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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辰奕,這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深夜,仲家別墅內。

  秦楚在仲博雅的房間內洗了個澡,但溫熱的水汽,卻怎么也洗不去她一身的冰冷。許久,打開房門,緩緩地向著樓下的客廳的走去。

  站在樓梯口,秦楚看到仲博雅和仲博宇兩個人,正有說有笑的喝著咖啡。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得讓人只一眼看上去,便心生羨慕。

  此刻的仲博宇,已經換了一身干的衣服,但依舊是白色的。他,好像特別鐘愛與白色。因為,在幾次的見面中,秦楚除了仲博宇那一次到環球集團時見過他穿黑色的西裝外,便再沒有見過他穿除白色以外的其他顏色。

  仲博雅和仲博宇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刻察覺到樓梯口看過來的目光。于是,一同笑著向著樓梯口望去。

  仲博宇見秦楚濕淋淋的長發還在不停地滴著水滴,不由得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放下手中剛喝了一半的咖啡,起身,向著秦楚走去,道,“你怎么不將頭發擦干?先前淋了雨,若是夜里發燒就不好了。”柔柔的話語,除了關心,再無其他。

  仲博雅看著這一幕,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閃而過,同時,唇畔帶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淺淺弧度。她的弟弟,她最是了解。表面上看似溫和,但事實上,卻甚少關心別人。當然,除了她之外。但現在,對秦楚卻……

  秦楚抬頭望向面前英俊的男子,徒然想起了昏迷前感覺到的那一抹溫暖,臉上,緩緩地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我沒事。”

  仲博宇看著秦楚雖然好了很多,但依舊難掩蒼白的臉色,眼中的那一抹擔憂,怎么也落不下去,道,“你去姐姐那里,我吩咐下人去給你煮一杯姜茶。”

  “謝謝。”秦楚聞言,對著從自己身側擦身而過的人道。

  仲博宇的腳步,微微一頓,輕輕地地搖了搖頭。

  秦楚在仲博宇離開后,再向著客廳內的仲博雅望去,只見她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一手輕輕地搭在沙發上,一手輕輕地搭在交叉的膝蓋上,正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整個人,沉浸在一種安靜的氛圍當中。

  她,即使只是坐著,什么都不做,也給人一種光芒瀲滟、優雅高貴的感覺!

  周身,更是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魅力。

  世間,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一眼望去的時候,都無法抗拒的會為她傾倒。

  秦楚看了一會,抬步,一步步向著那一個坐著的女子走去。

  安靜的客廳內,一時間,只聽得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一聲接一聲的響起。凝神聆聽間,恍若是一首悅耳動聽的樂曲。

  幾步的距離,轉瞬即到。

  秦楚在仲博雅對面的沙發上落座,就自己此刻最關心的問題,直接問道,“醫院監控器內的錄像,你拿到了么?”之前聽楊中天的話,秦楚猜測,錄像,應該已經被仲博雅拿走了。

  仲博雅在秦楚注視的目光下,點了點頭。這一點小事,對她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隨即,將自己面前早就放著的一那盤錄像,往秦楚那邊一推。

  秦楚的指尖,在錄像上輕輕地摩挲一陣,繼而拿起,環視了一周,起身,向著電視機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返回,拿過一旁的遙控器,打開。

  漆黑的屏幕上,倏然響起了聲音。

  影像,也隨之放起。

  內容,赫然就是之前在停車場內發生的一切。

  秦楚看著播放的內容、聽著傳出來的話語,手,不由自主的揉搓起膝蓋上的白色浴袍,神情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痛楚。

  仲博雅則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也許,是因為她經歷的事情太多,閱歷太多,所以,即便是這樣殘忍的事實,也不能引起她太多的感情變化。

  “有了這個,那個女人,她逃不了了。”

  仲博宇吩咐下人去煮姜茶后,上樓,拿了一條干發巾回來,一邊看著影像,一邊將手中的干發巾遞給秦楚。

  秦楚深深地閉了閉眼,將眼底深處的那一抹酸痛,嚴嚴實實的掩藏。片刻,還握著遙控器的手,輕輕地按了一下關閉的那個按鈕。伸手,接過仲博宇手中遞過來的干發巾。

  仲博宇在秦楚的右側坐下,道,“別擔心,我和姐姐會幫你的。”

  仲博雅望著自己的弟弟,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秦楚望著面前兩個在容貌上有幾分相似的人,點了點頭。當初,在精神病院中第一次遇到仲博雅,被她毫無征兆的帶上水晶鏈,送去異世的時候,她曾恨過她,不想,如今,卻是她在盡心盡力的幫助她。

  還有,她的弟弟。

  “謝謝!”

  除此之外,秦楚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么。

  對于秦楚的道謝,仲博雅笑了笑,緩緩地端起之前放下的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道,“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直接提交法律么?”

  秦楚點了點頭,那個女人,還有紀鴻杰,她想讓他們做一輩子牢。

  “那個女人的行為,照她的說話,雖然不是蓄意的謀殺,但你完全可以用這樣的罪名來告她。我讓阿宇馬上去替你聯系法律界最好的律師,絕對成功。”

  “這個案件……我想……申請不公開審理。”

  秦楚在仲博雅話落的時候,微微的沉默了一下,旋即緩緩地說道。那,畢竟是疼愛了她整整三年的爺爺,雖然最后,他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楊辰奕那邊,只護著揚辰奕,但她,還是不想這件事公開,不想外界的輿論傷害到揚家,以及環球集團……爺爺,阿楚真的無法放過賈馨瑜,所以,這已經是阿楚唯一能夠做的了……到時候,請你不要怪阿楚……

  仲博雅望著對面的秦楚,她,還是太過善良了。

  然,有的時候,善良,往往跟柔弱等同。

  之前,她聽仲博宇說,他去的時候,楊中天也在那里。楊中天能夠那么快的知道這件事,肯定是有人通知他的,而通知他的人,無外乎就是那個女人了。

  這件事,秦楚越是善良的不愿鬧大,越是保密,讓楊中天松氣的同時,只會越發的成為那個女人威脅的所在,只會令那個女人越發的看輕面前的人,從而,越發的有恃無恐,氣焰,也越發的囂張。

  安靜的房間內。

  秦楚獨自一個人,站在窗邊,白色的長浴袍,襯托出她淡雅的氣質,如墨的長發,已經干透,飄飄逸逸的垂落在身后、肩側。修長纖細的素手,緊緊地拽著手邊的窗簾。漆黑中帶著一絲哀傷迷離的眼眸,靜靜地往外看著外面下個不停的暴雨。神情中,像是透過層層雨幕在想著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有想。

  溫熱的呼吸,在冰冷的窗戶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水汽。

  隨著時間的推移,水汽,越聚越多。

  忽然,秦楚情不自禁的伸手,一筆一劃的在玻璃上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之后,目光又望了一會窗外,再用手指,緩緩地、緩緩地寫下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最后,指尖,在第二個人的名字上,久久的停留。

  似乎,不該貪戀的!

