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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懷有身孕


  每一個“本宮”對莫子凡說出來,簡圓都覺得特別的別扭。可見莫子凡一本正經的樣子,想是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莫子凡聞言,恭聲說道:“微臣剛才診脈時發現,娘娘已經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先前娘娘說的那些征兆,都是害喜的正常反應。微臣為娘娘開些安胎的藥,回頭親自送過來。”

  “你說什么?!”恐防自己聽錯了,她不由地又問了一遍,“你是說本宮懷孕了?”

  “正是,娘娘胎象還算平和,但是也切忌大喜大悲,更不要憂思焦慮,在孕期當以平常心對待為好。”莫子凡一字一句地說道,心中無限感慨。有了身孕對于圓妃來說,不知是喜是憂了。

  “啊……娘娘有喜了?”馨語向來都是沖動派的,才剛擦完眼淚沒多久,立即跑到簡圓跟前又喜極而泣道,“娘娘,您總算熬出頭來了!皇上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簡圓似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般,傻愣愣地發著呆。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那一瞬間她是有些欣喜的,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做母親的一天。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可是,轉瞬便想到了自己看過的所有宮斗電視劇和小說里,后宮里處處有著危機,孩子便是血腥的宮斗中最難存活的那一類。

  她忽然有些驚慌,摸著小腹的手都有些顫抖了,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一定要逼她做出什么選擇嗎?倘若她偷偷地在冷宮里生下孩子,那孩子的前途就注定是一片渺茫的。

  可對于孩子的安危來說,這無疑是最佳的選擇。她不是什么身后有家族命脈的女人,只想好好地過日子。這個孩子是意外得來的,她卻下意識地不想失去。

  不是為了什么爭寵,她只想發自內心的保護自己的孩子。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了,就算盡量在避免了,可若是想瞞過人們的耳目,簡直是難上加難……

  闕音細心地發現簡圓似乎情緒不是很好,她走上前,輕輕地對馨語說道:“娘娘現在身子不舒服,你不要這樣大驚小叫的了。”說完,她看向簡圓,柔聲說道,“娘娘,太醫才剛說了讓您不要憂思,您就走起神兒來了,倒叫奴婢們不知說什么好了。”

  “唔……”簡圓扭過頭來,看到她們關切的目光,心生一股暖意。她輕咳一聲,淡淡地說道,“你們都不許傳出去,先去外面守著吧。本宮有事要跟太醫說,一會兒再叫你們進來。”

  二人聞言,見她一臉嚴肅認真的態度,又與她們自稱“本宮”,雖心有疑惑,卻也是恭敬地退下了。

  見她們出去了,簡圓轉過臉來看向低眉順眼的莫子凡,壓低聲音說道:“子凡,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簡圓。我知道你心里有顧忌,也不敢妄自與我說笑了。但是我現在有事有你,就問你愿不愿意幫我?”

  莫子凡聽她這樣一說,抬起頭來看了她幾眼,又低下頭去拱手說道:“微臣……”

  “你還說‘微臣’?當初我出手救你,全為的是不想讓你受欺負,沒有圖你任何回報。但是今天我也自私一回,有事求你。我不逼你必須要幫我,只問你愿不愿意?你若不愿意,權當我沒有說過這些話便是。”

  簡圓聲音倏然變冷,甚至有些薄怒了。她現在不光是要為偏殿里那人求藥,更為的是自己。她與莫子凡只見過一次,也并不是很了解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只能豁出去賭一賭了。但愿,她當初沒有看錯人,莫子凡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是她最欣賞的正義凜然和淡泊名利。

  聞言,身型微微一頓,莫子凡心中有些踟躕。他本不想與一眾拜高踩低攀附權貴的人同流合污,就好比何瑞祥那人,恃強凌弱的作為是他莫子凡所不齒的。現在簡圓似乎有事需要他的幫忙,也是出于朋友的立場來問他。她當初救了自己雖不求什么回報,他卻一直感念于心的……

  想到這里,站直身子看向簡圓,目光一片清澄。他輕嘆一聲,溫聲說道:“從第一次見到你要給我的小藥瓶開始,我便知道你是皇上在乎的人,所以原本想要與你成為朋友的心,便在那一刻消失貽盡。圓兒,你若有事,且信得過我的話,盡管說吧。就算傾盡全力,也定會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利用我的醫術去害人,那樣我于心難安,也違背了學醫救人的初衷。”

