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楚和封若華一起回到客棧,小雨打開房門,快步迎出來,關(guān)心的拉住秦楚的手,對著秦楚道,“楚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可知,小雨有多擔(dān)心你?”
秦楚不動聲色的從小雨的手中,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淺笑著道,“只是出去走走,讓小雨你擔(dān)心了,夜已深,小雨,你去休息吧!”
小雨緩緩的收回自己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似是絲毫也沒有察覺到秦楚的疏離,笑著道,“楚姐姐,封公子買回來的衣服,就放在房間內(nèi),你身上都濕了,待會,先換一下衣服吧!”說著,抬步,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秦楚和封若華在小雨進(jìn)入自己的房間后,一道踏入了面前敞開的房間,合上了房門。
房間內(nèi)。
“小姐,你先去換一下衣服,莫要著涼了!狈馊羧A看著渾身還在不斷地滴著雨水的秦楚,關(guān)心的道。
秦楚聞言,皺眉望向封若華,不動。
封若華微微一怔,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秦楚瞪著封若華,見他實在不明所以的樣子,不由得怒了努嘴,略低下頭,輕輕的道,“剛才,你叫我阿楚的。”自從聽到他這么叫過她后,她便再不喜歡他叫她小姐了……
封若華明白過來,眼底,倏然有著一絲異樣的情愫,在悄無聲息的涌動,手,緩緩地抬起,撫上面前之人濕淋淋的長發(fā),喚道,“阿楚!”
秦楚衣袖下的手,因為這一聲輕喚,不由自主的一點點握緊,耳后,霎時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快速的轉(zhuǎn)身,拿起桌子上的衣服,就進(jìn)入了屏風(fēng)后。
封若華看著秦楚的舉動,唇角,忍不住劃過一抹淺淺的弧度。
屏風(fēng)后。
秦楚閉了閉眼,一手,撫在自己的心口處。此刻,她似乎還能清晰的感覺到,剛才,自己那過分徐亂的心跳。
怎么辦呢?
越來越喜歡他了!
原以為,他不會喜歡她的,原以為……沒想到……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笑容,怎么止也止不。
洛華,阿楚只有你,請你,一定一定不要離開阿楚!
雙手,微微緊握,置于身前,秦楚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為此,即使付出她的一切,也沒有關(guān)系!
當(dāng)秦楚換好衣服,步出屏風(fēng)的時候,封若華已經(jīng)用內(nèi)力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坐在桌子旁,手中,端著一茶盞,慢慢的喝著。
封若華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的轉(zhuǎn)過身,淺笑著望著身后之人,喚道,“阿楚!痹詾椋@個親昵的稱呼,只能一輩子在心中,默默的輕喚,沒想到……
秦楚笑著走近,在封若華的身側(cè)坐下身來。
封若華為秦楚倒了一杯茶,遞到秦楚的手中,“暖暖手。”
秦楚笑著點頭,其實,她一點都不冷,因為,面前之人,早已經(jīng)溫暖了她。
封若華讓秦楚轉(zhuǎn)過身去,手,撩起秦楚身后濕淋淋的長發(fā),用內(nèi)力,體貼的將她的長發(fā),一寸寸烘干。
房間內(nèi),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溫馨的氣息,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彌漫到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洛華,小雨不是要去皇陵么?那,明天一早,我們便安排人,送她去吧!”那一個人,在秦楚開始懷疑她之后,她跟著他們,總是讓秦楚有些說不出的不安。
“聽阿楚的!”
封若華點了點頭,將秦楚已經(jīng)干透的長發(fā),緩緩地放下,但指尖,還是在上面,不舍的眷戀了一會。
“洛華,明天,我們就離開這里!”
“好,聽阿楚的!”
“洛華,你說,若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要去哪里呢?”秦楚憧憬了美好的未來,那未來,只要有她,和她身側(cè)的這個人,足以!
“阿楚想要去哪里,我們便去哪里!”
