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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必奪回


  翌日,當凌蕭若踩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xiàn)在鳴翠閣的竹林之中時,卻見云景軒已然立在了萬綠叢中。

  凌蕭若昨夜一直思索著云景軒話中的含義,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直到夜深十分方才淺淺而睡,不想今日又起了個大早,眼圈之下雖有人皮面具遮掩,但是,疲憊之意仍舊顯露了出來。

  當她看見那竹林之中似修竹挺拔的白衣男子時,前進的腳步隨之頓了頓。

  一大早的,他怎么就站在這里了?

  “中午與致遠一起用膳,怎樣?他還不知道你回臨南了。”云景軒看了看她,薄唇微啟,開口說道。

  凌蕭若秀眉挑了挑,方才憶起似有尹致遠這么一個人,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已經(jīng)將這個人給遺忘了,她垂了眸,點頭道:“好的。”

  名義之上,他們是她的師兄,與他們一起吃飯倒也在情理之中,雖然她現(xiàn)在沒什么心情出去吃飯,倒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

  一番對話之后,兩個人僵直地立在竹林之中,一時間竟是找不到什么好的話題來講。還好逐月的聲音打斷了這一番尷尬。

  “王爺,屬下有事稟告。”

  云景軒鳳眸一直盯著子青,他頭也沒回地說道:“說吧。”

  逐月微一頷首,回道:“寧姑娘說她今日便離開。”

  云景軒聽后眸色淡淡,倒是凌蕭若卻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一驚,寧如雪要走?她要去哪里?

  因著突如其來的話語,凌蕭若眸中的驚詫全然落進了云景軒的眸中,他俊眉微微一動,轉(zhuǎn)身對逐月說道:“你且護送她過去吧,本王已將一切置辦好。”

  “是。”逐月應(yīng)下之后迅速轉(zhuǎn)身而去,矯健的身影眨眼便消失無蹤影。

  待逐月走遠后,凌蕭若轉(zhuǎn)眸看向云景軒,雖然寧如雪一直是她心尖上的一根刺,但是,她好歹也是云景軒的女人,還為他掉過一個孩子,他怎能這般無情地送她走呢?且,還不愿過去送她一程,他竟是狠心絕情到這般地步了么?

  云景軒抬步上前,當他看見子青眸中復雜難辨的神色時,俊眉一蹙,問道:“你在胡亂想些什么?”

  凌蕭若心里憋著一股氣,不發(fā)不痛快,她斂眉道:“昨日我在府中閑逛時,曾到過一個叫做凝雪居的地方,聽那里的丫鬟叫一名女子為寧夫人,她便是方才逐月說的那個寧姑娘么?”

  對于這個稱呼,她其實一直存有疑惑的,為什么府中其他人都喚寧如雪為夫人,而逐月卻喚她為姑娘呢?

  云景軒點頭道:“是她。”

  “為什么趕她走?”因為她的到來么?云景軒為了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所以她把那個曾經(jīng)為他孕育過孩子的女子趕走了?

  云景軒聞言,唇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不答反問道:“你想讓我留下她?”

  凌蕭若色荏內(nèi)厲,見云景軒竟然還笑得出來,她索性將心中一直以來的積怨全體爆發(fā)了出來:“云景軒,你竟然還笑得出來?我昨天聽她的丫鬟說,她曾懷了你的孩子,不知什么原因那孩子卻掉了,這樣一個為你付出的女子,你竟然就這般狠心地將她趕走?你還有沒有心?”

  是不是當某一天,她將自己的真心全然捧到他面前時,他卻說他厭倦了,膩歪了,由此,他便可以好好地將她那顆真心踐踏到無以復加,給她致命一擊?

  云景軒唇邊那抹笑容在聽見子青的話語后全然泯滅,他低聲問道:“子青,我有沒有心,你看不見么?”

  她是瞎子么?她當真看不見他的心么?為什么她對世間其他人都那么好,卻惟獨對他不好?為什么?

  凌蕭若低聲吼道:“我只相信我看見和聽見的事實!”

  事實都擺在她的眼前了,由得她不信么?她凌蕭若還不至于將自己的愛情建立在他人痛苦的基礎(chǔ)之上!這讓她感覺一切都像是在施舍!

