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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xiāng),英雄冢


  心,緊了又緊。

  這個電話是寶媽打來的。

  她在電話里急急地說,她剛剛得到消息,警方已經(jīng)重新找到了她殺害葉美美的犯罪證據(jù),要立即逮捕她。

  而警方所謂的新的犯罪證據(jù)就是:經(jīng)過幾位國外權(quán)威專家對犯罪道具的重新鑒定,他們在那個被檢測出帶有氰化鉀并致使葉美美死亡的玻璃杯上,發(fā)現(xiàn)了她的指紋。

  此事一經(jīng)媒體報道,論壇轉(zhuǎn)貼,頓時嘩然一片,不明真相的善良群眾再次被利用了感情,聲嘶力竭地嚷嚷著要嚴(yán)懲殘害同學(xué)的兇手。

  寶柒心里一陣?yán)湫Α?br />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天晚上在京都大飯店的時候,她可是戴著酒店統(tǒng)一的白手套的,戴著手套會留下指紋么?

  再者說,就算留下了指紋,咱國內(nèi)就沒有這方面的權(quán)威專家了么,之前都沒有查出指紋來?為什么要在事隔這么久之后,由國外的專家來查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不想說話,但聽到電話里寶媽的哽咽聲,她還是忍不住出口安慰。

  “沒事的,媽,你別急。”

  “小七……”受到此番變動的沖擊,寶媽的心理防線似乎都脆弱了不少,電話那邊兒的聲音有點兒嘶啞,有點兒惶恐,更多的是焦急和難過,還有隱隱的抽泣。

  “小七,你不要再回家了,趕緊走,有多遠(yuǎn)就走多遠(yuǎn)……不要再回來……”

  “媽!”

  寶柒的眸子涼了又涼。

  她為什么要走?她好不容易回來了為什么還要走?她根本沒有殺人為什么要逃?

  深呼吸一口氣,她輕輕笑了笑,云淡風(fēng)輕的態(tài)度讓人震驚,“這事兒,我心里有數(shù),你就別再管我了。”

  “小七……”

  “就這樣,媽,掛了!”

  按下小粉機的翻蓋兒,她側(cè)眸,正好迎上了姚望滿臉擔(dān)憂的視線。

  不知道他究竟聽見了多少?

  動了動嘴皮子,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正如他說的一樣,她確實挺倒霉的。

  不過,這事兒究竟是天命,還是人為就有待探究了。

  “寶姐姐,出什么事了?你臉色好白。”姚望的擔(dān)憂,真誠而明顯。

  她的小粉機效果不太好,而她沒有說關(guān)于案子的話。所以,坐在她旁邊的姚望沒有聽見她的電話內(nèi)容。

  略略思索一陣,寶柒覺得對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哥們兒,實在沒有什么值得隱瞞的。扯了扯嘴角,她一五一十的全部說給了他聽。

  說到最后,她吁了一口氣,捋了捋散下來的一縷頭發(fā),輕笑一聲。

  “行了,姚美人,給本宮起駕前往京都市刑偵大隊!”

  姚望都快急死了,差點兒沒有一口鮮血吐出來。

  握住方向盤的手狠狠一抖,他立馬拒絕了她的要求,反而將方向盤一倒,直接改變了目標(biāo),激動的聲音都啞了。

  “你瘋了,不能去,我現(xiàn)在就帶著你離開。”

  “姚美人!”

  不管她的怒吼,姚望目光如同灼了火,一腳將油門兒踩到底,目不斜視的駕駛著汽車,向前狂飆,逃命的樣兒十足。

  “什么也別說了,咱們現(xiàn)在就走,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送你回去的。”

  “姚望!”連名帶姓的吼他,寶柒狠狠拽住他的手臂,顯然是生氣了,漂亮的小臉兒上浮動著一層寒霜,聲音慍怒:“難不成你也認(rèn)為,是我殺了葉美美?”

  喉嚨哽得死硬,姚望不敢側(cè)過臉去看她,一意孤行的開著車,眼圈兒刺得透紅。

  “沒有。我當(dāng)然知道不是你干的,你寶柒什么人我不清楚嗎?可是,我相信你沒有用,現(xiàn)在沒有人會相信你,他們手里有證據(jù),你有什么?”

  聞言,寶柒心里一窒。

  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沒有。

  但是,她相信正義和公道,相信黃河水也是能洗清人的。難道被一盆污水給潑中了,她這輩子都不再洗澡了么?

  更有甚者,如果她真的逃了,那就代表畏罪潛逃。今后,她長長的一生,難道都要做過街的老鼠,過著逃亡的日子嗎?

  如果真的那樣,她的二叔會怎么看她,會怎么想她,她還有什么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兒?