  秦楚一眨不眨的望著第二個名字,許久許久,用寫下那個名字無二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將那一個名字,一點點的擦掉,同時,也擦掉自己心中的那一絲貪戀與奢望。當初,她貪戀揚辰奕爸爸給的溫暖,所以,毫不猶豫的跟著他來到了這里;當初,她貪戀爺爺給的溫暖,所以,不管在楊家發生了什么事、不管揚辰奕怎么對她,她都默默地忍受,怎么也不愿離去。結果,卻落得如今的結果。

  于是,在這一刻,她終于學乖了,不讓自己再對任何人、任何東西產生貪戀。

  心中這般想著,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第一個名字上。

  對他,是不是也不該貪戀的呢?

  應該是吧!

  秦楚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手,指尖,緩緩地向著玻璃窗上剩下的那一個名字伸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敲響。

  秦楚微微一怔,收回了手,道,“請進。”

  仲博宇端著下人煮好的、冒著熱氣的姜茶,在房間外,禮貌的敲了敲門,在得到房內之人的應聲后,推門而入。

  進入屋內后,眼前的情形,讓仲博宇平靜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動。

  纖細的人兒,孤寂的站在窗邊,透明的玻璃上,映襯出那一道似有似無的、仿佛一陣輕風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吹走的飄渺身影。讓人從心底里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種想要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給她滿滿的呵護的沖動。

  一種陌生的、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在這一刻,忽的在仲博宇二十多年來,平靜如一灘波瀾不起的潭水般的心底,悄然滋生。

  然,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了。

  所以,讓仲博宇一時間有些不確定。

  于是,仲博宇選擇了暫且將這種感覺壓下,面容上,泛起一抹令人心動的溫和,上前幾步,道,“這是下人剛剛煮好的姜茶,你趁熱喝,驅寒。”

  秦楚在聽到身側的聲音后,才慢慢地回過頭來,淺淺一笑,道,“謝謝。”

  仲博宇將手中的姜茶,遞到秦楚手中,在近距離的望著秦楚臉上的那一抹笑容時,忽的道,“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

  秦楚的指尖,突的一顫。只是,徒然不知道那一顫,是因為接過來的姜茶太燙,與她的體溫相差太大,還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的話。

  仲博宇面上的溫和不變,還想說什么,但目光,卻在這個時候,突的被玻璃窗上的那一個名字所吸引,如果他沒有記錯,秦楚昏迷前叫的,就是這個名字。

  “封洛華,是誰?”

  仲博宇笑著對著秦楚問道。

  秦楚聞言,握著姜茶的手,倏然一緊,恍惚的目光,只見,杯中蕩漾起波瀾的茶水面上,忽的劃過一襲如雪的白衣,劃過一頭異于常人的白發。于是,指腹,不由自主的摩挲起盛著熱姜茶的茶杯杯沿,悠悠地聲音,輕輕地道,“一個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面臨何種危險,都絕不會棄我的人。”

  對那一個人,秦楚就是有這樣絕對的相信。不知道到底是為什么。也許,是因為她完全繼承了那個世界秦楚的記憶,也許是因為陰暗森冷的大牢內那一聲壓制著顫抖的小姐,沒事了,別怕,也許是因為危險來臨時,他不顧自己的舍命相救,也許是因為那一路不離不棄的相護,也許是因為……

  或許,哪一天,自己不相信自己了,也絕不會不相信那一個人。

  腦海中,忽的劃過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意識。

  秦楚的唇角,不知不覺的泛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這一次,不再是那種為了讓人放心而特意露出來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

  仲博宇原本是想借玻璃上的那一個名字,來轉移開秦楚的思緒,繼而驅散房間內似有似無縈繞著的哀傷氣息。但,沒有想到,秦楚的話,反倒讓他不知不覺被那一股氣息帶了進去。他,看得出來,那個叫封洛華的男人,在面前之人的心中,一定占了一個不同尋常的位置。甚至,有那么一瞬間,他羨慕起了那個男人。

  又是那種奇怪的感覺!

  仲博宇緩緩一笑,輕輕地拍了拍秦楚纖瘦的肩膀,道,“這些天,都會下雨,晚上,你早些安睡,后面,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話落,仲博宇帶著那一抹亙古不變的溫和笑容,轉身,緩緩地出房間,合上房門。

  秦楚側了側身,目光再次望向迷霧般的窗外,雙手,握緊了手中的茶杯,企圖用茶杯內姜茶的溫度來溫暖自己冰冷的雙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后面,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那一段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倒下去。

  視線,又一次落在了窗戶上那一個剛才沒有擦去、此刻已經漸漸變得模糊了的名字。對他給予的溫暖,似乎,不叫貪戀。

  因為……

  第二日,一份鐵錚錚的證據……錄像,便呈到了法庭上。

  因為仲家、皇廷集團的勢力,所以,中間,省去了很多必要的、不必要的等候。

  賈馨瑜,先是用李喬喬的孩子,來當做楊家的孩子,之后,又制造了親子鑒定報告和骨髓鑒定成功報告。

  一系列的事情加起來,完全可以告她事先預謀、蓄意謀殺。

  這一條罪名下來,足可以讓賈馨瑜坐一輩子的牢。但,她的背后,好像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幫助她。

  那個人的勢力,不容小覷!

  其實,所有的人心里都秦楚,在賈馨瑜背后幫助她的人是誰。

  一連數天的陰雨天氣,夜晚,都未曾出月亮。所以,秦楚也沒有回去,只是留在現代、留在仲家,耐心的等著判決的結果下來。

  楊家,客廳內。

  下人拿著楊中天的手機,上前,對著沙發上一手撫著額閉目養憩的楊中天道,“老爺,賈小姐找你。”

  楊中天緩緩地睜開疲憊不堪的眼睛,接過下人手中的手機,揮了揮手,讓下人下去。

  下人在轉身的時候,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口的揚辰奕,止不住的微微一愣,旋即張口就要喚少爺。但,卻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將即將脫口的稱呼,硬生生咽了下去,抬步,輕輕地退出了客廳。

  整個人看上去頹廢了不下一圈的揚辰奕,站在樓梯口,不發一言的望著沙發上接電話楊中天。

  楊中天接起電話,平靜的聲音中,含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冷漠,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手機那頭,傳來女子淺淺含笑的聲音,“爺爺,為什么你的聲音聽上去好像非常的冷漠?是不想接到我的電話,還是不想聽到我的聲音?”

  “賈馨瑜,有什么話,你就直接說。”

  楊中天的神色,已經冷了一分,但聲音反倒放軟了一分,似是帶著妥協的意味。

  “爺爺,明天,判決結果就出來了,我只是有些擔心。爺爺,你那邊,都安排好了么?能保證萬無一失么?若是我真有什么事,我可不保證不會將事情都鬧出去。”

  那邊的聲音,微微的停頓了一下,但旋即又接著響起,“爺爺,要是讓外界的人知道環球集團的總裁……揚辰奕,當初,竟不顧自己妻子的死活,將自己的妻子推入手術室,讓醫生硬生生取出才七個月大的嬰兒、致使嬰兒剛一出生便夭折的話,你說外界的人,會如何看他?會如何看楊家?看環球集團?”

