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爭婚
從“琴瑟園”出來,舒安夏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剛想回“夏園”,卻碰見了一臉愁容的舒冬煙。
自從秋夕盛宴之后,她一直都沒見著舒冬煙,但是看到她今日狀態,雖然滿臉愁容,卻比之前精神了很多,晶亮的眸子中仿佛多了份希望。
“六妹妹——”舒冬煙看到她,眼底閃過一抹興奮,幾步便到了她身前,熱絡地握住舒安夏的手。
舒安夏莞爾一笑,回握住舒冬煙,然后從上到下重新看了她一遍。舒冬煙今日穿的很簡單,一件淡灰色的夾被襖子帶圓領,一個簡單的高髻,上面別了幾片花瓣,雖然簡單清麗,但是絕對不像是要來“議親”的架勢。
“六妹妹,里面——”舒冬煙盯著舒安夏,咬了下唇,還不知如何開口,舒安夏大致知道了舒冬煙的來意,頓了頓,“里面禮部尚書的陳夫人在幫她家二公子挑妻子,看二夫人的態度,可能會是三姐姐舒若香。不過這誰能說得準呢!”舒安夏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如果陳家娶了舒若香,卻搭不上顧家,不知道舒若香這個嫡女的的身份是否還有利用價值呢?至于說再嫁過去個庶女,那只不過是二夫人要引出舒若香的一個推脫之詞,她又何必當真。
等舒安夏說完,舒冬煙攥著她雙手的小手更緊了,她臉上的愁容也愈發明顯。
舒安夏這才察覺到舒冬煙的不對勁兒。
輕輕蹙起眉,舒安夏的心里閃過一抹詫異,“五姐姐怎么了?”
想起自己庶女的身份,舒冬煙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搖了搖頭。
舒冬煙性格上的怯懦和軟弱,是與生俱來的,再加上庶女的身份和生母的早亡,讓她的自卑和軟弱愈演愈烈。但是她今日能有勇氣來這里,定然有個非來不可的理由。
想到這里,舒安夏握緊了舒冬煙的手,“五姐姐,你應該相信我!如果你都不讓妹妹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情,妹妹想幫忙都使不上力啊!”舒安夏定睛看著她,眼底滿是真誠。
舒冬煙一聽舒安夏如是說,登時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舒安夏蹙眉拍著她的后背,等著她發泄。
過了一會兒,舒冬煙又抽泣了幾聲,轉過頭,正視舒安夏,“六妹妹,我知道你好,但是,姐姐改變不了的,是庶女的身份。”舒冬煙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可憐兮兮的這里頓了一下,繼續,“他說見我一見傾心、只想娶我一個人,但是我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他?”
舒冬煙說到這里,舒安夏才終于明白了舒冬煙的問題。
舒安夏回頭望了一眼,又舔了下唇,試探性地開口,“你說的‘他’,可是陳家二公子?”
舒冬煙的秀眉緊緊地蹙著,聽到提起陳子琪,秀眉才有些舒展。仔細回望舒安夏這張真摯的臉,舒冬煙終于重重地點了點頭。
舒安夏婉轉一笑,再難處理的疑難雜癥,找到了癥結的根源,也就好辦了,既然舒冬煙因為陳公子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她當然要想辦法幫她實現愿望才好。
想到這里,舒安夏拍了拍舒冬煙的手,“五姐姐,就算為了陳公子,你努力一次,可好?”
舒冬煙水眸撐大,不可思議地看著舒安夏。
舒安夏含笑,眼底滿是精光。
“石園”內,六嬸子李氏無比的郁悶,老爺自從有了紅川之后,只到過她房子兩次,而這兩次,她剛剛說了幾句紅川的壞話,老爺就不高興了,一次直接起身走人,另一個還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現在整個“石園”中的小廝和女婢,沒有一個拿她當回事的!