“那我們先到處逛逛,若是有了喜歡的地方,我們就住下來。”
“好!”
“到時候,我們可以開一家小小的醫(yī)館,給人看病,你說這樣,好不好?”
“好!”
“到時候,我們就……”我們就成親,然后……然后……再要一個孩子……那一個世界失去的那一個孩子,始終是秦楚心中的最痛,秦楚身體后仰,依入身后之人溫暖的懷抱,安心的閉上了眼睛,“洛華,你真好!”
封若華雙手摟著懷中之人,深諳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視著懷中之人閉上的雙眼,眸底,情深無限,問道,“到時候,我們就怎么樣?”
秦楚的耳后,再次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頭,緊緊地埋入封若華的胸口,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道,“洛華,我累了,我睡了,不許再與我說話!”
封若華聞言,淺笑,騰出一只手,一遍又一遍,撫摸著懷中之人的長發(fā),仿佛,永遠(yuǎn)也撫摸不夠似的,心中,無聲的對著懷中之人道:到時候,我們就成親,好么?阿楚……
窗外的雨,不知不覺停了,清風(fēng)拂過窗戶,帶起人舒爽的感覺。
封若華打橫抱起秦楚,將秦楚,輕輕地放在床榻上,然后,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她嚴(yán)嚴(yán)實實的蓋好。而,正當(dāng)他要起身之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袖,被一只伸出被子的手,緊緊地拽住。
封若華笑了笑,在床沿坐下,將自己的手,覆在拽著自己衣袖上的那一只手,不讓她受涼,之后,身體依靠在床棱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秦楚在封若華閉上眼睛后,微微睜開了一下,之后,又悄無聲息的閉了回去,唇角,含著一抹清淺笑容。
皇宮。
莊君澤出了冷宮后,便直接向著蕭太后的寢宮而去。只是,他的腳步,極度的緩慢,因為,他怕心中的希望,會太快的落空!
蕭太后的寢宮,空蕩蕩的,已看不到宮女太監(jiān)的身影,如冷宮無異,只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了些。
殿門,發(fā)出沉重的聲響,緩緩地推開。
一道輕微的呼吸聲,莊君澤在推開殿門的那一刻,敏銳的察覺到,微皺眉,道,“是誰在那里?”
聽到徒然傳來的聲音,那一道呼吸聲,微微的加重。
水靈靈用火折,將殿內(nèi)的燭燈,全都點了起來。
黑暗的宮殿,霎時,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莊君澤向著呼吸聲傳來的那一個角落望去,待看清那一個人的容貌時,微微皺了皺眉,“衡兒,你怎么會在這里?”
夏雪衡一襲宮裝,卷縮在宮殿的一角,神色憔悴不堪。扶著墻壁,一點點站起來的身體,帶著一絲明顯的搖搖欲墜。
莊君澤再次皺了皺眉,自從開始折磨蕭太后后,他便再沒有見過夏雪衡。她也曾幾次來找自己,可是,自己并不想見。但,沒想到,她竟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夏雪衡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殿內(nèi),呆了多久,全身,都發(fā)麻著,毫無知覺。許久許久,才一點點的邁開腳步,向著殿門口的那一個走去,“君澤哥哥,衡兒好想你!”
莊君澤沒有上前撫夏雪衡羸弱的仿佛隨時有可能會跌倒的身體,對著重新站回到自己身后的水靈靈道,“送皇后回寢宮。”
水靈靈聞言,上前幾步,對著夏雪衡道,“皇后,請!”
夏雪衡一把推開面前的水靈靈,不穩(wěn)的腳步,連走數(shù)步,來到莊君澤面前,“君澤哥哥,難道你就這么不想見到衡兒么?”
“衡兒,蕭太后已死,今后,你便出宮去吧!”
之前,莊君澤一直不知道該如何來安置夏雪衡,如今,蕭太后已死,北堂國,莊君澤也不想要了,那么,夏雪衡,便讓她出宮去好了!