  “噗……咳咳……”簡圓見他神色認真,倒覺得自己有些漫不經心了。忍不住有些失笑,對他頷首說道,“總算我沒有看錯人,子凡,你值得我簡圓與之做朋友。我不是要你去害人,只是想讓你救人。”

  “救人?”莫子凡有些不解,救人還需要這樣求人嗎?他略帶困惑地說道,“既如此,但說無妨。”

  簡圓垂眸想了想,外面還有闕音她們在,不能讓莫子凡去偏殿的。而且,她現在做不到毫無保留,偏殿里的人究竟是何方妖孽她都不清楚,不能草草做斷論的。她對莫子凡目前只能是委以信任,稍加防守。更何況不能牽連莫子凡,自己已經感覺到是在亂趟渾水了。萬一莫子凡真的坑了自己,也只能是她識人不清了。

  她細想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懷有身孕的事情,你不要聲張,更不要讓皇上知道。另外,除了給我開安胎的藥物以外,再私下給我帶來些退熱和治愈較快的金瘡藥,好嗎?”

  “這……”莫子凡略有些為難,他擔憂地說道,“外面守衛都是皇上布下的,還有你的兩個宮女也是。這能瞞得下去嗎?再者說,對皇上知情不報,那是欺君之罪。”

  “那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若是皇上問起你,便說我有些感染風寒。再說,他應該也不會無端問到你的吧。”

  一提到軒轅離辰,她的情緒就有些消極。那個超級大種馬,一宿也太能折騰了,她當時渾身骨頭架子都要散掉了。聽說他的子嗣特別少,至今就一子一女。而自己初夜被他奪取那次,也沒有中招。好嘛,這次就這么衰,果斷地中獎了。

  莫子凡見她不愿多說,也只得點頭應道:“好,我會照辦的。只是不能明著給你準備安胎藥了,其他的藥物,但凡容易被人從醫藥檔上尋了錯處去的,便私下給你換成我自己研制的藥物。退熱藥不能隨便亂吃,你手上的傷口也不宜用太過烈性的藥物,以免侵蝕龍裔的安全。”

  “我手上的傷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太醫院近來發放的藥物里有尋常的傷藥,我用那個就行。還有,之前在門外放置的藥物是你悄悄送的吧,我都猜到了。別人向來都只會錦上添花,才沒有這種閑工夫,跑我這里雪中送炭。退熱的跟金瘡藥都用烈性的,又不是我用。都不需要熬的那種,最好是直接服用的,越能迅速起效的越好。”

  簡圓見他微微蹙眉,對他鄭重地說道,“我知道你有許多疑慮,我們也僅有那一次偶然相識的交情。你若如我信得過你那般信我,其他的就不要問。總之,出了任何問題,我絕對不會推脫到你身上,也絕對不會給你抹黑。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我簡圓生來便不是這樣的人。”

  原來……她都知道的啊。莫子凡擔心她當時在冷宮里有個病痛的不方便求醫,便私下送過一些藥物。還細心的在上面寫好各種藥的藥性和名稱,以免她弄錯。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簡圓不認識這個朝代的字。那些都是后來讓小清子幫忙讀出來后,她才知道的。

  “我信你。”莫子凡簡簡單單的吐出三個字,那樣的堅定。

  他抬眸看向簡圓,長嘆一聲,低頭說道:“圓兒,從今以后,你有事讓我去辦,直接說便可。只是在外人面前,還是維持剛才的宮妃態度為好,以免被人說你與太醫私交勾結。我也是最后一次這樣稱呼你,但凡你一日是主子,我也只能是微臣的,子凡本不想給你制造什么麻煩,但求能保你身體安康。”

  簡圓滿含感激地看向他,想不到自己一時路見不平,竟能遇到這樣的好朋友。她幾乎是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便已確信他是耿直又值得交心的人。

  有些人,你不要跟他認識良久,更不需要交情頗深才曉得這人可靠不可靠。她覺得最近心神確實挺累的,總怕心不設防卻又從來都容易感動,終于能感受到來自朋友淡淡的關懷了。

  “謝謝你,子凡,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她溫聲說道,“那你去吧,早點回來,我有急用。”

  “嗯。”莫子凡點頭應道,看向她略有些憔悴的臉,忍不住說道,“你可知,那次你救了我以后,有人夜里三番四次要翻入冷宮給你制造麻煩?”

