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第三百七十五章絕戶之計
七天后,燕王陳靖元一行人如期抵達高麗。
在西海道登溟州郡稍作休憩,即安排船只渡過鴨綠江,于當日夜晚到達了遼陽大都護何宇所鎮守的盛京城。
入夜,盛京城,大都護府。
整個議事廳中將星云集,鷹揚衛,北洋衛,輕重騎兵,綹子軍,火炮團,山地營,各軍各協都統以上級別的頭頭腦腦匯聚一堂。
陳靖元坐于首座,看著堂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心道,此次也算是傾巢出動了吧?
左右兩側的頭把交椅分別坐著他陳靖元的左膀右臂,張遷侯,文廷玉。
陳靖元沖眾人點頭致意了一下之后,側頭對著后面的持刀護衛的金和尚問道:“郭小姐安排妥當了?”
金和尚俯身低頭報道:“嗯,何大都護已經讓人安排郭小姐在后院的廂房休息了。”
陳靖元唔了一聲之后,又沖張遷侯說道:“遷侯,你負責天機府,你先說說你們獲取的元軍情況吧。”
張遷侯頷首悠悠站起從懷中掏出簿子,掃視一下在場諸人,然后面無表情地說道:“據我方所得情報,蒙元皇帝忽必烈此次從湖廣行省調集了十萬蒙古鐵騎,二十萬歸元軍(即投降的漢軍)提前進入了河南江北行省的開封城。看這陣勢,應該是想在河南江北行省構筑第一道防線,嚴防我軍的南下。”
這個消息已經不是獨家新聞,眾人面露了然于心的神情紛紛點頭。
陳靖元問道:“此次統兵大將是何人?”
張遷侯道:“十萬蒙古騎兵的統領為原湖廣行省的大都護,忽必烈新封的平北大將軍,阿魯不花。至于二十萬歸元軍的統軍之人嘛,也算是我們的老熟人了。在坐各位不妨都來猜一猜。”
老熟人?
還是統領投降漢軍的大將?
蒙古人跟后世滿清一樣,都喜歡以漢治漢,那肯定是那條老狗了。
正當眾將紛紛議論猜測之時,陳靖元曬然一笑,道:“不用猜了,此人非呂文喚那狗東西莫屬。”
張遷侯沒有言語,而是笑著對陳靖元豎起大拇指一贊。
果然是呂文喚。
眾人的議論聲更大了。
呂文喚那個沒有節操的老狗,在場之人怎能不熟?
沐春這廝率先吼道:“俺以為是誰哩,不過手下敗將而已,不值一提。”
哼哈二將,自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沐春這個哼將發了言,雷五六這個哈將自然也不甘落后,哇哈哈地笑道:“這一次定要斬了這條老狗的腦袋,然后給王爺當球踢,當尿壺。”
渾話一出,全堂哄然大笑。
賀綱見著雷五六這個老對頭出風頭,自然也不甘寂寞,起身說道:“忽必烈繼續任用這種軟骨頭做大將,莫非蒙元朝廷已無大將可派?真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啊!”
言罷,還佯裝頗為失望地搖搖頭,儼然是高手寂寞的神情。
被賀綱的做作如此一烘托,整個大堂中士氣頓然高漲到了一個頂點。諸將的必勝之心上升到一個臨界點。
正所謂物極必反,有信心是好事,但是輕視對手就犯了行軍打仗最大的忌諱了。
陳靖元覺得有必要給這幫人澆桶冷水,讓他們清醒清醒。
文廷玉眼神瞟到燕王這兒,發覺了燕王的臉色不悅,知道燕王心中開始有了驕兵必敗的隱憂。
于是清了清嗓子,起身說道:“燕王,屬下想說幾句。”
陳靖元嗯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請便。
文廷玉說道:“諸位,忽必烈不是普通人,他明明知道呂文喚在東瀛吃過我們的敗仗,還敢讓他統領二十萬歸元軍,這是為什么?”
“元朝廷已無大將可派了唄。”
“忽必烈那狗皇帝病體初愈,八成腦子還渾渾噩噩的,糊涂到底了。”
...
...
眾將七嘴八舌,各抒己見。
文廷玉很是不給面子地搖搖頭,吧唧一聲抽出雞毛扇輕搖幾下,然后斷然否定道:“錯,大錯特錯。相反,這才是忽必烈的厲害之處。你們想想看,呂文喚吃了敗仗不僅不受罰,還能統領二十萬歸元軍出征,這對于那些賤骨頭的降臣來說是何等的信任?那些投降漢臣包括呂文喚還能不對蒙元朝廷效死?這只是其一。”
說到這兒,賀綱,齊盛,蕭廣成等人已經開始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其二,”文廷玉看著獨臂老將滿安說道,“縱觀元朝大將中,還有誰比呂文喚更懂得我大宋火炮之威。呂文喚前番吃了我們火炮的大虧,這次怎么還可能犯同樣的錯誤呢?相反,他會更加謹慎和想盡辦法來應對。忽必烈這個狗皇帝,不容小覷啊。”
“嘖嘖,是啊!”
“言之有理。”
“看來是俺老黑有些小人得志了。”
...
...
