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籌帷幄,除了我,你還能愛誰
秦楚步出大殿,卻已看不見祁千昕的身影,目光,平靜的環視一周,旋即,神色淡然的對著殿外的士兵問道,“請問,西越帝往那一個方向走了?”
士兵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繼而為秦楚指了一個方向。
秦楚順著士兵所指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便遇見了那一襲之前跟隨著祁千昕一道離去的紅衣。于是,腳步,一時間,不由得停了下來。
鐘以晴緩步走上前來,對著秦楚,淺淺一笑,神色親和,問道,“東華國的使臣,請問,你這是要去哪里?”
秦楚對著面前美貌的女子回以一笑,道,“在下正要找西越帝,有事,要與西越帝私下談!”
聞言,鐘以晴笑道,“那正好,皇上讓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告訴東華國的使臣你,他在行院西邊的桃林中等你,讓你過去!”
秦楚輕輕地點了點頭。
鐘以晴望著那一襲離去的白色纖影,美眸,慢慢的斂了下來,長睫,霎時在眼簾處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嚴嚴實實的遮住了眸內閃過的那一道流光。
行院的西邊,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桃林。
秦楚獨自一個人,漫步其中,任由風卷起的桃瓣,席卷自己周身,閉門輕嗅間,情不自禁沉浸在那一片花香撲鼻之中。
行院的東邊,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竹林。
祁千昕閑坐林中,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把古琴,一杯香茗。靜望竹林進口的神色中,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寵溺!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他讓她到桃林見他,卻始終不見他的身影!
他耐心的等著那一襲白衣,卻始終不見那一襲白衣出現!
大殿中。
莊君澤神色淺淺帶笑的品著茶,一舉一動間,都帶著一股讓人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突然,有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殿內,對著莊君澤屈膝而跪,之后,低低的對著莊君澤述語了幾句。
剎那間,只見,原本帶笑的莊君澤,似有似無的蹙了蹙眉,沉思片刻,旋即,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便往殿外而去。
至于,那一個黑衣人,在莊君澤出殿的那一刻,便已經如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桃林中。
秦楚一襲勝雪白衣,低垂著眼臉,一手,負于身后,一手,輕觸著自己面前那一顆桃樹滋長出來的那一桃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可自拔,任漫天紛飛的桃花瓣,在眼前飄落,也絲毫不落眼底。
莊君澤步進桃林,一眼望去,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呼吸,一剎那,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緊,但旋即,恢復平常,完美的讓人看不出絲毫,笑著向著那一個人走去,道,“幽兒,沒有見到西越帝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霎時令秦楚收回了飄遠的思緒,觸在桃枝上的那一只手,忽的松開,下一刻,笑著向著說話之人望去,道,“哥哥,你怎么來了?”
松開的桃枝,在枝頭蕩漾開小小的弧度,枝上的桃花瓣,一瓣兩瓣的飄落,無形中,為那一襲白衣,增添了一絲如夢似幻的色彩,讓人不知不覺間,便被深深地吸引,不可自拔。
一瞬間,莊君澤深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閃而過。待細細望去時,卻只剩下一片深如海洋的無垠,讓人窺探不了絲毫!
“幽兒,我剛剛得到消息,云袖知暗中調兵前往了東野城,看來,他是知道東華國要與西越國聯盟的消息了,想在那之前,盡快奪下東野城。”
東野城,乃東華國邊境的另一座城池,是東華國的天然屏障,易守難攻。一旦失去,對東華國而言,后果將會不堪設想!
莊君澤望著對面那一個凝眉沉思的女子,腳步,一時間,不由自主的向前邁出,并且,手,緩緩地抬起。
秦楚一怔,疑惑的抬頭望向莊君澤。
莊君澤抬起的手,剎時微微一高,極其自然的落在了秦楚的頭上,淺笑著道,“發上,都落滿花瓣了!”說著,將那些個白白粉粉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拂落。
秦楚聞言,也笑著伸手,拂了拂頭頂上的花瓣。
在最后一片花瓣落下的時候,莊君澤慢慢的收回了手,負于身后,微握成拳,平靜的道,“如今,西越帝還沒有答應兩國聯盟之事,不如,你就先留在這里,東野城那邊,由我先過去看看!”
秦楚搖了搖頭,“一起過去!”
“那西越帝這邊?”