  “啊?不會吧!我一次都沒有碰到過啊。”簡圓錯愕地睜大眼睛,一點都不相信莫子凡說的這些。

  莫子凡見她這樣驚奇,有些失笑,“我也不是要告發誰,只是想告訴你,那些人都被皇上派來保護你的人給逼退回去了。”

  “你是說有人暗中保護我?那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簡圓心中一驚,軒轅離辰私下救過她許多次了?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好像也從沒想過要跟自己說,所有她聽到的關于他關心和保護自己的消息,都是從別人口中得到的。

  她微微苦笑,為什么覺得心里對軒轅離辰的感覺越來越捉摸不定了呢?好像連自己都要往他那邊靠攏了。若是尋常古代男子來說,做出這么多事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為一國之君,那就應另當別論了。

  “猜的。”莫子凡淡然淺笑,“只是你下次再要救人,可不能這樣意氣用事了。我也正是因為你的正直與善良,才更加感激你的。外面對你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好壞不一。我卻明白你心中自有定論的,只是不知你為何這樣躲避皇上。子凡先走了,有些事情你應該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深想。我,希望你能幸福。”

  莫子凡提起醫藥箱,剛要走,簡圓就出聲把他給叫住了。

  “等等。”簡圓忽然想起些什么,見他轉過身來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個,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娘娘客氣了,這是微臣該做的。”莫子凡微微點了點頭,恭敬地答道,便走了出去。

  他以恢復了臣子的說話方式,就仿佛剛才與簡圓說了那些私心話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

  龍逸殿內,軒轅離辰正在對跪在地上的侍衛統領大發雷霆。

  “豈有此理!區區一個刺客,這么多大內侍衛都抓不到!朕這皇宮里豈不是由得那些猖狂歹類自由進出了?”

  “請皇上降罪,卑職疏于防范,有失職責。”侍衛統領拱手垂著頭謝罪,對于昨夜出現的事情,他們是始料未及的。“不過那人已經被侍衛刺中心臟,重傷逃跑的,就算是逃出去也活不長久的。”

  “即便是這樣,你們也難辭其咎!”軒轅離辰冷哼一聲,對此事極為盛怒。他沉聲說道,“你下去后,連同昨夜巡邏的人,全部軍棍處置。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卑職謹遵皇上教誨,謝皇上恩典。”侍衛統領恭聲說道。

  “退下吧。”他頭疼地拄著額頭,蹙眉揉搓著。

  下了早朝便聽到這樣的事情,怎能不發火?這就意味著,那人可以在皇宮里來去自如,想要取人性命,那便是易如反掌了。

  正在這時,小安子戰戰兢兢地進來了。向何全福打著眼色,不知道該如何通報。何全福剛要走過去,軒轅離辰便抬起頭來了。他看向小安子,皺眉說道:“何事?”

  小安子恭敬地走上前,彎身說道:“啟稟皇上,冷宮外的守衛前來,等了已有一會兒了,說有事情稟報。”

  軒轅離辰聞言,端正好姿勢,淡淡地說道:“宣。”

  “喳。”小安子躬身退下。

  不一會兒,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說道:“啟稟皇上,圓妃娘娘身子不適,才剛傳了太醫入內。”

  “你說什么!”軒轅離辰“騰”地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向他,低下頭去沉聲說道,“太醫說什么了沒有!”

  “回皇上的話,奴才來的時候,另外一人才剛去請太醫,并不知太醫作何診斷。只是聽冷宮里的闕音姑娘說,娘娘手劃傷了,身子也一直不舒服……”

  還不及他說完,軒轅離辰已經拂袖奔出了宮外。

  “皇上,皇上……”何全福見他就穿那樣單薄奔了出去,急得直跺腳。

  他連忙從后面撩起皇上落下的明黃色裘毛斗篷向外跑去,行至還跪在地上的侍衛身前,頓足說道:“還跪在這里作什么,說話做事也不知道留意一下皇上的心情如何!這可倒好,皇上若是急出病來,咱家為你是問。趕緊走吧,別磨蹭著了!”