  “你……”

  楊中天聞言,氣的面目發青。握著手機的手,也不自覺的一寸寸收緊,溝壑的手背上,剎那間,隱約可見青筋。

  這時,一只手,忽的從楊中天的身后伸了過來,直接取走了楊中天手中的手機。

  揚辰奕忍不住自嘲的一笑,原來,自己喜歡了那么久的女人,竟是這樣一幅面孔。一直以來,到底是她偽裝的太好,還是他太愚蠢了?愚蠢的還為之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賈馨瑜,你的威脅沒有用,明天,我會自己承認自己做過的一切。”

  “揚……”辰奕……賈馨瑜不想手機那頭會突然傳來揚辰奕的聲音,止不住的一怔,張口想要說什么。但卻只聽手機內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顯然,對方在說完話的時候,便已經掛斷了電話。

  楊中天回頭,看著身后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自暴自棄的孫子,道,“辰奕,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

  揚辰奕聞言,輕輕一笑,拿著手機的手,毫無征兆的一松,任由手機呈直線掉落、碎裂在地上,道,“爺爺,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是,爺爺,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隱瞞又有什么用,能減輕我所做的一切么?”

  “辰奕,你只是被賈馨瑜那個女人騙了而已。”

  “是么?”

  揚辰奕淡淡的反問,這樣的話,便能洗清他所犯下的罪孽么?能減輕他對他那個人、對那個孩子的愧疚的么?

  不能!

  “辰奕……”

  面前這般頹廢的揚辰奕,讓楊中天擔憂不已,而他剛才的話,更是讓他不放心,道,“辰奕,這幾天,你就安心的在家里休息好了,哪里也不要去。”

  揚辰奕沒有說話,轉身,頭也不回的上樓而去。

  房間內,所有的擺設,都一層不變,似是在等著某個人的回來,但沿著床沿滑落在地的揚辰奕知道,那一個人,她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

  抽屜里、桌子上、枕頭底下……到處可以看見小孩子的東西,那些,都是她親手準備的。還有,那一件才織了一半的衣服。

  蒙蒙的細雨,透過敞開的窗戶,被微風吹進了空蕩蕩的房間內。

  揚辰奕不覺得打了個冷戰,抬眸,靜靜地看向窗外。蒙蒙霧氣中,他似是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在歡快的戲水。

  于是,腳步,不由自主的向著窗邊走去。

  手,伸出窗外,想要去撫摸一下那一個小人兒。其實,那一個孩子,他真的很愛、很愛,雖然,他一次都沒有提起過……

  當初,明明再三的確認過,不會有事的……

  窗外飛灑進來的雨水,不知不覺打濕了揚辰奕的衣服,但他似乎渾然未覺!

  周身,都散發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悔慟氣息!

  另一邊。

  賈馨瑜握緊了手中的手機,片刻,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撥回去,但已經怎么也撥不通。揚辰奕的那一句話,讓她的心底,無法抑制的泛起了濃濃的不安。腳步,一時間不覺得在屋內來來回回的踱步。

  紀鴻杰看著自己面前,神色突然顯現出不安的女兒,擔憂的問道,“馨兒,楊中天怎么說?”本來,這件事,紀鴻杰以為再沒有轉機,但沒想到賈馨瑜竟有辦法,令楊中天站在他們這一邊。

  賈馨瑜望向坐在沙發上的紀鴻杰,眉目一斂,眸光流轉間,一字一頓的道,“爸爸,這件事,不如就你一力承當下來,如何?”

  紀鴻杰一剎那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女兒,手中的茶盞,灑出了不少茶水在手背上也好無所覺。

  依自己對揚辰奕的了解,賈馨瑜知道,剛才的那一句話,揚辰奕并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很有可能那么做,所以……所以……她要事先做好一切的退路。

  “爸爸,親子鑒定的報告和骨髓配對成功的報告,都是你一手弄的,你就將這一整件事承擔下來,好么?”事實也確實如此,當初,賈馨瑜不過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話而已,其他的一切,都是紀鴻杰一手做的。倘若真要找證據,也只能找到紀鴻杰一個人身上,而不是她,賈馨瑜身上。

  “馨兒,爸爸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

  紀鴻杰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賈馨瑜聞言,止不住的嗤笑一聲,“爸爸,不要將話說得那么好聽,你這么盡心盡力的幫我,還不是想通過此,來與揚家牽上關系,從而提高自己的身份么?”一個當初可以狠絕的拋妻棄女、貪圖富貴的男人,現在,那么費勁心機的幫她,她可不相信是為了那一份遲來的父愛!

  她,不相信!

  一點都不相信!

  紀鴻杰望著自己面前的女兒……賈馨瑜,年輕的時候,他是貪圖富貴,所以,才與賈馨瑜的母親離了婚,拋棄了她們,但現在,他老了,才驀然發現,富貴榮華都是虛,他如今唯一想要的,不過只是這一份失而復得的親情罷了。所以,當時,他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犯法的,卻還是毫不猶豫的為了她去做。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是這般看他的。

  賈馨瑜目光一閃,眼底,一絲冷笑,一閃而過,不容人察覺。繼而緩步走近紀鴻杰身邊,在他腳步蹲下,雙手,握住紀鴻杰帶著皺紋的手,輕輕地道,“爸爸,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口不擇言的,其實我心里并不是這么想的,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紀鴻杰垂頭望著賈馨瑜的眼睛。

  賈馨瑜轉開目光,并不與紀鴻杰的目光對視。

  紀鴻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帶著皺紋的手,反握住賈馨瑜瑩白光滑的手,緩緩地道,“馨兒,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沒有照顧好你,你放心,若真有什么事,爸爸會一力承當,絕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對自己唯一的女兒,紀鴻杰心中,終是虧欠至深的,從小到大,他沒有照顧過她,那么,這一次,就讓他保護她一次!

  賈馨瑜的雙瞳中,閃過些什么,握著紀鴻杰的手,幾不可查的顫抖著。

  仲家別墅。

  秦楚獨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頭,輕輕地倚在膝蓋上,怔怔的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絲。眼底,是一片水霧般的迷茫,沒有焦距。恍若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件外衣,忽然落在了那纖瘦的肩膀上。

  仲博宇輕輕地為秦楚披上了一件厚實的外衣,在秦楚的對面,緩緩的坐下,也同秦楚一樣,望向雨絲飄飛的窗外。許久許久,悠悠的聲音,自言自語般的道,“你知道么,其實,我也很喜歡在下雨的時候,這樣靜靜地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景物。”

  秦楚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聽,還是沒有在聽。

  “那個時候,只剩下我和姐姐兩個人,我們相依為命。周圍,即使有很多很多的人,但卻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很多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我都絕望的想要放棄。但姐姐卻始終握著我的手,不曾放棄。如今,你看我和我姐姐兩個人,活得多好!”