“他,會答應的!”秦楚淺淺一笑,明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自信,旋即,緊接著道,“哥哥,我們現在就前往東野城。”
莊君澤見秦楚如此自信,便不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
兩襲白衣,并肩而行,快速的出了海一般無邊無際的桃林。桃花瓣,在兩個人的身后,飄飛了一地,遠遠望去,別樣的美麗,讓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竹林中。
祁千昕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那一個人前來,面色,止不住沉了沉,喚來侍衛,命令道,“去將東華國的使臣,給朕請來!”
侍衛領命下去。
半響。
祁千昕將已然見底的茶盞,或輕或重的往石桌上一放,就要站起身,但,下一刻,又硬生生止住,輕輕地搖了搖頭,手,緩緩地撫上自己面前的那一把古琴。
優美的旋律,頃刻間,自指尖,流瀉而出,讓人如癡如醉。
“阿楚!”
琴音流轉間,竹林口,一道不緊不慢傳來的腳步聲,令撫琴之人,瞬間停下了指尖的撥動,含笑的側頭望去。
然……
“怎么是你?”待看清出現在竹林口的人時,祁千昕臉上的那一抹笑容,霎時斂去,指尖,似有似無的又撫了幾下琴弦,而后,才淡淡不帶絲毫情緒的問道。
六個字,兩句話,截然不同的語氣,鐘以晴自然聽出來了,美眸,不由得微微一垂,但,腳步,卻無絲毫停頓的向著撫琴之人走去,平靜的道,“皇上,東華國的使臣,已經離去。”
聞言,祁千昕微皺眉望著鐘以晴。
“皇上,似是東華國突然出了什么事,所以,東華國的使臣,急著趕回去!”對上祁千昕的目光,鐘以晴語調無起伏的說道。而,下一瞬,只見,原本坐在石凳上的人,已經消失在了竹林的出口處。
那一襲快速離去的紅衣,帶起空氣中,一陣輕風拂動。
鐘以晴伸手,輕輕地撫了撫自己肩膀處一縷被風吹凌亂的長發。而后,指腹,不由自主的撫上還殘留著那一個人氣息的古琴,靜靜地感受著琴弦那一股震蕩的余韻。透過層層疊疊的竹葉滲透下來的斑斑琢琢陽光,照不清她此刻臉上的神色。
祁千昕策馬而追,卻已見不到那一襲白色的身影,鳳眸微斂,微微沉默,策馬向著不遠處的小山坡而去。
立在小山坡上,祁千昕遙望見了官道上那一行絕塵而去的人,望見了為首的那兩襲衣袂翩飛的白衣。
官道上。
秦楚似乎心有靈犀般,感受到了身后的那一道視線,于是,猛然勒住韁繩,調轉馬頭,向著身后望去。
遙遙相望!
秦楚不覺得淺淺一笑,片刻,調轉回馬頭,頭也不回的絕塵離去。揚起漫天的塵土,落與身后。
祁千昕一時間,也是不覺得淺淺一笑,再看了一會,直到再看不見那一行人的身影后,才瀟灑的躍身上馬,快速的返回城內。
東野城。
風塵仆仆的秦楚,一入城,就立即讓侍衛前去召集城內所有的將領,到廳殿等自己。而自己,則是先上城樓,看了看守城的情況,之后,快速的向著廳殿而去。
廳殿內。
一張長約五米、寬約兩米的長桌,秦楚正坐首位,莊君澤則坐在秦楚的左邊、左側第一位的位置上。而,至于其他的位置,則是空空如也。半個時辰的時間,竟是沒有一位將領前來。
“怎么回事?”
秦楚沒有回頭,淡淡的對著身后的侍衛問道。
侍衛立即上前一步,立在秦楚的身側,回道,“小姐,我已經通知了城內的每一位將領,但是,他們說公務繁忙,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前來。”
秦楚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明白了守城的那些將領,還沒有前來的原因了!紅唇,止不住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侍衛看著,心中,止不住微微一凜,恭敬的退居秦楚身后。
莊君澤端著一杯茶盞,不緩不急的品著,一臉的閑然,沒有說話!