  即使不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她也要做問心無愧的女人。

  喪家之犬,不適合她。

  牽了牽涼涼的唇角,她軟軟地嘆了一口,神色鎮(zhèn)定地松馳了神經(jīng),認(rèn)真的對姚望說,“姚美人,我的脾氣你是清楚的,如果我今兒就這么跟你走了,我還是寶柒么?”

  “寶姐姐!”

  側(cè)過頭來,姚望死死地盯住她。

  他此時的神態(tài)比她更加激動,精致漂亮的一張俊臉上滿是哀怨。

  可是,正如十八年來的每一次,不管什么事情,不管到底誰比較有理,他也從來都是依著寶柒的,從來都沒有說服過她一次。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急,他怒,他吼,他絕望,他哀怨,他悲催,但他除了不得不依她之外,他還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她說的話都有道理。如果她真的就這么跑了,她這輩子哪兒還抬得起頭來做人?

  而這樣,也不是他要的。

  “聽你的,都聽你的!”

  啞著嗓子吼道,他紅著眼眶子,將手里的方向盤一轉(zhuǎn),玄黑的S350大奔就再次調(diào)轉(zhuǎn)過頭往京都城區(qū)方向而去。

  只不過,車速被他壓得極慢極慢

  好半晌沒有人說話,車內(nèi),頓時陷入了一陣死寂。

  清了清嗓子,寶柒不喜歡朋友因為自己的事兒傷心難過,于是乎,就想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

  “姚美人,你丫哭喪著臉干嘛?”

  “難道你還想讓我笑?”干癟癟的一句話,姚望有氣無力。

  “為什么不笑?人活著就是為了笑來的。”轉(zhuǎn)動著腦袋,寶柒活動著自己有些泛酸的脖子,用十二萬分鄙視的眼神兒睨著他,嘴里嗤嗤的笑出了聲。

  “再說了,我又不是去上刑場,瞧你的矯情勁兒!不是給我添堵呢嗎?”

  說堵就堵了。

  這會兒工夫,姚美的鼻腔都像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似的。

  咽了咽口水,他抿緊了嘴唇,很想輕松,但臉上的神色卻黯然無光。沉思了好一會兒,他才側(cè)過臉來,低低的聲音無比堅定。

  “寶姐姐,你放心,我回家就讓我爸出面幫你……”

  “不用。”睨著他滿臉的關(guān)心和難過,寶柒倒不是矯情,而是知道他幫不了。

  一來這案件被鬧騰大了,公眾的輿論能壓死任何官員,她又何必害了人家?

  二來凡事兒都要講求證據(jù)的,姚望家里在京都也不是能捅天

  不對,現(xiàn)在就算是能捅到天也沒用,她愿意交給司法來解決,也不愿意拉他下水,采取什么極端的辦法。

  沒有人想去死,沒有人面對這種事兒不害怕。

  但是,每個人都必須有面對挫折和坎坷時,敢于承擔(dān)的勇氣。

  一念至此,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松地笑:“姚美人,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寶柒命賤,從小到大啥事兒沒有經(jīng)歷過?作為一個擁有女主命運的人來說,再大的困難,也不會致死的。而且”

  “而且什么?”見她笑著頓住,姚望簡直無法正視這樣可怕的樂觀,聲音有些發(fā)顫地問。

  “而且吧,有女主命的孩子,在危難的關(guān)鍵時刻,總會有她的白馬王子來相救的哦”

  一雙漂亮的眸子暗了又暗,姚望沒有搭她的話,或者說有沒法兒搭話。

  因為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他絕對不是那個能救她的王子。所以,她不愿意將自己的任何事情拿出來讓他來分擔(dān)。

  如果換了他,她會么?

  壓抑著,一路壓抑著,大奔慢騰騰地駛?cè)肓司┒汲菂^(qū)。

  此時此刻,車窗外面的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街景,好像全都變成了一道道的諷刺。

  京都市刑偵大隊。

  在大門口,姚望找個地兒停好了車,側(cè)過眸子望著一臉鎮(zhèn)定的寶柒,默了好幾秒,才用比任何時候都要嚴(yán)肅的語氣對她說。

  “寶姐姐,我不會讓你有事兒的。”

  “我說過,我不會有事。”被他那樣的目光一瞧,寶柒心里有些煩躁。

  都這樣兒了,還叫不會有事兒么?

  咬了咬牙,姚望白皙的拳頭猛地砸在方向盤上。然后,悶悶地將頭埋在方向盤上,將憋在心里許久的話,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我發(fā)誓,總有一天……我姚望要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等我有了能力,能保護(hù)你,絕對不讓任何人傷害你,你等著我!”

  一聽這話,心肝兒顫了顫,寶柒詭異地望著他漂亮的側(cè)臉。

  接著,拍了拍他的腦袋,扯著嘴角就笑了,“丫的,你可別是情竇初開,愛上姐姐了吧?”