  云景軒立在她的身旁,俯瞰著她,她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平,對于她的火氣他雖然有些不解,但是卻能知道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他鳳眸微斂,反問道:“你看見和聽見什么事實了?你看見我入了她的房,讓她懷了我的孩子?”

  一襲話語似激起了千層浪花,凌蕭若忽而眼眸一滯,她抬眸,對上云景軒深邃的眼眸,問道:“你這句話什么意思?”

  云景軒鳳眸垂了垂,他沉沉地呼了一口氣后,說道:“子青,有些傷害對別人來說是最致命的,而我素來不喜歡揭露別人的傷疤,因為這對別人來說,不公平,你知道么?”說道這里,他凝眸看向子青,須臾,微轉(zhuǎn)身子,負手而立,日光在他的肩頭之上投下了斑駁的痕跡,虛虛實實,難以名狀,他說道:“我二十歲弱冠那年,父皇賜給我了兩名侍妾,一個叫做梅萱兒,一個便是寧如雪,你應(yīng)當知道,我素來不喜與女子待在一處,是以,這兩名侍妾我根本就不想要,無奈這是圣旨,我只得照做,不然,她二人性命堪憂,收入府中之后我便告訴她二人,可以使用金蟬脫殼的方法放她二人自由,梅萱兒應(yīng)下了,可是寧如雪卻堅持待在王府之中。”

  凌蕭若在聽見云景軒娓娓道來的這一段不為她知的往事時,心下緊緊地揪在一起,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在胸臆中徘徊彷徨。

  “子青,還記得華山之行么?”云景軒忽而轉(zhuǎn)了身子,他看向子青,問道:“那日你被軒轅宏尋仇,后來我們掉入了山洞之中,出來之際,你已經(jīng)暈厥了,就在那時,因著我不在府中的緣故,寧如雪遭到了采花大盜的侮辱,當時的我心存歉疚,是以,匆匆忙忙便從華山撤回了臨邑,還好我回得及時,不然她便要自盡輕生了。”

  凌蕭若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氣,原來,那日他的不告而別是因著這件事,只記得那日當她從昏睡中醒來時,就見五座大山立在她的床頭,惟獨那個她想見到的身影卻消失無蹤影了。

  寧如雪被采花大盜侮辱了,那么,那個孩子當是那個采花大盜的吧?

  原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胡亂猜想而已,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她與云景軒之間虛構(gòu)著一切。

  “那孩子,怎么又沒了呢?”凌蕭若此刻早已沒了方才那凌人氣勢,出口的話語也軟了太多,同為女子,自然是憤恨這等子事的,更何況,還是在女兒家名節(jié)如此重要的古代?

  這事一直是云景軒心頭的一根刺,雖然已經(jīng)過去許久,每每一回想起,他都覺心痛難耐,垂于身側(cè)的手,緊了緊,他說道:“孩子是被那采花大盜落了毒后沒了的,前些日子,我已經(jīng)查到了那個人,并且,已經(jīng)讓他為那個孩子贖罪了。”

  是啊,一切都煙消云散了,他也為寧如雪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為她置辦好了一切,他只希望她的余生能夠幸福安康。

  “因著此事關(guān)乎如雪的名節(jié),是以,這件事我一直極力掩蓋,沒有人敢聲張。”

  倘若這件事傳了出去,如雪今后又當如何做人?

  凌蕭若細長的眉毛越蹙越緊,她看著眼前的男子,難怪王府內(nèi)的人會喚寧如雪為夫人,原是因著那些人都以為寧如雪是懷了他的孩子,連他母妃都被他騙了過去。

  曾經(jīng),他的仁慈寬厚在她的眼里卻看成了花心多情。而今,他的用心良苦卻又被她看成了狠心絕情。

  她果真是不了解他的呵!

  竹林之中,除了風過婆娑之聲,再也沒有了對話的聲音,凌蕭若靜靜地看著云景軒,她的內(nèi)心洶涌澎湃,似有千萬句話想要脫口而出,最終卻是與他相對而視無語凝噎。

  她該說什么好呢?

