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孩子不是他的
后來,冷君柔沒有再理會她們,離開主殿,回去寢房,毫不在意背后那幾道目光是多么的得意、嘲諷和取笑。
整個上午和下午,她都關在房里,不讓任何人進內(nèi),連小希堯,也叫紫晴抱去給奶娘照顧。
紫晴苦口婆心,千乞萬求,可惜都無法勸得了她。
隨著夜色越來越暗,紫晴心情跟著越來越凝重和焦急。
冷君柔自早上隨便吃過一點食物,之后便再也沒任何東西下肚。其實,令人擔心的不僅是她本身,還有她腹中的胎兒。胎兒才三個月,正是最關鍵時刻,千萬餓不得的。
在這之前,冷君柔就算再傷心難過,也會顧著兩個小的,但現(xiàn)如今,她似乎鐵定了心似的。
皇上給她的打擊太重,讓她絕望、心死,對所有的人和物,再也沒有留戀,包括她和皇上的愛情結晶……她曾經(jīng)深深疼愛的小心肝,小寶貝。
沒有了期望和等待,人還怎么活!
緊閉的房門,直到第二天才開,冷君柔并沒想象中的憔悴和枯槁,但,那沉痛哀傷的神色顯而易見。
幾乎是時刻候都在外面的紫晴,見房門打開,迅速閃了進來,沖到冷君柔的跟前,關切的語氣中難掩激動和歡欣,“娘娘,您醒了,紫晴服侍您梳洗吧。”
冷君柔不吭聲,但也沒有拒絕的意向。
紫晴抓住時機,先幫冷君柔梳理頭發(fā),然后端來清水給冷君柔洗漱,當冷君柔用早點的時候,她念叨式地勸解道,“娘娘,您以后可別這樣了,我們都擔心死了,您傷心、難過,可以跟我說,但一定得準時進食,即便您能頂?shù)米。抢锏奶嚎墒切枰獱I養(yǎng)呀。”
冷君柔手里的筷子,陡然一停,另一只手不自覺地爬上腹部,稍后,輕聲問,“小皇子呢?”
“小皇子很乖,今天已經(jīng)喂過奶了,估計是昨日沒見到娘娘,我們逗他都不肯笑,眼睛轉(zhuǎn)來動去的,應該是在尋找娘娘。”紫晴連忙回復。
冷君柔身體更是僵硬,咬了咬唇。
紫晴則已邁動腳步,走了出去,速度很快,再回來時,懷中抱著小希堯。
小希堯果然想念母親,見到冷君柔,咿呀大喊,興奮呵笑,揮動手腳。
冷君柔看著,心頭一陣感動,連忙放下碗筷,把他接了過來,緊緊地抱在懷中,下巴抵在小希堯的背部,不斷地摩挲,不斷地親吻。
紫晴也滿懷激動和感慨,眼中已經(jīng)淚花閃閃。待冷君柔母子溫馨了一陣子后,她才再把小希堯抱住,讓冷君柔繼續(xù)尚未吃完的早點。
用罷早膳,在紫晴的提議下,冷君柔帶小希堯出院子散步,小希堯坐在“嬰兒車”里,由她推著,紫晴則緊跟在旁。
在房里關了一天一夜,她的確需要外面明媚燦爛的陽光和新鮮充足的空氣,還有各種灼灼盛開、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
“娘娘,關于皇上的事,不如……您以后都別想了?”紫晴猛然道了一句。
冷君柔怔了怔,不語,沉重的雙腳繼續(xù)緩步前進著。
“皇上既然變成這樣,那娘娘也沒必要再去為他傷心……”
“你意思是說,叫我放棄?接下來呢?離開皇宮?但,我可以嗎?我能離開嗎?”冷君柔做聲,打斷了紫晴的話。
輪到紫晴呆然,其實,她之所以說這么說,只是不希望冷君柔繼續(xù)自閉,冷君柔有孕在身,要是經(jīng)常這樣,對大人小孩都不好。
“紫晴,其實我也希望自己能不想,所有關于他的一切,我都別去在意,別去理會,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應該怎么辦?怎么辦……”冷君柔接著說,語氣慢慢轉(zhuǎn)低,充滿濃濃的哀傷和無助。
娘親病逝時,自己悲痛欲絕,恨不得隨娘親而去。之后,孤零零地活于世上,是想為娘親討回公道,為了找出曾經(jīng)纏繞折磨了娘親一生的困惑……負心漢爹爹因何背信棄義,拋棄了娘親和自己。
和古煊相愛、且生下堯兒之后,自己的人生多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和古煊排除萬難,白頭到老,帶著孩子們幸福快樂地過日子。
然而現(xiàn)在,古煊變了,再也不是那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不是那個值得自己再去愛的男人。
今后,自己該何去何從?
