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塌而眠
這一日,云思辰帶著人幾乎將逸都的地皮都翻過來了卻仍舊沒有找到南宮詩語的蹤跡,不僅這一日沒有找到,隨后的七日里,他的人連帶著宣王府的人幾乎將整個東琳都翻遍了仍舊沒有找到南宮詩語。
白菁華一是因著沒有找到南宮詩語而憂傷,二是因著多年郁結于胸,竟是在新婚那日醒來之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南宮澈守候在她的身旁衣不解帶的一直照顧著她。
這幾日里,宣王府的上空一直猶若烏云壓頂,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什么色彩,林瑾瑜自然也一直在為南宮詩語的事揪心。
七日過去了,南宮詩語音訊全無,看來,這個丫頭是鐵了心的要消失了。
云思辰這些日子里瘋狂地尋找南宮詩語,七日來他不眠不休,只要聽見有人說某個女子長得像南宮詩語,他都會去尋找,結果,卻在見到那些個女子時,失落油然而生,心中似是缺了一大塊一般。
因著要尋找南宮詩語,這些日子,云思辰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就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七日過后,也就是七月三十日的清晨,南宮燁起身之后便對林瑾瑜說道:“娘子,我今日要出去辦些事,要后日才能回來,這兩日你在府中一定要注意飲食,莫要為語兒太過擔憂了。”
林瑾瑜甫一聽見南宮燁要出門時,心中有些詫異,他既沒有在朝中為官,也沒有幫著南宮澈處理一些日常要務,他怎地就要出門兩日呢?
而且,南宮詩語才剛剛消失不見,他又有什么急事非得在這幾天去完成不可呢?
心中雖有疑惑,林瑾瑜卻也點頭道:“好的,你出門時定要小心。”
南宮燁點了點頭后便帶著冷焱出門了。
林瑾瑜看著南宮燁漸漸遠去的身影,仍舊有些想不清楚他出門是為何事。
七月三十日下午,聽雨伺候林瑾瑜午休起身之后便出了王府,前幾日里,府里的嬤嬤去玉華軒為小姐做了幾件衣服,而今衣服已經做成了她便出府去拿。
拿好衣服之后,聽雨便準備回府,然而,在經過一條街道時,卻見一群人圍在了那里。
只聽得人群中有人說道:“這人是誰啊,怎么大白天的睡在地上?”
“是啊,他的頭發(fā)怎么亂成這樣?”
“他身上穿的衣服質地看著很好,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吧?竟是無人管么?”
聽雨在聽見人們這些話語后,旋即撥開人群朝里擠了進去,當她穿越人群看見那個躺在地上的人時,眼眸微睜了一下,只見那人穿著一襲藍色的衣衫,一頭墨發(fā)披散而下,他的臉部雖然被頭發(fā)擋住了,但是那個身影聽雨卻是不能忘記的。
云思辰!他怎會在這里?還躺在地上了?
須知,他這個人最是愛美了,而今怎么卻是形象全無地倒在地上。
她前行而去蹲在地上,一旦近前,聽雨方才聞到他身上那股強烈的酒味,聽雨蹙了蹙眉,輕輕地拍打了一下云思辰的背部,喚道:“云公子?”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竟是喝到人事不省了。
云思辰喝得爛醉如泥,早已失去了意識,聽雨這般輕聲喚他,他自然聽不見,聽雨見狀忙地朝圍觀地人群說道:“這是我家公子,我這就帶公子回府,麻煩大家讓出一個道來。”
“你這姑娘啊,怎么當別人奴婢的,竟是連自家主子都看不好么?”
“是啊……”
聽雨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臉上陪著笑,隨后便伸手去扶云思辰,云思辰身量好高,長得又結實,體重自是輕不了,還好聽雨有內力,不然,她是決計扶不動云思辰的。
將云思辰架起來之后聽雨對云思辰說道:“云公子,我扶你回宣王府。”
那本是喝到爛醉的云思辰卻在聽見宣王府三個字時,眉頭一皺,拒絕道:“不要……爺不要回去……爺要去喝酒!”
