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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完結


  因著被圍困,凌蕭若瞬間拉緊了韁繩,馬兒哀鳴嘶叫人立而起,前蹄揚起雪花無數。

  她眼眸一瞇看著那些將她圍住的士兵,他們身穿黑色衣衫,上罩銀色鎧甲,肩背處有紅巾飛揚,腰間掛著三尺佩劍,這樣整齊而威嚴的裝束看著倒像是皇家的御林軍。

  他們攔住她的去路作甚?

  燕北御林軍統領鐵凌,人如其名,鐵面無私,他大掌朝下一壓,低聲命令道:“抓住她,要活的!”

  一聲令下之后,士兵蜂擁而前,拔出腰間的佩劍,刀劍摩擦劍鞘之聲霍霍而起,響徹山麓,刀光劍氣匯聚成一道光束生生將夜空劈開。

  凌蕭若見狀眸色驚駭,旋即一拉韁繩掉轉馬頭朝后奔去。

  奔馳之間白色粉末洋洋灑灑而出,與那飄然的雪花融為一體,讓人分辨不清。

  “嘶——”

  只聽得刀劍聲之中忽而傳來馬兒陣陣地嘶鳴之聲,嘶鳴聲之后卻見那些本是朝前奔馳的馬兒不再朝前奔跑,而是頭部上下搖晃,腳下鐵騎上下顛簸,在原地大踏步起來,那樣子看著不似奔馳倒似有點像現代馬術中的盛裝舞步。

  “怎么了?”一陣混亂之后,鐵凌蒼勁的聲音于人群中響起。

  一名士兵聞言答道:“回統領,馬兒不知為何停滯不前了,不但不往前跑,還在此處上下顛簸,屬下已經快被顛暈了。”

  因著馬匹上下跳動,那士兵說出來的話語也是上下起伏高低不平,只見他緊拽韁繩,臉色愈濺蒼白,神情愈濺痛苦,大有一吐千里之感。

  鐵凌看著前往已然跑遠的子青,臉色一沉,旋即喝道:“即刻下馬去追,抓不到她,我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是!”

  士兵得令之后,都掙扎著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有些摔落于地的士兵因躲避不及被飛揚的馬蹄踩踏,一時間,腦漿迸裂血流橫飛。

  武功不弱的士兵在下得馬后便提氣朝子青飛掠而去。然而,當他們飛掠幾步之后卻見黑夜之中閃出數道黑色的身影,他們身穿黑衣頭戴蒙面布巾,很顯然不想讓御林軍知道他們的身份。

  “來者何人?何以擋路?”士兵見狀厲喝出聲。

  然,一聲厲喝之后不見那些黑色的身影答話,他們只立于一排,全然將路封堵死了,那陣仗怕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過去。

  鐵凌此時已策馬而來,到得跟前時,他腳蹬馬腹旋身而起,氣沉丹田劈手便朝那些黑衣人打了過去。

  那些黑衣人見鐵凌襲擊而來,合力朝他打了過去。風雪之中的一場圍剿與反圍剿就此拉開了序幕。

  因著鐵凌的腳步被牽絆,凌蕭若得以順利逃脫。

  她不知有一群黑衣人幫她擋住了士兵,只揚蹄朝前沖去。

  回轉一段路后,凌蕭若眼眸一轉韁繩朝旁一拉,摒棄了官道,閃入了旁邊的一處灌木林之中。

  入得林中之后,凌蕭若將馬兒牽好,隨后找到一個隱蔽無人之處,掏出了胸口之中的藥瓶,因著瘋狂趕路的緣故,她的氣息喘息不平,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

  她暗自順了氣息,將藥瓶掏出來后旋即朝臉上抹了起來,一刻的功夫她便將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

  取下面具之后,她又將外衣和大麾脫了下來,大麾是不能再穿了,因著天冷,她也不能將外衣就此拋卻,是以,只能將外衣與里衣調轉穿在了身上。換好衣服之后,她取下了束發的簪子,將長發束成馬尾狀,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似菊。

  一切妥當之后,謹慎起見,凌蕭若又吃了一顆變聲的藥,她躡手躡腳地去到了牽馬之處,她看著那個馬兒,嘆了一聲氣:“他們應當認得這匹馬的,看來我也不能騎馬了。”