都是那個紅川,都是那個二夫人,李氏幾乎每天都要問候一遍這兩個人的祖宗十八代,當她聽到二夫人被抄家之時,她可是樂翻了天,恨不得放幾桶煙花慶祝慶祝,后來她去“琴瑟園”本想奚落二夫人,結果去被趕了出來,人都沒見到。
那個卑鄙的二夫人還借著紅川的嘴,去老爺那里告狀,害得她被禁足。更讓她極度懊惱的是,自從秋夕盛宴回來,侯爺卻毫無原則地恢復了對二夫人的寵愛,這讓原本因為二夫人失寵而覺得十分得意的李氏,猶如從天堂跌到地獄。一想到這里,李氏就氣得牙癢癢。
這時,石園門外走過去三個丫鬟,嘻嘻笑笑的,李氏看著她們的笑容,就覺得刺眼。她“騰”地一下從竹椅上坐起來,氣沖沖地就往外走。
這時,門外的幾個丫鬟仿佛沒注意到臉色不善的李氏,自顧自地八卦著。
“聽說禮部尚書的夫人今天來了舒府呢!”一丫鬟煞有介事地說道。
“是啊,聽說是來‘議親’。”抱著水盆的丫鬟附和。
身邊的翠綠色衣衫的丫鬟一臉詫異,“現在的舒府已是今非昔比了,這個陳夫人還愿意跟舒府結親,真是——”
翠綠色衣衫的丫鬟還沒等說完,就被旁邊抱著水盆的丫鬟打斷,“噓,你不要命啦,還敢說這話,要是傳到二夫人耳朵里,非把你打上幾十板子,賣給人牙子。”
“切,二夫人算個什么東西,不過就是仗著侯爺的憐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翠綠色衣衫的丫鬟憤憤道。
原本氣勢洶洶的李氏,想找幾個人當出氣筒,而當她聽到這個丫鬟對二夫人不屑地諷刺這時,李氏忽然覺得這個丫鬟的面孔是那么的可愛。原本氤氳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清散了許多。
李氏撇了撇嘴,沒有出聲,而是選擇繼續聽。
抱著水盆的丫鬟無奈地嘆了嘆氣,“你呀,就是急性子,這話在我們面前說說就算了,可別到其他丫鬟那里說,二夫人雖然地位差了很多,但是她可是各方努力呢,你們沒看今日迎接陳夫人這架勢,二夫人絕對是要攀上禮部尚書這門高枝!”
翠綠色衣衫的丫鬟一臉不解,“不對啊,二夫人不是叫了六姑娘嘛?就算六姑娘嫁給陳家了,二夫人也不見得有好處!”
抱著水盆的丫鬟揚揚眉,一臉的高深莫測,“你這就不懂了吧,二夫人是借著六姑娘陪襯三姑娘,原本六姑娘不小心說漏了嘴,泄露了三姑娘有”不足之癥“,二夫人好說歹說,用一百抬嫁妝給陳夫人糊弄住了。這陳夫人啊,是不知道三姑娘的以前的事兒,要是知道啊,就算再多一倍的嫁妝,也不敢要三姑娘啊!”
翠綠色衣衫的丫鬟,雙眼一亮,滿臉的八卦架勢,“什么事,什么事兒?”
抱著水盆的丫鬟左右看了看,刻意壓低聲音,卻也能讓周邊聽得清,“三姑娘啊,晚上偷偷會男人!官場上的人,誰敢娶這樣的媳婦?那以后的仕途,就別想要了!”
一直在身后偷聽的李氏,一聽到這句話,心里可是樂開了花,她沒有仔細判斷真假,也沒有去想,這樣一番話,是不是能在一個丫鬟口中說出,而整個大腦,都被濃濃的興奮感充斥著。李氏緊緊地握著拳,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擴大,心里腹誹,“二夫人,這可不怪我,你自己女兒不檢點,連老天爺都不幫你!”想到這里,李氏忽然像打了雞血一般,匆匆地回了“石園”。
看著慌忙從小徑上消失的李氏,樹叢中,走出兩個人,一個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舒安夏,另一個便是滿臉震驚的舒冬煙。
“參見六姑娘!”