  良久之后,久到凌蕭若的身子都已被春風吹冷時,只聽云景軒說道:“走吧,致遠在臨江樓等著我們呢。”

  說罷,起步轉(zhuǎn)身朝閣外行去,修長潔白的身影漸漸湮沒在了濃濃的綠色之下。

  凌蕭若凝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一直緘默不語。

  去臨江樓的路上,凌蕭若與云景軒坐在一輛馬車之中,余光不止一次地瞟向了身旁的男子,放于膝蓋上的手情不自禁的捏緊了衣衫。

  許是被子青看得多了,云景軒渾身不自在,他不知她眸底的含義究竟為何,剛開始時,他還能無視,到后來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方才轉(zhuǎn)眸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緩緩奚落道:“一個女孩子家,不要老穿灰白色的衣衫。”

  自從認識子青以來,她身上的衣服不是灰的,就是灰白色的,發(fā)髻之上也是發(fā)飾全無,都說姑娘家最是愛漂亮愛打扮自己,她當真一點也不在意么?

  凌蕭若被他這么一說,瞬時收起了打量他的目光,見他揶揄自己,遂回敬道:“你一個男人,不要整天穿著白色的衣服,你以為白色衣服很飄逸,很好看么?”

  只有醫(yī)生才整天穿白色衣服呢!

  云景軒見子青說話時不住地翻白眼,只覺她的模樣可愛得緊,遂問道:“子青,你除了喜歡藥草和圍棋以外,便不喜歡其他什么東西了么?”

  回望過往,他從來沒有送過她什么東西,而今,他是真想送一些東西給她了,只是不知道她會喜歡些什么,女子用的那些東西,她貌似都不太喜歡,那應(yīng)當送她什么好呢?

  凌蕭若聞言,挑了挑眉,自顧自地說道:“有啊,我喜歡手術(shù)刀。”

  在現(xiàn)代的時候,醫(yī)院的人誰不知道凌主任的一把手術(shù)刀完全可以玩出刀馬旦的絕招來。

  記得她常用的那組手術(shù)刀,是父親在美國為她專門訂做的,拿在手上非常好使力,細細的刀柄之上還刻著一個篆體的若字。

  凌蕭若以為云景軒會聽不懂她的話,畢竟在古代還沒有先進到直接劃開皮膚做手術(shù)的地步,不過,除了那玩意兒,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所以,才會那樣回答他。

  然而,云景軒出口的話語卻讓凌蕭若太過詫異,他的回答完全可以炸開一鍋滾燙的沸水,他說:“你所說的手術(shù)刀,是指你上次為那個婦人摘除會厭囊腫時本該使用的一種專用刀具么?”

  凌蕭若不可置信地轉(zhuǎn)眸看向云景軒,瞪了好半晌,方才從喉間擠出幾個字來:“云景軒,你偷窺我?”

  云景軒撇了撇薄唇,聳肩道:“誰讓你那個時候是階下囚呢?”一句話語落下,云景軒知道子青會像個炸毛的公雞一樣與他斗爭,是以,他再度開口,完全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子青,你可以畫一張手術(shù)刀的圖給我么?”

  凌蕭若本想指著他的鼻子罵回去,天知道那段在蒼山被他們關(guān)押的日子是她人生中的最大敗筆,然而,云景軒后面的話卻讓她生生住了嘴,她白眼一翻,懶懶道:“回去再畫給你看吧。”

  讓他這個自詡醫(yī)術(shù)無人能敵的人見識見識現(xiàn)代的手術(shù)刀,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云景軒聞言,唇邊漾出一朵燦爛的笑容:“好的。”

  他的笑容似三月里花開爛漫,綻放枝頭,凌蕭若在見到那宛若春花的笑容時,眼眸不再轉(zhuǎn)動,心底又溢出一抹異樣的情緒。在她所有的記憶中,她從未見過云景軒如是笑過,他的笑容純潔若初水,緩緩滌蕩在青青的山澗之中。

  又過了一會兒,馬車終是停放在了臨江樓前。

  云景軒率先下了馬車,下得馬車之后,他轉(zhuǎn)身想要攙扶子青下馬車,凌蕭若微微搖了搖頭后便自行下了馬車,當他二人落下馬車后卻見身前已然站立了兩人。

  其中一人同云景軒一樣喜穿白衣,如云袖袍漫自舒卷,他修眉似劍,飛揚于上,唇邊似那亙古不變的春風般的笑意。而他的身邊站著挽著婦人髻的安平,她的手臂穿在尹致遠的胳膊處,臉色比以往要紅潤,只是原先那清澈的眸色此刻卻被濃濃的厭惡所代替。

