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奪情 二
不需要回頭,我知道身后的人是文朗。
一個最沒有可能出現(xiàn)在此處的人,我明明剛親眼看著他的鑾駕出城。
沒有時間給我震驚太久,更無暇探尋他出現(xiàn)的原因,眼前的場面愈發(fā)混亂,看得出文朗帶來的人試圖在我們?nèi)酥車舫鲆粋包圍圈,卻被文暉的影衛(wèi)一次次沖破,雙方儼然都只知道自己主子的身份,絲毫不管對方是誰。
文暉背對著打斗,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我們這邊,確切的說,是看著文朗,既不阻止,也不詢問,只面色有點沉的佇立著,仿佛全沒有聽見看見那片混亂。
我想要從文朗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卻意外的被他鉗制得更緊,文暉看著,輕輕皺了眉,依舊沒出聲。
“皇上!”直到我明顯急惱了,低低的叫出聲,文朗才松開我。
“這是在做什么!”我氣急敗壞的沖著兩個人低喊,“還不快叫他們住手!”
不想兩人卻如沒聽見一般,只互相直視著,一個低沉,一個陰霾,偏是都不發(fā)一言。
饒是街道不算熱鬧,也是眾目睽睽,一個是剛剛鑾駕出城的皇上,一個是長期體弱神秘的王爺,兩個人各帶了一撥人在曲陽城的大街上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這算什么!
我不知道文朗到底是去而復(fù)返還是根本沒走,可就算是他有什么打算考量,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偷襲,傳將出去讓百官百姓如何看他!
文暉更夸張,盡管他是哥哥,但畢竟面對的是皇帝,九五之尊,不管有什么誤會,他總是要先讓一步,下令住手再說,否則真要追究起來,或是被有心人傳出去,難道要看到他們兄弟相殘的場面么!
這兩個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看著這莫名對峙的兩個人,我忽然想到,今日文暉無緣由的帶了影衛(wèi)在身邊,難道是為了提防文朗出現(xiàn)?方才與我才說著話,便急著要走,還與我故做曖昧親密,難道是刻意要給文朗看的?
想到一點半點的端倪,整個人更加混亂。
文朗為什么沒有走,文暉又為什么這么做。
一個瞬間,感覺好多事涌上心頭。
我想起他說,愉兒,聽聽你的心,選擇你想要的生活。想起他問我,愉兒,為什么要放棄。
他說過,朗哥哥一直在這里。我也說過,我愛你,但我決定不再愛了。
我想起我問他,朗哥哥,你要愛我么。
盡管我發(fā)誓不再逼他做選擇,可我終究又問出了一個問題,他還欠我一個答案。
還有他,我想起他說,愉兒,到我這里來吧。想起他催著我,去把你的問題問出來。
他問我,愉兒,為什么不能到我這里來呢。我告訴他,如果你是皇上,我會是皇后。
后來我說,王爺,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去愛第三次了。
盡管我對他無意,卻看得出他始終在故意刺激文朗,他欠我一個這樣做的理由。
我曾經(jīng)對文朗說,無論如何,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卻在剛才對著文暉說,對不起。
遠(yuǎn)的近的,終是雜亂,心酸開始一點點的蔓延開來,啃噬著心,漸漸充盈到眼眶。
“你們這樣——”面對兩個兀自較勁的人,我有點哽咽,“很好玩是吧。”
說罷,也不理他倆,轉(zhuǎn)過身就朝著那些打斗的人走過去:“都住手!”
當(dāng)然沒人聽我的,我也沒想著能起什么作用,只是心里憋得難受,感覺眼淚就快掉下來,實在不想讓那么多人瞧著,便隨意選了一個方向想要走遠(yuǎn)些,兩邊的人自然都得到了不得傷到我的命令,但刀劍畢竟無眼,我這么胡亂送上前去,眼前模糊一片也談不上抵擋躲閃,走得近了,危險驟升。
眼看著要鉆進(jìn)戰(zhàn)圈了,兩個冰雕般身影總算全都有了動靜,飛快掠到我身邊,一個伸手格開一柄刀,另一個將我再一次摟在懷里,聲音有點顫抖的低吼:“愉兒,你這是在干什么!”