  如若不能順利下山,她怕是要找一個山洞,點些柴火度過今夜了。

  想到不能再用馬兒,凌蕭若解開套馬栓,隨后在馬屁股上重重拍打了一下,馬兒長鳴而起,鬃毛豎立,似離弦的箭一般頃刻間便閃出了灌木林。

  凌蕭若嘆了一聲氣后便出了灌木叢。

  甫一出得叢林,凌蕭若似乎聽見一陣馬蹄嘚嘚聲,那聲音似乎是從大都方向傳來的。

  她耳朵迅疾一動,跟著扒開雪層,俯身貼耳在地上聆聽起來,只聽得來者似乎只有一人一騎。

  有了這個想法,凌蕭若眼眸蹭地一亮,如果只有一人一騎的話,那么當是路人了,果真是天不滅她啊,此人定人是要下山去的,她只需哀求一下,讓這人搭她一程便可以了。

  凌蕭若靠在樹干之上,心里莫數著馬蹄聲,十、九、八、七……

  心中倒數默念著,當她數到一后,她眼眸一閉,眉頭一皺,旋即奔出樹林,雙臂一展攔在了官道之上。

  “大慈大悲的活菩薩,救救我……”

  甫一奔至官道,凌蕭若便開始唱作俱佳地表演起來。

  然而,她的一聲凄厲吼聲之后,馬蹄的疾響聲似乎沒有停止,凌蕭若心下一驚,旋即瞪眼,只見前方一人一騎朝她飛掠而來,全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凌蕭若見狀,驚駭了雙眸,想要抬步離開,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似乎已經陷入了雪層之中,全然拔不出來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匹馬兒離她越來越近,她只能雙手捂耳尖聲大叫起來:“啊——”

  凌蕭若顫抖著身軀,眼見著那馬朝她奔來,她嚇得旋即閉上了雙眼,心下哀鴻一片,她該不會就此葬身于馬蹄之下吧?

  二十一世紀,一個偉大的醫學博士莫非就要死于非命了么?

  凌蕭若的禱告還未結束,她只覺鬢前掃來一陣疾風,一股馬匹的騷臭味從她鼻端飄忽而過,她驟然睜眼,卻見一雙泛著盈亮光束的馬蹄從她眼前跨越至她的頭頂處,那架勢似是從她頭頂飛躍而過的。

  “我靠!”凌蕭若一旦知曉此人竟是連人帶馬從她頭頂之上跨過時,她只覺羞憤異常,似乎比那胯下之辱更難讓她忍受。

  因著氣憤,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旋即一個轉身,抬手便握住了飛揚而起的馬尾巴,她雙手緊拽,雙腿扎根于雪地之中,閉眼使出渾身力氣大吼道:“老娘跟你拼了!”

  馬兒的速度非常之快,而凌蕭若的力道也是十分之大,如此兩極氣力同使之下,馬兒的速度雖然降低了一些,但是,仍舊拖著凌蕭若在雪中似滑雪橇一般朝前奔了許久。

  耳畔風聲鶴唳,寒風似刀割一般刮在凌蕭若嬌嫩的臉龐之上,她緊閉雙眼死死握緊馬尾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跟這個騎馬的人理論一番,誰讓他這般踐踏于她?

  他對不起她那句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凌蕭若的鹿皮小靴在雪中鏟出兩道深深的痕跡,隔了一會兒,那奔馳的馬兒忽然停了下來,可是凌蕭若一直處于慣性狀態,根本沒有意識到馬兒已經停下來了,是以,她一直處于閉目狀態,直到手指傳來陣陣疼痛,她方才霍然睜眼。

  甫一睜眼,凌蕭若便被自己所看見的一切給震驚了,只見慘白月色之下,一雙如玉的修長手指,正一根一根地掰著她的手指,他的力道很大,全然沒有憐香惜玉之感。

  凌蕭若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她緩緩抬眸看向馬背上的男子,他一襲黑衣如墨般濃郁,他身子微側,并未轉過臉,目光也不在凌蕭若的手上,可是,他的手卻十分精準地找到了手的位置,就那般掰了起來。他掰得十分認真,似乎天塌下來都沒有他掰手指那般重要。

  “你——”凌蕭若氣得牙癢癢,連出口的聲音也變得十分尖厲。

  世界上怎會有這樣的男人?