“參見五姑娘!”
三個丫鬟異口同聲,舒冬煙有些不解地看向舒安夏。
舒安夏眨眨眼,從懷中掏出了三錠銀子,分別遞到她們手中,“你們三姐妹演得非常好,這些銀子你們好好利用,回到家鄉后,也夠開個小店鋪了。”
“是、是,謝謝六姑娘。”那個抱著水盆的丫頭,低著頭連聲感謝,其他兩個丫頭也一起跟著行禮,不一會兒,三個丫頭就消失在小徑間。
舒冬煙臉上的不解更大了,帶著疑惑,試探性地開口,“六妹妹這是——”
舒安夏莞爾,“我們給李氏演戲,李氏給二夫人演戲,但是我們和李氏的目的是一樣的,就足夠了!”
舒冬煙越聽頭越大,也不便再多說什么,便撥了撥額前的碎發,“三姐姐真的跟男人——”舒冬煙欲言又止,“有染”兩個字怎么也說不出來。
舒安夏撇撇嘴,“在我們這種大宅門中,黑和白早就沒有了自身的標準,即使你再善良,也要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所以不能同情屢次害你之人,更不能姑息!”
聽了舒安夏的話,舒冬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響,不再說話。
轉眼間到了晚膳時間,陳夫人告辭幾次,卻都被二夫人強留下來用晚膳,陳夫人無奈,但也想繼續看看舒府情況,便也就客氣客氣留了下來。舒若香陪著陳夫人下棋談詩,已經折騰了一下午,雖然臉上用了厚厚的胭脂遮瑕,但是身體的倦意已經無法掩蓋。
舒若香趕忙給二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除去舒安夏的拆臺,二夫人覺得陳夫人對舒若香的印象還不錯,她還有個重頭戲要出場呢,當然不能讓舒若香這么早退場,所以二夫人狠狠地剜了一眼舒若香,讓她再忍忍。
舒若香見二夫人這個態度,無奈之下,一咬牙,繼續硬著頭皮賠笑,“陳夫人真不愧禮部陳大人的一品夫人,若香下了這么久的棋,第一次輸呢,若香心服口服。”
陳夫人一聽,原本就和善的臉上,笑容更大了,這個小丫頭一邊下棋,還一邊還兼顧著讓她贏,定然棋藝不錯,這回舒若香一說,就更肯定了她的想法,怪不得呢,原來舒若香下棋沒輸過。想想自己在陳家,總是被叫“臭棋簍子”,如果這個三小姐嫁過去,可以代替她搓搓其他人的銳氣,未嘗不是好事。
想到這里,陳夫人拉起舒若香的手,看向二夫人,“這侯府出來的嫡女就是不一樣,知書達理,還懂得人情世故,好,甚好!”陳夫人的話,說白了就是你既懂得為妻為媳之道,還懂得拍馬屁,甚好甚好。
舒若香聽著夸她,臉上浮起嬌羞的笑容,而這時候的二夫人見火候已到,響指一打,便叫著傳晚膳。
傳晚膳的丫鬟還沒走,通報的丫鬟便出來了。
“二夫人,六姑娘和五姑娘來了,說想跟陳夫人一起用膳。”
陳夫人一聽六姑娘來了,高興的不得了,放下棋子,還沒等著二夫人拒絕,便不見外地開口,“太好了,原本我還想著過幾日找時間專門拜訪六姑娘呢。”
二夫人見陳夫人如是說,也不好拒絕,但卻更不想讓舒安夏進來,一時間,二夫人臉上滿是掙扎之色,想想這陣子,只要有舒安夏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兒!現在又多了個舒冬煙,難道舒安夏真把之前她說嫡庶女一起嫁的話當真了?還是她故意弄了這么一出想看她的笑話?