  “我……”一抬頭,姚望目光如灼地望著她,喉嚨哽了哽,無奈地?fù)u了頭,一張精致的臉上,笑容比哭還難看。

  想出口的話,和好不容易積累的勇氣在最后的關(guān)口,還是崩坍了。

  “你這么彪悍的姑娘,是只能用來崇拜,不能用來愛。”

  因為他還不夠強大,因為他還只是一個靠父母蔭庇的二世祖,因為他還不具備說對她愛的資本。

  “知道就好。好啦好啦,我進(jìn)去了,你走吧。”

  聳了聳肩膀,寶柒淡淡地沖他笑了笑,伸手就去拉汽車的把手。

  見到這情形,姚望又沒法忍了。

  “寶姐姐”

  話說,他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心里的熱血直往上沖。沖襲到腦門兒之后,他不管不顧地抱住她,抱了個滿懷,聲音凝結(jié)得像被抽條了精氣神。

  “不要進(jìn)去了,我們走吧……”

  “傻孩子!”寶柒心肝都快被他給叫顫了,趕緊推開他,還隨便掐了掐他的臉,那表情動作,還真像一個大姐姐對待自己的小弟弟。

  “別給姐露出這生離死別的表情來啊,敢情你真以為我立馬就會去死?沒良心,放心吧,姐這輩子還沒進(jìn)過監(jiān)獄呢。老早就想試試,搞個監(jiān)獄一日游,或者多日游什么的……”

  此時此刻,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應(yīng)該說,她喜歡用玩笑的心態(tài)來壓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臟。

  望著她,姚望半晌無語。

  然后,默默地放開手,從衣兜里掏出那快觀音玉佩來,嚴(yán)肅地裝到她大衣的口袋里,念經(jīng)似的喃喃:“玉能定驚,趨吉避兇,寶姐姐一切都會好的……”

  眼眶紅了紅,寶柒沒有再矯情,這時候矯情還是人么?如果不拿他的東西,讓他晚上怎么睡得著覺?

  動了動嘴唇,她最終只是笑笑,什么都沒有說。

  姚望也沒有說話在,默默地目送她嬌小的背影,慢慢踏上刑偵大隊辦公樓前的臺階。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底。

  攥緊拳頭,他狠狠攥拳頭,心里默念:一定要變得強大,強大

  遠(yuǎn)處的寶柒,沒有感受到來自背后的目光,因為她這會兒心里直犯毛。

  突突地,膈應(yīng)著呢。

  為什么?嚇得唄!

  表面兒上像無敵奧特曼,其實她的心里半點兒都不輕松。

  誰說她不怕,誰說她不緊張?誰說她不想撒丫子就跑到天邊去,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可是,一萬種想跑的理由都敵不過一個不能跑的理由她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逃跑?!太沒格調(diào)。

  站在十二級臺階的最后一層,她想了又想,還是慢悠悠地掏出了兜里的小粉機,撥通了手機儲存為“鳥人”的電話。

  “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冰冷,機械的女聲,不留任何情面的回復(fù)著她。

  神經(jīng)又緊了!

  掀了掀唇,她腦子里如同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咬牙切齒地詛咒著非常操蛋但其實也挺無辜的移動通訊,她在那兒靜默了好幾秒。

  現(xiàn)在進(jìn)去了,她的一切隨身物品都會被收繳或者翻查,包括小粉機。

  心怦怦直跳

  很心疼,很舍不得,但她還是無奈地翻到了那張冷梟吻她的照片。

  看了又看,看了再看,蔥白手指都被她捏得泛白了。最后,還是無奈地對著照片按下了刪除健。

  刪除了,刪除了

  因為她不能,不能給他留下任何的污點,落人口實。

  在進(jìn)入那扇大門之前,她指尖如飛地發(fā)送了一條短信給‘鳥人’的號碼:“二叔,我好怕!”

  然后,默默地,她刪除了通訊錄,以及手機里的一切。

  昂著頭,望了望明朗的天空,她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一步步踏入了刑偵大隊的門。

  時間,仿佛停滯住了。

  沒有人想到她會自己找上門來,沒有人會想到這么小的姑娘膽兒這么肥。所以,當(dāng)看到她面含笑容的小身板出現(xiàn)在辦公室的時候,幾名警官臉色都變了。

  其中一個警察,手微微抖了抖,因為這事兒太玄幻了。

  因為,他的手里,捏著的是一張對她的‘逮捕令’。

  望著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寶柒心里冷冷哼了一聲兒。

  接下來的例行審訊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因為‘鐵證如山’,別人也不愿意再和她磨嘰。即便她還是什么都不肯承認(rèn),什么都不肯交待,但是她還是被戴上了手銬。

