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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陰鷙的男人


  涉嫌殺人案!

  突亮的燈光,從天而降的刑警,和他嘴里五個剛勁有力的字,無一不帶有巨大的震撼力。

  頓時,布置莊重的多功能大廳寂靜了。

  捐款儀式也被迫停了下來。

  在咱這片國土上,殺人這兩個字還是相當有力度的。尤其是像閔婧這樣兒從來都高高在上的女神級人物,她涉嫌殺人罪,就像比爾蓋茨涉雜偷竊一樣讓人震驚。大廳里,不論男女,一張張的臉上,全都是不可置信的詫異之色,一束束蘊含著不同意味兒的視線,無一例外地望向了主席臺上的閔婧。

  閔婧好半晌沒有動彈,來得太突然,她怔住了!

  一個人直接從高點跌下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的,剛才她還籠罩在滿廳的璀璨光芒之下,享受著眾人的景仰。如今,那盞刺眼的大燈,直接將她的偽裝撕裂了一道口子,將屬于她的流光溢彩悉數褪盡,剩下來的五光十色,成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舞臺,散發著濃濃的丑陋味道。

  沒錯,丑陋。

  “閔婧,請給我們走。”

  刑警再一次的催促聲,打破了現場沉寂下來的氣氛。

  要說,人的觀點轉變之快,簡直可以用光速來形容。幾分鐘前,這些還在為她鼓掌和歡呼的師生們,這一會兒再看她的眼神兒里,就只剩下了鄙夷、諷刺、甚至還有幸災樂禍。而那些刻意壓低了嗓子的議論聲,如小股的潮水一般涌了出來。

  聲音不大,但卻清晰的入耳。

  “殺人,太可怕了!還是老師說得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還會成語了?直接說唄,丫真是看不出來,忒會裝逼了!”

  “噗,不是你的女神么?怎么這會兒不崇拜了?”

  “女神個屁!女渣。”

  “……”

  在這議論聲四起的期間,寶柒一直站在主席臺的邊沿,沒有講話。她的手里,還規規矩矩地拿著那面錦旗和那束漂亮的花兒,一臉都是膩歪的笑容,始終像個局外人在旁觀。

  心里尋思,二叔的速度真快,拿捏準確到位,九天宮闕到地獄,夠閔大小姐受的了。

  臺上。

  閔婧穩定了心神,依舊高傲地站了起來,抿著唇半句話都沒有說,慢慢拖著紫色的晚禮服走下臺來。

  見狀,寶柒撥高了聲兒問校長,故意疑惑地問:“校長啊,這錦旗,這花,還要不要送閔小姐啊?!”

  嘆了一口氣,校長臉色不好看,擺了擺手。

  還送什么送?

  這個時候,閔婧剛好走了過來,與她擦肩而過。

  挑了挑眉頭,寶柒蠻天真地歪了歪腦袋,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那個,我提個意見啊,人走可以,捐款可別忘了留下來。閔小姐,你的那份請自便,但是咱冷家的可別被你給私吞嘍!”

  寶妞兒不是好孩子,痛打落水狗的事兒,她喜歡干。

  聽了她諷刺的話,閔婧停下了步子,高跟鞋晃了晃,轉過頭來望了她一眼,提高了聲音,一句話像是對著全場說的,唇角甚至還帶著一抹鎮定的微笑。

  “大家放心,我沒有殺人,我是無辜的。要給附中的捐款一分都不會少,一會兒助理會替我辦理。”

  寶柒唇角微勾,“那就好,閔小姐,走好,不送。”

  “謝謝!”

  不得不說,閔婧這廝真不簡單。哪怕到這份兒上了,她還真是挺能繃的,依舊敢給自己臉上貼金,典型不進棺材不落淚的那一款。當然她有鎮定的資本,畢竟閔家的地位不容小覷。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要對付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她愛戀了一輩了的男人。

  冷梟給她設好的局,給她撒好的網,又怎么能讓她溜出去呢?!

  被帶到刑偵處,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不問說,第一步就是審訊,更準確點兒說是刑訊。

  刑訊這個詞兒,單從字面意思看,立馬就會讓人產生不寒而栗的感覺。腦子里可能會浮現出電視劇常演的那些暴力的折磨啊,血腥的鞭打啊,老虎凳子辣椒水啊。口味更重點的,甚至會聯想到什么滴蠟灌腸之類的恐怖事情……

  實際上的情況,以上的東西,都沒有。

  今時不同往日,提倡人權了,刑訊逼供這種事兒絕對已經不存在了,現在警方辦案,更偏向于使用‘如春風般和藹的’的審訊方式。但是,刑訊的個中高手都明白一點,不管采用什么樣的刑訊方式,要想從別人嘴里挖出有價值的東西,從來都不在于手段是否殘酷,而在于如何破壞掉對方的心理防線,讓對方情緒失衡,從而招供。

  因此,不論如何,也得讓她煩躁,狂亂,憤怒,生氣,暴跳如雷當然更好。

  總之,不管什么樣的情緒,只要失控都好,就是不能讓她冷靜。

  然而,此時坐在訊問室的閔婧,無疑就是比較冷靜的那一類人。

  審訊已經進行到了第四個小時了,她始終游離不著邊際的態度,讓刑訊的警察有些無賴。

  “閔婧,請你告訴警方,為什么要指使人殺害高記者?”審訊的警察將已經問過108的問題,再一次重復著問。

  閔婧的眼神挪到了旁邊,不直接與他對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不認識什么高記者。”

  “不認識高記者,為什么你的手機里,又有跟他的通話記錄?”