一邊喝著茶,一邊靜等著。
時間,在不同尋常的安靜中,飛快的流逝。
守城的將領,在正午的太陽,明顯偏移開一道弧度后,才陸陸續續、不緊不慢的前來。
一個、兩個、三個……
每一個將領前來,秦楚都笑著示意他們不必行禮,笑著示意他們坐,再笑著讓身后的侍衛,為那一個將領端茶。神色中,除了謙和,還是謙和。
如此一來,越發助長了那些個將領的傲慢與氣焰,對此,秦楚只是笑笑,視若不見。
整整一個時辰后,守城的將領,終于全部到齊。
秦楚喝著茶,毫不掩飾的一個個打量著面前的將領。空氣,突然陷入了一股不同尋常的低氣壓當中。
眾將領在下面,暗暗地交匯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之后,秦楚對面的那一個將領,未曾起身,直言道,“秦小姐,請問你與北堂國的皇帝,是何關系?如今,商討東華國的軍務要事,你讓他留在此,又是何意?”
秦楚望向對面開口說話的那一個人,他,看上去,年約四五十歲的樣子,看眾人看他的眼神,秦楚斷定,他應該就是……徐傲廉了。
徐傲廉,東華國老一輩的將領,曾跟秦皓軒一起打過天下,這就不難怪他倚老賣老,無視自己了!
迎上一周將領的目光,秦楚款款而笑,問道,“何來的北堂國?”
眾將微微領一怔,徐傲廉嗤笑道,“那請問秦小姐,商討東華國的軍務要事,你讓一個外人在此,是何意?”
“徐將軍有異議?”秦楚笑著問道。
徐傲廉神情倨傲,不答!
秦楚再問,語氣,與之前相比,無一絲一毫的變化,但臉上的笑容,卻明顯多上了一分,“徐將軍,是有異議么?”
對上對面那一個小女孩挑釁一般的笑,徐傲廉心中頓然微怒,冷聲道,“就是有意見,你要如何?”
秦楚聞言,身體,不緊不慢的向后一仰,閑閑的靠在椅子上,淡言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難道,徐將軍是對皇上的決定,有異議么?”
平靜無波的聲音,卻暗藏著一絲說不出的冷冽。
一句四兩撥千斤的話,令在場的所有將領,一時間,再無法小看了面前似乎弱不禁風的女子。
徐傲廉輕哼一聲,神色不變,道,“秦小姐說是皇上的意思,可有證據?”
“徐將軍這是懷疑我的話么?”秦楚笑著問道。
“我只相信證據!”
“那也就是說,徐將軍還是懷疑我,是么?”
徐傲廉不語,算是緘默!
秦楚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對著在坐的每一個將領道,“不知道各將領中,誰能向我說說這軍中的規矩?”
眾將領又是一怔,不明白首座之人,心中,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各將領都不愿說么?”秦楚目光平靜的掃視一周,旋即,對著身后的侍衛道,“就由你來說一遍給大家聽吧!”
侍衛得令,上前一步,一字一頓的道,“在軍中,作為士兵與下屬,對自己的上屬:第一,要絕對的服從,第二,要毫不猶豫的相信上屬的決斷,第三,要毫無異議的遵從上屬的命令!”
秦楚聞言,笑著點了點頭,繼而,淡淡的揮了揮手,讓侍衛退下,再側眸,望向一行將領,眼神,閃過一道犀利的光芒,不咸不淡的啟聲,“各位將領,你們先是遲遲不來,完全無視上屬的命令,后又是不信、懷疑上屬的話。三條規矩,已是犯了兩條。各位,你們自己說,我該怎么處罰你們呢?”
嘴角輕鉤,美目似水,容顏傾世!這樣的貌相與音質,第一眼,會讓人覺得她太過羸弱,需要人捧在手心里細心的呵護。但是,第二眼仔細看,便會讓人覺得那神色,太過淡然從容,仿佛閱盡世間百態,暗藏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銳利與鋒芒,讓人著實不容小覷。
所有的將領,一時間,心中,止不住一陣肅然,收回與身側同僚暗暗交匯的眼神,微低頭,久久的沉默。
徐傲廉猛然站起身來,神色不屑,傲慢道,“三條規矩,本將就是犯了兩條,秦小姐想要怎么處罰本將呢?”
秦楚也站起身來,神色如千年古井般波瀾不起,道,“自然是按照軍中規矩處罰!”