  處理結(jié)果,送入看守所羈押,然后等著檢察院提起公訴,接著開庭審判。

  冰冷的手銬摩挲著她白皙的小手,不太懂得刑事訴訟法的寶柒,現(xiàn)在才知道,看守所這地兒,離監(jiān)獄還差點兒路程和檔次。

  如果無罪,她會從看守所出來。

  如果有罪,她會從法庭上轉(zhuǎn)到監(jiān)獄。

  看來,她的監(jiān)獄游,暫時還是無法實現(xiàn)了。

  樂觀的想著,她很快就在被押解上了院子里的警車。當(dāng)警車駛出刑偵大隊的大門口時,她無意識地轉(zhuǎn)過頭,透過帶著鐵欄的窗玻璃,她看到了門口的姚望

  不過,他沒有看到她。

  還好,要不然,這小子不知道會不會哭?或者沖動地跑上來襲警?

  到達(dá)京都市第一看守所,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以后的事兒。

  下車的時候,有一個警官想過來攙扶她,卻被她戴著手銬的小手一擋。不屑地昂著頭,她撐著椅背,挺瀟灑的一個縱步,就跳下了警車。

  任何時候,她寶柒都要保持自己良好的心態(tài)。

  不能怕,不能怕,不能怕

  無數(shù)次在心里重申著這個理念,她微瞇著雙眼望著前方的看守所大門。

  大門兩邊兒,戴著白手套的武警戰(zhàn)士手里的微沖泛著冷冷的寒光,端正地像門神似的站著筆直的軍姿,威武嚴(yán)肅的目光炯炯有神。

  看到他們身上雖然不同于特戰(zhàn)部隊,但同樣象征著神圣的軍裝,寶柒的目光微怔。

  “走吧!”押送她的警察以為她害怕了,好心的過來拉了她一把。

  對待這么個小姑娘,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得了狠心的。警察很快就掏出證件兒和關(guān)押的的相關(guān)手續(xù),朝門口的倆武警哥笑著說,“哥們兒,辛苦了。”

  “沒事兒。”

  武警說完,一揮手,看守所的大門就緩緩拉開了

  哐當(dāng)哐當(dāng)

  當(dāng)大鐵門再次重重合龕的時候,發(fā)出一聲悶沉沉的重響。

  隨著那響聲,寶柒的心沉了沉。

  從大站往監(jiān)區(qū)的路上,四周高墻電網(wǎng),圍得密不透風(fēng),各種遠(yuǎn)程紅外線的監(jiān)控讓人心里壓力陡增。

  雖然現(xiàn)代化的看守所為了照顧人權(quán)的問題,一應(yīng)設(shè)施俱全,甚至還有像籃球場,卡拉OK廳,放演廳等相關(guān)的娛樂設(shè)施。但沒有進(jìn)過這種地方的人,永遠(yuǎn)不會明白那種失去自由的壓抑感和仿佛永遠(yuǎn)失聲的喉嚨緊壓感。

  這里,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這里,是一個許多外人無限好奇,但卻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得透徹的世界。

  寶柒所在的女監(jiān)舍,估計是第一看守所里最差的地兒了。

  一溜兒的大通鋪,晃得人眼睛發(fā)脹。

  所謂的大通鋪,簡單點兒來說,有點像東北的大坑。只不過,比那個還要寬大。十個女人,年齡不等,相貌不等住在一起。床上各人的被子都疊放得整整齊齊,那端正的豆腐塊兒模樣兒,如果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部隊的營區(qū)。

  今天,是她進(jìn)看守所的第三天。

  因為她還沒過庭審,進(jìn)了看守所后,沒有給她上銬子。

  而且,別瞧著她年紀(jì)小,但就憑她是‘殺人嫌疑犯’這一點兒,女監(jiān)舍里那里因為什么賣淫、販黃碟什么的進(jìn)來的女人,竟然沒人敢惹她。

  不得不說,寶妞兒很聰明,很有悟性。她從進(jìn)了女監(jiān)舍開始,就不再和任何人說話,吃飯,睡覺,勞動都獨來獨往,整天黑著個臉拽得二五八萬似的,連正眼兒都不愛瞧別人,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神秘感和恐怖感。

  這樣混了三天下來,她活得很平安,并沒有像以前聽傳聞?wù)f的那樣會被人打被人揍。

  此刻,她懶洋洋地躺在大床上,沒事兒就盯著墻角的攝像頭瞧。

  越瞧,越不順眼。

  雖然這是女監(jiān)舍,住的全部都是女人。可是,監(jiān)獄的監(jiān)控攝像頭還是一樣不少。好吧,這是她目前最討厭的玩意兒。想到她們的日常活動都落在獄警的眼睛里,她恨不得將那玩意兒給揪下來砸掉,或者干脆給咬掉。

  “大爺?shù)摹?br />
  無聲地對著攝像頭罵了一句,不過,她知道那些人聽不見。

  說完又笑,在這兒上火著急有個屁用啊?

