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正說得這上頭,文氏來了,她嫁過來后,還是第一次到夫人院里來,她來時,心里有就準備,早派人去孫姨娘那探聽了,孫氏真的流了產,她知道,夫人定是會盤問她的,只是,她可啥都沒干,連吃食都沒送過,就算夫人說起香片的事,那也是夫人自己的事,那香片,她可沒有動手腳,夫人……若是真怪上她,那也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已。
于是,文氏很坦然地進了屋,見了夫人和謹言,很規矩地行了禮,便立到了一邊。
她氣定神閑,一福萬事不掛身的樣子,只是偶爾投向謹言的目光里含著怨恨,夫人越看越生氣,卻還真如文氏料想的那樣,說她不得,明知道她是用了手段害了淳兒的孩子,但夫人卻有苦說不出。
謹言卻瞇了瞇眼,夫人不好問,不代表她不好問:“文妹妹,你坐堂大夫真是恭親五爺家的親戚?明兒二姐夫來了,我得問問去。”
文氏聽了淡淡地笑道:“姐姐大可問去,只是恭親王爺的小妾可是滿院子都住不下,還在外頭的莊子里收著不少呢,王爺怕是也不記得了那門子親戚了吧。”
謹言聽得心火直冒,原先她也聽說過,二皇子好色荒淫,府里有不少絕色女子,看來,那大夫是不是二皇子小妾的親戚還真難查問,文氏果然說得巧妙,就是二皇子連那小妾都不在意,但文氏說那是二皇子家的親戚,大總管就不得不賣這個好給二皇子,她只須達到目的就成了。
看來,那個大夫也是被她收買了的,不然,也不會正好要那天請假,又在請假的當兒正好碰到文氏。
“到是不用問二姐夫了,我差點忘了,如今可是我二姐掌著王府中饋呢,只須讓王府總管將所有小妾登個名冊,然后再問那大夫,看看他家親戚是哪位嫁進了王府,兩相一問,便可清楚了。”謹言也淡淡地說道,她真要卯了勁去查,還真不怕查錯。
文氏聽了笑意更深,“姐姐您還真是閑得很,這樣的事也要查,或許妹妹我記錯了也是有的,不過隨便說句話而已,值得姐姐如此深究么?”
夫人早就聽不下去了,對總管揮揮手,讓總管退下去,等總管走遠以后,夫人幾步踱到文氏身邊,冷笑道:“沒想那我那個蠢笨的表妹竟然生出你這么個機靈的女兒出來了,好,好,你真做得好。”
文氏明知道夫人說的氣話,卻很恭謹地福了福,“多謝夫人夸獎。”
夫人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真想撕了文氏那個看似柔弱實則陰險地臉,但想著侯爺臨出門時的囑托,只好生生忍下了這口氣,對文氏沒好氣地說道:“好吧,你下去吧,我只是問點事情,這會子事情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文氏便挑釁地看謹言一眼,優雅的轉身,如若柳扶風般款款而去了。
謹言等文氏走了,嘆了口氣,勸了夫人幾句,便也起身告告辭。
夫人這回倒沒留她,讓她走了,謹言走到門口,回頭看夫人,只見夫人頹敗地坐在椅子上,原本精明的眼里黯淡失色,忍不住又回來,拉了夫人的手坐了下來。
夫人詫異地看她:“不是說要回院里去?”
謹言搖了搖夫人的手道:“不放心您,想陪陪你呢、”
夫人聽了眼圈微紅,說道:“你若爭氣些,早些懷上了,我也就不操那些個閑心了,唉,淳兒說話就要出遠門了,你又年紀這么少,唉,真是急死個人了。”
謹言被夫人說的窘了,臉微紅,撒嬌道:“您也說了,我還年輕呢,相公也年輕,還怕沒孩子么?”
