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窗外的月色隔著雕花的窗欞映照了進來。
東方澤霖坐在床榻邊,握住凌蕭若被夾傷的手指。原本瑩白纖細的手指,此刻已是紅痕遍布,她手指上有多少道痕跡,東方澤霖的心就被劈開了多少道。
這雙靈巧的手是他的最愛,它能配出世間獨一無二的毒藥,它能彈奏出世間最美妙的琴音,它能畫出立體感強烈的圖畫,而今,她的手骨卻是斷了,只因他的疏忽。
“若兒,我這就幫你接骨,你忍著點痛……”
東方澤霖從懷中掏出了藥膏,食指摳進藥瓶內,從內掏出一點藥膏,均勻地為凌蕭若涂抹起來。
凌蕭若雙目緊闔,眉頭緊皺,仍舊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因為她此刻的神智仍舊停留在現代的醫(yī)院病房之中。
病房內,凌媽媽匍匐在凌蕭若的身體之上,一直哭泣著,凌爸爸雖然沒有吭聲,卻也低垂著頭無聲地啜泣著,從他緩緩抖動的肩膀來看,他的悲傷一點也不亞于凌媽媽。
凌蕭若睜開眼睛時,看見的就是這番場景,她見媽媽撲在她身上哭,她抬手想要安慰媽媽,可是一旦觸碰,卻發(fā)現自己的手再次穿過了媽媽的身體,這樣的動作在之前也有類似的經歷。讓凌蕭若知道,這不過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坐起身來,凌蕭若離開了病床,果然,所有的人都看不見她,而她卻能清晰地看見每個人的神情。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忽而打開了,一名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病房內的其他人沒有在意這件事,而凌蕭若卻轉眸看向了走進來的男子。
“東方澤霖?”凌蕭若看見那個身穿西裝的男子時,不禁脫口而出。
東方澤霖瞬時轉過頭來看向了她,他的這個動作讓凌蕭若吃了一驚,她瞬時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你能看見我?”
東方澤霖沒有說話,長長的睫毛一垂一抬,表示了肯定的含義。
“那我們出去說話。”凌蕭若率先朝房門行去。
東方澤霖見狀也準備轉身出去,然,卻在轉身之際被凌媽媽的叫聲止住了前行的腳步。
“是你,剛剛是你殺了我的女兒,我要控訴你!”
凌媽媽瘋了似的朝東方澤霖撲了過去,可是,當她還未來得及靠近東方澤霖時,東方澤霖身后的保鏢已經即刻上前,擋在了東方澤霖的跟前兒,二人的手朝西裝內觸碰了一下,那樣子有點像掏槍的模樣。
東方澤霖立在兩名黑衣男子的后面,俊眉一蹙,冷聲道:“我沒有殺你的女兒。”
“我女兒明明已經醒來了,卻在見到你之后又暈厥了過去,然后就沒了呼吸,不是你是誰?”凌媽媽哭得肝腸寸斷。
凌爸爸見來人不像是好惹之人,遂上前扶住了凌媽媽對她說道:“你莫要這般說話,凡事要講證據的。”
“嗚嗚……”凌媽媽癱倒在凌爸爸的懷中大聲地哭泣起來。
東方澤霖睨了一眼痛苦中的二人,甩下一句話后便轉身離開了。
“你們的女兒是自己暈厥過去的,與我無關,倘若你們一定要追究,我會找我的律師跟你們談的。”
本已離開的凌蕭若見東方澤霖并未跟來又掉轉頭去找他,東方澤霖最后這一句話,他自然也聽見了。
見東方澤霖迎面而來,她抬眸看著他,對他說道:“請你原諒我的媽媽,她只是太愛我了。”
東方澤霖俊眸微斂,低聲道:“去一個無人的角落吧。”
隨后便邁開長步朝醫(yī)院走廊的盡處行去,凌蕭若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畢竟其他人都看不見她,倘若被人發(fā)現他在自言自語,如此造成的影響當然是不好的。
走到角落后,東方澤霖將手放進了西裝口袋里,凌蕭若立在了他的身旁,她轉眸問道:“你怎么能看見我?”
東方澤霖轉頭看向凌蕭若,回道:“我也不清楚。”
其實,當他看見凌蕭若的魂魄時,他也吃了一驚,他怎么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景象呢?