  “唔,你認識我吧?知道我是誰?那你知不知道,每次預約要采訪我的記者多如牛毛,我是不是都該認識他們?是不是每一個人出事兒了,都該找我負責?”

  不僅不認罪,她的言語越發犀利。

  刑警板起臉,想了想,‘啪’的將一摞資料丟到她的面前,“那你認識這些吧?”

  瞄了一眼,閔婧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炸開鍋了。

  這些東西,是她找人用假指紋陷害寶柒的證據,正是聯歡會之前高記者用來威脅她的東西。

  心里震了震,一時間腦子里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她不再回答任何問題,說來說去,都只說一句話:“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要見我的律師。”

  “頑固不化。”

  兩個警察互望一眼,糾結了。

  其中一個踢了踢凳子,出了審訊室。

  有學問的人犯罪,的確比沒學問的人犯罪要可怕的多。閔婧顯然就是那種非常聰明的女人,始終咬緊牙關,死扛到底,拒不承認唆使殺人的共同犯罪,更不承認在葉美美案件中所做的事兒。

  五分鐘之后。

  從監看室回來的那個警察,小聲在另一名警察的耳邊交待了幾句。

  另一個像是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豎了豎大拇指。

  她有張良計,他有過墻梯。

  人在地盤上,哪有不低頭的?剛才他從監看室得到了高人的指定,要從一個人的嘴里得到所需要的東西,除了使用血腥暴力之外,還可以使用軟暴力。

  這個過程很復雜,很微妙,從刑偵學上來說,是一個比較嚴肅的學術問題。

  既然‘春風般的溫暖’已經拿她沒有用了,那只有采用非常手段了。很快,不等閔婧回過神來,眼前一黑,她就被人用一個黑布頭罩給蒙住了腦袋,連推帶搡地帶進了另外一間審訊室。

  眼見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見,只覺得空氣有點兒冷,有點兒陰,一種非常恐怖的心理暗示,頓時讓她有點兒恐慌,一直拼命鎮定著的心,微微亂了。

  這,到底是哪兒?!

  獨自猜測著,一只手粗魯地將她摁坐在了登子上。

  “坐好!老實點兒。”

  緊接著,她的耳邊便響起了一陣鐵鐐和手銬的金屬碰撞聲,再然后,她的雙手雙腳就被反銬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心,怦怦直跳,強烈的恐怖感讓她失聲問道:“你們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們啊,知道我是誰嗎?你們要是敢對我刑訊逼供,使用暴力手段,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的!”

  她尖叫著,掙扎著,警告著!

  可是,沒有人理會她,更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很快,四周就安靜了下來,隨著一陣腳步聲的離開,安靜得有些可怕,除了徹骨的寒意,什么都沒有了,她知道,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他們到底要干什么?惶惶不安地等待了幾秒鐘,突然

  啊!

  一聲慘裂的驚叫拉開了沉寂的序幕!

  當然,慘叫聲不是她發出來的,事實上,她還好好的端坐在椅子上。灌入耳朵里的那些又詫異又陰森的聲音來自審訊室的音頻。毛骨悚然的聲音,像是長刀破肚,像是極致痛苦下發出來的哀嚎,如雨點一般透過她的耳膜。

  “啊……不要啊……救命啊……啊……我的腸子漏出來了……”

  “血……好多的血……眼睛,我的眼珠子掉了……”

  “鐺鐺鐺……啊啊,快看,她身上腐爛了……好多的蛆,一條一條的蛆在她身上爬行著,蠕動著……”

  “……”

  密不透風的恐怖惡心的聲音,不斷地傳入她的耳膜,她不想聽,她真的不想聽。可是這些聲音卻將她入影隨行,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一點一點滲入了她的耳朵,滲入了她的五臟六腑。

  拼命擺動著頭部,她想將蓋在臉上的頭罩甩下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可是,她甩不開,手被銬著壓根兒動不了。

  嘔……

  她實在忍不住干嘔了起來,她想吐,她很想吐,覺得胃氣上涌,五臟六腑都有那惡心的蛆在爬動。

  而耳邊,不間斷的恐怖聲音像是要故意摧殘她的心靈,不停,一秒鐘都不停,慢慢地,她感覺自己的鼻子像是都能聞到那種濃濃的血腥味兒了……

  聲音,氣味,將血腥的現場維妙維肖的畫面像感,如同放映一樣展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她覺得喉嚨堵塞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上大滴大滴的汗滴直往下滴落,眼睛里的黑幕里,開始出現血腥的畫面,模模糊糊的全部在眼前,一只手,無數只手伸向她……

  啊!