  尹致遠在見到子青時眸色仍舊變換了一番,心底的驚濤駭浪全然掩蓋在了他平靜的表象之下,自那夜她騎馬墜崖之后他便一直尋找著她,不想她竟是再度回到了臨南,上一次,因著娘親,他沒能去成燕北,聽說那個時候,景軒便恢復了對子青的記憶,可是卻仍舊沒有想起凌蕭若的記憶,對于這事,他一直心有疑惑,他手中的那顆忘情丹可是娘親手中的珍藏,不可能沒有效果的,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呢?

  清澈如泉水的眼眸淡淡滑過子青的臉龐,而今她與景軒在一處,是為了她凌家的事么?看著他二人并肩而立,心間卻不知是什么滋味,垂于身側(cè)的手微微握緊成拳。

  “你是誰?”

  四人立在一處,本是用眼神交流著一切,然而,安平這一聲不友好的聲音終是打破了人們之間的寂靜。

  凌蕭若早在看見安平那一臉憤慨的神情時,便知她不喜歡自己了,回想過往,安平倒是挺喜歡作為凌蕭若的自己的,而今她三皇兄的身邊換了一名女子,她心里自然是抵觸的。

  “我問你是誰?”

  因著凌蕭若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安平秀眉一蹙,再度問出聲來,語氣相較之前,更加地不好了。

  尹致遠見安平說話口氣不善,遂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道:“安平,不要這般說話。”

  安平見狀,甩開了尹致遠的手,轉(zhuǎn)而朝云景軒說道:“三皇兄,你當真對三皇嫂一點情誼也無么?是不是因著這個女人你才對三皇嫂不聞不問的?”

  三皇兄從來不喜歡跟女子待在一起,以前他對柔兒姐姐好也是因著柔兒姐姐在少時曾經(jīng)幫助過他,這么多年來,每次他們與三皇兄相聚時,他都不會帶女子前來,而方才看三皇兄對待她那模樣,當真是萬千呵護,自從三皇嫂消失之后,也沒見著三皇兄緊張到哪里去,原是因著他已經(jīng)別有所愛了么?

  云景軒轉(zhuǎn)頭看了看子青,他見她神色無常,遂對安平說道:“安平,我認識她在你三皇嫂之前。”

  自從凌家出事后,他便問了逐月一些關(guān)于凌家的事,以及他的婚事,從推算來看,他當是先認識子青的。

  安平聞言欲要再度說話,卻見尹致遠上前拽住了她,朝云景軒說道:“景軒,我們進樓再談吧。”

  云景軒點了點頭,說道:“好。”

  說罷,讓了個位置出來讓子青先行,凌蕭若回眸看了一眼安平之后轉(zhuǎn)身先進了臨江樓。

  一行四人找了一個靠江邊的包房坐了進去,入座之后,便有小廝上來問候:“諸位,想要點些什么菜呢?”

  云景軒轉(zhuǎn)頭問道子青:“你喜歡吃什么?”

  認識她這么久了,竟然還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失敗?

  不待凌蕭若說話,卻聽安平如數(shù)家珍地說道:“糖醋里脊,紅燒獅子頭,掛爐山雞,桂花魚條,時令小菜,紅燜魚湯,這些都是三皇嫂喜歡吃的菜。”

  “安平!”尹致遠此次出口喝止的聲音比方才大了許多,以至于當安平聽見他的吼聲時,清靈大眸中竟是云集了些許淚滴,與致遠認識那么久了,他還從未這般大聲地與她說過話,而今,他竟是因著面前這個女人兇她了么?

  她搶了三皇嫂的位置,三皇嫂至今下落不明,莫非她不該為三皇嫂說說話么?