  秦楚側頭望向仲博宇……

  仲博宇也望向秦楚,溫暖的手,握住秦楚冰冷的毫無溫度可言的手,似相識相交了多年的老朋友般,給她堅定的勇氣,道,“不管現在擺在面前的是什么,你要記住,只有不放棄,一切,才有希望。”

  秦楚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并沒有放棄,一直都沒有,剛才,不過只是有些累了而已,“爺爺他,如今一心的幫著賈馨瑜,這使得賈馨瑜很難定罪。”賈馨瑜在法庭上一句氣話,便將那一盤鐵錚錚的證據……錄像,指正的力度,大打了折扣。另外,紀鴻杰事先毀掉了李喬喬的那個孩子在醫院的一切病例報告,讓賈馨瑜越發的有恃無恐,一度的否認李喬喬手中的那個孩子,就是當日的那一個孩子。而其實,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楊中天一直在背后幫著賈馨瑜。而他,似乎有意的在拖延時間,不知道為什么……

  “再難,也總是會有辦法的。”

  仲博宇笑著說道,但心中,卻已然開始為楊中天的勢力皺起了眉。他,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他們,都小瞧他了!

  “恩。”

  秦楚再次點了點頭。

  第二日……

  就在所有人等著判決的時候,只見揚辰奕不緊不慢的拿出了一份報告。

  賈馨瑜的心中,無端的閃過一絲不安。

  法庭,因為有了新的證據,所以,判決延緩,中庭休息。

  庭外。

  仲博宇陪著秦楚,見揚辰奕走過來,顯然有話要與秦楚說的樣子,于是,起身,對著秦楚道,“我去給你買一杯咖啡。”

  秦楚點了點頭。

  揚辰奕站在秦楚的面前,并沒有坐下,緩緩地道,“等這一件事結束了,我會承擔起我該承擔的一切。”

  秦楚低著頭,沒有說話。

  揚辰奕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面前之人的發絲,但在伸到一半時,又慢慢的、慢慢的收了回來。

  再次開庭。

  揚辰奕之前呈的文件,竟是賈馨瑜的身體報告。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里得來的,但從法官們的神色中可以知道,那一份報告,他們已經證實過,是真的。

  報告上說,賈馨瑜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擁有孩子。

  所以,當初那一個孩子,不管是不是李喬喬的孩子,都絕對、絕對不可能是賈馨瑜的……

  所以……

  賈馨瑜的臉色,霎時發白,目光,求助的望向紀鴻杰。

  紀鴻杰回望了一眼賈馨瑜,在莊嚴、肅靜的法庭內,緩緩地站起身來,一字一頓的坦然承認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當初,李喬喬用過往的事要挾我的女兒賈馨瑜,馨兒為了不想破壞自己在揚辰奕心目中的樣子,所以,不得不受她的威脅,但她又擔心李喬喬會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此來威脅。所以,我就為她出了一個點子。當然,我當時在出那個點子的時候,也是想借此與揚家攀上關系。后來,馨兒擔心事情敗露,幾次想要坦白一切,但是我不愿,并且,還為此做了一份假的親子鑒定報告和一份假的骨髓配對成功報告,有意謀害揚少夫人的孩子。為的,就是讓我的女兒能夠成為楊家的少夫人。當初,揚總裁送楊少夫人入手術室的時候,也只是被我所欺騙了而已。而當時,揚少夫人簽署過同意書,并不是揚總裁強迫。”

  如今,既然承認了,那么,也順便將揚辰奕的那一份也承認下。透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知道,秦楚的心中,還是有揚家的。

  所以,她并不想將事情鬧大。

  所以,自己剛才那么說,她應該不會揭穿他才是。

  另外就是,幾天的時間,他已經清楚地知道了楊中天的勢力,希望他這么做,到時候,楊中天可以放賈馨瑜一馬。

  賈馨瑜在紀鴻杰承認了一切后,唇角,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稍縱即逝。旋即,眼中,倏然含上了淚光,與不成調的顫抖道,“爸爸,你為什么要承認。當初,在停車場,我明知道那里有監控,卻還是故意要那么說,為的,就是為了替你承擔下一切,但你怎么……怎么……”

  好一副父女情深的感人畫面!

  秦楚的手,在衣袖下,一點點的緊握成拳!

  仲博宇望向秦楚,輕輕地道,“不急,慢慢來。”

  原本,是可以將賈馨瑜定罪的,但是,有揚中天在背后助她。而所有的一切,確實是紀鴻杰一個人去做的,除了那一盤錄像,倒當真找不出賈馨瑜的任何罪證!

  所有的一切,由紀鴻杰一個人全部承擔了下來。

  而那一切,足可以起訴紀鴻杰蓄意謀殺,所以,法庭最后的結果,只是判了紀鴻杰一個人的罪。

  出了法庭,賈馨瑜剛一抹去眼角虛偽的淚水,便接到了一個電話,于是,獨自一個人,匆匆忙忙的向著停車場而去。

  一輛黑色的轎車,早已經等候在安靜的停車場的不起眼的一角。

  賈馨瑜上車,車內的楊中天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在緩緩地駛出停車場的時候,楊中天的手,無意的一抖,讓自己手中的手機,掉了下去。

  看著掉下去、落在腳邊的手機,楊中天就要彎腰去撿。

  賈馨瑜先一步的彎下腰去,伸手,將手機拾了起來,遞到楊中天手中,道,“爺爺,這種小事情,還有有我來為你做吧。”

  揚中天沒有說話,只是接過手機放在一旁。

  而,此刻的賈馨瑜,不知道的時候,就在她彎腰拾手機的時候,剛好錯過了出停車場時的那一個監控,也錯過了楊中天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冽。

  “爺爺,這一次多虧了你的幫忙,我才可以沒事。”

  賈馨瑜淺笑著對著楊中天道謝,確實,她該好好地感謝感謝面前的人才是。若沒有他,即使紀鴻杰承擔下了一切,她也不一定會沒事。

  “不,你要感謝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是你那一個偉大的為了你而獨自一個人承擔下一切的父親。”楊中天冷冷淡淡的說道,神色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賈馨瑜聞言,目光,緩緩地落向細雨朦朧的窗外,許久許久后,道,“不管該不該感謝你,我會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離開這里,以后,再不會回來,揚辰奕所做的事,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楊中天眼底劃過一抹似有似無的冷意,沒有說話。

  車子,快速的飛駛著,但所去的地方,卻并不是賈馨瑜要去的機場。

  “爺爺,我們這是要去哪里?”賈馨瑜疑惑的對著楊中天問道。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么?”

  出了法院,紀鴻杰被帶著向著警車走去,但他在看到后面出來的秦楚時,低低的對著旁邊的人說了些什么,然后,向著秦楚走去。

  秦楚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看著上前來的紀鴻杰。

  “揚少夫人,馨兒她已經知道錯了,我希望你能夠放過她,一切的責任,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如果我說,不呢?”