現(xiàn)在才是噩夢的開端,接下來還會有好長一段路要走,這條路,充滿荊棘,無比艱難,自己,能承受多久?能堅持多久?
心中太多的痛楚和哀怨,太多的茫然和彷徨,她想找娘親傾訴,順便祈禱娘親在天之靈給予保佑和指點迷津,可惜,她不敢!
安放娘親遺體的陵宮,是古煊專門修建,平時古煊帶自己過去,也是低調(diào)安靜的。
如今,自己的行蹤說不準被人盯住了,自己要是過去,萬一被有心人看到,特別是冷若甄等人,她們必定會趁機起事,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娘親,所以,她只能忍著不去,只能躲在房內(nèi),甚至半夜暗自傷悲落淚和糾結。
“娘娘。”
肩上驀然壓來一只手,冷君柔回神,定睛之后,看到了紫晴黯然傷、關切擔憂的臉龐。壓住心底的痛,冷君柔強擠出一抹笑,給紫晴一個安撫的眼神。
紫晴也抿一抿唇,繼續(xù)心疼地望著她,碰巧小希堯發(fā)出叫聲,從車內(nèi)掙扎著出來,她才連忙蹲下,解開小希堯身上的帶子,將他抱出來。
小希堯立即撲到冷君柔的懷中,咧著小嘴沖冷君柔呵笑,在紫晴的指導下,小臉龐還貼近冷君柔,吻在冷君柔的面頰上。
冷君柔心頭感動連連,看著可愛乖巧的他,她便也暫時拋開傷痛,陪他玩耍,盡量讓自己保持著微笑……
接下來的日子,冷君柔仍然是在哀愁悲痛和郁郁寡歡中度過。
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綺羅,三個可惡的人沒再出現(xiàn),關于綺羅的傳聞倒是不少,只因為,目前她是后宮最風光最得意的女人,據(jù)說她的得寵程度,絲毫不亞于曾經(jīng)的冷君柔。
古煊對冷君柔還是不問不查,尊貴的身影更是沒踏足過棲鸞宮,后宮還紛紛傳起謠言,說冷君柔這個皇后之位很快會被綺羅取代。
對于這些消息,棲鸞宮的奴才們都極力屏蔽,希望盡量別讓冷君柔聽到,免得加重冷君柔的哀痛和傷心。
其實,這些話,即便他們不說,冷君柔也自個猜到些許,在后宮生活了將近兩年,她對后宮那些情況和定律已略有了解。
但是,自己能怎樣?除了沒日沒夜地落淚,自己還能怎樣?經(jīng)受過上次的卑微承歡和羞辱,她心里就算再渴望那個男人,也不敢輕易去找他,舊傷尚未痊愈,她不想又添新傷。
她關在房里的時間越來越多,有時候連用膳都干脆直接在房內(nèi)進行,直至這天,她心血來潮,想到一個地方……皇宮的后山。
她只跟紫晴交代了一番,然后獨自一人來到睡房隔壁的更衣房,通過地道抵達后山。
那兒,還是空曠寂寥,人跡罕見,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迎風而立,眺望前方的一座座宮殿,滿腹哀傷。
上一次站在這里,自己心中充滿期待,充滿信心,想著如何幫他掃除障礙,好讓自己和他的愛情能穩(wěn)定持久。如今才一個月不夠,所有的東西,都已經(jīng)變了樣。
她沒有怨他,只是怨老天爺,因何要給自己安排這樣一段人生路。
以前和娘親相依為命,娘親總喜歡跟自己抒發(fā)心中的感慨,娘親說,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注定了不同的命運,經(jīng)歷不同的人生。
有些人的愛情,看似平淡如水,實則細水長流、真情無限,他們,也是經(jīng)過了時間的考驗。
有些人的愛情,轟轟烈烈,纏綿悱惻,但到頭來,什么也沒有。
娘親對爹爹的愛,正屬于后者,曾體會過無數(shù)美好和幸福,痛過,哭過,高興過,快樂過,可惜,至死也等不到爹爹。
記得那次和古煊一起去蓮花庵祭拜他母妃,在他母妃的墳前,他曾問自己,假如他不是皇帝,自己還愿不愿意與他在一起,不離不棄。
其實,自己更希望他不是皇帝,可以選擇的話,她寧愿他只是一個平凡人,與自己過著平平靜靜,細水長流卻幸福不減的生活。
可惜,這只是一個夢,他的帝王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也注定了自己和他的愛情之路坎坷不平。
這條路,還有繼續(xù)走下去的必要和可能?后面,還能看到光明嗎?