“你是東方澤霖吧?”這會兒的凌蕭若卻是有些不敢肯定了,畢竟她認識的東方澤霖乃是胤東太子,而非眼前這個身穿西裝的冷酷男子。
東方澤霖點了點頭,回道:“我的名字確實是叫東方澤霖,無論是在九州大陸,還是在中國。”
這一席話毫無疑問地在凌蕭若的心中激起了千層浪花,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唇瓣,驚愕道:“你當真是胤東的太子?你穿越時空來到了現代的中國?”
東方澤霖微微垂了眸,凌蕭若的話無疑讓他回憶起了多年前那些不堪的往事,沉默良久,他方才說道:“是的,當我來到這里時,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他來到中國時,這具身體才十歲,因為對于環(huán)境的陌生,他根本就不開口與他人講話,是以,東方家的人都認為他們家的兒子一夜之間成了白癡。他整整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搞清楚現代這些高科技的設備,付出了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才學會了如何在現代化社會里生存下去。而他的心,也是在那個時刻開始封閉的。
凌蕭若在聽到這句肯定的答案時,吱唔道:“可是……可是你仍舊活在九州大陸啊……”
她在說這話時,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朦朧的答案了,只是她仍舊不敢相信擺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事實。倘若真的胤東太子已經死了,那么,現在的太子又是誰呢?
東方澤霖唇角扯出一抹淡笑,他說道:“那個人不是我。”
“不是你,那他是誰?”凌蕭若問出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莫非她的猜想都是正確的么?如果是的話,那么他為何不認自己呢?
“他是云景軒。”東方澤霖低沉的聲音在凌蕭若耳畔響起。
凌蕭若本是直挺的身子在聽見這個消息時,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推測,但是在聽到答案時仍舊轟然間癱倒在了地上,淚水如奔流的海水一般涌了出來。
這樣的事實對她來說當真是太過驚駭了!
“他是景軒,是景軒,我的感覺沒有錯……真的沒有錯……”
曾經那般的刻骨相愛,彼此都融進了骨血之中,難怪她會一直注視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難怪會覺得他熟悉,原是因著,他本就是他。
可是他為何不認她呢?為何要裝作不認識?為什么?
東方澤霖垂眸睨著倒在自己腳邊的女子,她臉頰上的淚水讓他的心也跟著微微疼痛起來,景軒竟是沒有認她么?那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們二人的事,是不是應當他們自己去解決?
意識到自己說話錯誤時,東方澤霖垂眸轉移話題道:“你……怎會跑到中國來?”
莫非九州大陸的她也死去了么?
凌蕭若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哽咽地回道:“我本來就是這里的人,去年因為暈倒在了手術室里,我才穿越到了九州大陸……”
而此次之所以會回到這里來,不就是因著那狠毒的上官柔么?最后這一句話,凌蕭若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子深深地愛著上官柔,她不想殘忍地在他面前揭露上官柔的真面目,因為他與上官柔之間相隔千年的時光阻礙,他也斷然不會再與上官柔在一起了。如此,她又何必呢?
東方澤霖心中有許多的想法,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凌蕭若給她的答案卻是這樣的。
她竟然一直都是中國人。
“那……你知道如何回去么?”東方澤霖的這句話問得很小心,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去九州大陸,因為那里有他愛的人,可是,過了這么多年,他卻仍舊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凌蕭若無力地搖著頭:“我不知道如何回去,倘若知道,我也不會待在這里了。”
現在的她很想回去,她現在的狀態(tài)算是什么?游魂么?既然現代的她已經徹底死了,那么她該是會回去九州大陸才對啊,可是為什么她卻沒能回去,而是在這里與東方澤霖對話呢?
曾經的她千萬百計都想回現代,可是現在,她卻又想回九州大陸了,只因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兒,仍舊存活于世。果然是,世事無常啊!
凌蕭若的話語讓東方澤霖陷入了沉默之中,垂下的墨色瞳眸中浮起了一抹落寞之色。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只剩他一人了。
隔了一會兒,凌蕭若只覺空氣之中太過沉悶,遂繼續(xù)問道:“對了,景軒怎會變成你的模樣呢?莫非,是他的魂魄依附在了你的身上?”