說完之后,竟是一把推開聽雨耷拉著腦袋,偏偏倒倒地又去尋酒喝了。
聽雨跺了一下腳之后又追著云思辰而去:“云公子!”
她自認識云思辰以來,他都是意氣風發(fā)瀟灑不羈,她何曾見過這般落魄的云思辰了?
他這是因著南宮詩語的失蹤而心殤么?既然他如此喜歡南宮詩語,當初又為何拒絕地如此徹底?
當真是只有當失去時才會覺得彌足珍貴么?
云思辰沒有理會聽雨,他腳步虛浮,走路踉蹌,見到一個類似酒肆的地方就轉了進去,一進去之后便拍著桌子道:“把酒給爺端上來!”
酒肆的老板在見到云思辰時,只覺這個人有點瘋癲,正準備將他趕出去時,聽雨卻跨步而來對老板說道:“老板,我家公子想要喝點酒,您就給他上點兒吧。”
豈料,話音剛落,那云思辰竟是轉身踉蹌地出了酒肆,待聽雨轉身見到時,云思辰的身影已經走到了街道拐角處了。
天,他喝醉了都能走這么快?
聽雨心中一驚遂又追了過去,然而,當她追至街角處時卻根本沒有再見到云思辰的身影,心下焦急,聽雨便挨個街道尋找起來,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一個喝醉酒的身穿藍色衣衫的男子。
走過條條街道,隔了許久,聽雨方才從一個人的口中打聽道,云思辰許是出城去了。
聽雨大驚失色,遂朝城外行去,心里只道那個齊修不是平日里一直跟著云思辰的么?而今卻是跑到哪里去了?
朝城外追了出去,尋了兩刻鐘,兜兜轉轉之后天已經入夜了,夕陽的余暉漸漸湮沒在黑夜之中。
“云公子……你在哪里?”
聽雨一面尋找一面呼喚著云思辰,良久之后,當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時,竟是瞧見了一方樹林之中見到了云思辰歪歪扭扭的身影,而他的手上竟然還拎著一壇子酒。
想來,在她尋找他的這段時間,他怕是又灌了不少酒吧?
不行!她不能再讓他這樣喝下去了!如果再喝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聽雨有了想法便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了云思辰手中的酒壇子,呵斥道:“云思辰!你不要再喝了!”
云思辰本是閉著眼睛的,而今手中酒壇子忽然一空,他陡然睜開了眼睛,眸色犀利的盯著聽雨,只覺她搶了他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因為心中不爽,云思辰提了內力抬手就扼住了聽雨的脖頸,他臂力一收,將聽雨拉至跟前兒,冷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搶爺?shù)木疲俊?br />
聽雨面色蒼白,他不認得自己了么?他已經醉到這般田地了么?
云思辰的力道十分之大,聽雨被他扼住了脖子,一時間呼吸有些不順暢,手中握著的衣服與酒壇子因著手臂地無力而跌落在地。
“嘭”
酒壇子落在了地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晶瑩剔透的液體緩緩淌了出來,林間酒香四溢。
云思辰垂眸去看那個被打爛的酒壇子,心中怒極,扼住聽雨的手便又用了一份力:“混賬!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將爺?shù)木拼蚱频模课覛⒘四悖 ?br />
聽雨的臉頰已經變成了絳紫色,她費力地搖頭道:“云思辰……我是聽雨……”
“……雨?”云思辰沒有聽見聽雨前面的那些話,倒是把這最后一個字聽了進去。
聽雨忙地點了點頭。
云思辰手中的力道忽而輕了一些,聽雨以為云思辰就要將她放開了,豈料,云思辰的長臂竟是一把摟住了她的纖腰,他將她摟緊懷里,問道:“你是語兒?”
雨兒?
聽雨眨了眨眼睛,云思辰……他竟是這般喚她么?