  長長的尖叫聲后,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不停地顫抖,聲音嘶啞不堪。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終于,她的精神開始崩塌了

  而此時,監看室內。

  啪……啪……

  一根兒香煙被點燃了,倚靠在真皮大椅上的冷梟面無表情地看著監控畫面。

  他今天穿的是便衣,沒有穿軍裝,一張冷峻嚴肅的臉上,是比刀片兒還要銳利刺骨的凜冽眼神兒。

  沒錯兒,對付閔婧這一招‘魔音入腦’正是他告訴警察的。

  要震懾閔婧這種心理比較強大的女人,使用這樣恐嚇的心理戰術,比什么都管用。

  “她看來是頂不住了。”坐在他旁邊的刑偵處長,這會兒一腦門兒都是汗。

  他感覺到腦袋上的‘鴨梨’很大。

  今天晚上,閔婧唆使一個刑滿釋放人員殺害京都X報的高記者未遂,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而之所以殺人未遂的原因是犯罪現場剛好有某紅刺特戰隊的戰士經過,救了那個高記者一命。人雖然沒死,但是受了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那個刑滿釋放人員,當場就被特種兵給制服了,很快什么都招了。而受傷的高記者的手中,卻握有大量閔婧制造偽證陷害寶柒的證據。那些證據,涉及面兒太廣了,一聽到這事兒,上頭有些領導的膽兒都顫了。立馬就召開了各部門的負責人開了個臨時會議,但這事兒想諳是諳不住的了,上面有人給施加了壓力。

  兩邊兒都是壓力,就看哪只‘鴨梨’大了。

  “還不夠。”冷冷的三個字說話,梟爺的視線從監控屏上挪了過來,望向了刑偵處長,“繼續。”

  哦,繼續!

  被他那兩道極冷,極寒,極陰沉的眼神兒一瞅,處長的心都忍不住跳了跳,不知道怎么的,憑空就生出了一種讓他膽顫的壓迫感與威懾力來。

  丫的,明明人家什么都沒有做,不過就望了他一眼。

  定了定神,他清了清嗓子,笑說:“首長放心,關于閔婧這個2。10特大買兇殺人案,我們一定會依法審理的。絕對不會再犯錯誤。”

  冷冷哼了哼,梟爺眸子一凝,鎖定了他的臉,“意思是說,犯過錯誤?”

  “沒,沒有啊,哪能呢?我們一直都是稟公執法的!”刑偵處長打著哈哈,直抹了腦門兒上的汗。

  正在這時,一個辦案的刑警進來了,垂著眸子瞥了冷梟一眼,他的手指動了動,小聲說,“處長,閔家的人又來了,已經第三撥兒,這次的人,說是閔部長親自關照的……”

  刑偵處長腦袋上的鴨梨又大了點兒,他再一次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可是,審時度勢是任何一個官場中人的必修學問。

  不過略略沉吟了幾秒,他立馬就嚴肅地揮了揮手,義正嚴詞地告訴那個民警:“告訴他,案件正在審訊階段,我們會依法辦案,不會讓閔部長失望的。還有,我頭上頂的可是國徽,咱們的眼睛里,只認法,不認人。”

  “是,我就這么回他?”那個警察有點兒遲疑。

  一咬牙,刑偵處長奧特曼附身,正義感頓時膨脹,提高了音量。

  “就這么回,我們是人民警察。”

  眸色微黯,冷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盯著控制電腦的屏幕。

  里面的閔婧,在虛弱地叫了一會兒救命后,這會兒整個人像是已經癱軟在了椅子上,嘴里小聲地念叨著什么。聲音太小,壓根兒聽不清楚。

  但是,她坐的那張椅子上,有一滴一滴的水漬,正在慢慢往下流淌。

  噗哧一聲,一個辦案的小警察憋不住了,低低地說了一嘴。

  “我靠,小便失禁了?”

  沒錯,又嚇又驚詫又沒有辦法移動的閔婧,的確是小便失禁了,流了一地。

  啊哦,流尿了!

  要是她那些追求者,曾經將她奉為女神的人們,瞧到她現在那副狼狽的樣子,估計真心不敢接受她這樣的形象轉彎。

  摁滅了手里的煙蒂,冷梟慢騰騰地站起了身來,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冷聲說:“可以進行審訊了。”

  “首長……”刑偵處長沖他豎了豎大拇指,由衷地說:“高招啊!人這精神一垮,還不得問什么說什么啊?”

  眼皮兒半瞇著,冷梟淡淡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冷了臉。

  “她為什么制造假證據陷害別人,就不用再問了。此事涉及面兒太廣,牽涉的人太多。”

  刑偵處長愣了愣,心下一喜。

  畢竟那事兒,有多少人的責任在里面,上頭的心都慌了,他不追究當然是極好的。

  “好的,好的,首長放心,這事兒我懂。就單單這一條,買兇殺人罪的共同犯罪,就夠她喝一壺的了。”

  冷眸微斂,冷梟不再說其它的任何話,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連續24小時不間斷審訊,注意掌握節奏。”

  “明白。”

  接下來的事兒,刑偵處長當然是懂的。對于被審訊的人來說,這種軟刀子才是最狠的,不給她休息,不給她睡覺,24小時周而復始的車輪式審訊方式,絕對能擊垮任何一個正常人的精神支柱。

  何況,她這會兒已經崩潰狀態?

  相信這種折磨,比任何的酷刑都讓她這種嬌嬌女更受煎熬,對審訊的內容也會更加有效。

  最最關鍵的是,沒有傷痕,不會給人留下任何的把柄。

  這樣兒,不管她爹是長,也找不到他們的茬兒,案件內容都有她自己招的,天子犯罪還與庶民同罪呢,何況她一個閔婧?