  立于幾人身旁的小廝在見到這等情景時,躬起的腰身僵直了些許,額頭之上忍不住冒出了些許汗珠,他悄悄地伸手用衣袖輕輕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凌蕭若見尹致遠呵斥安平,遂轉(zhuǎn)眸對身旁的小廝說道:“就按照這位姑娘所說的菜式上吧。”

  小廝點點頭道:“好的,好的。”

  說罷,即刻轉(zhuǎn)身離開了包房,只希望那些戰(zhàn)爭能離自己遠一點。

  待小廝走后,安平翻了翻眼睛,怪嗔道:“做得可真好啊,呵呵,如若不喜歡吃,也不用勉強的……”

  安平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尹致遠倏地一扯,她整個人被帶了起來,尹致遠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跟我出來。”

  “致遠,你捏痛我了……”安平掙扎著想要逃脫尹致遠掌心的力道,卻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凌蕭若望著被尹致遠拖出去的安平,心下幾許悵惘,安平她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凌家出事之后,許多人都忙著撇清關(guān)系,她卻還想著幫她說話,她對自己的這一番情意,她當真是難以報答。

  “子青,安平她心直口快,你莫要往心里去。”云景軒見子青兀自陷入沉思,以為她是難為情了,遂在旁解釋起來。

  凌蕭若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后說道:“無妨的,我不會介意的。”

  這廂,安平被尹致遠拖出廂房之后,她終是掙脫開了尹致遠的束縛。

  “致遠,你今天怎么了?”安平揉著有些紅腫的手腕,抬眸看著尹致遠,低聲質(zhì)問起來。

  尹致遠好看的俊眉擰在了一起,說實話,凌家出了這么些事,卻是他始料未及的,倘若早知道結(jié)局如此,或許,那一顆忘情丹藥,他便不會再送進景軒的口中,他也不愿意看見凌蕭若左右為難。可是,事已至此,不該吃的也都吃了,便唯有往前行走了,不然,以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沒有凌蕭若,他所有的計劃都將不復存在!

  “我沒怎么,你不覺得你方才的言行很沒有禮貌么?”不管對象是誰,方才安平的舉動都不太好,她怎么一直都像一個孩子一樣長不大呢?

  安平聞言,只覺心中委屈難耐,眨眼之際,斗大的淚珠便滑落臉龐,她質(zhì)問道:“她到底是誰,為什么你們都要維護她?”

  尹致遠垂了垂眸,他與景軒拜入蒼山門下的事,朝中人基本不知的,他回道:“她是我與你三皇兄的一位故人,她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莫要再與她爭鋒相對了,不然我便真的生氣了。”

  安平見尹致遠臉露嚴肅的色澤,心下瞬時涼了下去,她咬了咬牙,跺腳道:“那你們用膳吧,我先回府了。”

  說罷,撂起裙擺,直沖沖地朝樓下奔去,沒有給尹致遠任何挽留的機會,讓她跟那個女子一起吃飯,她當真吃不下去。

  尹致遠看著安平飛奔而下的身影,眼眸瞇了瞇,停立許久后方才轉(zhuǎn)身進入包房。

  這一頓飯,因著安平的緣故,也是吃的沉寂異常,味同嚼蠟。

  用好膳后,便各自散去了。

  尹致遠立在臨江樓前,看著云景軒與凌蕭若二人相攜而去的畫面時,只覺似毒刺一般扎痛了他的眼眸。

  江風拂過,卷起他純白的衣袍,岸堤邊的垂楊柳絲絳垂落,揚起優(yōu)美的弧線,似湖中垂首覓食的天鵝頸項,美麗而優(yōu)雅。

  凌蕭若,他是勢必要奪回來的!

  隱于袖袍中的手交握在了一處,彰顯著他的決心。

  這日過后,因著安平一事,凌蕭若多少還是有些心情郁結(jié)的,是以,她哪里都沒有去,只留在王府之中勘察地形。云景軒似乎也知道她心情不佳的原因,是以,也沒有將自己的意識強加于她,除了去朝中議事以外,他會到鳴翠閣陪她說說話,說完話后,便回自己的院落就寢。

  兩日過后,王府之中的地形已被凌蕭若掌握透徹了,經(jīng)過兩日來的觀察,王府的其他地方不可能有地牢,所以,那地牢一定位于祈軒閣內(nèi)。

  她必須趁著云景軒不在府中時進祈軒閣查探一番。

  兩日后的夜晚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日夜里,云景軒帶著逐月與追日出了王府,并告知她,今夜會晚些回來。凌蕭若應(yīng)下時,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換,可是內(nèi)心卻是帶著絲絲希冀的,只希望今夜能夠找到地牢所在。