  說完,一窩蜂似的追上去了。蒲山跟蒲川早就跟上去了,二人見皇上要去冷宮方向,對視一眼,緊緊地跟上前去。

  那侍衛站起身來,也是滿含委屈。這能怪他嗎?剛才在外面等了半天了,皇上總也忙著,他又不清楚皇上是什么心情,從頭到尾都沒有敢窺視君顏一眼。

  唉,總之做奴才的就是被訓的時候多。他連忙也跟著何全福一溜小跑,向冷宮方向奔去。

  她病了,身子不舒服,她現在怎么樣?有多難受?那樣一個風吹不倒雨打不死的瘋婆娘,向來都是不服軟的,這是她第一次傳太醫,一定是特別禁不住痛苦了吧……

  軒轅離辰這一路上,想的都是簡圓好不好,渾然不己自己只身著單薄的衣物。幾乎是疾奔到冷宮門衛的,眾侍衛一見皇上白日里竟這樣著急忙慌的親臨,全體剛要下跪,卻聽軒轅離辰已脫口而出:“不必多禮,朕只問你們,里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才一說完,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莫子凡去而復返后,向簡圓囑托了一番便又出來了。卻不曾想,在門口處遇到了皇上。他剛關好門,一回頭便見到圣上在前,連忙走上前,下跪拜道:“微臣莫子凡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吧。”

  軒轅離辰見是莫子凡,也便放心了一些。

  “謝皇上恩典。”莫子凡起身后,恭謹地垂立在一旁,等待皇上的訓示。

  “她怎么樣了?”

  莫子凡聞言,平靜地說道:“娘娘感染風寒,又不小心劃傷了手,所以身子有些不適。微臣已經開好藥物,交由宮女打理,相信很快便能復原的。”

  他按照簡圓的意思,閉口不談她懷有身孕一事。但愿皇上有朝一日發現后,能明白簡圓此時此刻的考慮。

  “真的不要緊?”他似是有些不信,又問道。

  “是,微臣號過脈了,身子將養幾天便可痊愈。”

  “嗯。”軒轅離辰微微頷首,沉聲說道,“你好生照顧圓妃的身子,朕知道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了。他的身影滄桑又無力,有那么一瞬間,莫子凡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

  為何他們二人都要這樣彼此折磨對方,他真心是看不懂了。心中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回太醫院去了。

  看守冷宮的侍衛們也是面面相覷,皇上這是唱的哪一出?從未見過皇上這樣,夜里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從不進去。今兒個白日大老遠焦急地跑來,卻也不上前一步。

  跑到半路的何全福就更納悶了,一個拐彎,迎面就跟軒轅離辰撞上了。

  “哎呦——你怎么走……額,皇上?”何全福剛想唾罵,一睜眼看見是軒轅離辰,連忙點頭哈腰地將斗篷展開上前為他披上,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奴才不是有意的……”

  軒轅離辰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些什么,繼續向前走去。何全福跟在身后也不敢大聲出氣兒,只小心的候著。

  而這廂,簡圓臉色陰沉一片,正嚴肅地看著面前的二人。她冷冷地說道:“闕音,馨語,我一直把你們當自己人看待的。今兒個跟你們交個實底,你們若是不愿意聽,那可以直接一走了之,我必不攔著。若是聽我信我,不管你們由誰調遣來的,不許對外聲張我懷有身孕之事!”

  二人一聽,她用了這樣生冷地話語,連忙齊齊跪了下去。

  “奴婢愿意跟隨圓妃娘娘,只為娘娘把奴婢當人看,絕不辜負娘娘的期望!”闕音恭聲說道,也極其認真地叩拜下去,抬起頭來看向她,虔誠地說道,“奴婢知道,娘娘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后宮里向來不平靜,奴婢一定會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保護娘娘跟您腹中的龍裔的。”

  馨語見狀,也是磕頭說道:“娘娘,奴婢不如闕音聰明,有時候還有些迷糊,但是奴婢心里也是十分感激娘娘的。請娘娘放心,您不讓說的,奴婢就咬緊牙關絕口不提。請娘娘不要動怒,您現在要好好養好身體才是。”

  簡圓鼻尖有些酸澀,點了點頭,溫聲說道:“都起來吧,我剛才說話語氣重了一些,你們也不要見怪。”

  她們起來后,闕音笑說道:“娘娘言重了,奴婢們沒有這樣認為呢。”

  “唔,你們當初說是皇上身邊的邱掌宮選來伺候我的?她真會選人,能遇上你們,我心里相當的欣慰。”簡圓淡笑出聲,淡淡地說道。

  “嗯!”馨語笑著使勁點了點頭,“邱姑姑對我們都很好呢,尤其是奴婢平時頑劣些,姑姑都不責罰奴婢呢。”