夏雪衡聞言,猛然睜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連帶著泛起了濃濃的水汽,顫抖的道,“君澤哥哥,你要趕衡兒出宮?”
“衡兒,出宮對你而言,是最好的!”
“不,衡兒不要出宮,衡兒不要離開君澤哥哥!”夏雪衡心中,恨面前之人的冷酷無情,但是,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對他,盡管已經(jīng)到了今時今日這般地步,然,愛,依舊遠(yuǎn)勝于恨!
“隨你的便吧!”
見夏雪衡不愿離去,莊君澤淡淡的說道。
夏雪衡望著莊君澤,從他的眼中,她看不出絲毫的東西,明明,近在眼前,卻恍若遠(yuǎn)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即!
莊君澤不再看夏雪衡,目光,開始環(huán)視起四周,若是幽兒當(dāng)年真的有留下東西,那么,會是什么東西呢?蕭太后又將那東西,放在哪里了呢?要怎么樣才能找到呢?
“君澤哥哥,你是在找這樣?xùn)|西么?”
看著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帶著一絲迫切光芒環(huán)視著四周的莊君澤,夏雪衡緩緩地從衣袖下取出一只錦盒,輕悠悠的問道。
莊君澤聞言,側(cè)目望向夏雪衡手中的那一只錦盒!
“君澤哥哥,這就是姑姑所說的,當(dāng)年幽兒留下來的那一東西。”夏雪衡雙手緊緊地拿著手中的錦盒,節(jié)骨處,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的泛白。
那一日……
夏雪衡偷偷地買通了侍衛(wèi),進(jìn)入了冷宮,見到了那一個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人,淚如雨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那一個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人,則是一臉的冷笑,仿佛,所有的傷,都不是在她的身上似的。
那一個人,她告訴她,莊君澤迎娶她、封她為后,只是因為受了她的威脅。
那一個人,她告訴她,從頭到尾,莊君澤都只是在利用她,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她!
那一個人,她還告訴她……
突然飄遠(yuǎn)的思緒,緩緩地從那一日的記憶中,抽了回來,夏雪衡的目光,緊緊地落在自己雙手拿著的那一個錦盒上。
這個錦盒內(nèi)的東西,是……是……
莊君澤聞言,望著夏雪衡手中的錦盒的目光,變得熱切起來,伸手,就要去拿夏雪衡手中的那一只錦盒。
夏雪衡看著莊君澤伸過來的手,猛然后退了一步。
莊君澤微微瞇了瞇眼,一步步逼近……
夏雪衡一步步后退……
“給我!”
不知不覺,夏雪衡退到了角落,莊君澤停下腳步,冷聲開口。
夏雪衡望著手中的錦盒,那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復(fù)雜,連帶著整個人,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給我!”
莊君澤再次開口,聲音,明顯的冷了一分。
“君澤哥哥,其實……其實這里面,什么都沒有。”最后一刻,夏雪衡終是下不了狠心害面前之人,看準(zhǔn)了不遠(yuǎn)處的那一扇窗戶,將手中的錦盒,用力的向著窗戶扔去。
莊君澤飛身,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錦盒。
夏雪衡頓時渾身一涼,急忙道,“君澤哥哥,不可以打開!”
莊君澤單手拿著手中的錦盒,瞇眼望向神色緊張異常的夏雪衡。
夏雪衡徒然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壓,席卷著自己的周身。頓時,連呼吸,都不由得停了下來。
莊君澤淡淡一笑,笑容里,有著一絲疑似殘忍的意味,緩慢道,“衡兒,你來打開,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夏雪衡望著莊君澤的眼睛,不停地?fù)u頭,那里面的東西,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是,它是蕭太后想借用她的手,來害莊君澤的……
“衡兒,打開!”
無波無瀾的聲音,帶著不容人抗拒之勢。
“君澤哥哥,不要……”夏雪衡想要后退,但是,她的身后,是堅實的墻壁,她根本無路可退!