  “開飯了”

  哐當(dāng)一聲,監(jiān)舍的門打開了,黑著冷臉兒的獄警面無表情的喊飯。

  抖擻著精神起身,她拿著飯盒,和大家伙兒一樣排著隊的進(jìn)了大食堂。

  看守所的食堂就一個,沒有區(qū)分男女,擺得整整齊齊的幾路,看著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突然,另外一排的男犯人炸乎著胡亂地嚷嚷起來

  這時候,只見一個人隨手抄起食堂的凳子就砸了起來。速度飛快,寶柒還沒個反應(yīng)呢,凳子冷不丁地就砸到旁邊的一個男人身上。

  “我操你媽……”

  隨著一聲聲國罵的怒吼,被打的男人腦袋上隨即就現(xiàn)了紅。

  突如其來的變化,駭?shù)盟拷Y(jié)舌。那個被打的中年男人個兒頭不是很高,身材偏瘦,眉目間長得有些粗糙,鮮血淋漓的額頭,看著又可憐又可怕。

  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臉和脖子,只要是衣服外看得見的地方,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

  有的已經(jīng)結(jié)疤的,有還是新鮮的,看著猙獰恐怖。

  得,不用說,這家伙就是個傳說中總被人欺負(fù)的主兒。

  然而,此刻面對幾個人的一頓爆打,這個男人并不出聲,只管捂著腦袋,一言不發(fā)地任由毆打。不知道是被打習(xí)慣了,還是真的無懼,他的臉上竟然很鎮(zhèn)定,非常反常的沒有露出半點兒害怕。

  老實說,寶柒對他有點兒佩服。

  潛意識里,總覺得這樣意志力堅強的人,不會是普通人,或者說不像是個壞人。

  她并不是一個好管閑事兒的人,當(dāng)然,她目前自身都難保,也管不起閑事兒。

  所以,她心里雖然極其不舒服,但只有和其它人一樣,靜靜地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

  可是,那幾個男人越打越狠,變態(tài)般又罵又怒,把人不當(dāng)人來揍,每揍一下,寶柒心里就顫一下,她這輩子是被欺負(fù)慣的主兒,而她最瞧不慣的事兒,就是人多欺負(fù)人少,人強欺負(fù)人弱。

  最終,幾番衡量,還是骨子里的善良因子占了上風(fēng)。

  她不能上前幫忙,只能變相的替他想點兒辦法了。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突然將手里的飯碗一摔,放開嗓子大吼:“啊啊啊,管教哪兒去了!管教哪兒去了!這飯還吃不吃了,還吃不吃了!”

  被她這么一嚷嚷,一溜兒的獄警就迅速的圍了上來。

  看守所里的人都不是善茬兒,整天打架斗毆的事兒層出不窮,管教有的時候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鬧不出什么大事兒,他們就天下太平。

  但有人吼了,再不能裝聾作啞了吧?

  手上的警棍‘嗖嗖’的揮舞著,在警察的喝斥一,圍毆的人群很快便散了來去。

  “再鬧事,關(guān)你們禁閉!”

  “是是是,警官。”

  呵呵笑著,被獄警呵止的幾個男人,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惡狠狠的眼睛一瞥,陰冷冷地盯著寶柒。而那個被毆打的了的男人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來,神色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閃了閃,什么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感謝,也沒有拾他的飯碗。

  一言不發(fā),他瘸著腿走出了食堂。

  “嗤,忒沒禮貌!”

  寶柒小聲說了一句,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飯碗,用衣服擦了擦,繼續(xù)排隊。

  “妹子,剛進(jìn)來的吧?”

  她的身后,一個囚衣上標(biāo)著1313號的女人捅了捅她的肩膀。

  女人么,八卦之心是天生的。哪怕進(jìn)了看守所,該八卦的人還是得八卦。

  轉(zhuǎn)過頭去,寶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

  像是害怕被人給瞧見了,那女人小聲地湊過腦袋來,在她耳邊啾啾出聲:“那幾個人是號稱看守所一霸,誰敢惹啊……”

  見寶柒不搭理她,她繼續(xù)說:“還有啊,他們打的那個男人,知道什么人么?是個輪女干犯,天天都得挨打的,從來沒有敢吱聲,有時候管教都不理的,你說你出什么頭啊?”

  不知道是幸災(zāi)樂禍,還是好心,這位大姐特別加重了語氣,說得特別得勁兒。

  心里‘咯噔’一下,輪女干犯三個字,讓寶柒心理有點膈應(yīng)。

  難道好心救了一個惡棍?

  算了,她都是被冤枉進(jìn)來的,這時候怎么好正義凜然地去指責(zé)別人?經(jīng)過這么一遭,她對善與惡,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了。

  這么一說,她微微瞇了瞇眼,她咂巴咂巴嘴,無比輕松地說:“怕什么?我還不信了,他們還敢跑到女監(jiān)舍來打人?”