  秦楚勾了勾唇,冷冷一笑。現在,讓她放過賈馨瑜,那當初,她為什么就不放過她呢?

  “揚少夫人……”

  “不要再這么叫我了,我不是什么揚少夫人……”

  對話間,一輛車子,向著紀鴻杰迎面行駛而來,速度快得讓人驚嘆。

  紀鴻杰一剎那迅速的反應過來,驚恐的后退,過程中,不知怎么的,就將觸不及防的秦楚撞倒在了地上。

  秦楚跌倒在地,猛然抬頭望去,只見車子飛快的向著自己沖來。

  那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即使秦楚反應再怎么靈敏、想躲,也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秦楚一時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倏然閉上了眼睛。

  “砰……”

  一聲重響,人,被直直的撞飛了出去。

  重重的落地后,秦楚驀然向著此刻摟著自己的人望去。

  是揚辰奕……

  剛才,揚辰奕一直走在秦楚的后面,他看著那一輛車子迎面而來、看著秦楚被紀鴻杰撞倒在地,看著……

  那一刻,揚辰奕行動先于思考的向著地上的那一個人飛速而去。

  雖然,只有幾步的距離,可人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快得過車子。但,不可思議的,揚辰奕竟還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地上的秦楚,扶了起來。

  然,盡管如此,卻并沒有躲開車子。

  車子,將兩個人,都一道撞飛了出去,掉在地上的雨傘,被車子斬碎……

  頃刻間,有猩紅的液體,落在了秦楚的身上、臉上,但秦楚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因為,她知道,剛才不顧自己生命危險沖過來的人,將她護的很好很好,沒有讓她受一丁點的傷,那血,不是她的。

  “為什么?”

  秦楚怔怔的對著揚辰奕問道。

  揚辰奕開口,但還沒有說出一個字,便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慢慢的,薄唇帶著濃濃的血腥味,輕輕地道,“幸好,你沒事。”

  幸好,你沒事……

  聞言,秦楚整個人呆怔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揚辰奕抱著懷中的秦楚,這些天來,第一次笑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

  “秦楚,你知道么,其實我與賈馨瑜在一起很多年。我一直知道,自己很喜歡她,但不知道是不是相處太久的緣故。那一份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反倒慢慢的變淡了。在第一眼看到爸爸牽著你的手出現在楊家的時候,我竟不受控制的產生了剛與賈馨瑜在一起時的那種感覺,甚至更加的強烈。可是,我已經有賈馨瑜了,我曾不止一次的答應過她的,怎么能變心呢,尤其是她曾經不顧自己危險的救過我。所以,我讓自己從那一刻開始,便討厭你,以此來否決那一絲感覺。”

  “……”

  “我沒有去了解過你,從來沒有,因為,我害怕,若是我放心思在你身上,去了解你,會令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越深越深。”

  “……”

  揚辰奕每說一句話,便有源源不絕的鮮血,滴落在秦楚的身上。

  秦楚想開口,讓揚辰奕不要說了,但是,她幾次的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怎么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喉嚨有些異樣的疼痛。

  “當聽到那一盤錄音的時候,我沒有去調查的便相信了。一方面是因為我相信賈馨瑜,另一方面,我是想借此來告訴自己,你不值得我心動,借此來打壓心底的那一份感覺。”

  “……”

  “賈馨瑜走了,而我,為了讓爸爸能夠走得安心,娶了你。當時,是不是已經有些心動了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兩個人的相處中,那種感覺,越發時不時的冒出來。而同時,我又會想到賈馨瑜離去時那傷心欲絕的神情,于是,我便越發的抵制與忽視。”

  “……”

  “在讓你打掉孩子的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就后悔了,可是,賈馨瑜突然在這個時候回來,她還帶著我的孩子,這讓我對她的愧疚越深,以至于,更加的抵制這份感覺。”

  “……”

  “后來所做的一切……對不起……其實送你去精神病院,一是不想這件事讓爺爺知道,二是面對你,總會讓我想起我所做的一切,那個時候,我其實就已經后悔了,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而已……”

  楊辰奕說著說著,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但臉上,卻帶上了一抹解脫般的笑容……

  “揚辰奕……”

  秦楚顫抖的看著面前渾身是血的揚辰奕……

  “秦楚,剛才,幸好你沒事。”

  楊辰奕再一次說道,滿是鮮血的手,在最后一刻,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心,輕輕的撫上秦楚帶血的臉。而后,瞳孔漸漸渙散,眼底,閃過一抹解脫。

  若是一切可以從來,若是再有一次機會,他再不會克制自己去喜歡她……

  紛紛擾擾的細雨,漫天紛飛,下個不停。

  將地上刺眼的鮮血,無限制的擴大。

  濃濃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楊辰奕撫在秦楚臉上的手,突的失去了力氣,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血灘中,濺起紅色的鮮血,落進了秦楚的眼睛,再從秦楚的眼中,滑落。

  秦楚深深地、深深地閉了閉眼,抱著楊辰奕的手,無法抑制的顫抖開來。

  雨,還在繼續下著。并且,越下越大,就好像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孩子,止不住了自己的眼淚……

  仲博宇開著車過來,看到的,便是車子將秦楚和揚辰奕撞飛出去的那一幕。心中,猛然一顫,快速的開車門下車。只見,那一輛撞了秦楚和揚辰奕的車子,在撞了秦楚和揚辰奕后,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越發的加快速度,在又重重的撞了紀鴻杰,才絕塵而去。

  車子,從身側擦身而過間,仲博宇看到開車的人,竟然是賈馨瑜,但余光不經意間瞥見那一個人帶著白色手套的手腕上露出來的那一個詭異的紋身時,知道,她并不是賈馨瑜。

  不容細想,仲博宇快速的向著秦楚走去。

  周圍的人,都被剛才那一幕,震驚住了,整個人久久都無法反應……

  楊中天帶著賈馨瑜,到達了平時很少有人會前來的盤桓山山頂上。

  下車時,雨勢,已經小了很多,恢復了之前的淅淅瀝瀝,只是茫茫白霧更重。

  賈馨瑜站在山頂,俯瞰著山下白霧繚繞中美麗的城市。片刻,回頭,再次疑惑的對著身后緩緩下車來的楊中天問道,“爺爺,你帶我來此,到底是為了什么?”

  楊中天拄著拐杖,也同樣望著山下的城市,不緊不慢的道,“等一輛車。”

  “等車?”

  賈馨瑜心中,越發的疑惑了。

  而就在她疑惑的時候,隱隱約約的,只見山道上,飛快而來一輛車子。那一輛車子,遠遠望去,和自己的車子很像很像。

  車子,不消一會兒,便停在了幾人的面前。

  賈馨瑜近距離的一眼望去,確確實實就是自己的車子無疑。

  只是,這是怎么一回事?