夫人聽了終于笑了笑,戳了下她的腦門道:“也不怕羞呢。”
謹言見夫人情緒好一些了,便猶豫了下,問道:“娘,香片的事……您是知道的吧。”
夫人聽得一怔,看了謹言好半天,良久,她才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眼里痛苦更盛,目光也變得悠長起來,怕是想起了一些她不愿意回憶的過往。
謹言也覺得自己實是唐突了,不該去揭夫人的傷疤的,明知道夫人正傷心呢。
正要說些啥話來圓一下,夫人卻幽幽地開口道:“婉姐兒的娘……她不是死于難產。”
謹言聽得了震,不是難產?那是……
夫人眼中終于泛起淚光,聲音也哽噎起來,“她是被那起子賤女人害的,當初,淳兒婚前,我便先給他找了兩個暖床的丫頭去服侍,一個是鄭氏,一另個……已經死了。”
“那時,淑賢還沒進門,鄭氏看著還是老實忠厚的人,淳兒那時年輕風流,很喜歡另外一個丫頭,那丫頭很得淳兒的寵,不過半年,就懷了身孕,那時,我很是高興,第一次要做祖母了,侯爺也開心,淳兒也就更寵那丫頭了。”
“半年后,淑賢進了門,淑賢是個溫婉賢靜的女子,進門發現那女子已有身孕后,并沒生氣,反而對那女子很好,但那女子根本不信淑賢,總認為淑賢對她虛情假意,平日里防著淑賢不說,還總在淳兒面前說淑賢的壞話,那時,我也聽信了一些,只是,淳兒那時倒是不怎么樣那女子的話放在心里,如今想來,淳兒他,還是比我識得人心一些啊。”
謹言看夫人說了好一會子話,端了茶給夫人,夫人喝了一口后,又嘆了一口氣,神情很是愧痛,“那女子,原就體虛偏寒,宮內有疾,不適合懷孩子,胎兒保到八個月大,她卻是再也承孕不了,終是早產,生下來是個死胎,她卻全把這些怪罪到淑賢的身上,說淑賢給她用了催產藥,致她早產,胎兒致死,那時,她拿出許多證據來,我也信了七八分,若不是……若不是淳兒回得及時,我真會將淑賢……”
“雖然淑賢極力否認,我還是從那以后對淑賢不冷不熱,任她在府里受人欺負,卻睜只眼閉只眼,后來,淑賢懷上了,淳兒是很高興的,但我卻因不喜歡淑賢而對她很是冷淡,淑賢倒不介意,對我仍是恭敬孝順,淳兒卻因公去了邊關,淑賢沒有淳兒的照應,在府里的日子過得就更難了,我卻仍是沒管,任先前那女子欺到她頭上而不聞不問,終于在婉姐兒懷到八個月大時,淑賢被人下了藥了,突然早產,原是可以救她的,可是……可是我卻說要留下小的,最后……淑賢含恨而死。”
夫人說到此處,已是淚流滿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滿腹的愧意,泣不成聲,謹言也是聽稀噓,為婉姐兒的親娘痛心不已,更加明白夫人心中的愧意,不由握緊了夫人的手。
“淑賢死后,淳兒很是痛心了一陣,終日與二皇子在外面游戲花叢,要他再娶,他也是興趣缺缺,后來,我總覺得淑賢死得蹊蹺,前一日還請了太醫給淑賢問診,說孩子很康建,怎么第二日便忽然就早了紅,還那么危機了呢?于是我暗中調查,終是查出,原來是那個女子在淑賢的茶里下了落地蓮,而且下得很重,淑賢,竟然是被一個通房丫頭給害死的,謹言,你不知道娘當時知道后有多難受,想死的心都有了,偏這些話還不能告訴淳兒聽,怕他知道了為瘋了去,只好一個人忍著。”
聽到這里,謹言也明了了,夫人是把對淑賢的愧,全都回報到自己身上了,她想彌補淑賢,所以,才會一門心思只對自己好,甚至不惜讓公孫淳的那一干子小妾們全都懷不上孩子,就是想等自己先生兒子,在夫人眼里,第一個媳婦死得冤屈,就再也不能虧待了第二個媳婦了,只是,手段也太過偏激了一點。
謹言拿了帕子,遞給夫人,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夫人,總算明白了夫人為何會待她比親娘還要好了,只是,她還有些疑慮,便問道:“您是在相公的幾位妾室屋里都下了落地蓮的香,那為何孫氏會懷上?”
夫人也對此事百思而不得其解,很是綱悶,半晌才回道:“或許,她有時也沒有燒那香片也是有的,這事,保不齊的。”
謹言一想,也對,其實,自己進門后,公孫淳也只有一進了孫氏的屋里,難道那天正好孫氏沒有燒那香片?想想她又想笑,孫氏還真是走運呢,只是,這府里,太過陰暗復雜,總有人看不得她懷下公孫淳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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