聞言,眾將領一致的站起身來,紛紛開口道,“秦小姐,遲到確實是我們的錯,若是你要處罰,就連我們一起處罰……”
秦楚一揚手,打斷眾將領的話,他們以為,她真的不敢做出處罰么?他們以為,用這樣的方法就可以逼得到她么?笑話,“剛才,我已經讓人記下了時間,遲到之人,每人罰軍棍二十。另外,還要按照各位遲到的時間,一盞茶,追加十軍棍!”
一剎那,眾將領不可置信的望著首位之人,深深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但是,這是在軍中,作為將領的你們,應該比任何一個士兵更懂得何為服從!記住,同樣的錯誤,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再犯一次,否則,嚴懲不貸!”音質與人,同樣的清調冷冽如寒冰,容不得人質疑一絲一毫!
徐傲廉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下一刻,重重的一拳,直擊在面前的長桌上,令長桌,發出一聲重重的悶哼聲,而后,一拂衣袖,無視秦楚,轉身就出了廳殿。
秦楚淡瞥一眼,對著身后的侍衛道,“帶眾將領下去領罰,一下都不能少。另外,受罰之后,安排各位將領在行院住下,好生伺候!”
眾將領面色黑沉,一致的離去。
待所有的人都出去后,始終靜靜聽著、不發一言的莊君澤,才不緩不急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笑著開口道,“這一個下馬威,下得可真重!”
“一件事,我喜歡一次性做好,不想拖泥帶水,浪費不必要的時間!”
“難道,你就不怕適得其反么?”
“我懂得分寸!”
秦楚莞爾一笑,不再言語,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杯蓋微掀,慢慢的品了起來。
莊君澤看著,亦不再說什么。
東野城,南邊,是一條寬約二三十米的河流,西邊,是一陡峭的懸崖,崖底,有一條狹窄的通行之路。南寧國的士兵,兵分兩路,分別從這兩個方向前來。
書桌后面的墻面上掛著的軍事地形圖前,秦楚與莊君澤兩個人,負手而立,身后,靜靜地立了一行侍衛。
半響。
之前領命前去監視將眾領們受罰的那一位侍衛,快步回來,手中,拿著一塊號令士兵的令牌,遞到秦楚的面前。
秦楚伸手接過,指腹,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令牌,旋即,紅唇微勾,上前一步,手,從容自若的指著軍事地形圖上、河流的上流、幾條小河流的交匯處,對著身后的其中一名侍衛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拿著我手中的這塊令牌,立即調三千兵馬,前往上流,設法擋住、集聚上流的水流。”
那一名侍衛領命,上前接過秦楚手中的令牌,轉身出去。
“你,帶著我從國都帶出來的那一行侍衛,前去城內,一天的時間,繳納盡城內每一戶人家家里的糧食。告訴他們,以后的日子,一天三頓,讓他們都準時排隊到北城門領取!”
侍衛領命下去。
莊君澤靜聽著秦楚下令,末了,贊許的點了點頭。
秦楚笑著望向莊君澤,道,“哥哥,我們一起去西城外,看看西城外的風景,如何?”說話間,已經抬步,向著殿門走去。
莊君澤緩隨其后。
另一邊。
明里,云袖知兵分兩路,前往東華國的東野城,暗里,則早已經派人喬裝打扮,進入了東野城的城內,只為了到時候兩路兵馬進攻東野城時,里應外合,打它個措手不及!
“王爺,這是潛入城內的人,剛剛傳回來的消息!”
大帳中,一名黑衣人,手中,拿著一封信函,屈膝而跪,恭敬的對著書桌前的云袖知說道。
云袖知抬頭,看了一眼,示意一旁的士兵將信函拿過來。
打開信函,寥寥數語,令云袖知似有似無的勾了勾唇,她,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一招在水流封河流,已是擋去了他南邊的那一路人馬。
深思片刻,云袖知笑著揮了揮手,讓黑衣人離去,繼而,示意一旁的侍衛,讓他去見方將軍召來。
安靜的帳內。
云袖知坐在書桌前,看著面前匆匆忙忙前來的方將軍,不緊不慢的道,“方將軍,本王現在命令你,再調集三百人馬,立即暗中潛入東野城,屆時,等候本王的命令!”