漸漸地,前方的碧瓦紅墻,一景一物,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冷君柔的內(nèi)心,茫然了……
她就那樣出神地望著遠方,記憶也隨著回去遙遠的過去,她時而笑,時而悲,時而眼淚盈盈。
直至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現(xiàn),把她從傷悲世界驚醒。
還是那襲藍色衣袍,還是那張邪魅的俊臉,還是那種嘲弄的表情。他星眸詭異玩味,肆意地看著她。
冷君柔被這種討厭的眼神盯著渾身不自在,但她并沒有躲避,美目明亮清澈,也一瞬不瞬地瞪他,眉心深深蹙起。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望,一會,易寒首先開口,渾厚的嗓音辨不出真假情感,“既然古煊不要你了,那你不如跟我走?”
像是被某樣東西刺了一下,冷君柔身體倏然一僵。
“古煊能給你的,我同樣能夠給你。”易寒繼續(xù)道。
“是嗎?那你能給我唯一的、專一的、深情的愛嗎?”冷君柔總算開口,目不轉(zhuǎn)睛,見他面容怔了怔,她接著往下說,語氣漸轉(zhuǎn)嘲諷,“甜言蜜語對你來說,肯定不難,屆時,你一定會想方設法,游說哄騙我?guī)湍闳绾午P除古煊吧?”
被人說中心事,易寒俊顏漲紅,冷哼,“是又怎樣?古煊曾經(jīng)對你好又如何?現(xiàn)在呢?還不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凈,懷抱他人?”
“即便如此,他也比你強!”冷君柔也立即辯駁,她能允許自己怨恨古煊,但不接受別人對他的批評,特別是眼前這個靠女人成事的無情漢。
頓時間,易寒更是惱羞成怒,劍眉高高挑起,額骨突出,目露寒光。
冷君柔毫無懼色,冷眸繼續(xù)盯著他。
片刻后,是易寒先收回怒目,高大的身軀一轉(zhuǎn),走到一邊去。
冷君柔終暗暗舒了一口氣,先前的激憤也慢慢得以平復,靜靜望著他的背影,忽然發(fā)出一個請求,“易寒,可以的話,把冉妃帶走吧。”
易寒的身軀,明顯一僵,但不說話。
“我相信,冉妃回到你的身邊后,會好起來的。”冷君柔纖弱的身軀也一動不動地,任憑山風把她的裙裾吹拂鼓起。
這下,易寒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薄唇輕啟,“你似乎很關心她?”
關心冉妃?或許都是被愛折磨的女人吧,自己的確很同情冉妃,希望冉妃能幸福,冉妃為愛能忍辱負重了幾年,可見她對易寒的愛,是多么的執(zhí)著,多么的無私,所以,只要她回到易寒的身邊,她一定會幸福。
不像自己,只想古煊獨愛自己一個,而古煊帝王的身份,注定了這是不可能!
“怎么不問我拿解藥了?”易寒猛然又道。
冷君柔聽罷,愕然。的確,自己上次來見他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想著跟他要解藥,可今天,自己壓根沒想過這事。
古煊的打擊,已讓自己對生命也不再寄望!