  見死不救也就算了,怎么可以這般狠戾?

  就在凌蕭若尖叫的同時,黑衣男子已全然將她的手掰掉,也就在這時,他終是轉過臉來看向凌蕭若,他黑眸似深潭,臉上冷冰冰的,似千年不化的玄冰一般,他低聲道:“我不是菩薩。”

  說罷,他迅疾轉身手扯韁繩,馬蹄一揚,馬尾一掃,于雪花翻飛中迅速奔馳而去了。

  凌蕭若自從見到他的樣貌時便一直微張著嘴愣在原處。連帶著馬騷味的馬尾掃在她柔嫩的臉頰之上也沒能讓她回過神來。

  她之所以驚詫,原是因著方才那目光的一觸,目光相觸之際,讓她看清楚了馬上男子的容貌,他一頭墨發齊束于頂,上戴一根黑玉簪,眉宇似刀削,眼眸中冰凍萬年的霜雪雖然很冷,但是卻是為她所熟悉的,那是一雙讓她永遠也忘不了的眼,那雙眼,是她初到異世之后看見的第一雙眼,而它的主人,便是冰塊男四師兄子墨。

  一想到子墨對她見死不救,還拖著她在雪地中劃了數丈,甚至用力地去掰她的手指,凌蕭若只覺憋悶異常,胸中一口氣倏然而至,讓她有些無法呼吸了。

  “啊——賤男!賤男!”

  這個該死的子墨,她剛一穿越時,他就掰斷了她的手,讓她疼了幾天幾夜,后來又在她身上潑冷水,而她救了身中寒毒的他,他竟是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她究竟哪輩子招惹他了,她這輩子是來還他債的么?

  凌蕭若抬起雙手,因著方才握住馬尾用力過猛,掌心之上已經出現了無數條瘀痕,寒冬臘月里,霜雪一侵,更是只覺疼痛入骨。

  “好痛!”凌蕭若顫抖地抬手,拿至唇邊口中哈氣,希冀可以使得疼痛能夠減輕些許。

  凌蕭若一面哈著氣,一面抖索著身子在官道上行走起來,而今已然月上中宵,看來今夜怕是下不了山了。

  她該怎么辦?

  凌蕭若思索著往前行去,不一會兒便覺身邊馬蹄聲陣陣響起。

  她抬眸朝前望去,但見眼前一陣亮光擦過,亮光閃爍間,隱有雪白刀劍的痕跡。

  凌蕭若眼眸一瞇,便知定是方才那堆抓她的人趕了過來。

  她眼眸眨了眨,調整了一下呼吸,旋即面不改色的朝前行去。

  十幾騎鐵騎呼嘯而過,轉瞬便到了凌蕭若的跟前,為首的士兵見前方有人行走,旋即拔出腰間佩劍,朝下方一指,擋住了凌蕭若的去路,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畫像,在凌蕭若面前抖落,低聲喝問道:“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凌蕭若緩緩抬眸,借著月光朝那畫像上凝睇了一下,只見話中的女子梳著單髻,眼睛似拉鏈一般細小,鼻子扁平,嘴巴薄削,最讓她眼跳的是臉上竟然還點了幾個麻子。

  靠,老娘有這么丑么?

  凌蕭若不禁暗罵出聲,不過,她的臉上卻是波瀾不驚,風平浪靜一片,她仔細看了一番那張畫像后,旋即抬眸看向馬背上的士兵,搖頭道:“我沒有見過此人。”

  凌蕭若以為自己換了一張容顏便可以順利逃脫,然而,她卻低估了她本來這張容顏所帶來的震撼力,而今她身穿一襲淺色里衣,脂粉未施,清淡似柳,于雪中盈盈而立,自是芳華無限,而她的這一抬眸卻是凝住了眾人的視線。

  燕北女子多英姿豪放,而那弱柳扶風的南方女子,這些兵士們卻是鮮少見過的,當他們看見雪地中這一美艷女子時,皆瞪大了眼眸,驚嘆道:“好美的女子!”