“衡兒,你知道,我不喜歡重復(fù)說一句話!”
夏雪衡霎時渾身一顫!
莊君澤將手中的錦盒,執(zhí)向夏雪衡,夏雪衡一時間,本能的伸手接住。
“打開!”
在對面之人迫人的眼神下,夏雪衡顫抖的伸手,顫抖的打開了手中的錦盒。里面,除了一只小小的荷包,什么也沒有。
夏雪衡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將荷包,遞向莊君澤。
莊君澤審視的看了一眼夏雪衡手中的荷包,再將夏雪衡的神色,絲毫不漏的盡收眼底,最后,伸手接住。
而,就在這個時候,夏雪衡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抑制不住的向著地上倒去。莊君澤看著,驟然丟開了手中的荷包,然,手心處,已經(jīng)漆黑一片。
荷包沒有毒,打開盒子時,那一股無色無味散發(fā)出來的氣體,也沒有毒,但是,當(dāng)兩者結(jié)合在一起的時候,卻是致人于死地的劇毒!
夏雪衡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的荷包,那一個人,她應(yīng)該是早就算到莊君澤會讓她打開盒子的吧,她,竟然連她都要殺!
姑姑……
莊君澤倏然劃開自己的手腕,用內(nèi)力,企圖將毒血,通過手腕上的傷口,逼出去,但是,毒已入體,即使速度再快,還是殘留了一絲兩絲,融入了血液里。
莊君澤片刻后,也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
水靈靈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變故,微微呆愣了一下后,急忙跑上前去,欲要扶住莊君澤。
莊君澤毫不猶豫的一把拂開了水靈靈的手。
水靈靈猛然倒退了兩步,險些跌倒在地,眼中,有著一絲明顯的黯然。
夏雪衡看著吐血的莊君澤,努力的凝聚起一絲力氣,一點點的向著莊君澤爬去,“君澤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君澤哥哥,衡兒雖然心中很恨你,但是,衡兒最后,還是不想殺君澤哥哥的,真的不想的!眲偛牛呀(jīng)企圖將盒子丟掉……
莊君澤望了一眼夏雪衡,沒有說話。
夏雪衡顫抖的手,拽住莊君澤的衣擺,已經(jīng)帶了一絲迷離的眼眸,努力的睜大,望著面前的那一襲白衣,“君澤哥哥,衡兒最后能不能再問你一次,君澤哥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衡兒?即使只是一天、一個時辰?”
“沒有!”
“一點點都沒有么?”
“沒有!”
有時候,事實,才是世間最殘忍的存在!
夏雪衡忍不住笑了,拽著莊君澤衣擺的手,無力的一點點下滑,最后,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莊君澤閉了閉眼,或許,剛才,在那一只手腕,落地聲響起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曾起過一絲顯微的波瀾,只是,沒有人知道。
“主公……”
水靈靈站在莊君澤身后,關(guān)心的對著莊君澤喚道。
莊君澤在那一口鮮血吐出之后,反而覺得身體從未有過的舒暢,心中。止不住微微的疑惑,起身,頭也不回的向著殿外而去。
蕭太后,她或許做夢也沒有想到,其實,莊君澤身上的苗毒,并沒有解開,她最后設(shè)下的一切,反而以毒攻毒的解開了莊君澤身上二十多年的苗毒!
殿外。
一行十二個人,除了末尾的兩個孩子一襲紅衣外,其他的人,清一色的黑衣,一致的單膝下跪,“主公!”
莊君澤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十二個人,再回頭,望向身后的水靈靈,淡漠的道,“你走上前來!”
水靈靈一怔,不敢違背,連忙走上前去。
“望著我的眼睛!”莊君澤望著上前來的水靈靈,緩緩地開口。
水靈靈一剎那,似是受了蠱惑般,怔怔的抬起頭,直視上面前的這一雙眼睛,慢慢的,迷失其中。
倏然,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記憶,襲上水靈靈的腦海!