這兩尊神一過來,爭斗立馬有了一剎的停滯,我把淚水生生憋了回去,反問:“那你們又是在做什么!”
兄弟倆對視一眼,一人一個手勢撤掉了人,兩人則重回了方才的模樣。
這回總算有人開了口,文暉沉聲:“皇上這是何意?”
文朗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手上卻擁緊了下我:“皇兄看不出來么?”
“你要帶她走,”文暉淡淡看了我一眼,“也要問她愿不愿意。”
文朗沒出聲,沒有問,也沒說不問。
我將眼睛盯在地面上愣了一會兒,才仰起頭去看文朗,平靜的問他:“皇上是要愉兒回去么?”
目光閃爍,文朗臉上幾不可見的抖了一下,沒有回答,我卻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再轉(zhuǎn)過頭對著文暉,我道:“王爺,大概,我也該回去了。”
“愉兒!”文暉蹙了眉,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答案,“他說過,你是自由的。”
仿佛嫌所說不夠力道,他又補了一句:“君無戲言。”
聽到這句的時候,我忍不住去看文朗,只見他的眼神即刻黯了一下,嘴唇微微一動,終是沉默。他當(dāng)然會沉默,話是他親口說的,文暉出言又總是一針見血,連一個回轉(zhuǎn)的機會都不給他。
無論如何,我總不愿看他為難。其實在我兩日前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幾乎剎那就后悔了,說好不再問的,為何不死心。
于是我笑一笑,覺得不夠好,又重新笑了一下,對文暉道:“王爺說得是。”
“只是有些時候,自由不是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的,只要是我還是那個捧了金冊金印的淑妃,我就總要回去。”
我很快轉(zhuǎn)折了意思,咬咬牙,勉力一口氣將它說完:“我出宮只是來找環(huán)佩,找著了,早就該回了,耽擱了這么多日,跑了這么遠(yuǎn),就算是皇上寵我,任性妄為也該到一個頭,多謝王爺對愉兒的照顧,我自己說過的話,闖過的禍,總要去面對的。”
文暉面上有些變色,仿佛不敢相信我所說出的話,我看著他,知道自己也是無從解釋,這一個大大的人情債,只好就此欠下。
“不是,”在這個時候,文朗卻突然開了口,“不是這樣的。”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用那種我最最貪戀的聲音和表情,告訴我:“愉兒,我只是有些話想對你說,只是說說話。”
文朗也學(xué)著我的樣子笑一笑:“既然君無戲言,又哪里是隨便說說的。”
再去看文暉,文朗重復(fù)著:“只是有些話要跟愉兒說,說完了,她還是自由的。”
文暉凝神看著文朗,一會兒,他問我:“愉兒,你要聽他說么?”
我怔一怔,緩緩點頭。
文暉很平靜的看著我,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么意外,也沒有再說什么,招了下手,一輛馬車很快被牽至跟前,推開車門,里頭物品一應(yīng)俱全,我甚至還一眼看見了青衫。
驚訝著朝文暉看過去,他卻只是彎了嘴角:“干嘛這樣一副表情?”
他悠悠的去看了一眼我身后幾步遠(yuǎn)的文朗,湊近我:“唉,這本來是給咱們倆雙宿雙飛預(yù)備的,現(xiàn)在只好讓給你們了。”
看看文朗,他似聽見了,又似沒聽見,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我有點無奈的對著文暉小聲呻吟:“王爺——”
文暉復(fù)又笑了,看得到有一點勉強在里面:“成了,快上車吧,還等著給人圍觀么。”
剛送走了輝煌的皇室鑾駕,緊跟著就是一場當(dāng)街爭斗,盡管兩邊的侍衛(wèi)都在刻意保持著現(xiàn)場的清凈,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的百姓在遠(yuǎn)處好奇觀望,的確是要趕緊走了,真驚動了官府,就算文暉壓得下,傳出去也又是一樁事情。
剛要上車,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街角,定睛看過去,竟然是恩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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