  “那也是因為你可愛唄。”簡圓看了看她,心中感慨萬分,她還是有些童心未泯的狀態,但是也是善良的好姑娘了。

  “呀!奴婢去廚房看看那藥了,莫太醫吩咐要掌控火候的。娘娘,您好生歇息著,奴婢告退。”闕音得體地微微俯身,含笑告退了。

  簡圓見她出去,也閉上眼睛想事情去了。

  “奴婢在這里陪著娘娘吧,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說。現在可是兩個人的身子了,一定要多加保護的。”闕音柔柔的笑道。

  “不用,你也出去吧,我覺得累了,想歇息一會兒。”簡圓睜開眼,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

  本想囑咐她們不要去偏殿里,可是又一想,平時她們便都不去的,若是自己忽然這么一提,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了。

  *

  簡圓躡手躡腳的拎著一個小籠屜,懷里還抱著一個枕頭,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偏院里。天哪,她感覺自己都成了做賊的了。這個時候她們是在午休,她強硬地不許她們留下來服侍著,還等了許久才得以過來的。

  幸好主殿跟偏殿之間有兩排側房擋著,否則這邊有個風吹草動的,那邊早就知道了。

  關好偏殿的門以后,她瞥了眼昨夜那人癱倒的方向,血跡早已經呈干涸發的紫紅色。惡心地別過頭,向里屋的床上走去。

  隱約能看到床上的人是閉著眼睛的,她湊到身前一看,被他蒼白卻又絲毫不能掩蓋的俊逸給吸引了。

  只見那人英挺的健美下,閉合的眼簾上那又長又濃的睫毛,還微微的翹起著,比女人的都要長。那古銅色的臉在病態的襯托下,顯得有些頹廢,卻依然帥得掉渣。只是薄唇上有些參拜,有的地方還破皮了,越發顯得孱弱。

  他胸膛處的被子沒有蓋好,昨夜被她胡亂解開的衣衫下,正好露出了左側胸膛上那櫻桃一點,與她亂七八糟纏好的白布條拼在一起,好生的扎眼……

  乖乖,這個古代的基因都是怎么弄的?怎么她見到好多美男了?連病態中的男人都長得這么漂亮呢。

  她看得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忍不住就在想,這個膚色要是換在軒轅離辰那白皙的身子上,肯定要迷死人了……

  噗……她懊惱地拍了拍腦瓜,這是怎么了,偏偏往軒轅離辰那上面想。咳咳,也不能全怪她,誰叫她只見過軒轅離辰的裸體。

  額,一動不動的,難道死了?

  她疑惑的伸出手去,向他鼻端上一探,氣息有些弱,但還是有人氣兒在的。她長舒了一口氣,剛要縮回手,猛地被凌毅南給抓住了。

  睜開眼,一看是簡圓,這才松開了手。嗓子已經沙啞不已,“你來了。”

  “啊……你昨夜就看出我長什么樣了?”簡圓納悶地看了他一眼,她都還沒有說話來著,他就知道昨夜的也是她了?“啊……對了,你們會武功的人是不是練就了一種能夜視百步內的能力?有空我也要學學。”

  “……”凌毅南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后,唇角不自覺上彎,沒有回答她的話。

  不過簡圓也沒有想要聽他說些什么,她轉過身去打開小籠屜,對他說道:“我給你帶來了些水,還有吃的。對了,還有一碗小米粥,還溫和著了,我偷偷在鍋里熱過才來的。”

  擺放好以后,這才想起他昨夜還發燒呢,轉過身去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唔,還是燒熱的,你會不會燒糊涂了?”

  “……”

  “嘿嘿,開玩笑的。”

  簡圓吐了吐舌頭,上前輕輕地將他扶起來,笑著說道:“我今兒個知道了一件事情,本來不知高興與否,但是現在覺得越來越期待了。不過我才不會告訴你是什么事兒來著,只是讓你知道本姑娘最近心情都會很好,樂得伺候你。等你好了,趕緊離開這里哇,免得被人發現了。”

  “唔,知道。”凌毅南忍著胸口處的疼痛,靠著后面要坐好。

  “等等,放上這個枕頭吧,昨天太匆忙,忘了給你帶過來。”

  說著,她將放在一旁的枕頭墊在他身后,端起小米粥舀起來要喂他。

  “我自己可以。”