  可以預見,在接下來的時間時,閔大小姐會如何從神壇落下?!

  而之所以選擇不追究假證陷害寶柒,則是冷梟權衡之下的一個環節。

  畢竟,他倆的關系,經不起推敲。

  寶柒放寒假了。

  假期,對任何一個學生來說,都是一件愉快的事兒。

  她亦然。

  更讓她開心的事兒是,在她放寒假的前一天,冷家老頭子就去了軍區療養院休養,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兒子給氣的,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回來。而寶媽和游念汐白天都得忙公司的事兒,也要晚上才回家。

  貓都不在家,老鼠多么自由啊?

  “喂,我放假了。”

  一條短消息發出去,她心里那個美啊!

  如果二叔也在家,如果二叔能帶她出去玩就更加完美了。

  相由心生,她臉上的快樂感染力太強了,立馬將家里的另外一只自由小老鼠冷可心給引了過來。

  小姑娘望著她,笑瞇瞇地問:“姐,嘛呢?又在給我姐夫聯系呢?”

  姐夫?!

  二個字,讓寶柒小臉兒一紅,不好意思地‘呸’了一聲,就過去撓她胳肢窩兒。

  “小丫頭片子,丫胡說八道什么呢?看我撓你……”

  十二歲的冷可心,哪兒吃得住她這一招,吐了吐舌頭,滾倒在沙發上,笑得咯咯響,兩條腿兒直蹬。一邊兒躲著她的魔爪,一邊兒放開嗓子就大聲嚷嚷:“哈哈哈……哈哈,姐,你,你還對我還保密呢?我上次可是幫了你大忙呢?為了你跟姐夫約會,老媽差點兒沒揍死我……不說我也知道,送你那塊兒玉的人,哈哈哈……就是我未來的姐夫吧?姐……”

  “鬧什么呢?”

  一聲冷颼颼的話語,立馬讓兩個人滾在沙發上笑鬧的小姑娘頓住了。

  寶柒瞪大了眼睛,有點兒不敢置信。自個兒剛剛給他發了短信兩分鐘,難不成他有心靈感應,這就回來接她了?傻乎乎的望著冷峻的男人,她含含糊糊地招呼。

  “二叔?”

  三兩下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冷可心見到冷梟,像老鼠見到了貓,趕緊坐直了身體問好:“二叔,你回來了?”

  冷冷掃了他們一眼,冷梟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其它。

  望著他的冷臉兒,寶柒忍不住有點兒納悶兒。

  既然回來了,干嘛繃著個臉?臉色有點兒不正常?會不會是可心的吼聲太大,被他給聽見了。

  他介意,可心說姚望是姐夫?

  悶騷男!

  她心里悶悶直笑,但是在妹妹面前,卻不敢有半點兒造次。撇了撇嘴,蠻乖地問,“二叔,你找我們有事兒么?”

  “嗯。”

  又是一聲‘嗯’,梟爺擺足了長輩的架子和冷臉兒,視線終于落在她的臉上,淡淡地說。

  “寶柒,你跟我出來一下。”

  心里一喜,寶柒卻不敢表現出現,‘哦’了一聲兒,趕緊從沙發上起身。

  不過,一聽這話,冷可心立馬就急了。小小地尖叫了一下,她像個小冬瓜一樣飛快地奔了過來,“二叔,你要帶姐姐去哪兒啊,我也要去。”

  皺了皺眉,冷梟掃了她一眼,聲音不大,卻有點兒駭人,“你留在家里。”

  “為什么啊?!每次你都只帶姐姐出去,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冷可心一個人太無聊了,小姑娘撒賴了。

  看著她,冷梟不答,眉頭擰了又擰,“聽話。”

  冷可心卻扁著嘴,接著吼:“偏心眼,二叔偏心眼,只對姐姐好……”

  小丫頭還真吵上來。

  冷梟有點頭大,抿了抿冷唇,認真地問:“你也想讀補習班?”

  “額!補什么習啊?”

  “高考補習班。”

  “啊!算了,你還是帶姐姐去吧,我自個兒在家玩。”

  冷可心最怕什么?!最怕念書。二叔說是要帶姐姐去高考補習班,立馬將她腦子里公園、動物園等游樂場所的幻想給打破了。開玩笑,她好不容易等來的一個寒假,殺了她都不會去。

  腹黑的二叔,成功把小丫頭嚇住了。

  呯……

  門兒一關,冷梟眉頭挑了挑,拽住寶柒的手腕就往樓下走。

  “喂……放開我……”不知道他哪兒抽了,拽住她手的力道還挺狠,寶柒小聲兒嚷嚷著推他的手。

  除了痛,還有,緊張。

  雖然明知道沒有人在家,但是冷宅的主屋會有勤務人員過來的,萬一被人給瞧見了,多不好?

  可是,梟爺板著臉,冷峻的樣子似乎半點兒都不為所動,像是壓根兒就沒有聽見她說話似的,不動聲色地拽著她大步走著,既不正眼兒瞧她,更是連半句聲兒都沒有。

  喲喂,這到底咋的了?

  “二叔,你們部隊的子彈走火兒了?擊中了你的腦子?”