陳靖元非常滿意地對文廷玉點點頭,聰明人就是聰明人,替自己澆了腦袋燒的發昏的諸將一桶冰涼透骨的冷水,好讓他們腦子清醒起來。
對面的情報頭子張遷侯聽罷文廷玉的話,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抨擊文廷玉,反之,還對著陳靖元說道:“文大人說得在理,下面就是屬下天機府密探們從開封城得來的消息。”
繼而不理文廷玉那詫異到屌爆的眼神,繼續匯報道:“此次元朝的大軍雖然還是以蒙古人阿魯不花為主帥,呂文喚為輔。但是阿魯不花此人絕非阿巴黑這個的二逼愣頭青,他知道呂文喚與我們作過戰,所以就將開封城布防這一塊全權交給了呂文喚。壓根兒沒有獨斷攬權的陋習。”
陳靖元聽到這兒,不由蹙緊了眉頭,如果真是這樣,這阿魯不花真是個硬茬子。
然后問道:“呂文喚又是如何布防的?”
張遷侯道:“這老狗被我們打怕了,吃一塹長一智,先是強行在開封城內招募十萬民夫城外十里就開始廣挖壕溝,每隔百步就挖一道縱橫交錯的壕溝,目的只有一個,不讓我們的鐵輪火炮順利進入開封城一里左右的射程。”
陳靖元點點頭,這雖然不足以絕了火炮團的行進,但也是夠棘手麻煩的。
“然后,這老狗將十萬民夫全部扣押了起來,關在開封城墻之下,為的就是阻止我軍開炮。如果數千門火炮一開,城墻和城門樓子固然能被打破。但是”
說到這兒,張遷侯看了眼陳靖元,下面的話,他也無需再說了。
陳靖元當然懂他的話,城破墻倒之日,就是這十萬漢人民夫亡命之時,炮彈沒長眼睛,不分漢人蒙古人。
陳大都督眉頭皺得更緊了,呂文喚的這一招才是最要命的。如果要保住那十萬漢人民夫的性命,火炮就斷然不可能開火,否則...
“我操,這個狗娘養的,早知當日就應該砍了他的鳥頭。”
率先發怒的自然是沐春這個火霹靂。
其余眾人紛紛頓足拍桌,義憤填膺,悔不當初饒了這條老狗的性命。
有因就有果,呂文喚能夠生還大都,不外乎是就為了交換文天祥嘛。
張遷侯一想到這兒,就狠狠瞪了一眼對面那個竭力主張交換回文天祥之人,文廷玉。
文廷玉仿佛也看到了張遷侯的眼神,慚愧地低下了頭沉思,心中爭斗半天,最后咬牙狠聲說道:“燕王殿下,屬下有一計,定可破了開封城。而且定將那呂文喚與三十萬元軍葬送在開封城內。”
嘶,文廷玉好大的口氣。
在場諸將轉頭側目,紛紛盯緊了文廷玉那張腥紅的有些猙獰的臉頰。
就連張遷侯都沒有心思譏諷文廷玉的大言不慚,雙眼如鷹眸般死死鎖定著對方。
陳靖元知道文廷玉從來不會信口開河,既然敢大放厥詞,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夸下如此海口,心中肯定有了八成算計。
隨即,陳靖元請手示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文廷玉唔了一聲,轉頭向金和尚遞出右手,示意他拿上來。
金和尚愣了,拿啥?
陳靖元心中暗罵,人頭豬腦,這種氛圍之下難道文廷玉會跟你拿豬蹄解饞?自然是地圖了。
繼而用手右手肘輕輕往后一撞金和尚,低聲喝道:“地圖。”
金和尚這才明了,一邊從腰間竹筒倒出卷成軸的地圖遞給文廷玉,一邊腹貶啐道,難怪張遷侯這冷面神會那么討厭文廷玉,這狗才的確太能裝了,你說要地圖就地圖唄,還整這么些虛頭八腦的玩意干啥?裝神弄鬼糊弄誰。
文廷玉一把接過金和尚所遞的地圖,在議事廳的案桌上展開,指著河南江北行省的開封城,說道:“這兒是開封城。”
接著,又指了指地圖上一條“幾”字形狀的河流,說道:“能夠助我們叩破開封城,盡滅城內呂文喚與三十萬元軍的,就是它。”
黃河?
陳靖元腦中瞬間想起自己曾讀到一本書,講的后世一九三八年六月,蔣委員長下令炸開黃河花園口水淹日本小鬼子的那件大事,當時黃河之水乍然泛濫,千里江淮變成澤國,逃難的百姓成千上萬,路上餓殍數不勝數。一到夜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骨磷光,如幽冥地獄般森然。
現在再看地圖上開封城與黃河僅隔幾十里,如果動用幾十萬士兵開挖渠道,再將火炮團所攜帶的炸藥集中起來,炸開黃河口。
到時候,黃河之水如天上滾滾而來...
陳靖元心中不敢確定,問道:“叔孫是想將黃河炸開缺口,利用我軍幾十萬士卒開挖陡坡河道,引黃河之水淹滅開封城?”
此話一出,在場諸將皆紛紛愕然,好主意啊,不費一兵一卒,直接將三十萬的元軍,還有呂文喚這狗東西淹死于黃河之水中。
文廷玉也沒想到燕王殿下竟然瞬間就猜到了心中的想法,狠狠點了下頭,稱道:“正是,廷玉就是這個意思。”
引黃河之水,淹滅開封城。
陳靖元心中驛動,真的可行嗎?
...
...
“此等計謀乃絕戶之計,燕王殿下萬萬不可聽信。文廷玉,你好歹也是圣人子弟,文氏后人,怎能歹毒若斯?”
砰!
議事廳的大門被硬推而開,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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