二夫人想著想著,已經不自覺地要緊了牙。
這下可把通報的丫鬟為難的要死,陳夫人已經開口了,她如果不去叫六姑娘,可就是拂了客人的面子,這陳夫人又是二夫人的貴客,得罪了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可是另一層面,夫人雖然開口了,二夫人卻遲遲不表態,舒府內誰不知道二夫人和六姑娘不和啊,可是陳夫人是府外之人,當然不知道。所以,此時此刻,主母不開口,她更是不可能貿貿然把六姑娘和五姑娘請進來。
陳夫人看著臉上一波三折的通報丫鬟,登時心里犯了嘀咕,二夫人剛剛使勁解釋,說舒安夏的性子皮,就喜歡開玩笑。而現在看來,這二夫人跟六小姐的關系,似乎沒有二夫人自己說的那么好呢!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之時,舒安夏已經扯著舒冬煙的小手快步走進來。那個通報丫鬟一看,登時傻了眼。
舒安夏投給她一記安心的眼神,便拉著舒冬煙,給二夫人和陳夫人行禮。
二夫人一看不請自來的兩個人,登時臉黑了一半。
“夏兒,怎么這么沒規矩,丫鬟還沒通報,就自己進來了,這不是讓別人笑話我們舒府沒規矩嗎?”二夫人臉色一沉,儼然一副嚴母形象。
舒安夏翹起唇瓣,一臉委屈,“夏兒覺得陳夫人也不是外人,就拉著五妹妹一起來了!”
陳夫人一聽舒安夏說她“不是外人”,登時心里樂開了花,“六姑娘說的是,說的是!”陳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落在舒安夏用手緊緊扯著的小姐身上。
她穿了一件桑蠶絲針刺的粉紅暗底雙面繡的襖子,外面套個雙層八寶雞心夾褙。雖然挽了一個簡單的高髻,但是高髻四周,都是上等工藝的金樹葉,大大小小有幾十片,分布在高髻的四周。高髻后,插著一根翡翠玉金釵,高貴卻不失端莊。
陳夫人見到她,立即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
二夫人斜瞄了一眼陳夫人,見到陳夫人看著舒冬煙的表情,氣得直磨牙,隨著陳夫人的視線,二夫人睨到舒冬煙的打扮之時,心里極其疑惑,舒冬煙這個丫頭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那滿腦子的金片子,到底從何而來?
“這位小姐是——?”陳夫人終究還是問出了口,帶著淡淡的笑意。
二夫人剛要告訴陳夫人,這就是之前她說的庶女,然而,還未等二夫人開口,舒安夏便搶先道,“是跟夏兒最好的五姐姐,端莊大方,賢惠有持,是爹爹和祖母的心頭肉呢!”
舒安夏煞有介事地說著,還不忘朝陳夫人眨眨眼。陳夫人這才想起來舒安夏下午的時候提過這個跟她關系最親密的五姐姐,還甚得老太太和侯爺的喜愛,只不過二夫人也說了她只是個庶女。
一時間,陳夫人的臉上出現難色。
舒安夏佯裝沒看見,拉著舒冬煙走到已經顯出病容的舒若香身邊,“三姐姐在下棋啊?正好夏兒也手癢呢,不知三姐姐能不能陪夏兒來一盤?”
舒若香手一抖,手中原本握著的白子一滑,掉到棋盤上,舒若香扯起一抹抱歉的笑容,“真是抱歉,這棋散掉了,而且母親已經傳膳了,六妹妹咱們改日再切磋吧!”
舒安夏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一抹委屈的表情,嘟著嘴,“三姐姐不是嫌棄夏兒棋藝差吧?剛才在門口,夏兒可是聽見陳夫人夸三姐姐的棋藝呢,夏兒不依嘛,一定要跟三姐姐下一盤!”
舒安夏立即發揮做妹妹的優勢,扯著舒若香的手便搖了起來。
舒若香本就累得有些暈眩,被舒安夏這么一搖,頭更加難受,胃里登時像翻騰一般。
陳夫人見舒若香推辭,有些不滿,想想舒若香說得“她下棋沒輸過”,陳夫人便趕忙打圓場,“三小姐簡單地陪六小姐玩玩吧,難得了六小姐的一片真心!”