  眸色一黯,男人還是不答,但臉色更差了。

  寶柒心里暗忖著,不說話的男人難伺候,嘴里卻咕噥開了:“喂,我跟你講啊,我不想去讀什么高者補習班。不過么,如果你要替我補裸,我還是可以考慮的。至于補習班就免了啊,騙錢的玩意兒。”

  被她的聒噪打敗了,冷梟停下腳步,拽住她的大手捏得緊了又緊。

  然后,放開了她的手,冷冷地說:“你的話真多!”

  “你才知道我的話多啊?二叔,你要帶我去干嘛啊?先說好,補習班不上!”

  冷冷睨了她一眼,梟爺的臉上冷冽得快結冰了。下一秒,嘴里便輕輕迸出了兩個字兒。

  “吃飯。”

  “啊!?吃飯,沒搞錯吧?”瞪大了眼睛,寶柒往樓上瞅了一眼,哧哧直笑:“原來你也會撒謊啊?哈哈。可心知道了,肯定得哭”

  冷目一凝,梟爺依舊面無表情:“不去?”

  “去去去,我怎么不去?!嘿嘿,算你有點兒良心,知道我放假了,給我加加餐。走吧,帶我去吃啥好吃的啊?”只要是能夠跟他在一塊兒,寶柒就是開心的。

  淡淡地瞥她一眼,冷梟抿著唇一句話都沒有再說,率先走在她的前面,上了陳黑狗開過來的騎士十五世。

  聳了聳肩膀,寶柒放小跑跟了過去

  說是吃飯,可是這會兒是下午四點,她還真猜不到這男人到底要帶她去吃什么。

  一路上,都是在她的聒噪和他的沉默中渡過的。

  最后,騎士十五世無比龐大風騷地停在了一家川式火鍋酒樓的停車場上。

  哈,一抬頭看到酒樓匾上的‘火鍋’兩個字,寶柒的心就圓滿了。

  在西南的C市生活了十幾年,要說對什么食物特別有感情,首當其沖就是火鍋了。而且,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火鍋這東西的引誘,只要一想到那香飄四溢的湯料,口水就吧拉吧拉流出來了。

  只不過,別瞧著這是帝都,真要吃上一口比較正宗的川味火鍋,還是比較難的。

  從C市到京都生活已經好幾個月了,她唯一吃了一次火鍋還就是上次和冷梟出去那回。而且相當不巧的是,還苦逼的遇見了閔婧和羅佳音那對兒活寶,沒有吃爽就離開了。

  這一次,她一定要大塊朵頤。

  咽了咽口水,她磨拳擦掌。

  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前一后地進了火鍋酒樓。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寶柒沒有敢纏過去牽他的手,而是東張西望著這地兒,心里尋思著口味兒到底會怎么樣。

  入目的場景,一應的中式風格裝修,雕梁畫棟的挑高建筑,瞧上去古樸又大氣,擺放的全是紅木家俱,不知道是不是真紅木制造,但這格調和尊貴范兒還是彰顯出來了。

  不錯!

  她滿意地吸了吸鼻子,嗅著不經意飄蕩出來的火鍋味道!

  氣味倍兒正宗,味道一定也倍兒地道。

  徑直到了三樓的豪華大包里。

  一進門兒,寶柒就愣住了。

  丫的,她還以為會是和他過二人世界呢,沒想到,包廂里還坐了另外三個人。當然,還是那幾個知道她和冷梟這種尷尬關系的圍觀群眾小結巴,江大志,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范鐵,少了一個年小井。

  玄乎的是,有范鐵的地方,就沒有年小井。

  有年小井的時候,就沒有范鐵。

  這一對兒,太扯淡了吧,多神奇的組合!

  歪了歪嘴,面對范鐵她有些不好意思。一來是直升機上那個比較尷尬的場景,雖然他不知道是她,但她卻隱隱記得是他。二來,從范鐵吃驚的目光里,她猜測他應該是剛剛知道,或者是剛剛證實她和冷梟的事兒。

  心里沉了沉,她端正地坐在鋪著蘇繡靠墊的椅子上,瞧著墻壁上絲質的宮燈怔怔地出了神。

  他能夠帶她見他的哥們兒范鐵,是不是代表對她的認可呢,或者說,他倆的關系更進一步?不過,他能夠讓她界入的社會關系,大概也只能是僅限于此了吧。除了這幾個人知情人,其它人他還會么?她可沒有忘記,上次他去軍總醫院看戰友的時候,單單把她一個人留在車里足足三個小時。

  “吃什么自己點。”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了她的別扭,冷梟突然側過眸子,將菜單遞給了她。

  回過神來,寶柒眨了眨眼睛,勾著唇淺笑:“我啊,我隨便。”

  “你不是愛吃火鍋?”冷梟擰了眉頭。

  一句話,讓寶柒心里微酥,又樂了,“是啊,我特別愛吃。”

  順勢接過他手里的菜單,她愉快地看了起來,心里愉快地腹語:難道他是因為知道了她愛吃火鍋,才特地在她放假的時候帶她出來吃的么?這個男人呵,明明這么關心她,卻什么話都不肯說出來,悶得要人老命。

  “二叔,你喜歡吃什么啊?我替你點。”

  “都好。”

  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一冷一熱,樣子瞧著特別和諧。

  桌子另一邊兒的范鐵,目光凝了又凝。

  帶著審視的視線,一直在寶柒身上溜著圈兒。

  作為和冷梟從穿開襠褲起就認識的哥們兒,老實說,見到他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心里真真兒是五味雜陳,找不到準確的詞兒來形容。

  擔心,非常替他擔心。

  而且,他也實在想不明白,就面前這毛兒都沒長齊的嫩乎乎小丫頭,究竟是怎么把被他戲謔為斷情絕愛的冷梟給斬于馬下的?除了小臉兒長得漂亮點,他真沒瞧出來哪里好。

  真不簡單!