一時間,聽雨覺得有些如墜云端,竟是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點頭。
云思辰見她點頭,眸色一亮,攬著她的腰竟是飛上了一個樹枝的枝干之上。
那枝干非常粗實,完全可以容納兩個人躺于其上。
“語兒……”云思辰一把抱住了聽雨,將她摟得緊緊地,似是一松手她就要幻滅成灰一般,他力道之大,緊到聽雨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聽雨被云思辰摟得頭暈目眩,還未有太多思考時,卻見云思辰陡然一個轉身,那鋪天蓋地的吻便落在了聽雨的唇上。
由于被云思辰吻了個觸不及防,強烈的酒氣充斥而來直刺聽雨的喉間。
他怎么吻上她了?
一個閃電之間,聽雨的腦中便劃過了兩個字,語兒,語兒,原來,他方才叫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他叫的是南宮詩語!
呵!她方才還居然為這事開心不已,他還以為她認出她來了,原來,他卻是將她當做了其他女子。
對啊,她不過就是一個卑微的奴婢,她是一個被人丟棄的孤兒,而他,他有著耀眼的身世,有著富可敵國的家產,他們之間簡直就是云泥之別,飛鳥與魚的距離,怕是永遠都不能拉近的。
是她癡心妄想了呵!
心中雖已明了云思辰的想法,但是,聽雨卻最終沒有將他推開。
即使這是一場即將幻滅的夢,那么,也讓她在夢中多待一會兒吧……
云思辰閉著眼眸,啃噬著她的紅唇,他腦中的意識已經完全被酒精麻醉,他素來千杯不醉,可是今日他是真的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南宮詩語!她怎么可以這樣?她把自己獻給了他,為的就是離別么?
她那張紙條騙誰呢?怕是只能騙過南宮浸吧?連陳思源都不能騙過!
那個狠心的小女人!他恨死她了!
心中忽然而生起了一股怨怒,云思辰的吻如狂風驟雨般落下,攪得聽雨的唇瓣非常的疼。
雖然很疼,她卻沒有吭聲。
然而,身前的男子卻是感應到了一般,他猛地推開了她,雙眼迷離地看著她,低聲喝道:“你還怕疼?怕疼你還來勾引我?”
勾引?聽雨的秀眉微微蹙起,昨兒個夜里,南宮詩語勾引他了么?
聽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她畢竟不是南宮詩語。
云思辰見面前的人沉默不語,心底那股怒意又肆意而起,他一把將聽雨推倒在了樹枝之上,又再度吻了下去:“你個……壞丫頭!”
聽雨被云思辰壓在樹枝之上,枝椏上的樹皮有著萬千難平的溝壑,盛夏的天,衣衫本就涼薄,一旦壓在樹枝之上便覺割得生疼。
云思辰的吻狂烈而肆意,仿似要傾盡他畢生的情感一般,朝聽雨宣泄而來。
聽雨未經人事,也是初次被男子親吻,她不知道原來親吻還可以是唇舌糾纏,他的靈舌就那般地撬開了她的貝齒,在她的唇槍之中如魚得水般游曳而舞。
吻到極致時,云思辰的身體已經滾燙了,他一把除去聽雨的衣衫,聽雨眼見著她的衣衫朝旁飛舞而去,終是掛在了前方枝頭之上,隨風飄蕩起來。
一滴淚悄然從臉龐滑過。
她完全可以推開他,但是她沒有。
后悔么?
不……
她不后悔,就這樣把自己給了他,她也絕不后悔!
“你哭了?”云思辰在見到她臉頰之上那盈亮的淚珠時,心底的怒意似乎又起了一番:“你不是日日想著與我燕好么?怎地還哭?”
聽雨抿唇不語,只告誡自己,現(xiàn)在在云思辰的眼中,她只是南宮詩語而已。
她的沉默不語讓身上的男子氣息驟冷,迷離的眸中迸射出兩道精光,當她還來不及有更多的反應時卻覺身體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
他……他就這樣要了她么?