  凌毅南伸出左手,想要接過碗來,抬到半空中卻又無力地落了下去。他皺眉低斥一聲,真是太虛弱了。

  “沒關系,我來喂你吧。你不能一口就全部喝進去,得一點一點來。”簡圓好脾氣地說道。

  看著她一勺一勺地將小米粥喂向自己,凌毅南開始有些別扭,卻也慢慢地喝了起來。她認真地喂著他,他雖也張嘴喝著,卻一直盯著她純潔的眼眸看。

  她長得并不漂亮,是那種單眼皮,肌膚倒是白皙無暇,是五官太過平庸。倒是眸子里那靈動的眼神很吸引人,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他心中不禁更加理解軒轅離辰為何對這樣一個姿色中下等的女人念念不忘了,若換成是他,恐怕亦難以忘懷。

  喝完粥以后,又見她拿過一個雞蛋剝了起來。

  他微微垂眸,這才發現她的手上纏著繃帶,蹙眉問道:“你的手怎么弄的?”

  “額,手啊?”簡圓聞言,滿不在乎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道,“為了跟太醫院混好的金瘡藥,我拿削水果的小刀子割的。不過當時太笨了,割得深了一些,心里那個悔啊。現在已經不疼了,我藥都弄好了,真的。”

  凌毅南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只覺喉頭有些堵塞。他嘶啞地嗓音此時更是有些低沉,“值得嗎?”

  “嗯?”簡圓包好雞蛋以后,笑著遞了過去,呵呵笑道,“沒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當時沒有想到別的辦法,只能是這樣啦。不過當我見到太醫時就后悔了,那是我朋友,要是能早一點想起他就好了。不過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在這里,你大可以放心。”

  “唔。”他張口將雞蛋含了進去,生澀地咀嚼了起來。

  看著她陽光開朗的笑著,他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很陰鷙,之前想到的許多東西都是先以自己為主體的。可簡圓竟然這樣毫無防備地救下他,甚至在昨晚剛一遇到她時,他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低下頭靜靜地吃著,不敢去看她清澈的眼睛。本來出氣兒就有些難,蛋黃噎得他更是難以下咽。想強行咽下去,卻猛地咳嗽起來。抻動了傷口處,疼得他向后靠去。

  “喂,你小點兒聲。這里雖然離主院遠一些,可是墻外面還有侍衛守護的。”

  說著,簡圓忙站起身來扶好他,為他輕輕捶著后背。她另一手端過水來,手一窩起來時有點兒疼,輕嘶出聲后,遞到他嘴邊,“先喝點兒水,別那么著急吞咽。”

  她就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似的,叨叨他了幾句。凌毅南緩和好以后,抬眸掃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待他吃完以后,簡圓取過莫子凡給的退熱的小藥丸,遞進他嘴里,又喂他喝了點水。

  “那,這退熱藥本來是應該在飯后半個時辰左右再吃的,但是我馬上就得回去,只能現在為你吃了。”

  簡圓徑自解釋了一番,又將他胸口纏的亂七八糟的白布條取了下來。有一小點布條在傷口那里粘住了,她取過小剪子沿著傷口那里剪了下來,順帶將他那些沾了血漬的衣服也一齊剪掉了。取過黑色的小藥瓶,倒在手里一些粉末,為他輕輕地敷上。

  見他緊緊地蹙眉,輕聲安慰道:“你忍著點兒,太醫說這種藥烈性較強,涂抹上會覺得很痛。但是會好得特別快,是他親自研制的。唔,你這衣服都已經破頭尺爛的了,我也忘了帶衣服過來。我這里沒有男人呢,回頭得想辦法給你弄一身衣服過來。”

  “不用那么麻煩了。”凌毅南皺眉忍著那鉆心地疼痛,淡淡地說道。

  “總不能在你出去以后,比叫花子還要難看吧。這么好看的一男人,穿著比乞丐還不如的衣服,豈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簡圓笑著嗔道。

  凌毅南見她說得這樣輕松自在,忍不住又有些想笑。印象中,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舒心地聽人講話了。見她繞過自己后背將白布條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她的臉頰幾乎緊緊地貼著他的唇瓣……

  他不著痕跡地將頭向后挪了挪,忍住一陣心猿意馬的悸動。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強自忽略掉自她頸項和發間傳來的清香。他真是覺得自己有些無恥了,她如此盡心地照顧自己,他卻有那種歪念頭。