方將軍領命下去。
東野城城外西邊的斷崖上。
秦楚與莊君澤躍身下馬,兩襲白衣,在身后,揚起兩抹有型的弧度,繼而,翩翩然落下。風,揚起兩個人的長發,肆意飛揚。
秦楚觀察了一圈周圍的地形,抬步,向著崖下的狹窄山道走去,每走一步,便將走過的景物,絲毫不漏的盡收眼底,心中,暗暗地思忖著:南寧國的兵馬,從西邊而來,定然會經過前方的森林……
莊君澤也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與秦楚,時不時的交匯一個眼神,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盡相同的光芒。
夜幕降臨!
秦楚與莊君澤兩個人,才悠悠蕩蕩的回城。
城門口,兩個人遠遠地便望見了那一襲白天見過的身影……徐傲廉,同時,也遠遠地就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莊君澤側頭望向秦楚,打笑的道,“看來,你的麻煩來了!”
秦楚淡淡的抿了抿唇,馬速,不加快,也不放慢。直到,越過徐傲廉,進入了城門,才勒住韁繩,躍身下馬。
徐傲廉看如此傲慢無禮的女子,心中的怒意,一時間,更甚了一分,上前就直言道,“秦小姐,請問你讓你的人,收繳城內百姓的食物,到底是何意?”
秦楚似乎這才看到了徐傲廉,笑著望去,不甚在意的道,“士兵所需的糧食不多了,讓城內的百姓捐獻一點,又如何?再說,又不是不讓城內的百姓吃食了,一日三頓,讓百姓去北城門領取便是!”
徐傲廉惱怒,喝聲道,“古往今來,從來不曾有這樣的事!”
“那或許,還可以有幸寫入史冊!”
秦楚笑意不減,似是沒有感覺到面前之人的怒意,又或者,對于面前之人的怒意,根本視若無睹!
“你……”
徐傲廉哪里受過一個女子這等的氣,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秦楚抬頭望了一眼泛黑的天際,拂了拂衣袖,道,“徐將軍,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望著那一襲頭也不回消失在夜幕下的白衣,徐傲廉怒不可解,一拂衣袖,也轉身離去。
拐角處!
莊君澤一邊走,一邊對著身側的秦楚道,“其實,你大可以告訴他一切,著實沒有必要與他鬧得這般!”
“徐傲廉,當初曾跟隨過秦皓軒,論資歷,我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弱女子,就算我告訴他,他也絕不會聽我的,或是,相信我!”這一點,秦楚從第一眼看到徐傲廉的時候,就已經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而此刻,云袖知絕不會給我那么多的時間,讓我去讓徐傲廉臣服與我!”
莊君澤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
秦楚走著走著,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腳步,望向莊君澤。
莊君澤一怔,也跟著停了下來。
“哥哥,那個叮叮與當當,你能借我用一下么?”那兩個一襲紅衣的小小殺手,秦楚可是印象深刻,從未曾忘記過。
莊君澤望著秦楚,眸光深深淺淺,轉瞬間,又完美的掩去,笑著道,“哥哥的東西,自然也是幽兒的東西,幽兒想要,拿去便是,以后,莫要再說借這一字。”
聞言,秦楚不覺笑著點頭,“有一個哥哥,真好!”
“有一個妹妹,也不錯!”
莊君澤也笑著道,只是,聲音中,隱藏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嘆息,“幽兒,趕了幾天的路,累了吧?先回去休息!”
“好!”
“走吧!”
三日的時間,城外,河流上流的水,被有效的控制,只見,河流內的水流,比之平時,緩了三倍不止,高度,也比平時低下了至少兩米。
懸崖上,則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一千士兵,徹夜守候在懸崖上,觀察著遠處而來的那一行兵馬!
城內。
百姓的食物,全數被繳,由剛開始的反抗,到后來,迫于饑餓而服從,每天,已是準時的到北城門去排隊!
只見,一日三頓用飯的時間,街道上,幾乎找不到一個人影,恍若是一座空城!
這一日!
有士兵前來稟告,道,“南寧國西邊的兵馬,已經經過森林,馬上就要進入懸崖底下的狹窄山道了!”
聞言,秦楚與莊君澤一道前往了懸崖!
懸崖上。
一木幾,一盤棋、兩杯香茗、兩凳子,秦楚與莊君澤兩個人,閑然自得的品茶下棋,遠遠望去,就如一幅唯美的風景人物畫。
“哥哥,輪到你了!”