“咝……”云思辰似乎也有些疼,他微微倒抽了一口氣,然而,那樣的停頓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須臾,那樹枝便跟著搖晃起來,帶著男子的奚落與無盡的憤恨。
不知過了多久,云思辰許是耗盡了身體最后一絲力氣,竟是就這般地癱倒在了樹枝之上,聽雨的身子疼痛得緊,她也從曾經偷偷看過那些描寫閨房之事的書本,都說那事如云如墜,可是,她卻沒有半點這樣的感覺,她只覺得疼!
輕輕轉眸望了過去,自己的衣衫還搖搖地掛在枝頭之上,她起了內力一把拽過衣衫,隨后將衣衫穿戴齊整之后便下了樹。
落地之后,她又轉眸朝樹枝之上看去,抿了抿唇瓣之后便轉身離去了。
身子非常疼痛,是以,她行路的步伐也不得不慢了一些。
撿起掉落在地的衣衫,聽雨用自己能夠使出的最快速度朝宣王府行去。
到得宣王府之后,剛進莫言軒便見林瑾瑜與玲瓏竟是立在軒門口,臉上的神色時掩不住的焦急。
“聽雨,你跑去哪里了?”林瑾瑜一見聽雨回來便上前問詢起來。
聽雨一路之上已經將心情收拾好了,見到林瑾瑜便朝她笑道:“小姐,奴婢拿了衣服之后便在街上逛了一會兒,隨后在回府的路上遇見了一個以前在紫堯城一起行乞的孤兒,奴婢便追了過去,結果追了許久都沒有追上他,奴婢見天色晚了便沒有再去尋找,這才回來晚了,還望小姐見諒。”
逛了一會兒?追舊識?
林瑾瑜眼眸一瞇,聽雨做事素來雷厲風行,跟她的風格差不多,她做什么事都不會分心打岔,而今她這么說,她以為自己會相信么?
她不知道她尋找的這個借口很次么?
聽雨自然知道小姐不會相信,但是,她卻只能這么說了,她是絕對不會把今日的事說出去的,反正她這輩子也沒想著要嫁人,她是打算跟在小姐身邊一輩子的。
“聽雨,你的嘴巴怎么了?”林瑾瑜細細觀察著聽雨的臉色,她的臉色倒是看不出多大的端倪,但是她的唇,怎么好似腫了一般?
聽雨抬手摸了摸嘴巴,這才覺得嘴巴好似紅腫了,她說道:“小姐,我在追那個孤兒時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人,牙齒磕在唇瓣上,這才腫了。”
玲瓏聞言看著聽雨,心里也覺得有些奇怪。
林瑾瑜聽了這話,她凝睇著聽雨,知道這丫頭必是發(fā)生了什么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也罷,這丫頭的性子真是隨了她,倘若她不想說,她怕是怎么嚴刑逼供她都不會說出來的。
“罷了,你下次若要有個什么事記得回來先通知我,免得我們擔心。”
聽雨點頭道:“聽雨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這樣的事情,今生恐怕只此一次了,還怎么可能有下次?
“你還沒有吃飯吧?”
聽雨回道:“沒有。”
林瑾瑜又說道:“快去吃飯吧,廚房里給你留了菜。”
聽雨點了點頭道:“好的,小姐。”說完之后便微微頷首從林瑾瑜的身旁走開了。
林瑾瑜轉身看著聽雨慢慢而去的身影,心底似乎起了一股不太好的念頭。
云思辰再次清醒已經是翌日早晨了,當他醒來之后才覺頭痛欲裂,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眼睛慢慢睜開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睡在樹上。
“靠!爺怎么在這里?”云思辰甩了甩頭,朝旁喚道:“齊修!”
聲音落下后,林中僅有棲息的鳥兒撲騰著翅膀而飛,卻是根本沒有聽見齊修的回應。
“這小子,死哪里去了?”云思辰扶著快要爆掉的頭,罵罵咧咧地下了樹。
下了樹之后記憶方才慢慢回轉,他記得他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他還記得他將齊修轟走了,似乎還記得……好像怎么有女子的回憶呢?
