第六十六章 五日 一
我愣一愣,忙走過去:“你怎么在這?”
恩華一副悠哉模樣:“堂主在這邊,我自然要在啊!
我微微一哂:“我是說——”
“你人在曲陽,又不出現,堂主自然要派人瞧著,他又不想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這人就只好是我了,”恩華笑一笑,給我解釋著,跟了一句,“順便看看熱鬧!
“哦,”想起剛才的事,我訥訥的,“剛才——”
“我還說呢,什么人敢在恒安王身邊搶人,不要命了么,”恩華笑著攤攤手,“就算是不要命,竟然敢對你下手,也太不把四海堂看在眼里了!
“成了成了,”她示意我不必再尷尬下去,“看來這兒是沒我什么事了,你這是要回京還是會再回來?”
我回頭看了眼不知在說著什么的文暉和文朗,想了一下:“回京!
恩華點頭:“堂主在這邊耽擱得太久了,壓了很多事情在總堂那邊,要先回去處理,說過一段時間會進京,叫你自己凡事多小心,甲子御會在京城待一陣子,有什么事,找他或者左大洪就是。”
我應下,與她道別,回身上車。
重又是馬車上路,這回一同在車廂內的是文朗,并不若來時與文暉之間的唇槍舌劍和笑語連珠,也沒有文暉的慵懶假寐和我的走馬觀花,初時,我們二人只是沉默。
他不說話,只用手臂擁著我的肩膀,力道不大,卻讓人覺得堅定。
我也不開口,眼睛盯在一處,隨著馬車的輕微搖晃,我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
我以為這樣子沉默會是兩個人的尷尬,可在我心底里,竟是洋溢著淺淺的歡喜。
是的,能靠在他身邊,哪怕無言,我總是歡喜。
好一會兒,我先開了口:“你這樣離開鑾駕不要緊么?”
他悶著,只能是我來說話,而且想到前面的大隊人馬,想到那其中還有一個睿蓉,這個問題我便不得不問。
“不要緊,”他的聲音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溫和,“已經安排好了,到京時趕上去就是。”
“那——來的時候你們走了三天,回去呢?”
“照常五日!
“哦。”
問過了我關心的事,余下的,只是嘴角淡淡的笑,五日。
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他終于主動開口叫我:“愉兒——”
心里一陣緊張,手微微握了拳,我是盼著他說點什么,可他真打算說的時候,我卻有了剎那擔憂。
“朗哥哥——”我沒有抬頭,輕聲問他,“你要跟愉兒說的話,有很多么?”
他愣一下,道:“也不是太多。”
“那就等回京再說,”我終于仰起頭看他,有一點惶恐,有一點乞求,“好么?”
文朗怔一怔:“愉兒,你在擔心什么?”
“好不好?”我追問。
他深深的看我,點頭:“好。”
我雙手環上他的腰,帶了笑意:“就是說,未來五日你都是我的了,沒有皇上,沒有后宮,沒有別的什么人,就只有你和我。”
文朗的眼神頓了一下,隨即充盈了疼惜和了解:“是,就只有你和我!
嘴角的笑容總算蕩漾開來,窩進他懷里,聲音悶悶的:“無論是為了什么原因,你能回來找我,我很開心。”
他用手拍著我的背:“我也很開心,愉兒——”
我突然抱緊他:“不準說對不起!”
他身上一僵:“好,不說。”
上路有一陣子了,我想起來一件事:“官道走著皇室車隊,該是封了吧,咱們走哪里?”
文朗道:“咱們等半日,或者明天再走。”
我眨眨眼:“那去哪呢?”
他笑一笑:“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一怔,從車窗朝外頭看,還沒顧上辨清方向,就發現除了車把式竟然一個剛才的侍衛都瞧不見了,忙回頭問他:“你帶的那些人呢?”
“打發走了,”文朗看似有點隨意,“皇兄說你不喜歡有人跟著!
隨后他又輕輕搖頭:“說起來,咱們從未一起出來過,我竟都不知道你的喜好。”
“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緊!”我有點著急,皺著眉,“他說你就聽么!離京城那么遠,你一個人都不帶怎么行!”
“怎么不行,”他淡淡的,“你們不也是一個人都不帶的在路上走了七八日!
我一愣,不知道文暉還跟他說了什么:“你別聽他瞎說!
“有瞎說么?”他笑,“他說你想去行宮看看,來的時候沒去成,叫我帶你去!