秦楚右手落下一白子,繼而,掀動左手手中端著的茶杯杯蓋,道。
莊君澤右手執著黑子,但目光,卻并未落在棋盤上,而是落在了身側、懸崖底下的那一條狹窄的山道上,道,“你確定,云袖知今日會進攻東野城?”
秦楚品茶而笑,卻是笑而不語!
莊君澤收回視線的那一眼,恰見了秦楚臉上的那一抹笑容,道,“既然你如此的確定,那么,這棋,我便落這里吧!”
東野城城內,北城門。
城內的百姓,為了領取食物,已經排隊等了整整一個時辰,但是,卻根本不見那些侍衛,有發放糧食的意思,甚至,還阻攔了他們離去。
徐傲廉得到消息,快速趕來,命令侍衛馬上就發放糧食,但是,侍衛并不聽命,只道,“這是秦楚的意思。”
徐傲廉怒,道,“那便讓百姓都先回去!”
侍衛阻攔,“將軍,小姐下令,今日,所有的百姓,除了呆在這里,哪也不許去!”
大人還好些,但是,有些小孩子,在長久的等待下,忍不住哭泣了起來,一時間,場面,弄得紛亂不已。
“讓小孩子自己去玩,有什么事,本將擔著!”
“將軍,小姐的命令,不得違背。再說,每一個人,領取每一個人的食物,就算是父母,也不允許領取自己孩子的食物。小孩子若是此刻走了,那么,自然領不要他的那一份,將軍,你是想讓小孩子餓肚子么?”
徐傲廉聞言,惱怒不已。
“將軍,這里是東野城,誰的人馬也沒有你多,若是你強行要發放糧食的話,我們只能先毀了所有的糧食!”侍衛就著秦楚一早吩咐他的話,一字不差的說道。
徐傲廉怒不可解,用力的一拂衣袖,帶著滿身的怒氣,躍身下馬,直直向著西城外的懸崖而去。
懸崖上,依舊是對弈的那兩個人,在時不時的交談著什么,至于,其他的士兵,則是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哥哥,你確定要走這一步么?那會輸得很慘!”
“既然你已斷定云袖知會走這一步,那么,到時候,豈有半途而廢之禮?”莊君澤面上含笑,繼續落子。
秦楚緊隨著黑子落下白子,沒有絲毫的停頓或是猶豫不決,神色中,似是將一切,都算在了眼底。
這個時候,崖道上,一人,快速的策馬而來。
莊君澤聽到聲音,側頭望去,薄唇微勾,笑道,“那一個人,來了!”
秦楚對于徐傲廉的到來,沒有絲毫的意外,甚至,對于他到來的時間,也是算得分毫不差,道,“哥哥,剩下的這一步,為何久久不落子?”
莊君澤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道,“最后一步,就讓云袖知親自來與你下吧!”話落,一襲白衣,已然翩然下山而去。
秦楚側頭望了一眼莊君澤離去的背影,再側頭望了一眼底下那一行南寧國的士兵,端起茶盞,不緊不慢的喝了起來。
徐傲廉上崖,還未下馬,便對那一襲白衣喝聲道,“秦小姐,請問你不讓侍衛發放糧食給百姓,到底和何意?”
秦楚這才望向了走近的徐傲廉,神色,平靜中帶著一絲冷意,道,“我還想問問徐將軍你,南寧國有人馬潛入東野城,徐將軍為何事先一點都不知曉?”說話間,明眸,忽的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瞬間清冽如冰,直視面前之人,若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還是徐將軍早已與南寧國串通,所以,假裝不知?”
徐傲廉先是一驚,因為,若非面前之人說,他是當真不知道南寧國有人潛入了東野城。而,旋即,則是一怒,因為,他對東華國的忠心,容不得任何人質疑,“你是在懷疑我么?”
“是又如何?”聲音,輕緩至極,含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懷疑。
徐傲廉怒氣交加,冷聲道,“就算你要懷疑我,也要拿出足夠的證據來!”
“我沒有證據!”秦楚緩緩地站起身來,搖曳在身后地上的衣擺,隨著她的動作,而一點點收起,道,“但是,對徐將軍的懷疑,一如之前。不知道徐將軍是不是能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徐傲廉在最初的惱怒過后,冷靜下來,道,“那你要我拿出什么證據來證明呢?”