“女子?”云思辰一面走一面回憶,他抬手聞了聞,指尖似乎還存留著女子身上的馨香。
“她是誰?”昨天真是喝了太多的酒,他根本就不記得那人是誰了。況且,他的女人本來就很多,他又記得是哪個呢?
云思辰大力地揉搓著自己的發(fā)絲,低頭聞了一下自己身上沖天的酒氣,皺眉道:“真是惡心死了……”
他還是先回宣王府去沖洗一下吧。
真是要命,居然會喝這么多的酒。
都是語兒那壞丫頭害的!
千萬別讓他抓到她,不然,他定然讓她好看!
林瑾瑜再次見到南宮燁是在八月初二的傍晚時刻,甫一見到他時,只是出于一種醫(yī)生的直覺,她怎么覺得他的那顯露在外的肌膚顏色比之出門時要蒼白一些呢?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知為何,她居然生出了一絲想要探究他的意念。
這個意念一出,林瑾瑜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她這是已經開始在意南宮燁了么?終是因著他那句深重的承諾而變了初衷么?
“娘子,你在想什么?”林瑾瑜出神之時,南宮燁開口問詢起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沙啞。
林瑾瑜搖頭道:“沒什么。”
她還是不要窺探人家的秘密了。
南宮燁還想說些什么,卻聽云思辰的聲音忽然間響起:“燁,你回來了。”
林瑾瑜轉眸看了過去,但見云思辰居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衫朝他們行走過來。
自從認識云思辰起,林瑾瑜就沒有見過他穿過其他顏色的衣衫,她曾問過他為何那般執(zhí)著地喜歡藍色,云思辰答道,藍色是天空的顏色,他說他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無拘無束。
他自小生活在倚云山莊,從來過的都是無拘無束的生活,這樣的他,其實,林瑾瑜是羨慕的。
而今他忽然穿起了黑色衣衫,又是為何?他是用黑色來祭奠他那已經遠去的愛情么?
這些日子他的瘋狂舉動林瑾瑜自然看在眼中。他對南宮詩語不是無情,只是他錯將愛情當成了親情。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她不是沒有提醒他。
南宮燁轉眸看向云思辰,薄唇開啟,淡淡道:“你不適合黑色,太深沉了。”
云思辰俊眉一挑,連日來陰沉的俊臉終于在這一刻如輕云出軸,徹底散開而去了,他揶揄道:“爺從今天開始便穿黑色衣衫了,爺就是覺得黑色好看。”
不管別人怎么說,他都要穿黑色的衣衫。
南宮燁薄唇抿成一線,沒有回話,云思辰素來喜歡反其道而行之,你越說不好看,他就越要穿。
云思辰說完話隨后朝林瑾瑜瞥了一眼,這一眼自然也瞥到了林瑾瑜身旁的聽雨。
聽雨在見到云思辰時,彷如以往一般,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可是她的內心卻與以往不一樣了,她的心跳會微微加快,而且大力,她仿佛都能聽見那心跳的聲音了。
云思辰的目光在聽雨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轉開了。
日子就這般流逝而過,轉眼便到了八月十五,這些日子以來,南宮詩語仍舊音訊全無,而白菁華的身子也在南宮澈精心的照料之下慢慢好轉。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這對故人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
這一夜,南宮浸自是召開了盛大的夜宴,夜宴之時,林瑾瑜見到了陳思源,這個男子看似溫柔如水,其實應該也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角色。
南宮詩語表面上看著是被劫走的,但是陳思源應該知道南宮詩語其實是自己消失的。
夜宴當晚,林瑾瑜見陳思源的臉色不是很好,整個人也跟著冷了幾分。
他如此愛南宮詩語,而南宮詩語卻逃婚而走,他該是很心殤的吧?
唉……
所以說,這愛情啊,似乎不能沾染的啊,一旦沾染是不是就像鴉片一樣,無法自拔了呢?