東方澤霖收回自己的思緒,回道:“他沒有死,他只是易容成了我的模樣。”
自己死去的時候曾拉著景軒的手,讓他替自己照顧柔兒,哪怕一天也好,自己對景軒有恩,是以,他猶豫之后終是答應了。
“那他的眼睛……”凌蕭若抬眸凝望著東方澤霖,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了他的身上,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瞳孔的顏色,是重瞳,是那種深沉如墨的顏色。
“戴了東西到眼睛里的。”
既然方才都已經告訴她,那是景軒了,而今這些問題,他都可以回答她,其實,天無絕人之路,他也希望景軒與凌蕭若有一段美好的姻緣。因為,人定勝天!
凌蕭若將臉埋進了自己的手掌之中,淚水再度傾巢而出,難怪她會覺得他的身形與景軒一樣,原來,他連身體都沒有換。
他沒有死,可是他怎能這般狠心地將她拋棄,讓她日夜為他嘗盡相思之苦呢?
他是有什么苦衷么?那個苦衷是上官柔么?
心中有了疑問,凌蕭若即刻抬眸問道東方澤霖:“他既然是景軒,卻又為何不認我?”
東方澤霖薄唇抿了抿,隔了半晌方才說道:“這是景軒的事,你要問便去問他吧。”
去問他?她也想問,只是,她還能回去么?
東方澤霖似乎讀出了凌蕭若眸中的含義,只見他薄唇微啟再度說道:“倘若你回不去的話,知道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凌蕭若垂了眸,陷入了深深地痛楚之中,他說得又何嘗不是呢?倘若自己再也不能回九州大陸,知道景軒的用意又有什么意義呢?終究還是相隔千年的時光隧道。
如是想著,凌蕭若悲從中來,然,卻在悲憫之際發(fā)現自己的身體在陽光下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她的身體漸漸變得變淡,進而透明。
東方澤霖顯然也看到了這樣的變化,原本冷峻不驚的俊臉之上出現了驚愕的神情,他低喝一聲:“凌蕭若,你怎么了?”
他伸出大掌想要將凌蕭若抓住,然,凌蕭若的身體卻似一縷青煙一般,就此消失在了玻璃窗前,連一點塵埃都不曾留下。
東方澤霖瞪大眼眸看著空曠的眼前,一時間,仍然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凌蕭若,你不要離開,要走也要帶我一起走!”
而凌蕭若,自從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之后,又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東方澤霖說的最后一句話,她自然也沒有聽見。
胤東,東方澤霖的別院之內。
昏睡在床榻上的凌蕭若的頭部微微晃動起來,她張了張唇,說了一句話。
東方澤霖坐在床榻上仍舊為她包裹著手指,他是一根一根為她包扎的,每一根都包扎得十分細致,上完藥膏之后又有白色的繃帶將手指固定好,當他在為她包扎最后一根小手指時,忽而聽見了她的低聲低喃。
他將頭湊近她的唇邊,低聲問道:“若兒,你在說什么?”
“景軒……”凌蕭若低低地喚了一聲。
東方澤霖包扎手指的動作旋即一僵,他轉眸凝望著榻上的女子,因為她還是前天夜里的妝扮,是以,臉頰之上仍舊涂有胭脂,只不過胭脂的顏色已經褪色了不少,她本就是傾城佳人,即便素面朝天,也是絕色之姿,著了彩妝的她,自然可以攝去自己心魂。
倘若不是自己的自制力不夠,她又怎會受這樣的傷害呢?
“景軒……”凌蕭若的眉頭緊皺,又喚了一聲,而此聲之后,她的整個身子竟是跟著抽搐起來。
東方澤霖見狀,眼眸一瞪,迅速將手指纏繞好后,將凌蕭若扶靠近懷中,低聲問道:“若兒,你這是怎么了?”
問話間,食指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脈搏之上,然,只那觸及的一瞬間,東方澤霖整個人便僵直在了原處,似石化一般。
他探到了什么?
是喜脈么?
若兒她,懷孕了?
孩子差不多一個多月,那是他的孩子!
東方澤霖的腦中似有千萬條訊息云集而來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一瞬間竟是有些理不清頭緒。
以往那般纏綿,她都沒有懷孕,而今就那么一夜,她竟然懷孕了!
老天會不會太搞笑了,他不想要什么,就偏偏給他什么。
孩子,那是她和他的孩子,現在的他,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
難怪她前夜里想要刺殺自己,原是因著她知道自己懷孕了么?如此,當她再度醒過來時,他又當如何面對她呢?