秦楚聞言,凝眉,認真的思索了一下,而后,身手,指了指底下那一行經過狹窄山道的南寧國士兵,道,“只要徐將軍能收服那些士兵投降東華國,我就絕對的相信將軍。另外,相信,其他的人,也絕不會懷疑將軍一分。”
徐傲廉順著秦楚所指的方向,低頭望去。
秦楚不再言語,直接轉身就離去。
另一處。
大帳內,云袖知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面前的軍事地形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劃過那一日在御書房中,那一個指揮從容自定的白色纖影。于是,止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對著侍衛吩咐道,“傳令下去,讓方將軍趁著南寧國的兩隊人馬臨近東野城、東野城內的士兵專心應對之時,給本王一舉奪下東野城!”
“是!”
侍衛領命,躬身下去!
東野城內。
所有的百姓,都集聚在了平常鮮少有人流的北城門,所以,街道上,一路走去,竟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何為甕中捉鱉,或許,說得就是此!
南寧國的方將軍,收到云袖知的命令,準備行動,卻驀然發現,其實,他們的一切,都早已經在別人的算計當中。東野城,就是一座甕,而他們,就是準備著被人捉鱉,一時間,潛入東野城的人馬,幾乎是全軍覆沒。
方將軍審時度勢,率領著剩余的幾十人,從進來的東城門,逃離而去。
秦楚勒住韁繩,看著街道上滿地的尸體與鮮血,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但,值得慶幸的是,城內的百姓,并未受到絲毫的損傷。
側頭,對著一侍衛道,“去,傳令下去,將之前從百姓那里收繳上來的食物,按照收繳上來的那一份清單,原封不動的發還給百姓!”
“是!”侍衛領命而去。
秦楚再望向莊君澤,道,“哥哥,常言道,窮寇莫追,但我卻著實想前去會一會云袖知,你看,如何?”
莊君澤笑道,“既然幽兒有如此興趣,哥哥自然奉陪!”
說話,兩襲白色的身影,緊追著那一行人,向著東城門的方向而去。
大帳內。
剛剛得到的消息,是云袖知之前,不曾料到的,但他,卻并未因此而惱羞成怒,相反的,只見他,似有似無的緩緩地一笑。繼而,打開另一封剛剛傳回來的密函,片刻后,鎮定的吩咐道,“傳令下去,兵分兩路,立即撤兵三十里!”
祁千昕親率兵而來,一路上,直取了東華國之前被南寧國奪去的三座城池。山坡上,笑看著南寧國撤走的那一行兵馬。
“皇上,三座東華國的城池,是否立即派兵駐扎?”鐘以晴策馬跟隨在祁千昕的身后,對著祁千昕問道。
“不必!”
“可是,皇上……”鐘以晴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解,但旋即,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思,眼中,止不住閃過一抹詫異,以及,不可置信。
另一座山坡上。
秦楚與莊君澤勒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南寧國撤走的那一行人馬。不經意間,就望見了對面山坡上的那一襲紅衣。
遙遙相望,就如那一日城外一樣!
“幽兒,若是想見他,此刻,便可以過去!”莊君澤順著秦楚的視線,自然也望見了遠處的那一襲紅衣。雖然,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根本看不清那一個人的容貌,但,試問,這世間,能將一襲紅衣,穿出如此妖冶氣質的,除了那一個人,還能有誰?
秦楚輕輕地搖了搖頭,勒轉馬頭,頭也不回的回城而去。
莊君澤望了一眼,也一同離去。
山坡上。
鐘以晴在沉默了一會之后,開口問道,“皇上,是否回城?”
祁千昕揮了揮手,目光,落向那一襲越走越遠的白影,道,“你自己一個人先帶人回去吧,朕有要事要處理!”
“皇上……”
鐘以晴出言相喚,但,一眨眼的時間,那一襲紅衣,離自己,已有數里之遠。
未曾有人留意的另一處。
一襲勝雪白衣、豐神俊美的男子,靜坐馬上,修長如玉的手,牽著韁繩,眼中,閃過一抹似有似無的意味不明的光芒,片刻,勒馬,轉身,絕塵離去。
夜幕降臨!