  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賈馨瑜倏然被巨大的不安包圍住。

  車子停下來后,車內,身形利索的走下來一個人,那個人,抬頭望向賈馨瑜,紅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賈馨瑜猛然倒退了一步,只因為那一個人,竟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爺爺……”

  賈馨瑜脫口對著楊中天喚道。

  楊中天看著面前的一切,對著賈馨瑜冷漠一笑,一字一頓的道,“賈馨瑜,因為擔心紀鴻杰會翻供,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開車,撞死了紀鴻杰。”

  賈馨瑜聞言,又是倒退了一步。腳步,一個不穩,重重的跌倒在地。衣服,剎時沾上了地上的水漬與泥土。猛然抬頭,火光電石間,驀然明白了一切,臉色,一瞬間煞白,手,顫抖的指向一臉平靜無波的楊中天,“你……你……”

  “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撞的人,賈馨瑜,這個罪名,不知道夠不夠你做一輩子的牢呢?”楊中天低頭,居高臨下的望著賈馨瑜,殘酷的說道。

  “你……”賈馨瑜渾身顫抖,“我沒有撞人,我有不在場的證據。”

  “證據?我么?”楊中天冷笑一聲,“賈馨瑜,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像你這般威脅我。傷害我的曾孫?我就要你付出比死更大的代價。”之前的有意拖延時間,不過只是為了等這個整容成假的賈馨瑜的人的到來。

  罪證確鑿的事實擺在眼前,賈馨瑜百口難辯。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面容依舊慈祥和藹、但心卻狠絕至極的老人,突然間,只覺得他簡直比魔鬼更可怕,可盡管如此,還是強迫自己鎮定的道,“你就不怕我將這一整件事都抖出去、弄得人盡皆知么?”

  楊中天嘲笑一聲,“賈馨瑜,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是受了你的威脅吧?”

  “難道不是么?”

  “我做的一切妥協,不過只是為了暫且穩住你罷了。因為,據我對紀鴻杰的了解,他一定會承擔下一切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你……”

  “既然知道這一點,那么,可以使辰奕從這件事中擺脫出來,我有何樂而不為呢。至于你,你以為你逃的了么?”

  賈馨瑜怔怔的望著面前的人,難以置信所有的一切,都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算計當中,“楊中天,你太狠了,你就不怕有報應么?”

  楊中天嘲笑一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車內,楊中天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司機接起,在聽了手機那頭的話后,心中,止不住的猛然一驚,連忙將手機拿去給楊中天。

  楊中天面無表情的拿過手機……

  手機內傳來的話……

  握著手機的手,忽然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手機,徒然從手心滑落,掉在滿是水漬的地上,聲音戛然而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驀然,楊中天冷聲對著假的賈馨瑜問道。

  假的賈馨瑜垂了垂頭,神色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道,“車子太快,沒有剎住。那個人,他自己沖上前來的,我有什么辦法。”

  “你……”

  楊中天聞言,面色微白的倒退了一步,身體微顫,想要發怒,卻發不出來。

  賈馨瑜從楊中天的神色和剛才手機內斷斷續續傳出來的話中,大致已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最后,大笑特笑,“楊中天,你為了害我,沒想到最后竟害了自己的兒子,這算不算是報應呢?”

  楊中天握著拐杖的手,猛然收緊,眼底劃過一抹殺氣!

  賈馨瑜似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笑聲依舊,“楊中天,你真的是算得天衣無縫,但是,沒算到這一點吧?”

  “賈……馨……瑜……”

  “楊中天,即使我死了,有你的兒子作伴,也不錯。”

  楊中天拄著拐杖的手,半提起拐杖,猛的往地上一拄,地上的水漬,剎那間,便直直的濺到了賈馨瑜的臉上。

  賈馨瑜笑著伸手拭去……

  楊中天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賈馨瑜,“賈馨瑜,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這一生都生不如死!”話落,上車,絕塵而去。

  一眨眼的時間,盤桓山山頂上便只剩下賈馨瑜和她的那一輛車。

  賈馨瑜沒有站起身,而是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膝,一滴淚,從眼角滑落,那個人,他竟然就這樣死了,不是說要給她父愛的么,怎么又說話不算數……

  法院外,有監控,清晰的拍下了一切,成為了指正賈馨瑜最有利的證據。而她,拿不出自己不在場的證據。不,她拿出來了,她說自己與楊中天在一起,但是,楊中天否認。而調出那一天停車場的監控,那一輛車中,只看到楊中天和司機兩個人,根本沒有第三個人。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賈馨瑜終于開始絕望了……

  醫院。

  手術室的燈,徹夜的亮著,死寂的廊道上,拖出一抹長長地、拄著拐杖地孤寂影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仲家別墅、書房內。

  房門緊閉。

  仲博宇的手,輕輕地擊打著桌沿,半響,對著對面的仲博雅道,“姐,今天,我又看到那一個紋身了,在撞了秦楚的那一個人手腕上。”

  仲博雅眼皮不受控制的微微一跳……

  “看現在的情形,那個人,顯然是沖著紀鴻杰和賈馨瑜而去的,我想,應該和楊中天脫不了關系。”仲博宇觀察著仲博雅的神色,接著道,“姐,楊中天應該和東南亞那邊的黑道勢力有關。”

  仲博雅緩緩地站起身來,腦海中,忽的劃過一抹高大的身影,多年不見,沒想到他的影子,竟還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姐,你還好吧?”

  仲博宇也起身,擔憂的望著面前的仲博雅。

  仲博雅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安排下去,三個小時內,給我查出楊中天的底細。”

  “好。”

  醫院內。

  楊中天等候在手術室外,不得不說,楊辰奕的意外,是他不曾料到的。但是,他不能讓他有事,決不能讓他有事。

  手術室的門,在長久的關閉中,突的打開來。

  一滿手鮮血、帶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一臉歉意的對著年邁的楊中天道,“楊董事長,楊總裁受傷太重……我們……我們……”

  “不要跟我說你們沒有辦法,或是盡力了,這些話,我不想聽。”楊中天赫聲對著只可以望見一雙眼睛的醫生說道,“若是你們沒辦法救活我的孫子,我會讓你們陪葬!”

  一句話,明明只是威脅,當不得真,但醫生卻不知為何,忽的從腳底里冒出一股涼氣。那股涼氣,瞬間蔓延過他的全身。讓他的心中,一瞬間,竟無端的相信了這句話是真的。面前的人,絕對做得出來。

  “醫生,我的孫子怎么樣了?”楊中天平靜的對著戰粟不已的醫生問道。

  醫生顫了一顫,許久又或者只是一秒鐘的停頓,道,“楊總裁失血過多,若是立刻找到相同的血型,或許……或許……”

  “那還不快去找?”