  查覺到他打量和審視的視線,寶柒歪了歪嘴,有點兒不在自在了。尤其是他若有似無的視線掠過了她胸前不太明顯的小山包時,越發讓她有些尷尬。

  丫的,沒有D沒有C沒有E,那也不是她的錯啊。

  一念至此,小身板兒往后縮了縮,她立馬就瞪了回去,“范大隊長,我身上有膠水啊,把你眼睛粘住了?”

  “哈哈……”被她不客氣的抻掇,范鐵豪爽地干笑了兩聲兒。

  小丫頭還有點兒意思。

  不過,還真他媽夠邪門兒的。打死他都不相信,冷梟好的竟然是這一口,青蔥小白菜兒?!按道理,像他這樣的大老爺們兒,不是應該喜歡前凸后翹的尤物么?!

  哈哈!

  又笑了兩聲兒,哪怕他有再多的疑問,也只能咽到自個兒肚子里去。

  一側眸,迎上冷梟投過來的冷冽的視線,他趕緊咧了咧嘴,揶揄地笑道:“梟子,我記得你可是從來不吃火鍋,不沾辣味兒的。今兒大志說是你請客兒吃火鍋,我還直納悶兒呢,原來就為了這個小丫頭啊?行啊,夠寵的啊?”

  冷眉微抬,冷梟目光里情緒沒有波動,面無表情地嗤他。

  “你有意見?”

  “沒,我哪兒敢有意見?有得吃我可樂呵呢!哈哈!”

  說說笑笑間,上了鍋,上了菜,兌了料,氣氛就融洽了。

  大冬天的涮著火鍋,三朋四友地圍坐在一塊兒,談談工作,談談生活,其樂,必然是融融的。席間,沒有人提及寶柒和冷梟之間的事情,大家伙都盡量挑些不靠譜的家常嘮著,互相調侃著,有了江大志和范鐵的場合,絕對不會冷場。

  因此,整個包間,氣氛都挺好。

  愉快地涮著火鍋,看到江大志和小結巴頻頻在一塊兒出現,兩個人之間眉來眼去的別扭勁兒,寶柒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倆人,有戲了!

  而且,還是一出治愈系的大戲!

  小結巴好像不太能吃辣,卻偏偏又貪戀著面前的紅鍋,整個嘴巴辣得直哆嗦,一邊吃一吃辣得嗦嗦作響。見狀,大江子則是細心地將涮起來的菜先用開水給去了外面那層油辣子,然后才乖乖放到她的碗里,伺候得那個殷勤啊!

  “來,小結巴,再來塊這個……。”

  嗆了一下,結巴妹兒趕緊用手扇著嘴:“謝,謝謝……咳,咳……”

  “小心點兒啊,別咬到舌頭了。本來就是一個結巴,直接給咬成了啞巴,我看你怎么辦?”忙不迭地拍著她的后背,江大志嘴里卻損得不行,調侃地笑著。

  斜著眼兒瞥他倆,寶柒直砸舌:“嚯嚯!瞧你倆這樣兒,對象算是搞成了吧?說說看,怎么感謝我這個大媒婆啊?!”

  滿臉辣得通紅的王雪陽急了,趕緊辯解,“七,七七,我,我沒……”

  “你沒,你沒什么啊你?”瞪了她一眼,江大志立馬接過話來,堵住了她的嘴:“寶柒說得沒錯兒,等咱倆結婚的時候,一定給你包個大封兒。”

  “啊!我,我沒……”結巴妹望了望他,驚得瞠目結舌。

  又辣又結巴,一時間啥也說不出來,很明顯,她吃虧了。

  “別你了,乖乖吃啊!來,哥給你涮肉。”擠了擠眼睛,大江子欺負人家是結巴說不明白,直接就把人家姑娘的終身大事給包辦了。

  什么跟什么啊?!

  完全沒有進入狀態的結巴妹,小臉兒紅燙到了耳根子,腦袋都快垂到面前的鍋里了。

  然而,掃視了一周,很明顯沒有人愿意聽她的辯解。

  無奈地耷拉下眼皮兒,她一顆心怦怔直跳,除了由著他折騰和胡言亂語竟然完全拿他沒有辦法。

  不過,這種被欺負的感覺,除了有點兒不好意思之外,似乎還泛著一點點的甜蜜。

  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兒?!

  她不知道,不過,感覺蠻好。

  “嘻嘻!”見到他倆這狀況,寶柒的邪惡之心突然泛濫了,吃了一口菜,視線落在結巴妹怯生生的臉上,嬉皮笑臉地說:“現在我終于知道了啊,結巴妹,怪不得你那天要和我研究……那啥嗯嗯啊啊嗯呢?原來你們真是談戀愛了啊?”

  吃驚地抬起頭,結巴妹不解,小臉兒通紅:“什,什么嗯嗯,嗯啊?”