秦楚獨自一個人站在殿前,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天際明亮的月亮,神色中,看似認真,但,實際上,心,卻早已經不知道落向了哪里。
“哥哥,明日便是端午節了,臨近東野城的東明城,是不是有一年一度的龍舟節?”聽著身后熟悉的腳步聲,秦楚出聲問道。
“幽兒想去?”莊君澤走上前來,笑著問道。
秦楚輕輕地點了點頭,旋即,緊接著道,“哥哥,我們今夜就前去,如何?”
“如此心急?”莊君澤似笑非笑,看穿秦楚心中的那一點心思!
秦楚側頭,對著莊君澤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語。
“幽兒想去,那便去吧,只是,哥哥另外還有些事,要處理,暫時不能陪幽兒了。三天后,哥哥再前去東明城,找幽兒!”
聞言,秦楚點了點頭,轉身,進入書房,將面前的事,對著侍衛,吩咐一番,而后,便直直向著東明城的方向而去。
臨近東野城的東明城,絲毫不受東野城戰亂的影響,又或者,是為了慶祝東野城一戰的勝利,到處洋溢著喜氣。
夜幕下的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小攤小販,多不勝數,好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讓行走在其中的人,心情,不知不覺的被感染!
他,會在這里么?
秦楚一手牽著韁繩,行走在街道上,目光,靜靜地環視四周。
街道交叉口、最熱鬧的那一處,那一座悅來酒樓二樓的雅間內,一襲紅衣的男子,站在窗邊,一手,不緊不慢、不輕不重的輕叩著敞開窗戶的窗棱,一手負于身后,鳳眸,在底下密密麻麻的行人中,靜靜地搜索著什么。
突然,鳳眸一亮!
祁千昕笑望著街道盡頭,那一襲漫步而行的白衣,負于身后的那一只手,凌空取過桌子水果盤上的一個蘋果,在手中,輕輕地掂了掂,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襲向那一襲白衣。
空氣中忽然而來的凌厲風聲,令秦楚本能的抬頭望去!
一個蘋果?
秦楚明顯怔了一下,不,準確的說,是怔了很久很久。在蘋果,即將要襲到自己面門的千鈞一發之際,才驟然反應過來,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
繼而,再順著蘋果而來的那一條軌跡,望去。
那一眼,猝不及防,深深地便落入了那一雙認真凝視的鳳眸之中,再不可自拔!
看著底下之人那呆滯的神情,祁千昕顯然心情大好,又是凌空取過一個蘋果,扔了過去,鳳眸,璀璨耀眼,笑彎成彎月的弧度。
秦楚看著迎面而來的蘋果,再看著那一雙鳳眸內蕩漾著的笑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那一襲紅衣就是一陣瞪眼,并且,下一刻,牽著馬,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祁千昕一挑眉,直接躍窗而出,翩翩然落在了那一襲白衣的面前。
三步的距離,四目相對,周圍的行人,不斷地從身側擦身而過,天地間,在這一刻,仿佛,只剩下自己瞳孔中正倒影著的那一抹身影。
祁千昕雙手環胸,勾唇問道,“想要去哪?”
“自然是要去想去之地!”
“那,哪里是你想去之地?”
“為何要告訴你?”
“不告訴我,你準備告訴誰?”
“……”不語!
“過來!”
“不,你過來!”
“半年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
“半年不見,你倒是變了很多,還學會用蘋果砸人了!”
“我只砸你一個人!”
“那我豈不是很可憐?恩,我要好好地考慮一下,是否要遠離你一點!”
“你敢!”祁千昕狠狠地瞪了瞪對面之人,率先邁開腳步,三步并作兩步的就站了秦楚的面前,伸手,不顧周圍的行人,直接將秦楚擁入了懷中,惡聲惡氣道,“以后,若是敢再想著離開我,看我怎么處置你!”
“祁千昕,你很霸道誒!”秦楚任由祁千昕抱著,唇角,裂開一抹久違的笑容。
“只對你霸道了!”
“這么霸道,我可不可以再重新考慮考慮?”
祁千昕挑眉,鳳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誘哄的問道,“考慮什么?”
“不告訴你!”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告訴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并且,想都別想。”低頭,手,重重的、狠狠的捏了捏懷中之人的鼻子,待發現懷中之人的鼻子有一點點泛紅時,心中,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心疼,可聲音,依舊不善,霸道,更是有增無減,自信道,“再說,阿楚,這世間,你,除了我,還能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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