水靈靈用力的捂著疼痛難忍的頭,倒退了一步又一步,最后,無力的屈膝跪在地上。
莊君澤眼中那一道詭異的光芒,稍縱即逝,淡漠的望著跪在地上之人,道,“當(dāng)年,蕭太后的那一幅藥方,是你父親親手開的。所以,當(dāng)初,我才會讓人將你擄來,消了你的記憶,將你留在身邊,如今,你走吧!”難得的發(fā)善心,莊君澤話落,再看了一眼火光沖天的皇宮,而后,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攝魂術(shù)的最要境界,不僅可以消去人的記憶,還可以更改人的記憶,并且,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
一行十二個人,緊隨著莊君澤離去。
片刻的時間,殿外,就只剩下水靈靈一個人。
水靈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過往的記憶,席卷著她的每一根神經(jīng),原來,她以為的那么愛莊君澤,只是因為受他的攝魂術(shù)所惑,將對那一個人的愛,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而已。
這幾年來,她有多愛莊君澤,心中,就有多愛那一個人。
只是,最后的記憶,卻是那一個人的那一聲失望,和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難道,她真的已經(jīng)失去他了么?
秋容若……容若……
心底里,一遍遍喊著這一個名字……
世間,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對秦楚而言,莫過于在早上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可以看到出現(xiàn)在自己睡夢中的那一個人,“洛華,早!
淺淺的笑容,昭示著秦楚的好心情!
封若華其實一夜未睡,坐在床沿,就那樣,靜靜地看了床上之人整整一夜,“阿楚,醒了?”
秦楚笑著點頭,掀開被子,起身。
封若華扶了秦楚一把,所有的親密,就是那么的自然而然,無形中,仿佛已經(jīng)這樣很久很久了!
秦楚眼底的那一抹笑容,怎么也落不下去,心,是從未有過的甜蜜,只愿,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這一刻停止!
客棧一樓的大堂內(nèi)。
秦楚和封若華用過早餐,靜等著久久不下來的小雨。
小雨獨自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房間的窗邊,看神情,似乎是在等著什么。
忽然,一只通體雪白的鴿子,在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圈后,煽動著翅膀,落在了敞開窗戶的窗棱上。
小雨一手抓住鴿子,另一只手,取下鴿子腳上綁著的那一張小紙條,展開。片刻,紅唇微勾,手掌一握,任手中的紙條,化為灰燼。轉(zhuǎn)身,打開房門,向著樓下的大堂走去。
“楚姐姐,封公子,你們已經(jīng)醒了?”站在樓道上,小雨一眼便看到了大堂中的那兩襲白衣,笑著喚道,而后,抬步走了過去。
“小雨,過來吃早餐吧。”
秦楚抬起頭,對著小雨淺淺一笑,示意她走近。
小雨頷首,在秦楚的身側(cè)坐下,“楚姐姐,封公子,你們都吃了么?”
“我們都已經(jīng)吃過了。”
秦楚點頭,而后,不緊不慢的說道,“小雨,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我們帶你出來的那一個地方么?等一下,我和洛華就找一個人,送你去!
聞言,小雨的眼中,閃過一絲出乎意料的意外。而后,緩緩地抬起頭來,面露不解的問道,“楚姐姐,你這是?”
“小雨,你也看到了,我與洛華兩個人,總是會碰到各種危險,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我們還是就此分道揚(yáng)鑣吧!”
“楚姐姐,小雨不怕危險,小雨……”
“小雨,若是你因為我們而受傷,我們會一輩子過意不去的。”秦楚淡淡的說道,但語氣,卻異樣的堅定。
小雨眼中,霎時流露出濃重的不舍,神情中,似是還想說什么,但最后,終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楚姐姐,封公子,小雨一介弱女子,不能幫到你們什么,反而會處處連累你們,小雨離開……”聲音,越說越低……
秦楚靜靜地聽著,心中,已然決定的事,無絲毫的動搖,道,“小雨,既然你也愿意走,那么,等一下我們就去外面找一輛馬車!”