東方澤霖思緒紛繁,待他喂服凌蕭若吃了藥后便留小白大人在凌蕭若跟前兒照顧著,自己則推門而出,想要在外思索一下往后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別院地處山麓之中,夏日的夜里,山間傳來蟲鳴鳥叫之聲,東方澤霖一襲玄色的衣袍立在萬綠叢中,銀色的月光照在翠綠的枝葉之上,似鍍了一層銀光一般。
清宏進入院落后,遠遠地便看見了立在林中的東方澤霖,他眉頭一蹙,心中也有萬分糾結,怔愣須臾,終是抬步朝東方澤霖行走而去。
“主子,太子妃今日被清宇帶回東宮之后便一病不起,找了太醫(yī)來看,似乎仍舊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東方澤霖眉頭深擰,說道:“這又是她的計謀么?”
新婚那夜,柔兒也用了手段讓他回殿,不過碰巧,他也不想在若兒那里久待,是以,也就順了她的意,而今她對若兒施了暴行,竟是又想故技重施么?
清宏頷首道:“據清宇說,當他去到天牢刑房保護太子妃時,太子妃娘娘好似沒有穿衣服,而御林軍的侍衛(wèi)都圍在了刑房之外。”
東方澤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為何沒穿衣服?”
清宏眼皮跳了跳,思索了半天方才回道:“據御林軍侍衛(wèi)回報,是一只白熊將慕容姑娘給救走的,清宇說他們在胡說,屬下認為,那只白熊當是小白大人所變吧,而太子妃娘娘的衣服應當也是小白大人的杰作。”
話畢,清宏斜眼看向了東方澤霖,其實這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畢竟主子曾跟他說過小白乃是神獸,既然是神獸,那么就一定會有變換的。
東方澤霖轉眸看向了緊閉的房門,嘆了一口氣,小白乃是龍笑語的寵物,自然也就是凌蕭若的寵物了,見到自己的主子被那般地欺負,小白若不是顧戀到自己,柔兒怕是早已尸骨無存了吧,扒了她的衣服也是對她的一種警告了。
“走吧,我們先回東宮看看她。”柔兒雖然心腸歹毒,但是,他也不能見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一則是為了若兒,二則也是為了自己對東方澤霖的承諾。
清宏見自家主子也不提小白的事,遂也不再多問,只轉身朝院外行去。
胤東皇宮東宮之中,上官柔自從刑房中回來之后便發(fā)起了高燒,這病來得十分地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其實,她之所以生病,大多數的原因還是因為被嚇到了。
她在刑房之中被扒光了衣服,還被御林軍的侍衛(wèi)知道了,她本想讓清宇將那些御林軍侍衛(wèi)都殺了,可是想一想,看見的人實在太多,如此一來,怕是要驚動皇帝,所以也只好作罷,自己這一次算是吃了啞巴虧了,宮里的事情,一般都是一傳十,十傳百,不用多時,怕是整個皇宮的人都會知道的,真不知道往后出了這東宮,宮里的人又將如何看她,這當真比一刀捅死她,還要讓她難受。
如此東想西想之下,她便生了病,一旦暈厥,竟是毫無要醒過來的征兆。
清宇見太子妃不醒,急了,方才找到清宏讓太子回來東宮一趟。
東方澤霖與清宏一人一騎策馬而歸,東方澤霖身上被凌蕭若捅出的傷口根本沒有恢復,如今又上馬奔馳,傷口自然又裂了開來。
回到東宮之后,東方澤霖迅速將傷口處理好后便去了上官柔的殿宇。
入殿之后見到太醫(yī)仍舊侯在大殿之中,東方澤霖抬步上前,低聲問道:“是何毛病?”
太醫(yī)頷首道:“驚嚇過度。”
東方澤霖好看的俊眉蹙在了一起:“既是驚嚇過度,卻又為何遲遲不醒?”