  “不夠義氣了吧?丫還裝傻呢?不純潔的孩子。”眉眼兒彎彎地瞧著她一臉的無辜,寶柒索性放下筷子,端起水杯灌了一口,擦干凈嘴,一股腦兒地竹筒倒豆子,半點兒沒客氣就直說了:“喂,你那天不是給我發過來一個黃色網站么?可憐的我啊,就這么成了受害者了。再然后,我還害了我二叔被戰友給嘲笑呢,面子丟大發了!結巴妹,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家大江子哥哥給你看的?”

  天吶!黃色網站!?

  結巴妹臉上紅得都快要滴下血滴來了,偷偷瞄了江大志一眼,她擰著眉頭,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七,七七,我,我,我沒,沒發啊!”

  “你沒?你真沒?QQ上發過來的!”凝神望著她,寶柒詫異了。

  一開始,她還以為這姑娘是不好意思故意裝蒜呢,現在瞧著她那小表情,再聯想這家伙看到男人都會臉紅的性格,似乎看黃色網站和發黃色網址這兩件事兒,還真不像是她能干得出來了。

  嗷!那么,這事兒就出鬼了!

  “那,你的QQ誰上過?!”

  “沒,沒啊?”可憐又無辜的小結巴,恨不得把心給掏出來大家看看,一張小臉兒紅得不行了。

  說到這兒,她突然怔了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我想,想起來了。表,表哥來,來來家里……”

  “你表哥?!方惟九?!丫的。”

  心里暗罵著該死的方惟九,她下意識地就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才查覺到旁邊有一股有點兒嚇人的寒芒刀子似的刮了過來

  不由自主地轉過眸子,剛好和冷梟銳利的眼神兒對上,心里驚了一下,她尷尬地沖他咧著嘴笑。

  “那啥,誤,誤會!”

  冷冷哼了哼,冷梟就說了一個字,冷冷的一個字。

  “吃。”

  “生氣了?我可不知道是他哦!”

  “吃吧。”

  “哦!”

  多了一個‘吧’,語氣明顯軟下來了,寶柒吁了一口氣。而旁邊的人面面相覷,知道內情的小結巴心里肚明,不知道內情的兩個男人一頭的霧水,一臉都是搞不清楚的迷茫。

  好在,此事暫且落幕。

  于是乎,大家伙兒又重新投入了涮火鍋的戰斗中,把這事兒給略了過去。

  望著她吃東西的小模樣兒,冷梟危險的冷眸微瞇,不再說話。

  寶柒心里無比怨念!

  方惟九,該死的方惟九。

  該天那個家伙要讓她給遇到,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

  一頓火鍋下來,寶柒敞開肚子可算吃舒服了,耳朵也是聽舒服了。

  別瞧著桌面兒上的人不多,可是話卻非常多。除了冷梟不愛說話,小結巴不便說話外,其它人都是能嘮的,褪去了虛偽的客套之后,除去了不該說的話,能說的都說了。

  對于神秘的紅刺特戰隊,對于他們嘴里蹦出來的那些神秘的人物,寶柒越發好奇了。

  有機會,一定要去瞅瞅。

  吃完火鍋出來,天兒已經擦黑了。

  因為冷老頭子不在家,寶鑲玉那邊兒就特別好說話。

  而今天,顯然寶柒是不想回去的。

  她稍稍央求,冷梟便打了個電話回去,說是在給寶柒報了一個高考補習班,晚上她要上夜自習。補習班離他在市區的公寓挺近的,下了學就不回軍區大院了,他到時候會派人接她直接在公寓里住。

  這時候的寶媽,自然不會懷疑那么多,何況這可不正是來自于她的指示么?她心里一直期望寶柒能和二叔搞好關系。何況,冷梟這個人平時就冷漠,過去那些年,他對冷可心的事兒從來就沒有上心過,能關心寶柒,她求之不得。

  當然,補習班是假的。

  不過么,補習卻是真的。她就要高考了,冷梟自然也不會放松對她學習的監督。

  他們沒有去市區的公寓,直接回了帝景山莊。

  因為,寶柒想看暖房里的薔薇花了。

  一到帝景山莊,寶柒就明顯感覺到了哪兒不太對勁兒。左想右想,琢磨了好一陣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沒有了虹姐。

  “二叔,你到底放了虹姐多久的假啊,她怎么還沒有回來啊?!”

  按亮屋里的燈,冷梟看著她,眉目驟冷,“她不會回來了。”

  “啊哦,為什么?”寶柒沒有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半瞇著眼兒,瞧著面前男人冷峻無雙的俊臉,直視著他在燈光下被染上了一絲陰鷙的眸子。

  心,狠狠顫了顫。

  低下頭,冷梟拍了拍她的腦門兒,沒有跟她解釋虹姐被閔婧收買的事情。

  單純的小丫頭,就讓她繼續單純的生活下去好了。

  想了想,他眼神淡然地睨她,“她不做了。”

  點了點頭,寶柒像是相信了。然而,下一秒,她狡黠地一笑,像只小猴子似的,猛地彈跳到了他的身上,雙腿死死叉住他的腰,昂著腦袋,啃了一口他的鼻子,小聲哼哼:“騙子!”