小雨略微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客棧外。
封若華雇來一輛馬車,與秦楚兩個人,一道送小雨上車。
小雨不舍的拉著秦楚的手,怎么也不愿放開,“楚姐姐,小雨舍不得你……”
秦楚淺淺一笑,也不舍道,“小雨,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要為你的安全考慮。小雨,你還是走吧!闭f著,手,緩緩地掰開小雨拉著自己的手。
小雨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閃而過,不容人察覺。然后,依依不舍的和秦楚和封若華告別,踏入了身前的馬車。
秦楚笑著對著小雨揮了揮手,但,在車簾落下的那一刻,笑容,徒然消失不見。這個人,今后,還是不要再見了!
封若華看著馬車離開后,牽過店小二手中的馬匹,對著秦楚道,“阿楚,我們也走吧!”
秦楚點頭,躍身上馬,與封若華兩個人,絕塵而去。
北堂國莊嚴(yán)的皇宮,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下,付之一炬、成為灰燼。北堂國的皇帝,在那一場大火中,消失不見、生死未卜。北堂國一時間群龍無首,形同一盤散沙,很快便落入西越國與南寧國的手中。
短短數(shù)月,這世上,再無北堂國!
至此,天下三分:東華國、南寧國、西越國!
北雙城,一座原本屬于北堂國,如今,卻已位屬于南寧國的一座城池。葉景鑠帶領(lǐng)南寧國剩余的兵馬,繞道,從此處經(jīng)過,返回南寧國。
北雙城外的獠荊谷,地勢險要,道路寬約五米,兩側(cè),都是高山峻嶺,是葉景鑠的必經(jīng)之地。
獠荊谷一山坡上,一襲如雪白衣,負(fù)手而立,風(fēng),揚(yáng)起她的衣袂,肆意飄蕩,仿佛凌風(fēng)而去。其身后,不遠(yuǎn)處,一襲不分上下的白衣、白發(fā)輕揚(yáng)飄逸,緩步向著負(fù)手而立的那一襲白衣走近。
“阿楚,我已經(jīng)將葉景鑠的人馬,引來了!狈馊羧A走近秦楚后,對著秦楚說道,同時,將衣袖下的一塊令牌,遞回秦楚手中。
秦楚伸手接過封若華手中的令牌,指腹,輕輕地摩挲其上。這一塊令牌,還是當(dāng)初她離開南寧國時,古修蒼親自送給她的。她一直沒有用,沒想到,今天,反倒用上了。不過,也幸好之前都沒有用過,所以,除了古修蒼,沒有人知道她有這樣一塊令牌。所以,今日,才可以用它,輕而易舉的將葉景鑠引來。
手,向空中,一揚(yáng)。
手中的令牌,頓時呈一道優(yōu)美的拋物線,落向底下的山路。
葉景鑠帶領(lǐng)剩余的兵馬,返回南寧國,但是,途中,卻突然收到南寧帝的命令,讓他繞道北雙城,除去北雙城殘留的那些北堂國兵馬。因為,對方有南寧國親賜的令牌,所以,葉景鑠并沒有懷疑。
“將軍,前面就是獠荊谷了!
在北雙城,葉景鑠并沒有找到北堂國殘留的兵力,而此時要回南寧國,除了走獠荊谷這一條路外,就只能原路返回了。可,原路返回的耗時、與路程太遠(yuǎn),獠荊谷似乎已經(jīng)是不二之選。
“繼續(xù)趕路!”
葉景鑠看了看前方的獠荊谷,對著士兵吩咐道。
“是!
越是臨近獠荊谷,葉景鑠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那一股莫名的不安,一時間,葉景鑠也不知該如何來說,他想,或許,只是自己最近太過勞累之故!