  “那到不會,可是……”

  她正要說什么,后面就傳來獄警的大聲喝斥:“好好排隊,不許交頭接耳。”

  縮了縮脖子,女人趕緊站好。

  可是,等那個巡視的獄警一離開,她再東張西望一陣兒,又湊了過來,嘴角掛著老油條子似的陰笑,眼神兒賊兮兮地望著她的胸口。

  “不過么,你知道吧,看守所有女囚被他們給強過……”

  啊!

  心肝顫了顫,寶柒斜著眼兒瞥她,怎么覺著這女人的眼神兒里,有點兒沒吃著的酸味兒?

  輕咳了咳,她收回這種詭異的心思,諷刺地笑:“嗤,強奸犯打輪奸犯?誰比較看不起誰?”

  冷冷地哼了哼,那大姐繼續(xù)八卦,“那個輪奸犯可跟其它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

  “說他不特殊吧?他住單獨的包間,享受特別的待遇,還時不時有大官有錢人來給他塞東西,在看守所關(guān)押了十幾年都沒有庭審。說他特殊吧,經(jīng)常被這些人欺負(fù)也沒有人替他出頭……你說奇不奇怪?”

  撇了撇嘴,寶柒無所謂地笑著,說了四個字。

  “關(guān)我屁事!”

  吃過飯,和幾個女囚一起被拉去打掃了一陣監(jiān)區(qū)的小作坊,寶柒又聽到了許多關(guān)于那個輪女干犯的傳聞迭事兒。

  總而言之,那個人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是一個讓人摸著透底細(xì)的怪胎。

  大概傍晚的時候,她正在洗頭,管教民警就到了她所在的監(jiān)舍。

  “3838號,出來!”

  提溜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寶柒心里狠狠咒罵著,卻又不得不趕緊跑了出來。

  “到!”

  管教民警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板起臉嚴(yán)肅地說:“你的案子,兩日后開庭,你準(zhǔn)備一下。”

  “兩日后?”

  雖然她不太懂得刑事訴訟法,但多多少少還是看過幾部電視劇的。

  她的案子,從送審到開庭的時間,會不會太快了?

  答案很明顯。

  呵,這是想慌不迭的給她定罪收監(jiān)呢?還是想找點兒定罪索性一槍斃掉了事?

  太狠了!

  甩了甩滴著水的頭發(fā),她抿緊了唇,什么話也沒有說,轉(zhuǎn)過身,不再聽那家伙說話。

  繼續(xù)洗頭。

  她不怕開庭,甚至她都不太怕死,怕就怕,她等不到冷梟回來。

  二叔,你在哪兒?

  心里默默地念著他的名字,想著他萬年不變的冷臉兒,她心里像被刺兒給扎著了,狠狠地痛了痛。

  然后,深深地呼吸,吐氣,好不容易面色緩了過來。

  一揚唇,噙住笑意。

  她要被判了死刑,他會安生嗎?

  砰砰砰

  轟隆隆轟隆隆

  石破天驚的一陣陣爆炸聲從遠(yuǎn)處傳來,將整個NUA二號基地的荒島地面震得如同地震一般晃動起來。與此同時,因爆炸而引起的強大氣浪,一圈一圈波及著整個地面兒。

  火光,沖天而起。

  烈焰,氣浪,沖天因爆炸而起的蘑菇云,黑沉沉的,詭異地浮動在天際。

  里面的基地,樹木,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灰飛煙滅了!

  這兒是位于國境線上的一座孤島,是國際恐怖組織NUA的最后屏障,是NUA組織在與紅刺特戰(zhàn)大隊做最后的博擊。此役,NUA組織綁架了紅刺特戰(zhàn)隊老大邢烈火的愛人機要處參謀連翹。

  目前,距離戰(zhàn)斗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小時。戰(zhàn)斗到中途,NUA用連參謀做誘餌,迫使邢烈火孤身進(jìn)入了孤島基地縱深。

  而現(xiàn)在

  “我操,爆炸啦”

  “梟子,快下命令吧!弄死狗日的NUA余孽!”急紅了眼的紅刺警通大隊隊長衛(wèi)燎拿著槍的手指都在顫抖,如果有可能,他真他媽想馬上沖進(jìn)去。

  可是,他是個軍人,他得聽命令,老大在進(jìn)入基地前命令,紅刺特戰(zhàn)隊由冷梟代管。

  “是啊,快下命令吧。”

  “頭兒,下命令啊!下命令啊!”