  除了已經去世的郭云煙以外,凌毅南基本上就是把女人解決生理需求的暖床工具罷了。他與簡圓接觸才不到一天,竟然接連兩次有想一親芳澤的舉動……

  簡圓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此時此刻,已經完全看到了人家凌毅南的裸胸,那胸前的兩點……噗……她果斷地又邪惡了,腦海中再度涌現出軒轅離辰的完美裸體曲線……

  臉上出現異樣的酡紅,連忙把他給他圍裹好以后,把白布的兩端系了個結。扶著他躺下后,拿過他的右手來,只見上面也是蠻深的傷痕,蹙眉嗔道:“昨晚你還說這里不嚴重,要是我,早就哭得稀里嘩啦的了。”

  “唔,男兒有淚不輕彈。”凌毅南淡淡地說道。

  “這句話我可不愛聽。”簡圓邊幫他處理傷口,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女人是經常哭的,這個沒有錯的,我承認。我雖然很少哭,可是到了一定程度,也會淚如雨下。不過我覺得你們男人吧,也有難過得哭的時候。比如說親人或者愛人忽然離你而去,我就不信你毫無感情地漠然視之。”

  凌毅南聞言,募地想起,他在郭云煙的墓前,心痛地眼眶都濕濡了,卻硬是沒有流下淚來。難道是他不夠愛云煙嗎?不,不是的,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對簡圓說道:“我沒哭過。”

  “啊……那你真強悍。”簡圓豎起大拇指贊嘆道。

  給他弄好一切后,她站起身來為他掖好被子。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有些尷尬地看向他,“咳,那個,有件事情跟你講一下……”

  “什么事?”他看向她,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這些天的吃喝和上藥我可以包了,拉屎撒尿的就自行解決吧。我一女人家,不方便看些不該看的東西的。”

  “……”

  “現在你還無法活動,就地解決就好了。等你身體復原了以后,我想辦法讓你洗一次澡。”

  “……”凌毅南嘴角一抽,徹底地風中凌亂了。

  就、地、解、決!虧她說得出來!

  咳,雖說他還真的就這么做過了。此時此刻,他恐怕是這世間最丟人現眼的國主了。他閉上眼睛,微微頷首。

  “唔,那我真的走了啊。晚上我再來給你送飯,還有喂你吃藥,你好好休息吧。”

  簡圓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頭便離開了這里。凌毅南在憋悶了半天以后,忍不住嗤笑出聲。

  這個女人讓他領略到了前所未有的爆笑沖動,簡直是可愛得緊。

  若是他能早一點遇到簡圓,該有多好?那樣,他可以將她納入后宮,寵她,呵護她,絕不會讓她在冷宮里呆著。

  不,即便是現在她已經是軒轅離辰的人又能怎樣?他想要得到的,不正是軒轅離辰現在坐擁的一切嗎?

  況且,軒轅離辰的女人納蘭蓉云,他又不是沒有玩過,還不止一次兩次。凌毅南的臉上出現了詭異的笑容,卻在不期然的想到簡圓那純潔無暇的笑容時,心里忽然有些猶豫了。

  如果他強行將她帶走了,她會不會怨恨他?

  凌毅南沉默地看著床頂上結的蜘蛛網,連床架上都是塵土一片,還有自己下身那一片濡濕的感覺,覺得自己真心要哭了。他竟然淪落到睡這樣的破床,還不能動彈。這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只恨不得自己能早點好起來。

  不過能遇到簡圓,也算是人生中一大樂事了。凌毅南堅定地認為,簡圓總有一天會是他的人。或許,如果可以的話,等他好了以后,便帶她離開這里……

  忽然,門口傳來響動,他警戒地望過去,剛才消失的身影赫然又出現在眼前了。

  “喂,你怎么還沒睡覺?”簡圓忽然想起自己沒有拿著小籠屜,就又走了回來。不拿的話,晚上再過來時難道全都手捧著過來?

  “已經睡了。”凌毅南悶悶地說道。

  “唔,這樣啊。”簡圓拎起小籠屜,把用過的碗筷也放在里面,剛要走,轉過頭來稀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鄙夷地說道:“我說,你不是吧?我已經聞見一股尿騷味兒了,你就不能憋著點兒,再泡壞了你屁股的。”

  說著,她還捏著鼻子呼扇了幾下,一陣風似的走了。

  “……”凌毅南沉痛地閉上眼睛,他作什么會想要得到這個女人,他真是要被她徹底給打敗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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