  凌蕭若聞言,旋即垂下了頭,心下暗叫不好,她怎會忘了男人的劣根性呢,而且,又是這樣終日只能靠偷腥度日的禁欲御前士兵。

  “如若官爺沒什么事,我便告退了,家里人還等我呢。”凌蕭若朝馬上的男人們施了一禮,鴕鳥般地朝后轉去,認為這些男人因著有任務在身會放她一馬。

  然而,當她剛一轉身,卻聽一士兵戲謔道:“小娘子,這么冷的天,要不讓爺送你回家?”

  凌蕭若聞言,唇角抽搐,心下大罵出聲。

  “呵呵……”

  那士兵的調笑聲后卻聽得一眾士兵揚首大笑起來。

  “不用了,多謝官爺了。”凌蕭若狠狠壓住想要咬牙切齒地沖動,仍舊有禮數地朝他們說道。

  她的手緩緩伸至袖口之中,心里盤算著如果這些想要亂來,她應該如何在他們身上下毒。

  “小娘子,別走啊……”

  那些士兵本就是有意調笑,深夜的山林之中,好不容易遇見這么個絕色尤物,他們怎能就此放過呢?

  說話之際,那些士兵翻身下了馬,朝凌蕭若猥瑣地走了過去。

  凌蕭若拽緊了袖口中的藥瓶,正蓄勢待發之際,卻覺身后忽然響起了拳腳之聲,她旋即藏好藥轉身朝后望去,卻見那些士兵此時已經全然躺在了地上,他們各個或捂臉或捂肚,臉上神情痛苦。

  “啊,誰踢爺來著?”

  “滾出來受死!”

  凌蕭若嘴唇微張,思索著哪里來的無影腳,竟是將這些人踢成這般模樣。

  然,還來不及思索過細,凌蕭若只覺腰間一起,下一秒鐘,她整個人已然騰空而起,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安然坐在了馬背的后面。

  沒錯,她的方位感一點都沒錯,她是坐在了后面,一個男人的背后。

  這叫救人么?

  為什么那些英雄救美的橋段用在她身上時,總會出現各種紕漏呢?

  那些救美的英雄不都是抱著美女的腰身,幾個旋轉之后將美女放在自己的前方圈起來呵護的么?為什么到她這里,就換成坐在馬屁股上了?這個人不知道馬屁股坐著,很不舒服么?

  “抓好了!”不待她反應過來,卻聽一陣冷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話語之后,馬蹄翻飛,似雷電般朝前閃了出去。

  凌蕭若身子朝后一揚,險些墜落馬背,她情急之下,身子朝前一俯,一把圈住了前方之人的腰身,那人在感到自己的腰際被束縛之時,在策馬的同時,伸手掰起凌蕭若的手來。

  “我要摔下去了,你不讓我抓這里,你讓我抓哪里?你該不會又讓我抓住馬尾巴吧?”凌蕭若咬牙切齒地在子墨背后尖叫出聲,圈住他腰身的手更是緊了一分,不讓他再有機會掰開。

  從馬背上摔下去,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小命要緊啊,什么形象啊,就算了吧!

  子墨不懈努力地掰著凌蕭若圈住他腰身的手,可是,由于凌蕭若纏得太緊,讓他終未得手。是以,只能憤憤然地策馬朝前。

  馬兒于雪花飛揚間飛奔而馳,不多時便到得了山下的村莊口。

  到得村莊口時,子墨狠狠地掰開凌蕭若的手,旋即抬臂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扔落在了地上。

  不待凌蕭若說任何的話,他韁繩一側,轉身掉馬而去,決然的身影迅疾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凌蕭若本就在馬上被顛得暈頭轉向,如此被子墨甩下馬背,更是有些找不到北,只覺頭頂上方有無數顆善良的紅星在不斷旋轉著。

  待她全然清醒之時,眼前哪里還有子墨黑色的身影?

  她叉著腰,一手指著子墨消失的地方大聲罵道:“子墨,你最好期待不要載在老娘手里,不讓老娘讓你好看!”

  “哼!”凌蕭若發泄完憤怒后,一手揉著被顛痛的屁屁,一瘸一拐地朝村莊內行走而去。

  山巔之上,鐵凌以及部下的一眾士兵仍舊手持火把在山中尋找。

  當他們將整個山巔全然翻便時,仍舊沒有找到子青的蹤影。

  鐵凌握緊韁繩,心里盤算著應該怎么辦,今夜這些事非同小可,那個女子可是間接殺害太子的兇手,如若被她跑了,他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

  “鐵統領!屬下找到子青的披風了!”