陳夫人用了“玩玩”,全然沒把舒安夏的棋藝放在眼里,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婦人。聽了舒若香的話,她還真以為舒若香無敵呢。
舒若香一聽陳夫人也如是說,便不再好推辭,她一直都知道舒安夏的棋藝很臭,所以,即使舒安夏開口,她也沒把舒安夏放在眼里。
既然舒安夏執意選她,她只好毫不客氣地把她殺到片甲不留咯。
想到這里,舒若香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六妹妹輸了,可不能哭鼻子!”
“那三姐姐輸了,可不能裝病裝暈哦!”舒安夏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句話剛落下,舒若香一口氣沒提上來,猛地咳嗽起來。
二夫人的嘴角狠狠地抽搐,這個舒安夏又過來搗什么亂?這話不明擺著舒若香“愛裝”,人品不行么?
陳夫人聽到舒安夏這個話,微微蹙眉,帶著探究地看了一眼舒若香。
舒若香此時終于咳嗽完,整張臉憋得通紅,眼里帶著水氣和怒氣。
舒安夏佯裝沒看見,繼續撿著棋盤上的棋子,最后終于收住最后一顆子之時,舒安夏眨巴眨巴自己水靈靈的大眼睛,“三姐姐要哪個顏色的棋子?”
“白色吧!我喜歡白色純潔干凈。”舒若香淡淡答道。
“哦——”舒安夏故意拉長音,然后煞有介事地開口,“那等會兒夏兒跟五姐姐下棋的時候,一定要讓五姐姐拿白子,她才是咱們舒家,最符合這個條件的!”
舒安夏說完,也沒管舒若香想要殺人般的神情,快速地落下一枚黑子。
舒若香跟上了一顆白子。
舒安夏又落下一顆黑子。
就這樣,沒出多一會兒,舒若香臉上的煞白變成了慘白。舒若香咬牙切齒地盯著這盤白子已經走入絕境的死棋,她萬萬沒想到舒安夏竟然在三十顆棋子之內,就把她打得落花流水。這盤棋,怎能用一個“慘敗”來形容?
原本想著舒若香肯定能贏的陳夫人,看到眼前的場景,登時傻了眼,強憋住從心里涌上來的不滿,沒吭氣。
二夫人也覺得丟臉丟到家了,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
舒若香盯著陳夫人失望的神情,登時猶如一堵墻壓到自己心窩一般。舒若香咬著牙,暗暗地攥緊雙拳,“不行,咱們再來一盤。”
舒安夏趕忙搖搖頭,“這是夏兒下得最快的一盤棋,沒意思、沒意思!五姐姐,你來陪夏兒下!”舒安夏“天真”對眨眨眼,笑著道。
舒若香和二夫人一聽舒安夏的話,臉色更加難看到不行。
陳夫人一聽舒安夏找五姑娘下棋,心里立即對五姑娘的棋藝有了期待感,舒若香剛剛輸得那么慘烈,只要這個五小姐,稍微輸的比她少一點,就說明她的棋藝更高一些。
想到這里,陳夫人的眼中立即涌出濃濃的興奮之色。
舒若香不甘愿地讓開了位置,舒冬煙幽雅地坐了過去。
舒安夏給她使了使眼色,舒冬煙含笑眨了下眼。
對弈開始。
仍然是舒安夏落下一枚黑子,舒冬煙跟了一枚白子。
舒安夏落下黑子——
舒冬煙落下白子——
就這樣,時間大約過去了半個時辰,舒安夏無奈地落下最后一枚黑子,“我輸了!五姐姐就不知道讓讓夏兒,每次夏兒都輸給你!”舒安夏皺了皺鼻子,帶著一絲嬌嗔一絲撒嬌的口吻。
陳夫人瞠目結舌地盯著那個擺滿棋子的棋盤,心里七上八下,看著舒冬煙的眼神,也變得復雜起來。原來舒府除了六小姐以外的璞玉,在這兒呢!