獠荊谷上方。
秦楚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底下經(jīng)過的那一行人,最后,將目光落在了為首的那一襲湛藍(lán)色衣著的男子身上。唇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那一行人一半經(jīng)過獠荊谷的時候,拿出一個類似火折一樣的信號彈,對著空中一放。
霎時,只見獠荊谷下方,樹木、草叢中,猛然沖出來一行北堂國的士兵。
那些北堂國士兵,是秦楚前些日子從北堂國戰(zhàn)敗的各地,集聚而來的。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這些士兵,若是不除,始終是一個不定時炸彈。所以,正好借此機(jī)會,讓葉景鑠來除去,而自己,趁著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再……
一盤散沙,終究是一盤散沙。
那些北堂國的士兵,不一會兒后,便敗在了葉景鑠率領(lǐng)的士兵之下。
然,北堂國士兵這樣出其不意的襲擊,也讓南寧國的士兵,顯現(xiàn)出了不同程度的慌亂。
“將軍,屬下在那邊撿到一塊令牌!”突然,一名士兵,雙手捧著一塊令牌,快步的走上前,單膝下跪,對著葉景鑠稟告道。
葉景鑠一眼望去,士兵手中的那一塊令牌,讓他心中已然壓下去的不安,猛的竄了起來,伸手,想要拿起,細(xì)看……
而,就在這時……
空氣中,傳來一道異常凌厲的風(fēng)聲……
葉景鑠抬頭望去,只見,一只帶著雷霆之勢的利箭,直向著自己的心臟而來……驀然,微微屏息,順著利箭而來的方向望去,入眼的,是一襲熟悉的白衣……
秦楚……
竟然是她!一個葉景鑠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
秦楚對上葉景鑠的目光,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利箭,笑得異樣的好看,張了張嘴,無聲的道,“葉景鑠,當(dāng)日天牢內(nèi)的一切,我從不曾忘記,那些,我要你用命來償還!”
葉景鑠眉宇深皺,反應(yīng)靈敏的一個躍身,一腳,將迎面而來的利箭,折成兩段,再翩然落地。
然,誰也沒有料到,利箭,原本就是一分為二的。葉景鑠那一腳,只是正好令兩只半截長的利箭,分開而已。
分開來的兩只半截利箭,前半支,深深地埋入一側(cè)的石壁,而后半只,在葉景鑠落地的那一刻,倏然沒入了葉景鑠的身體,快得不容人做絲毫的反應(yīng)。
所以的一切,都只在一眨眼的時間發(fā)生。
士兵們霎時震驚住了……
葉景鑠猛然抬頭,對上上方的那一張笑容,無法相信,她竟可以將一切,都算計的那般精準(zhǔn),唇角,緩緩地溢出一縷鮮血,順著下顎,一滴兩滴的落在地上……
秦楚望著底下的一切,驀然發(fā)現(xiàn),殺了葉景鑠,自己的心,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開心,握著利箭的手,帶著輕微的顫抖,這,畢竟是她第一次殺人!
封若華上前,從身側(cè),將秦楚擁入懷中,他知道,她并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他也知道,其實,她的心,比任何人都來得善良,低低的道,“阿楚,是他先傷害你的,你這么做,只是報仇!”
秦楚手中的利箭,從手心滑落,掉在地上,頭,輕輕地靠在封若華的懷中,點了點頭,默默的對著自己道:她只是報仇,只是報仇而已……
東華國與北堂國,不,是曾經(jīng)的北堂國,交界的邊境處,一間酒樓內(nèi)。
一襲紅衣的女子……小雨,薛星雨,在酒樓門口站住腳步,抬頭,淺笑著望了一眼頭頂酒樓的牌匾,而后,緩步踏入酒樓內(nèi),身形,所過處,帶著一股異樣好聞的花香味,令酒樓內(nèi)的人,一時間,都止不住紛紛側(cè)頭,而后,再移不開視線。
薛星雨很滿意眾人看到她時那呆滯的表情,優(yōu)雅的向著樓上的雅間而去。
雅間內(nèi)。
一襲華麗衣著的女子……薛海棠,獨自一個人,站住窗邊,負(fù)手而立,靜靜地望著遙遠(yuǎn)的他方。她記得,當(dāng)年,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一個人,那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姐姐,今時今日,你是不是會后悔當(dāng)日救了我呢?其實,我也有些后悔與你相遇,因為,若不是與你相遇,我也不會遇到那一個人,也不會不可自拔的愛上他,最后,卻依舊得不到半分他的心!