我“啊”了一聲,瞬時有點出神,感嘆文暉的用心良苦,一如這輛早已備好的馬車,說到底,我信他是在真心的疼我,讓我無以為報。
“我與王爺——”一會兒,我才想起來要說點什么。
“愉兒,不必解釋,”文朗用撫上我肩膀的雙手打斷了我,“如果我有疑問,我會問,但是我沒有,真的沒有。”
不等我說什么,他又帶了一點苦笑:“就算有,我也沒有問出口的資格了。”
心里有點發抖,我幾乎沖口而出:“為什么!”
而后又很快抱住他,很用力的抱。骸安徽f這個,我們說好回京再說的,說好的。”
他嘆一口氣,用手慢慢的上下摩挲著我的背,什么都沒說。
.
平山行宮,雕梁畫棟,樹木掩映,一番大好秋意盡情展現。
時間算得剛剛好,我們到的時候,前面的帝后鑾車剛剛起駕離開,我沒有問文朗是怎樣安排的,這樣的明修棧道應該是真正的金蟬脫殼吧,需要幫他掩飾抵擋的人恐怕不是一個兩個。我也沒有問他是怎么對睿蓉說的,或者是有沒有告訴睿蓉,畢竟作為皇后,是最最容易發現文朗的消失。
但我都沒有問。
行宮門口,老遠就有禁衛前來攔,文朗剛要從懷里掏他的印信,卻被我阻了,遞出一塊小小的金牌給那禁衛看,很快輕而易舉的被放行。
這是臨走時,文暉塞在我手里的,比文朗以前給我的那塊還要小一點,上面有陰刻的恒安二字,我知道一定是很貴重的信物,想要問他用意,他卻只是擺擺手,甚至沒有等我們的馬車駛出,便轉身離去了。
此時真的派上用場,文朗看著,目光閃動一下,沒出聲。
行宮里面是真的很大,想著也是為了將相隔不近的幾處溫泉泉眼圍建占據進來,又要保證四方對稱的外形,也就建的碩大至此了。
其中三座最大的宮院對應三處最好的泉眼,里面修了泉浴池,泉眼常年噴涌不停,便是不下水洗浴,也是一道風景,相比京城皇宮的莊嚴肅穆,這里的樹木花卉,亭臺假山隨意隨性得多,有許多值得流連的景致,讓我拉著文朗興致勃勃的逛了好一陣子。
文朗的身份到底是瞞不住的,畢竟幾天前他才聲勢浩大的到過這里,盡管近身伺候的人都是宮里帶過來,但行宮里的下人常年也見不著一次主子,略有點頭臉的又怎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一窺天顏的機會。
我們轉了一陣子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看起來管點事的內監跪在那,見了文朗便拜:“奴才管祥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與文朗對視一眼,文朗淡淡的:“起來吧!
“謝皇上!”那管祥點頭哈腰的湊上來,“不知皇上駕臨,奴才惶恐!”
文朗問:“這兒管事的人呢?”
“回稟皇上,行宮兩位總管方才送走鑾駕后,進曲陽城去王府復命,不知何時能回,”管祥認得出文朗,卻并不認識我,眼睛在我身上瞄了一眼,連忙低下頭去,“是否需要奴才派人去將他們叫回來見駕?”
行宮接待皇上哪需要去王府復命,這恐怕又是文暉刻意為之,我看看文朗,估計他此時與我想的一樣。
文朗沒有表現出什么,只道:“不必了!
那管祥也不多問,忙道:“那奴才這就去預備膳食和泉浴!
見文朗并未應下,管祥滿臉堆了笑:“這平山溫泉在秋日里雖比不上春桃時分的好,今年卻是異常旺盛,乃極佳上品,滋養解乏效用顯著,皇上日理萬機,來的不多,可別錯過了才好。”
文朗看一眼他,問:“你叫管祥?”
“是,”管祥一哈腰,“奴才是平山行宮里的執事!
執事是僅次于總管和副總管的第三號人物,在宮里還算風光,但在這屬地行宮里頭,就算不得什么了,要不是兩個總管都不在,根本輪不到他出來說話。
這時我們才發現周圍幾乎一個下人都看不著了,也不見了侍衛,想是被人刻意清了出去,看來這管祥還是有些眼色。
“哦,”文朗停一下,對那管祥道,“朕一個時辰前已經啟程回京,你可記得了?”
“是!是!奴才明白!皇上盡管放心!”管祥一臉堅決的表決心,“奴才能伺候一回皇上已是祖上有幸,絕不敢泄露半點!”
“嗯,叫兩個穩妥的來伺候,辦得好,自然有賞,”文朗不再多說,“去預備吧。”
那管祥自然滿面歡喜的連聲應著小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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