  “楊董事長,楊總裁的血型,很是罕見,就是整個城市的醫院都立刻找回來,也不一定能找到。”

  “立刻去找。”

  “是是。”

  醫生連走帶跑的快速離去。

  楊中天是知道楊辰奕的血型十分罕見的,他的兒子,繼承了他妻子的血型,而楊辰奕,又繼承了這種血型。

  實屬罕見的血型,這世間,一時半會兒,根本不可能找到。

  楊中天深深地閉了閉眼,但旋即,睜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秦楚的血型,就和楊辰奕的一樣。

  “打電話給少夫人。”

  楊中天只是微微的沉默了一下,便對著司機說道。

  司機不敢多說什么,連忙撥通了秦楚的電話,在久久打不通后,又快速的撥通了仲家的電話。

  秦楚站在窗邊,她發現,自己,似乎很喜歡一個人站在窗邊看外面的景物。上午,楊辰奕送去醫院,她沒有跟去……

  他,為什么要那樣不惜自己生命的救她呢?

  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原諒他了么?

  以為這樣就可以解脫了么?

  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秦楚沒有動,因為這里的仲家,因為有下人會去接電話,因為那個電話,不可能是找她的。

  “秦小姐,環球集團的董事長找你,說是你的手機打不通。”

  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下人接了起來,在秦楚以為這樣就安靜了的時候,下人卻將電話送到了她的面前。

  秦楚怔了一下,伸手,接過。

  “少夫人,是你么?”手機那頭,傳來司機的聲音。

  “恩。”秦楚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應了一聲。

  那邊,忽然沒有了聲音,片刻后,另一道聲音響了起來,“阿楚,你馬上到醫院來一趟。”焦急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

  “爺爺……”

  “阿楚,爺爺在醫院等你,你馬上過來。”

  電話,就那樣掛斷了,根本不給秦楚過多說話的機會。

  秦楚望著窗外,良久良久,終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出別墅,向著醫院而去。

  仲家,仲博宇和仲博雅出書房的時候,秦楚已經離去,問了下人才知,她去了醫院。

  仲博宇心中,不知為何,竟劃過一絲不安,道,“姐,我去看看。”

  仲博雅笑笑,“阿宇,你對秦楚好像很不一樣啊!”

  “哪有!”仲博宇否認,在仲博雅面前,他就像是一個孩子,絲毫沒有在處理皇廷集團事務時的那種沉著穩重。

  仲博雅也不揭穿,道,“去吧。”

  醫院內。

  秦楚在踏入醫院的那一刻,不覺得有些失笑,前幾日,她還怎么也不愿踏入這里,但沒想到,也就是轉眼的時間,她獨自一個人踏入了這里。

  濃濃的消毒水氣味,讓秦楚覺得很是難受,她想轉身離去,但是,不能。

  一步步,向著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楊中天等著醫生找相同的血回來,但是,意料之中的沒有找到,而楊辰奕,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秦楚向著廊道盡頭那一抹蒼老的身影走去,輕輕地喚道,“爺爺。”

  楊中天回頭望著秦楚,眼中,有什么,一閃而過,不容人察覺,道,“阿楚,辰奕他失血過多,現在,只有你才可以救他。”

  在聽到失血過多四個字的時候,秦楚就已經知道楊中天找她來的原因了。

  只是……

  “爺爺,若是我不答應呢?”

  “阿楚,辰奕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難道,你當真那么狠心么?”

  秦楚苦笑一聲,她狠心?與楊辰奕當初相比,她這一點狠心算什么,更何況……“爺爺,若是我說,我用我的血救了他,我就得死呢?”

  “阿楚,爺爺沒想到,你因為不肯救辰奕,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楊中天聞言,明顯的皺了皺眉。

  “爺爺,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真的。若要我救楊辰奕,就得一命換一命,爺爺,你還要我救么?”當初,孩子才七個月,便硬生生的從她的身體內取出,當時,她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僥幸撿回來一條命,如今,她的身體……

  “阿楚,莫要用這樣的謊話來欺騙爺爺。”楊中天神色中盡是不信,半響,一字一頓道,“阿楚,你不是想要為那個孩子報仇么?只要你答應救辰奕,爺爺就答應幫你。”

  “爺爺……”

  “賈馨瑜說你們被車撞了的時候,她與我在一起,若是我否認,那么,她便要坐一輩子的牢。但我若是替她作證,那么,她便會相安無事。”

  “爺爺你……”

  秦楚猛然睜大了眼睛,怎么也無法想象,楊中天竟然會拿這一件事來威脅自己。救楊辰奕,就可以讓賈馨瑜馬上入罪,讓她一輩子在監獄內度過,但同時,她會沒命。而不救,賈馨瑜很有可能就會沒事,那她的孩子……

  只是……只是……

  腳步,無法抑制的倒退了一步。

  渾身上下,遍體生寒!

  爺爺,他可以用任何事來威脅她,但是,他怎么可以用這件事做威脅?

  他難道忘了,那也是他的曾孫啊……

  “阿楚,爺爺只是要你用你身上的一點血,救辰奕而已……”楊中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深處,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異樣沉重,不容人察覺,再次逼道,“阿楚,你不是很愛那個孩子么?你不是一定要為那個孩子報仇么?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

  秦楚衣袖下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即使已經緊握成拳,還是顫抖著。

  “阿楚,若是你錯過了這一次機會,賈馨瑜便會出國去,你便再沒有機會為你的孩子報仇了。”

  秦楚……

  “阿楚,你答應爺爺……”

  秦楚忽然間好像不認識了面前之人,他,真的好陌生好陌生。盡管,此刻站在廊道上,盡管,沒有一縷風,但她卻忽然間覺得自己被寒風刮得生疼生疼的。

  “阿楚,快些做決定,辰奕等不了……”

  當日,李喬喬的那個孩子病危,等不了三個月的時間,使得秦楚腹中的孩子,才七個月,便硬生生的取出。如今,楊辰奕失血過多,等不了時間,楊中天便用這樣的方法逼她……

  “爺爺……”

  “阿楚,難道你真的不想替那個孩子報仇么?”

  秦楚靜靜地望著楊中天,望著面前的老人,睫毛,止不住的顫抖,她想,她當然,她做夢都想替她的孩子報仇,只是……只是……雙手,猛然抓住楊中天的手,忍不住失聲苦笑,“爺爺,你在用這個威脅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也是你的曾孫啊。”他用她的孩子逼她,但是,他難道忘了么,那也是他的曾孫啊!

  楊中天神色含痛,他當然知道那是他的曾孫,所以,他才會用盡辦法的要給他報仇,只是……只是……現在,他的孫子有生命的危險……

  秦楚一點點松開了握著楊中天的手,后退著離去,道,“爺爺,你不為你的曾孫報仇也就算了,但你若真的放過賈馨瑜,甚至還處處的幫助賈馨瑜,你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么?你的曾孫,他在天上看著你呢……”

  楊中天聞言,蒼老的身形,止不住的一晃,險些跌倒。

  秦楚緩緩地轉身……

  “阿楚,若是爺爺跪下來求你呢?”