  入夜之后,凌蕭若便置換了一身衣衫,她穿了一襲黑色夜行服,臉上蒙了面。因著云景軒對她的絕對信任,她素來行動自由,王府之內(nèi),最不受管束的人便是她了。

  她身形輕巧地翻上了屋頂,貓著腰,幾個起落之后便到得了祈軒閣的屋檐之上。

  祈軒閣外有侍衛(wèi)把守,凌蕭若沿著屋檐緩步行動,拐進閣內(nèi)后,身影一閃便落在了閣中一顆大樹之上,落在樹上后她足尖輕點,旋身落在了院中,因著輕功不弱,是以,她落地之聲竟是比一片落葉飄于地上的聲音還要小上許多。

  入了閣,凌蕭若一刻也沒有耽擱地便四處尋找起來,除開云景軒的書房,她先在其他地方尋找了一番,尋找之后卻是毫無所獲,凌蕭若眼眸一瞇,看向了云景軒的書房,書房之上寫著“擷芳齋”,兩旁寫著一副對聯(lián),上曰:漾花蔭靜瀟瀟雨歇,春暖聞看藹藹云生。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云景軒的書房,都說書房是古代男子最為重要的地方,一般女子都不得進入的,想必云景軒的書房也是容不得女子進入的吧?

  凌蕭若輕輕開啟書房的房門,一個閃身滑進了書房之中。暗夜深沉,書房之內(nèi)黑漆漆的一片,過了一會兒,凌蕭若方才看清書房中的物事。

  云景軒的書房之內(nèi)陳設(shè)簡單,沒有太多的裝飾物,僅有書架,書桌,一張小床,還有靠近書架旁陳放的一架古琴而已。不過,這房間雖然簡單,可是有一樣東西卻奪去了凌蕭若的呼吸,讓她的靈魂竟是有了暫時出竅的感覺。

  只見那書架旁一處空白的墻壁之上,掛著一張被裱過的畫像。

  她閃身去到那張畫像前,借著窗外幽幽的月色,她完全能夠看清那畫像中女子的長相,寥寥數(shù)筆便勾勒出了一名女子的輪廓,那女子眼睛很小,可是小小的眼眸之中卻是散發(fā)出了熠熠的光芒,她的肌膚不算白皙,上面隱隱還有一些雀斑,這個女子不正是子青么?

  凌蕭若抬手摸了摸那張畫,不知這張畫是云景軒什么時候畫的,瑩白若玉的纖指游走在畫像之上,凌蕭若一凝眸便看見畫像旁寫著一行小字,上書:甲寅年七月初五辰時,落款寫著子然。

  “甲寅年七月初五?”凌蕭若低聲讀了出來,那天不就是云景軒大婚之日么?辰時?那個時候云景軒沒來迎親,原是窩在自己的書房內(nèi)畫她的畫像么?原來,自那個時候起,他便喜歡自己了么?

  這個世間的事怎么可以這般鬼使神差?

  凌蕭若低聲呼了一口氣,旋即收斂了澎湃的心境,現(xiàn)如今尋找地牢才是最關(guān)鍵的事,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吧。

  她在書房之中搜尋了一陣,書架之上的各種古玩與書籍都被她擺弄了一遍,當她觸碰到一尊不太規(guī)則的石器時,只覺身旁似乎有一絲絲異動,似石塊輕挪之聲。

  凌蕭若的眼眸瞬時一亮,似火簇閃耀,莫非這個便是機關(guān)?這里便是通往地牢的入口?

  臉上的表情因著這個猜測而變得神采奕奕,勝利的曙光似乎已在她的眼前閃爍,凌蕭若抬手想要搬動那個石器,然而,當她甫一抬手時,卻覺院外似乎傳來了低低的人聲。

  心下沒來由地一緊,凌蕭若不疑有他旋即一個閃身滾進了小床之下,她提了內(nèi)力,將整個身子吸附在了床板之下。

  待凌蕭若剛一閃進床下時,云景軒便推門而入了。

  逐月上前從懷中拿出火折子點了燈,書房之中瞬時亮堂起來,躲在床下的凌蕭若因著燈光的盈亮而心跳加速,她屏住了氣息,雙耳聆聽著書房內(nèi)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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