“一天一顆,吃完之后,你體內(nèi)的毒便能自動解除。”易寒抓起她的手,在她潔白潤滑的掌心放下了三顆綠色藥丸,放好之后,他似乎沒有松開的意向。
最后,是冷君柔掙脫開,在她呆望著手中的藥丸時,他猛然又抓起她另一只手,給她另一樣東西,是……上次發(fā)射信號用的。
“需要我的話,就把它發(fā)射到上空。”易寒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深深望了她一眼,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不見人影。
環(huán)視著恢復了寂靜無人的山頭,冷君柔呆呆的,愣愣的,目光漸漸回到兩邊手心,稍后,兩只手齊齊收起,又是不知所思地留了一陣子,才動身回棲鸞宮。
日子,繼續(xù)那樣地過,與易寒見面三天之后,古煊出其不意地出現(xiàn)在棲鸞宮。
“皇上萬歲萬萬歲!”殿里的宮奴紛紛行禮,語氣中難掩興奮和激動,他們可是時刻盼著古煊的駕臨。
反觀冷君柔,朝古煊淡淡一瞥,對他深沉的面容和陰鷙的眼神習以為常;當她目光轉(zhuǎn)左,看到藍雋也出現(xiàn)時,先是一怔,隨即抿唇,算是和他打招呼。最后,當她又見到古煊旁邊那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時,重重地震住。
琉璃閣的四娘,怎么會進宮了?還跟古煊一起過來這兒?對了,她那是什么表情?仿佛自己是個罪人,即將等待處置一樣。
冷君柔內(nèi)心的疑惑并沒有維持多久,只見古煊開口,低沉的嗓音格外凜冽,隱約透著一股風雨來臨之勢,“陳太醫(yī),好好地給朕診斷!”
“臣……遵旨!”回應的是一個敬重謹慎的嗓音,原來,陳太醫(yī)也來了!
陳太醫(yī)老態(tài)龍鐘,緩緩走近冷君柔,先是恭敬一拜,隨即道,“請娘娘伸手,讓臣把脈。”
把脈?把什么脈?難道……冷君柔下意識地再看向古煊,發(fā)現(xiàn)他眸色依然冷若冰雪,正緊緊盯著自己的腹部。
莫非……他已知曉自己懷孕了?
心中又驚又喜,百般滋味,在陳太醫(yī)的再次催促下,冷君柔便也把手伸出,伸到陳太醫(yī)的面前。
陳太醫(yī)小心翼翼地握住,找到脈線,屏息凝神,一會,眉心舒展,高興地稟告出來,“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這是喜脈,娘娘已經(jīng)懷孕三個余月。”
太醫(yī)這話一出,整個殿里的人,皆出現(xiàn)了不同的反應。
除了紫晴和冷君柔,其他宮奴無比激動和歡喜,他們的主子又懷孕了,這代表著,皇上說不定又會像以前那樣寵愛主子,他們無需再為可憐又善良的主子擔心,不用再為她傷心和難過。
藍雋也是驚喜交加,不過,喜悅的眼眸似乎隱隱涌動著一股擔憂。
四娘則滿眼不屑和輕蔑,先前那股幸災樂禍的神色,仍舊存在。
最大的反應,當屬古煊,他本就陰沉的俊顏,此刻更是冰冷如霜覆蓋,眸光像是鋒利無比的箭,頗有穿破冷君柔的肚子、當場刺死那野種之意。
盡管不屑她,但得知她和易寒茍且,還珠胎暗結,懷了孽種,他便難以克制的憤怒,很明顯,自己是在妒忌,妒忌得發(fā)狂,自己恨不得……
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他迅速沖到冷君柔的面前,手臂一抬,電光火石之間,用力極大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冷君柔的臉上。
把冷君柔打得天旋地轉(zhuǎn),嬌弱的身體禁不住襲擊,隨著他的掌風連續(xù)轉(zhuǎn)了好幾個圈,然后直直地朝地面栽去。
紫晴眼疾手快,第一個沖過去,扶住冷君柔,先是急切詢問冷君柔有沒有事,抬眸瞪向古煊時,聲帶哭意痛斥出來,“皇上,您這是做什么呢?為何一次比一次狠?娘娘已有身孕,您就算再狠心,難道不顧二小皇子的性命?”
“二小皇子?我呸!”古煊氣火升天,怒聲如雷,那駭人驚聞的神色,表明了他此刻是多么的憤怒和抓狂,他死死瞪著冷君柔,咬牙切齒地怒吼出,“你這該死的賤人,把朕玩弄得團團轉(zhuǎn),還懷了野種,朕今天要是饒你,朕不姓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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