二夫人看著陳夫人一變三變的臉,狠狠地剜了一眼舒冬煙,腦中忽然一個詭計閃過。二夫人彎起唇角,嚴重的算計更甚。
這時晚膳已經準備好,丫鬟過來通報一聲,二夫人便要求開始傳膳。
膳食很快就傳了上來,大大小小一共八十八碟,這下可把陳夫人看得眼花繚亂。
外界傳聞舒府開始敗落,生活不但大不如前,而且有日益拮據之象,如今看來,就單單一個普通晚膳,就不知道要比尚書府豐盛多少倍呢,想想舒若香可能堆滿整個尚書府的嫁妝,陳夫人的心不由得又偏向了舒若香。
不過就是個棋藝嘛,不好可以再練練,總比一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庶女強吧?想到這里,陳夫人趕忙扯起一個慈善的笑容,夾了一筷子鯉魚到舒若香碗里。
舒若香禮貌地點頭說了謝謝,低頭的瞬間,眼底卻滿是難色,她的病,最怕吃這種腥的東西,但是陳夫人的好意,她又不能不領情,于是舒若香硬著頭皮,把那塊魚肉吃了下去。
“三姐姐慢點吃,還這么多呢!”掃了一眼正跟二夫人說話的陳夫人,舒安夏壞笑著,趕忙又補了一大筷子到舒若香碗里,舒若香這下臉可臭了,趁著陳夫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舒安夏一眼。
這時,陳夫人跟二夫人說完話,轉過頭又想起什么,還沒開口,便看見舒若香碟中的魚,“怎么三小姐不愛吃鯉魚?”
舒若香尷尬地笑笑,“愛吃、愛吃!”她一邊說著,又一邊將魚肉塞入口中,之前的那塊魚已經開始在她體內發揮作用,翻騰著她的胃,此時再吃,舒若香味同嚼蠟。
“其實三姐姐更喜歡綠豆羹呢!”舒安夏“天真”地對著陳夫人眨眨眼。陳夫人會意,趕忙給舒若香盛了一碗綠豆羹。
原本舒安夏一說,舒若香心里咯噔一下,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舒安夏一向對她沒安什么好心。待陳夫人將綠豆羹遞過來,舒若香又轉念一想,大夫似乎沒囑咐過不讓她碰跟綠豆有關的東西。放心地舔了舔唇,舒若香舀了一碗綠豆羹到嘴里。
在一旁盯著的舒安夏,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鯉魚本就是催她發病的食物,而綠豆和鯉魚相沖,會加速她發病的速度,再加上,她進來之前,在她們‘琴瑟園’的小廚房,不小心手一抖,在綠豆羹里加上了一些朱砂磨成的粉……
果不其然,舒若香在喝下綠豆羹不到兩分鐘,忽然臉色大變。
二夫人見情況不對,趕忙開口,“若香,你房中不是還有對白玉鐲,趕快去拿來給陳夫人。”
陳夫人一聽要送她東西,趕忙扯笑,也沒注意到舒若香臉色的變化,“二夫人你太客氣了,不用不用!”
舒若香一聽到可以離場,像得了特赦令一般,剛剛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可是舒安夏才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佯裝驚訝地“三姐姐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舒安夏此話一出,原本沒注意的陳夫人也跟著望過來,而舒若香原本就翻騰的胃,被舒安夏這么一氣,一口氣沒上來,“哇——”
一堆骯臟的雜物,吐了滿桌子。
二夫人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陳夫人臉色大變,想起下午的時候舒安夏不小心“說漏嘴”的話,一時間心里對舒若香身體的問題打起了響鼓。
舒若香吐完,身體開始抽搐。二夫人眼看著舒若香有要發病的架勢,心里登時急了,狠狠地瞪著旁邊的婢女,“你們是死人嗎,還不趕快扶著三小姐回去休息?”
婢女戰戰兢兢地跑過來,舒安夏卻擋在她們身前,“母親,三姐姐好像很不舒服,還是趕快找個大夫來瞧瞧吧!”舒安夏“好心”提醒道。
二夫人愈發心急,怕舒若香發病被陳夫人看見,心里一急,“老毛病了,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快扶三小姐下去!”