“恐是被夢魘著了。”太醫(yī)回答得有些含糊不清,其實,具體的病癥,他也不能確定。
東方澤霖瞟了一眼昏睡在床榻上的上官柔,因著夢魘兩個字而思索起來。
“你先下去開藥吧,隨后將藥送給清宏便是。”
太醫(yī)應聲而退,待到無人之時,東方澤霖方才將自己的手指搭在了上官柔的脈搏之上,一旦搭上,似乎也得出了與太醫(yī)同樣的結論。
柔兒她,貌似真被夢魘著了。
太醫(yī)開了藥后便將藥送了過來,東方澤霖命清宏給她喂服了藥。
當清宏端著藥碗喂服上官柔時,余光卻是瞟向了自家主子,以往,太子妃有個什么事時,主子都是親力親為,而今卻將藥丸扔給了自己,可見,太子這一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只怪太子妃娘娘的手段太過毒辣,竟是對慕容姑娘用起了夾棍之刑。
如此,也能推測出,慕容姑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當真是無人能及的。只希望,慕容姑娘能夠體會主子的良苦用心。
東方澤霖立在床榻邊,他負手而立,沒有看向上官柔,只將視線放至在了暮色的天空之上。
他有孩子了,快要當爹了,只是,他還有機會聽到孩子叫那一聲爹么?如果,,老天會給他這個機會么?
慕然地,東方澤霖將手伸進了懷中,從那里掏出了一個白瓷小瓶,他將藥瓶握在手中,藥瓶中裝的是南華真人給他的大還丹,他是不是應該在達到目的之后吃下這顆大還丹呢?
東方澤霖閉上了眼眸,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主子,藥喂好了。”清宏低沉的聲音響在身后。
東方澤霖緩緩轉身對他說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守著便是。”
“是。”
清宏轉身離開了殿宇,東方澤霖則是掀了衣擺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候上官柔的醒來。
上官柔的確是被夢魘著了,昏睡的時候嘀咕了很多話語,額頭之上也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雙纖白的小手緊緊地抓住棉被不曾松開。
東方澤霖幾乎是傾身在聆聽上官柔夢囈中的話語,然,卻沒能聽清楚一句,是以,心中不免失望難耐。
上官柔是在月上中宵時醒過來的,當她甫一睜開眼時,便見東方澤霖正襟危坐于身旁,闔著目,臉上的表情十分地平靜。
她凝睇著他如雕刻般的容顏,眸中忽而發(fā)出了一道讓人難以揣摩的光束,似是陰間催命奪魂之光一般。
也正是因著她眸中的這抹光束,東方澤霖忽而睜開了眼眸。
上官柔見東方澤霖睜開了眼睛,眸中的犀利之光瞬時抹去,旋即堆上溫婉的笑容撒嬌道:“霖,我的頭好暈啊,我睡了多久?”
由于上官柔眸中的光束閃得過快,是以,東方澤霖并未撲捉到任何異常,他抬手,將薄被蓋在了上官柔的肩膀之上溫柔地說道:“你昏睡大半天了,太醫(yī)說你是被夢魘著了,可曾做過什么奇怪的夢么?”
上官柔搖頭道:“我不記得做過什么夢了。”
她的確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很真實,不過,她卻不會告訴霖,她究竟夢到了什么。
東方澤霖微微一垂眸,眸底閃現出一抹緊張過后的釋懷,須臾,他抬眸說道:“現在夜已經深了,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上官柔點了點頭,隨后抬手握住了東方澤霖的大掌,眨巴著眼睛說道:“你要一直陪著我,好么?”
東方澤霖唇邊揚起一抹微笑,點頭道:“好。”
上官柔見他答應,這才閉上眼眸繼續(xù)休憩,而她的心中卻又開始了一樣新的計劃。
待上官柔再次熟睡之后,東方澤霖便點上了沉香,讓上官柔不那么容易驚醒。一切辦妥后,便帶著清宏出了殿宇直奔郊外的別院。
回到東院落時,凌蕭若還未蘇醒,小白大人一直縮成一團侯在床榻之上,見東方澤霖回來,小白忙地起身去到東方澤霖的跟前兒,毛毛掌抓住了東方澤霖的衣擺,似是在向他訴苦,說凌蕭若為何還不醒來。
東方澤霖俯身順了一下小白的皮毛輕聲說道:“你別擔心,她會醒來的。”
方才為她探脈時,她的脈象十分平穩(wěn),當是沒什么大礙的。
小白大人聽聞后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后又回到床榻邊,烏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凌蕭若,灼熱的視線似要將她戳出一個窟窿來一般。
東方澤霖緩步去到床榻邊,淡淡的薄荷香氣隨之而來,躺于床榻上的凌蕭若在聞到熟悉的香味時眼皮忽而跳動了一下,隱于薄被中的手微微揪緊了身下的床單,扯出了數道褶皺。
(https://www.dzxsw.cc/book/27872/178597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