還好現(xiàn)在的她,誰都不愛,不然,就該為愛神傷了。
中秋夜宴之后,云思辰便提前回了南臨,平淡的日子一如往昔,又過了幾天之后,當白菁華的身子徹底痊愈時,南宮澈便向南宮浸辭行前往南臨了。
南臨有著東琳的重兵,他不可在東琳逗留太長時間。
南宮澈這一走自然就會帶走南宮燁與林瑾瑜。
八月十八日,臨別這一日,南宮燁帶著林瑾瑜向白菁華辭別。
雖然因著南宮澈的關系,白菁華對林瑾瑜有所改觀,但是,她卻仍舊不喜歡林瑾瑜,所以,她的眼神只放在了南宮燁的身上。
“燁兒啊,路上一定要當心。”
南宮燁點了點頭,回道:“母妃,孩兒知道的。”
南宮詩語出事之前,白菁華定然會對林瑾瑜有所要求,讓她怎么怎么好好照顧南宮燁啦,而今,在出了南宮詩語的事后,她似乎也不太想管林瑾瑜了,竟是沒有對林瑾瑜說半句話來。
辭別了南宮燁之后,白菁華便起身離開了,林瑾瑜有些愣愣地看著她,白菁華不理自己這實在太過正常了,可是,南宮澈要走,她竟是連一句話都不說么?
林瑾瑜撇了一眼坐在白菁華身旁的南宮澈,她見南宮澈英挺的臉上似乎有些不悅。
看來,這老兩口之間怕是發(fā)生了什么矛盾吧。
原來,夫妻之間到了這么大的年紀仍舊要鬧別扭啊?
南宮澈看著白菁華悠然離去的身影,唇瓣抿著,沒有說話,須臾便對南宮燁說道:“燁兒,我們啟程吧。”
“好。”母妃與父王之間的那些小插曲自然逃不過南宮燁的眼眸,也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多年以來,還是頭一次見他們這樣。
就這樣,南宮澈帶著南宮燁與林瑾瑜,還有眾多奴仆朝南臨進發(fā)而去。
當他們的車隊出了逸都城郊時,卻見前方有一隊車馬竟是橫在了道路之上。為首之人穿著橘黃的牡丹刺繡錦服,頭上戴著金簪,一身華彩。
車隊停了下來,南宮澈掀開車簾問道:“出了何事?”
冷煜騎馬而來回稟道:“主子,是安寧公主擋住了去路。”
“南宮詩雪?她要做什么?”
南宮澈下了馬車朝南宮詩雪行去,林瑾瑜也因著停車而出了馬車,當她見到南宮詩雪時,多少有些吃驚,她這是要做什么?
南宮詩雪在見到南宮澈時,便快步行來,到得跟前時便朝南宮澈福了福身子:“四皇叔,雪兒要跟您一起去南臨。”
“你去南臨?皇上知道這事么?”
南宮詩雪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在南宮澈的面前搖晃了一下,那明黃的顏色讓南宮澈愣了一下,這丫頭手上拿的可是圣旨?
“四皇叔,我有圣旨在手,你便帶我一程吧。”南宮詩雪說著話,竟是挽住了南宮澈的胳膊撒起嬌來:“四皇叔,我還沒有去過南臨呢,你就帶上我吧!”
南宮澈呵呵一笑,說道:“你這丫頭!好吧,跟四皇叔一起吧。”
南宮詩雪重重地點了點頭。將頭靠在南宮澈的手臂上,說道:“四皇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南宮澈付之一笑,隨后便轉身登上了馬車。
冷焱得了此事之后便去回稟了南宮燁,此時,南宮燁正坐在馬車之中,當冷焱回稟完畢時,坐在馬車前方的玲瓏轉頭對南宮燁說道:“二爺,你真厲害!”
南宮詩雪此去南臨怕是尋著納蘭睿淅而去,她家二爺果真英明神武得很啊!一箭雙雕,整人都不帶見血的。
南宮燁聞言只抿了唇沒有回話,當然,除了玲瓏得知的目的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層目的,這一計是三雕而非雙雕。
車隊快速朝南臨進發(fā),第一日的夜里便宿在了一個小城鎮(zhèn)內。
林瑾瑜下了馬車之后便去到南宮燁的身旁,這時,南宮詩雪也下了馬車,當然,與她同時下馬車的還有她那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雪獒小白。
小白一旦現(xiàn)身便嚇得身旁的奴仆們退避三舍。
許多人都不喜歡小白,不過,林瑾瑜卻挺喜歡的,她見著雪獒之后便問道南宮詩雪:“它會不會咬不認識的人?”