陳夫人聽到二夫人的字眼“老毛病”,立即蹙眉接話道,“什么老毛病這么嚴重?”
二夫人怔了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沒什么沒什么。”
就在二夫人和陳夫人一來一話的空擋,舒若香終于憋不住了,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猛地抽搐起來。
陳夫人一看,這下可嚇壞了,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二夫人懊惱地低咒一聲,見已經隱瞞不住,便趕快叫下人請大夫。
這個時候,舒安夏趕忙給舒冬煙使了使眼色,舒冬煙按照舒安夏事先所交,用手指狠狠地掐舒若香的人中。
二夫人一見舒冬煙上前,臉色大變,語氣不善地怒喝,“你要干什么?”
舒冬煙努努嘴,沒有答話,而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陳夫人看著這個架勢,心里愈發不平靜。
沒多一會兒,大夫就急匆匆地跑來了,扒了扒舒若香的雙眼,又看了看舌苔,說幸好搶救及時,又問了下是誰想出掐人中的這個辦法。
當眾人的視線都落到舒冬煙身上的時候,舒冬煙不安地低下頭,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但是這個笑容,卻被眾人解讀為嬌羞的笑容。
因為舒若香把胃中的東西都吐了干凈,大夫又開了幾味藥,舒若香吃完不一會兒,臉色就好了很多,也可以不用丫鬟扶著,獨自站立了。
自從大夫來過之后,陳夫人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舒冬煙身上。這個女子,像是一個迷一樣,棋藝可以贏了才華雙絕的六小姐,而且,似乎還懂醫術?連大夫都沒囑咐的辦法,她竟然知道?
輪椅上的二夫人看著陳夫人一直追隨舒冬煙的視線,暗暗一咬牙,心里做了個決定,“陳夫人,可記得下午我跟你提過的事?”
陳夫人一聽二夫人叫她,轉過頭去看,眼底閃過一抹茫然,下午她們似乎說了很多事,二夫人到底說的哪一件?
“就是若舒家和陳家結親,舒府一同嫁過去一個嫡女一個庶女,姐妹同心,共侍一夫!”二夫人的話說得云淡風輕,帶來的效果確實爆炸性的。
舒若香一聽“共侍一夫”,臉上立即閃過厭惡之色,而舒冬煙一聽“共侍一夫”,身體狠狠地顫了起來。
“至于嫁妝方面,庶女雖然不能跟嫡女的嫁妝相比,但是勉強也能湊夠三層,算起來,就五十抬吧!”二夫人眼眉一彎,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陳夫人一聽庶女都有“五十抬”,那嫡女豈不是至少一百五十抬?下午還說只有一百抬,這么一會就……
陳夫人的雙眼都是滿滿的金銀珠寶,剛剛心里告誡自己,絕對不能要舒若香的話,立刻被這些金銀珠寶砸到不知所蹤了。
陳夫人緊繃的臉,立即露出和善的笑容,金燦燦的嫁妝把她弄得頭腦一熱,“二夫人真是抬愛,這敢情是好,那等我回去稟報了老爺,便立即上貴府提親!”
舒冬煙的臉更白了。兩個肩膀跨下來,她已經努力了,只是——
二夫人一聽陳夫人已經說了來“舒府提親”,這兩家兒女親家的事兒就基本上定了,回去只要她去跟陳大人稟報一下,那么就水到渠成了。
況且這種嫁娶之事,哪家不都是婦道人家在操心,禮部尚書也是朝廷上出了名的講禮數,對妻子疼愛有加,二夫人想到這里,終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一掃整日的陰霾。
站在一旁是舒安夏,悄悄地走到舒冬煙的身邊,握住她顫抖的雙手,用極低的聲音道,“別灰心,一切還沒完!”
舒安夏的話音剛落,“琴瑟園”外,便傳來六嬸子李氏的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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