  皺了皺眉,冷梟不說話,黑黝的眸子一直望著她。

  寶柒齜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柔膩的聲音,軟得能殺死任何男人。

  “二叔,你為什么總喜歡把我當孩子。我又不傻不笨的。閔婧怎么會知道咱倆的事兒?而且還指明了說是帝景山莊,答案不是很明顯么?帝景山莊里,除了咱倆就只剩下一個虹姐了。”

  托著她的小屁屁,冷梟沒廢力度,掂了掂就把她放到了沙發上。

  “是不傻。”

  眉兒彎彎地笑了笑,寶柒嗤了一聲:“我當然不傻。而且根據地我的猜測,上次那次著火與脫不了她的干系?你想想啊,雖然是你自個兒煲湯沒有關火,可是哪兒有那么多湊巧的事兒,它偏偏就著火了?不關火煲湯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個個都著火,消防隊還要不要活了?一定是虹姐知道咱倆那啥,受了閔婧的指使搞破壞來的。”

  “……”冷梟不語。

  “對了,閔婧怎么樣了?”

  睨了她一眼,冷梟沒有正面回答,敲了敲她喋喋不休的腦袋,沉聲就:“坐好,給你切水果。”

  “哦,好吧,真乖!”抱著他補上一個吻,寶柒笑起來的眉眼叫是向下彎著的,瞧著特別的簡單又純粹。

  冷梟默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寶柒也默了。

  非常突然地,就想到了寶媽那天在廚房里的教育來。

  一個男人愿意照顧女人,衣,食,起,居,冷梟都做到了,不正是寶媽嘴里難得的好男人么?那么,除了因為她年齡比較小之外,他這么做,會不會是因為愛呢?

  他愛她么?愛,愛……?

  晃了晃腦袋,她不敢再去深思這個復雜的邏輯問題了,縮回了雙腿盤在沙發上,舒服地斜著身子就躺了上去。

  然而,下一秒……

  視線不經意地掠過了自己的胸,屁股立馬像被針扎了一樣彈了起來,飛快地吸上拖鞋,三步并著兩步,就朝冷梟跑了過去,邊跑邊喊:“二叔,二叔,家里有木瓜么?”

  黑幽的眸子淡淡地盯著她,冷梟側眸凝神的樣子入目,讓她心肝兒狠狠抽了抽。

  咽了咽口水,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她賊兮兮地探出腦袋往冰箱里瞅著,小聲嘀咕:“那啥,不都說木瓜能豐胸么?”

  看著她粉色的小嘴兒一張一合,說著豐胸這種話題。不期然的,那一抹讓他尖翹翹惹人愛憐的紅,映入了他腦海……

  梟爺的眸色深了,喉結微動,冷冷地說。

  “沒有。”

  “誒!改明兒買點兒唄?我想多吃點能豐胸的東西。”失望又挫敗地退了開來,她無辜地撇著嘴。

  睨了她一眼,梟爺不答她的話茬,直接從冰箱里拿了兩顆紅紅的大蘋果。

  一見他沉默了,寶妞兒有點慌了,揪住他的袖子,昂著頭,小聲問:“你是不是嫌我不夠大?”

  說到這兒,怕他不懂,還特別認真地在自個兒胸前比劃了一下,繼而又說,“雖然我也不知道男人為什么都喜歡波霸女人,但是……我會努力的?你放心,我肯定還能長,至少長一個罩杯吧?一定能的。”

  自言自語,邊摸邊比劃,比得梟爺狠不得掐起她,臉色越發難看了。

  “寶、柒。”

  “嗯?”委屈地望著她,她滿腦子都今兒下午吃火鍋的時候,范鐵那種審視和嫌棄的小眼神兒,接著又扁了扁嘴,“二叔,我有點兒自卑了。”

  一般來說,把自卑說得理所當然的人,其實,都是不會自卑的。

  讓她特別不爽的是冷梟的沉默。

  他一定是介意的,一定是介意的,這項認識讓她的嘴巴撅上去了,就放不下來,一張臉蹙成了一團,像一個被人給嫌棄了的小媳婦兒,可憐巴巴的。

  冷著臉,冷梟神情斂了斂,冷聲說她:“好好讀書,少整幺蛾子。”

  眼兒一彎,寶柒瞟了一眼男人眼里頗為復雜的光芒,總覺得被他嫌棄了,又問:“還有啊,我肚子下面那條傷疤,好丑,太丑了……你瞧著的時候,會不會倒胃口啊?”

  “……”

  眸色一沉,冷梟對她無語了。

  他如果介意,還能那么不要命的上去了就不舍得下來么?

  可是,他并不是一個擅于說好聽話的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他就說了倆字兒:“廢話。”

  廢話的意思是,她說的全是廢話。

  然而,寶妞兒理解的意思是,廢話,他當然會介意。

  嗷!

  小宇宙被徹底砸中了。

  這天晚上,她一直沒有睡安穩。一會兒夢到自個兒的胸成了飛機場,一會兒又夢到小腹上那條傷疤變大變丑了,甚至慢慢蔓延到了整個肚子,嚇得她一腦門兒的冷汗。那種有可能被冷梟鄙視和嫌棄的感覺,讓她做了大半夜的惡夢。

  于是乎,第二天冷梟一走,她爬起床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電話給結巴妹,像搞地下黨一般,說得神神秘秘:“親愛的,我決定了,咱倆一會兒接個頭,你帶我去那個紋身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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