  哽咽聲,催促前,一雙猩紅的眸子,一個個盛滿了怒火的鋼鐵男兒,一張張涂滿了偽裝油彩的鋼硬面孔……

  冷冷掃視著浮躁的眾人,冷梟此時正站在臨時指揮所前面的山頂上。

  沒有人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手里那支超級變態(tài)的大口徑狙擊步槍,已經(jīng)捏得汗?jié)窳怂氖中摹?br />
  但,他的面色,晦暗難明,陰鷙無雙。

  在一陣陣唏噓的嘩然和狼吼聲中,冷梟,這位傳說中紅刺特戰(zhàn)隊最狠最冷血最無情的劊子手,又怎么會在戰(zhàn)場上驚慌失態(tài)呢?

  一伸手,他的目光依舊冷冽如冰。

  “望遠(yuǎn)鏡!”

  “是!”抹了把臉,通訊員趕緊遞了上去。

  穩(wěn)穩(wěn)地拿著高倍望遠(yuǎn)鏡,他望向了遠(yuǎn)處的NUA組織二號基地的密林縱深處

  目光,如霜般凝重。

  望遠(yuǎn)鏡里,大片大片的熾熱的火焰比鮮血還要艷紅,TNT烈性炸藥的爆炸已經(jīng)嚴(yán)重破壞了NUA基地的房屋和掩體,一切都變了形……

  望遠(yuǎn)鏡里,紅刺特戰(zhàn)隊的老大,他的戰(zhàn)友,軍內(nèi)赫赫有名的太子爺邢烈火同志癱軟在地上,手里的狙擊步槍斷成了兩截,整個人像是被鮮血染成的,猩紅的鮮紅到處都是,甚至染紅了他的狙擊鏡……

  “連翹連翹”

  震天的嘶吼和咆哮聲瘋狂地傳了出來,他的悲痛和凄嗆將島上的樹木都震得不住的晃動。

  緊緊攥住高倍望遠(yuǎn)鏡,冷梟眉頭狠跳。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迅速涌了上來,脊背一片冰涼。

  古語有云,溫柔鄉(xiāng),英雄冢

  他這是何苦?

  目光刺了刺,他喉嚨微微哽了哽,迅速放下望遠(yuǎn)鏡,取下手套,抬碗看著時間。然后,冷靜地拉下戰(zhàn)術(shù)頭盔上的無線通訊器,下達(dá)了六字指令。

  “前進(jìn),前進(jìn),前進(jìn)!”

  十分鐘后,紅刺特戰(zhàn)隊的戰(zhàn)士們穿過樹林的繁枝與枯葉,進(jìn)入了已經(jīng)陷入了死寂般的爆炸現(xiàn)場。入目的情形,是一個詭異又陰森的廢墟,凄愴地訴說著一個關(guān)于英雄與美人的故事,一個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結(jié)局。

  地上的男人,軍裝染血,雙目緊閉,臉上污紅一片,宛如已經(jīng)死亡。

  神經(jīng)倏地一緊,冷梟黑著臉一步一步走近他,蹲下身來,探了探他的頸動脈。

  然后,冷冷的側(cè)目,望著旁邊已經(jīng)哭紅了眼睛的衛(wèi)生員。

  “哭什么哭,趕緊救治。”

  “是!”衛(wèi)生員是個剛從軍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兩年的小戰(zhàn)士,紅著雙目上前開始戰(zhàn)場緊急救治。

  現(xiàn)場,抽泣聲一片,紅眼的,狂吼的,怒罵的,聲音此起彼伏。

  只有冷梟,只有冷梟依舊冷冷的,像個冷血的怪物一般,一動不動,與戰(zhàn)友們格格不入。

  天空,詭異的天空。

  此刻,妖艷,靡麗,紅得像在滴血。

  “連翹”

  在衛(wèi)生員的救治下,‘噗’的吐了幾口鮮血,邢烈火慢慢睜眼,幽幽地醒了過來。然而,下一秒,他身體一顫,不顧身體的重傷猛地推開了衛(wèi)生員,拖著病軀往廢墟爬了過去。

  嘴里喃喃,“連翹連翹”

  冷眸染成了紅色,冷梟半秒也沒有遲疑,上前就抓住他的肩膀,一陣狂吼。

  “擔(dān)架,速度,把他抬出去!”

  “連翹……連翹……”仿佛只記得這個名字,仿佛只會喊這兩個字,邢烈火不停地吶喊著連翹,囁嚅著沒有半點血色的雙唇,將他一輩子的冷靜和高貴,悉數(shù)埋藏在了這個荒島的廢墟。

  操!

  冷梟心里直罵娘,雙眸頓時暗沉。

  渾身染因的男人胸腹要害全是刀槍的重傷,如果再不送醫(yī)院,他連命都沒有了,還念叨著女人?