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
薛星雨揮退了身后緊跟而來的店小二,沒有敲門,便推門而進(jìn),對著華麗衣著的女子喚道,“姐姐!”
薛海棠收回望著遠(yuǎn)方的視線,也斂去了眼中的復(fù)雜的神情,回頭,望向進(jìn)屋來的紅衣女子,“小雨,一切,順利么?”
“姐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薛星雨淡淡一笑,抬步,在桌子旁坐下,而后,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優(yōu)雅的抿了一口,道,“那一個人,秦楚,我似乎有些小覷她了,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謹(jǐn)慎!
“阿楚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我看著倒不像,她與你對我所描述的那一個人相比,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薛星雨腦海中拂過那一襲白衣,似笑非笑的說道。
薛海棠聞言,微微一怔,卻并未多想,道,“說來,除了那一次在冰室內(nèi)看了她一眼,我也已經(jīng)有三年多未曾見過那一個孩子了,當(dāng)年,她嫁去南寧國后,便再沒有回來!
薛星雨并不想聽薛海棠的這些感慨,轉(zhuǎn)開話題,問道,“那一個人,你在飛鴿傳書上說已經(jīng)找到了,現(xiàn)在,在哪里?”
“就在這個城內(nèi),我今日,就是為了她而來!毙∏,當(dāng)年的那一個丫鬟,二十年了,她們,終于要再見面了,只是,當(dāng)年的背叛,她該怎么處置她呢?薛海棠心中,劃過一抹冷冽。
“姐姐,那個人,你先別動她,交給我!毖π怯晖娏搜L难鄣椎哪且唤z殺氣,起身,走近薛海棠,與她一同在窗邊站定,說道。
“為何?”薛海棠聞言,微微詫異。
“你不是要當(dāng)年的那一個孩子,愛上我么?我現(xiàn)在這么做,正是想要秦楚對那一個人放手而已!毖π怯耆粲兴茻o一笑。
“我是想要讓那個孩子愛上你,想要讓秦皓軒知道自己唯一的孩子,愛上了我的妹妹,從而放下對我的恨,甚至與接受我!鼻仞┸幒匏,薛海棠當(dāng)然知道,但是,若是他唯一的兒子愛上了她的妹妹呢?到時候,他們可以成為一家人的,一定可以的,“小雨,你不是說,這世上,任何男人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么?怎么,現(xiàn)在,還要利用小青,利用身份來分開那兩個人?”
“姐姐,正是因為那一個男人沒有愛上我,所以,我似乎真的對他有些動心了呢!”在一起多日,那一個人,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這讓薛星雨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惱怒,他是有生以來第一個這么忽視她的人。
“小雨,你怎么做,姐姐都不管,但是,決不能利用身份這一件事!毖L目闯隽搜π怯暄壑械哪且荒ㄕJ(rèn)真,微微皺了皺眉,出言拒絕。當(dāng)初,是想讓薛星雨利用自己的本事,讓那一個孩子,愛上她,并沒有想過揭破身世,“秦楚,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堂哥哥,會毀了她的!
薛星雨聞言,忍不住嗤笑出聲,“姐姐,你什么時候也這般仁慈了?當(dāng)年,你可是連救過你多次的仲博雅都?xì)⒌。”一邊姐妹情深,一邊,在身后,趁其不備的落刀子。試問,誰能防備自己最親的姐妹呢?
薛海棠的面色,微微一變,目光,緩緩地落向遠(yuǎn)處,沒有再說話……
(https://www.dzxsw.cc/book/27956/180740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