南宮燁見林瑾瑜上前尋問雪獒事宜,眸色有些微微變化。她很喜歡這東西么?
南宮詩雪搖頭道:“不會的,它雖本性兇殘,卻也是通人性的,你只要對它好,它自然也就不會對你太差的。”
林瑾瑜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好,那我沒事可以逗逗它么?”
南宮詩雪高興地點頭道:“當然可以啊!堂嫂,我發(fā)現(xiàn)我與你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啊……”
放眼所有的人,也就只有堂嫂才會喜歡小白了。
“呵呵……”林瑾瑜聽南宮詩雪如此說話便笑了起來。
這個南宮詩雪倒是個率直性子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她倒是喜歡的。
幾人又玩笑了幾句便各自用膳去休息了。
用完晚膳之后,這住房便又成了問題,在宣王府莫言軒中好歹有個耳房,后來又隔了個房間出來,可是,這客棧的房中又哪里尋得到耳房呢?
林瑾瑜帶著聽雨進了房間之后,便立在那張雙人床前發(fā)呆。
“娘子,我已經命玲瓏去拿被子了,回頭鋪好之后你睡床我睡地上。”南宮燁暗啞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身后。
林瑾瑜回頭看向他,又瞥了一眼聽雨,沒有回話,玲瓏很快便進來了,手腳麻利地在地上鋪好了被子,隨后又轉身去打水,伺候完南宮燁洗漱完畢之后便轉身出了房門,出去之時不免抬眸看了一眼林瑾瑜。
待玲瓏走后,聽雨也給她打了水,洗漱完畢之后聽雨便退下了。
房間之中僅剩二人,林瑾瑜立在原地,在進行最后的思想斗爭,南宮燁看向林瑾瑜開口說道:“娘子,你今晚可能要幫我一下,因為這床鋪太低了。”
一席話語之后,林瑾瑜心尖一顫,說道:“不了,還是你睡床,我睡地上。”
“那怎么行?”南宮燁極其自然地回絕了她。
“雖說現(xiàn)在是夏日,但是地上到底是寒涼的,你體內有寒氣怎么能睡地上呢?”林瑾瑜知道南宮燁很犟,她盡量以醫(yī)生的口吻跟他說話。
南宮燁卻是根本不在乎一般,將自己的想法進行到底:“我絕不可能讓自己的娘子睡在地上的。”
“你……”林瑾瑜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語。
南宮燁盯著她,昏暗的燈火之下,林瑾瑜仍舊看得清楚,他的眼光灼灼,顯然是要跟她犟到底了。
兩人對峙了半晌,林瑾瑜便提議道:“我們一起睡床吧。”
他死活都不肯讓自己睡地上,而自己也見不得他睡地上,如此,便只能一起睡床了,反正他又不能人道,她還擔心什么?
南宮燁聞言,眸色微微一亮,看向林瑾瑜,問道:“可以么?”
他問得那般的小心翼翼,讓林瑾瑜心中的罪惡感增加了不少,成親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果然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看啊。
真是罪過!
林瑾瑜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后便起步去推他的輪椅,將他推至床榻邊上時,林瑾瑜幫他使了一把力,南宮燁便坐到了床上,他坐在外面,說道:“我就睡外面吧。”
“好。”林瑾瑜想著他行動不便,遂點頭答應。
爾后,林瑾瑜吹熄了蠟燭便越過南宮燁的身子上了床。
上了床之后便和衣躺了下去,南宮燁也跟著和衣躺了下去。
這樣的夜里,太過安靜,林瑾瑜似乎能夠聽見自己心跳之聲,鼻端溢滿了草藥的味道,還有隱藏在草藥味道之中那讓人不可忽視的男子氣息。
人生第一次,她與一名男子同床共枕,心里還是有些如雷搗鼓的。
身旁的男子雖然不能人道,但是,他到底是個男子啊。
“娘子,我睡在你身邊,你是不是睡不著?”南宮燁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竟是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話。
林瑾瑜唇角有些抽搐,回道:“沒有……”
嘴上雖然這樣說,心里卻嘀咕著,這個南宮燁怎么連她在想啥都知道呢?