  閉了閉眼睛,他真的無法想象一個連鋼筋都可以咬斷的頂天立地大男人,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變成這副模樣。

  如果不是他現(xiàn)在受了重傷,他真會一個槍托子砸向他,把他打醒。

  目光冷冽得仿佛從來都生活在北極冰川的冷血狂人,冷梟陰鷙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的感情。可是,他卻沖著死到臨頭還在不停著掙扎向前完全不配合衛(wèi)生員救治的刑烈火吼出了一句與感情有關(guān)的話來。

  “要命,還是要女人?”

  “要女人”毫不遲疑地吐出三個字,邢烈火俊朗無雙的臉上血色全無,瞳孔的焦距離在慢慢縮短,艱難地側(cè)過臉,盯著他,微弱地吐出幾個字:“冷梟,紅刺交給你了。”

  狠狠抿著冷唇,冷梟氣得喉結(jié)上下滑動,滿臉寒霜地看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軍裝,還有那張染血的臉,一言不發(fā)。

  堵心!

  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刑烈火扯著唇角,繼而雙輕輕補充了一句。

  “冷梟,等你愛上了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會明白,什么更重要。”

  冷眸一沉,冷梟站起身,冷著臉還是沒有吭聲,直接指揮著將人給抬上擔(dān)架。

  靜靜地睨著遠(yuǎn)去的擔(dān)架,和擔(dān)架上掙扎著不肯走的男人,他好半晌都沒有動作。

  情緒,如潮,翻江,倒海。

  戰(zhàn)友之情,兄弟之義,同生同死的兄弟,一句臨終托孤一樣的囑托將他的心情壓抑到了極點,心臟像被束縛在他話里的某個點兒。

  但是,他又觸摸不到。

  鋼筋鐵骨般的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抓在他手里那支大口徑的變態(tài)狙擊槍,都快被他把槍把捏碎了

  可是,他還是冷血的冷梟。

  冷得無形,冷得無色,冷得刺心。

  很快他便恢復(fù)了過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雕像般杵在廢墟上,冷靜地指揮著士兵們搜索現(xiàn)場遺留物品和善后。

  態(tài)度冷硬,霸道冷酷,面色冷漠。

  從他的面色上看,仿佛他從來都沒有瞧見過戰(zhàn)友失去愛人的痛苦,仿佛他從來都沒有瞧見有就在剛才,有戰(zhàn)友死亡。

  他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從來都沒有。

  半小時后,進(jìn)入紅刺指揮所,他剛剛安排好部隊接來的事務(wù),衛(wèi)生員就像奔喪似的奔進(jìn)了指揮部,邊說邊哭。

  “報告”

  “說。”冷梟心里狠抽,但冷冷的臉上依然沒有情緒。

  捂著臉,衛(wèi)生員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報告,報告,報告……”

  哭著連續(xù)說了幾個報告,他才說到了重點:“老大,老大快不行了……老大快不行了。”

  “我操,大老爺們兒,你哭個屁!”嘶啞的聲音幾乎是狂吼出來的,冷冽依舊,如同寒風(fēng)刮過骨頭,接著他揮起拳頭就砸向旁邊的槍械支架,泛紅的雙目瞪得像個吃人的魔鬼。

  吸氣,吐氣,兩秒后,他又冷漠轉(zhuǎn)過頭來,冷著嗓子下達(dá)命令。

  “送京都!立刻!馬上!”

  后面四個字,他像是從喉嚨口里憋出來的,嚇得旁邊的通訊員手指一陣哆嗦,立馬無線聯(lián)系了直升機。

  咬牙切齒了好幾秒,冷梟抽痛的心臟才緩過勁兒來。

  原來,人都會死的,無論他有多么強悍。

  他沒有想到,像邢烈火這樣剛強的男人都會為了女人而倒下。一直以為他是最牛逼的存在,現(xiàn)在他陡然發(fā)覺,原來即便牛逼上了天的男人,也有可能有一天會嗝屁。

  人沒了,什么承諾,責(zé)任,都他媽是狗屁。

  此情此景,他的腦子里,竟詭異地冒出一個叫他負(fù)責(zé)的小身影。

  腦門兒突突,他攥著狙擊步,說了一句與情形極不相符的話。

  “備機,回京都。”

  “什么?”剛進(jìn)入指揮所帳篷的衛(wèi)燎,眼睛紅得像滴血,瞪著他的樣子像一頭暴躁的獅子,扯住他的手臂就嘶聲狂叫,“梟子,老大出事了,紅刺交給你了,現(xiàn)在一大堆爛事兒等著你處理呢?你現(xiàn)在回京都?”

  猛地掙脫了他的手,冷梟冷冷盯著他,面色不改,聲音冷到極致。

  “我說,回京都!”

  說完,攥拳,轉(zhuǎn)身,不留情面,不作解釋,挺拔的身影暗沉得猶如此時的天際。

  背后,衛(wèi)燎氣得直跺腳,狂亂的嘶吼。

  “梟子,你狗日的傻逼了吧?!”

  傻逼了吧?!

  他要回京都,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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