  身后的聲音,在秦楚邁開腳步的時候,一字一頓的傳出。

  秦楚驀然回頭,“爺爺……”

  楊中天握緊了握著拐杖的手,搖晃的身體,一點點、一點點、緩慢的屈下膝去。

  “爺爺……”

  秦楚快步的上前,在楊中天的膝蓋將要觸到地面的前一刻,扶住了楊中天,痛苦的道,“爺爺,為什么你一定要這么逼我呢?”救揚辰奕……若不是他當日做得太狠,她今日,何至于會這般……她真的沒有辦法救他……

  楊中天微微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秦楚同樣顫抖的手,“阿楚,爺爺知道是辰奕不對,但是,他如今命在旦夕,阿楚,爺爺求你,看在爺爺這三年來對你的情分上,你答應爺爺,好么?那個孩子,爺爺當然也想替他報仇,爺爺當然不會放過賈馨瑜。只是,阿楚,爺爺老了,爺爺真的不能沒有辰奕啊,所以,爺爺剛才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爺爺……”

  “阿楚,看在爺爺這三年來對你的情分上,你答應爺爺,好么?只是取一點血,一點血就好,絕不會傷到你的身體的。”

  “爺爺……”

  “阿楚,若是你真的不答應,爺爺就跪下,直到你答應為止!”楊中天掙開秦楚扶著他的手,作勢,再次屈下膝去。

  三年多的感情,沉重的壓在秦楚的頭上。

  三年多的感情,一段無法說一刀兩斷就能一刀兩斷的感情。

  三年多的感情,是秦楚在那三年多的生命中,唯一存在的溫暖。

  三年多的感情……

  好沉重好沉重的幾個字,壓得秦楚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阿楚……”

  “爺爺,好,好,我……我答應你。”

  最終的最終,在楊中天屈下膝去的那一刻,秦楚還是點頭,扶住了楊中天,“爺爺,我答應。”不管此刻如何,那三年多的感情,是事實。在楊中天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秦楚便再無法拒絕。另外,她怎么能讓楊中天跪她呢,怎么能……

  楊中天深深地閉了閉眼,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悲慟,讓遠處的司機,將兩份早已經準備著的同意書拿過來,給秦楚簽字。

  一份,是要秦楚簽字,同意將自己的血,輸給楊辰奕,直到楊辰奕夠了為止的文件。

  另一份是……

  當初,楊辰奕強行將秦楚推入手術室的時候,根本沒有經過秦楚的同意,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同意書,現在,是要補上去么?

  “阿楚,賈馨瑜難免會亂說什么,只有有了這一份文件……”

  秦楚點頭,她懂,如何能不懂。手,顫顫抖抖的握住了筆……

  “阿楚……”

  秦楚握著筆,在落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忍不住輕輕地問道,“爺爺,若是救揚辰奕,真的會讓我付出生命,你是不是就不會這般逼我了?”

  “阿楚,不過是一點血而已,你絕不會有事的。”楊中天側頭開說道。

  聞言,苦澀至極的秦楚,還是緩緩地笑了笑。將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的簽了上去,同時,也將自己的命,放了上去。

  楊中天伸手接過兩份文件,當初,不過是想用賈馨瑜來逼秦楚簽下第二份同意書,但中途,卻出了一些意外,所以,現在要簽的同意書,也就多了一份。

  “阿楚,謝謝你。爺爺答應你,絕不會放過賈馨瑜的。”

  秦楚沒有說話,又或者,已經說不出話來。

  醫生,已經等候在手術室的門口。

  這一次,同上一次一樣,周圍,找不出一個人來,但與上一次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沒有絕望的哭泣、沒有毫無尊嚴的下跪祈求,因為,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在手術室門口關上的那一刻,楊中天像是突然老了十歲,腳步不穩的跌坐的廊道上的椅子上,心中默默的道:阿楚,爺爺對不起你!

  當初,阿美是這么的喜歡這個孫子,所以,他不能讓他有事,決不能讓他有事,即使是不惜一切代價!

  手術室內。

  秦楚看著毫無生氣的楊辰奕,緩緩的上前去,手,輕輕地撫上楊辰奕蒼白的近乎死色的臉,“楊辰奕,你想用死來解脫,但我偏偏不讓。我要你活著,好好地活著,一輩子承受良心的譴責,一輩子活在痛苦當中。”死,并不是對楊辰奕最好、最大的懲罰,對他最好、最大的懲罰是:活著,好好地活著!

  醫院門口。

  一輛跑車,發出一身尖銳的剎車聲,旋即,車內下來一個身著白色休閑服的英俊男子,飛一般的沖入醫院。

  秦楚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鮮血,通過一條透明的管子,源源不斷的輸入楊辰奕的身體。盡管,他不惜自己性命的救了她,但是,她還是無法原諒他,永遠無法原諒,因為,孩子永遠無法復活。于是,她對著每一滴輸入楊辰奕身體的鮮血立下詛咒:楊辰奕,好好地活著,記憶,就像是流入你身體里的鮮血,抹不掉、忘不了,一輩子,每時每刻的跟隨著你……

  長長地廊道上,一抹身影,飛快的跑著,心,隨著手術室的臨近而越發的不安起來,“秦楚,千萬不要有事。”

  一時間,只聽得那腳步聲,一聲聲,永不停歇的回蕩著。

  手術室內。

  一個醫生,看著面色越來越蒼白、并且眼中晃過迷離的秦楚,擔憂的道,“病人失血過多,所需的鮮血量很大,若是再輸下去,獻血的人會承受不住的。”

  另一個醫生將面前的一切看在眼底,但還是冷漠的道,“獻血的人簽了同意書……”

  “獻血人的身體,不是很好,你帶她進來的時候,有先為她做過檢查么?”

  “醫院有獻血之人的身體報告,那報告,我之前已經給她的爺爺看過了,病人自己也知道,但她還是簽下了那一份同意書,應該是很愛她的丈夫吧,所以,才會這樣不惜自己性命的救他……”

  后面的一切,秦楚已經聽不清楚了,腦海中,只不斷的彷徨著那一句報告給她爺爺看過,原來,楊中天竟是知道的,原來,他竟一直是裝作不知道……

  他明知道救楊辰奕會讓她沒命,但他還是用三年的感情、用下跪來逼她……

  她剛剛甚至還問過他……

  這一次,秦楚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徹底的絕望。

  以前,不管面臨什么,都會有一絲讓她堅強的存在,就連剛才,進手術室前,她都還有,因為,她一直相信,若是楊中天相信了她的話,便不會這么做的,他只是不相信她罷了,只是不相信救楊辰奕會讓她沒命罷了,但沒想到……沒想到……爺爺,阿楚經歷了那么多,還是沒有學會絕情,那三年多的感情,明知道在這一刻已經變質,但回憶起那時的溫暖,阿楚卻依舊無法放開……是她……愚蠢了……

  眼眶中,最后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迷離的眼睛,緩緩地、緩緩地合上……手腕上的水晶鏈,毫無征兆的斷裂,一顆顆的水晶,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單調的聲響……

  手術室的門,在這個時候,猛的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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