算了,還是把他當成一顆土豆吧,這樣她就不會覺得渾身不自在了,于是乎,林瑾瑜便開始在心中默念,他是土豆,他是土豆,沒隔多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南宮燁睡在她的身旁,不再說話,隔了一會兒,他便聽見身旁之人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之聲。
他側眸看著林瑾瑜,夜色之中,他的眸子如水晶般盈亮,一直盯著身旁之人久久都沒有睡去。
夜半時分,南宮燁覺得一雙小手纏上了他的身軀,他素來警醒,睜開眼睛一看便見旁邊的女子居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胸膛,他還沒來得及做過多的反應,卻見那女子的腿竟然又搭在了他的腿上,不僅如此,她的頭還整個傾了過來,額頭貼著他的黃金面具,許是覺得那面具太涼了,她竟是伸手去扒那個面具,南宮燁眼眸一瞇,迅速伸手點了她的睡穴,爾后伸手推開了臉頰之上的面具。
今夜的月色雖然黯淡,卻也能借著月光瞧見那張面具下方的臉,那一張臉猶如雕刻一般俊美,尤其是那一雙眼眸,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如妖似魅,讓人一見便能溺斃其中。
當然,被點了睡穴的林瑾瑜自然瞧不見這樣一雙眼眸。
南宮燁轉眸看著身旁的女子,薄唇輕揚,露出了一抹寵溺的笑容。
被點了睡穴之后的林瑾瑜仍舊不安分,頭部再度傾軋過來,這一次,當她貼在了南宮燁的臉頰之上時,似是覺得那樣的觸感很柔和且溫度適中,如此,方才心滿意足地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倒是睡得安穩(wěn)了,可是南宮燁卻是煎熬無比,女子身上的芬芳一直縈繞鼻端,他的身體緊了又緊,竟是被折磨到了天明十分方才淺睡過去。
翌日清晨,林瑾瑜幽幽轉醒,覺得昨夜似乎睡得異常的香甜,然而,當她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面前的景象之后倏地瞪大了眼眸。
只見她的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薄唇,薄唇上方是厚重的黃金面具,而她整個人居然似八爪章魚一般扒在南宮燁的身上,最讓她臉紅心跳的是,她那身前的柔軟也貼在了南宮燁的手臂之上。
忽然之間,林瑾瑜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快要燒起來了。
她的睡姿果然不敢恭維啊……
林瑾瑜心里變化急速而轉,但是手上卻沒有什么動作,因為她發(fā)現(xiàn)南宮燁好似還沒有醒。
睫毛輕輕抬起,她看向南宮燁的薄唇,其實,他的唇除了顏色蒼白之外,輪廓是十分之好的,非常精致。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想知道他面具下方的容顏,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僅是稍縱即逝。
林瑾瑜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與腳,生怕動作太大將南宮燁弄醒,如果那樣的話,就太尷尬了。
她收回手和腳之后側眸睨了一眼南宮燁,發(fā)現(xiàn)他仍舊睡得很沉,便左手輕輕地撐在床榻上,右腳抬起越過南宮燁的身軀踩在了床板子上,踩穩(wěn)之后便開始移動重心慢慢收起左腳。
然而,當她的右手已經撐到床板而左腳剛剛抬起時,卻見那個本是沉睡的人忽然之下睜開了眼睛。
呵……
林瑾瑜心中一駭,右手崴了一下,身體忽然之間失了平衡,于是乎,整個人就這樣撲在了南宮燁的身上,而且,好死不死的,她的唇正好印在了南宮燁那雙薄薄的唇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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