  “鐵統領,宸王殿下正率兵朝此處趕來!”

  正思慮之際,卻聽兩名士兵從不同方向奔馳而來,朝他低吼出聲。

  鐵凌在聽見這兩句話后,因著焦慮而皺成一團的眉毛瞬時舒展開來。他握緊手中韁繩,壓低聲音問詢道身邊的眾人:“你們知道,如若今夜抓不到子青,皇后會如何懲罰我們嗎?”

  “屬下不知!”

  鐵凌眼眸一瞇,狠聲道:“殺無赦!”

  那聲音冰冷若雪,穿透了千年的冰川直刺眾人而來,直讓人毛骨悚然,話音落下后,眾士兵只覺有把尖刀已然架在了脖頸之上,只消一句話,他們便會血濺三尺。

  鐵凌環視了一下眾人,他拉著韁繩,馬蹄輕輕揚起,在原地打著轉兒,他道:“現下有一個方法可以讓我們免去一死,你們想不想知道?”

  “想!”眾人一聽可以救得一命,遂頷首沉重地說道。

  鐵凌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么你們便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們相安無事!”

  這廂,軒轅宸在聽見燕烈傳回來的探報之后不顧養傷的身體旋即快馬加鞭朝大都皇城便的連云山山脈而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母后會知道這件事,別院里的士兵都封了口,能使母后知道這件事的僅有一人,那人便是子玲。今夜她輸了劍后便奔離而去,子玲自小便戀著他,今夜他先是求婚,復又輸了比賽,她定然難以咽下心中這口氣,跑去母后身邊搬弄是非去了,當時的他并未想到子青會在今夜離去,所以也沒有去理會子玲,沒有防患于未燃,致使這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

  因著心下擔憂子青,軒轅宸在奔馳的過程中只覺喉間翻滾,朝外生生悶出濃血來。

  “主上,您莫要擔心,燕烈不是說他們還未抓到子青么?”燕影跟在軒轅宸的身后,見他側頭英眉微蹙,便知他是內傷又犯了,旋即出聲安慰起來。

  軒轅宸聽后,眉頭微微舒展,飛馳而去。

  天空之上烏云翻滾,蒼穹倒扣,似要整個砸下來一般,眼見著本是黑魆魆的山脈之中愈發地光亮起來,軒轅宸便知已近跟前兒了。

  然而,當他奔馳得愈來愈近時,卻覺眼前似有一道沖天火光勃然而起。

  他驚得鷹眸瞬時瞪大,心間懸起的石塊朝下咯噔墜下。

  “子青!”隨著一陣沉悶的低吼聲,軒轅宸一人一騎沖到了火光沖天之處。

  只見那沖天火光之旁圍繞著許多帶著佩劍的御林軍侍衛,他們目光沉冷地看著那堆火光,臉上仍舊帶著肅殺之意。

  軒轅宸奔至火光處,熊熊烈焰薰花了他的眼眸,他厲喝一聲:“鐵凌,即刻撲滅!”

  鐵凌立于旁邊,他在聽見宸王的聲音之后,面上故作震驚,他吱唔道:“宸王殿下……您……”

  軒轅宸見他吱唔說話,再次喝道:“即刻撲滅,不然我端了你的腦袋!”

  鐵凌一聽臉若菜色,旋即招呼身旁的士兵:“快,快,撲火!”

  士兵們轉身用刀劍鏟起了層積在地上的冰渣子,將那些冰渣子倒在一人的披風之上,隨后朝那火堆扔了過去。

  軒轅宸見他們速度太慢,遂要上前進入火堆之中,然而,當他甫一跨步卻被燕影抱住了大腿,燕影垂首道:“主上,您若要撲進去,便先殺了屬下吧!”

  “滾開!”軒轅宸腳一抬,生生將燕影踢飛。

  鐵凌在見到如此狀況時,心下猛烈跳動,他本是想著能在宸王面前演一場戲,讓他目睹子青的死亡,好在皇后面前洗脫罪名,而今看宸王這個反應,他那樣子倒似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一般,宸王殿下竟是如此愛慕著子青么?莫非他終究逃不過一死?

  “快點攔住宸王殿下!”此時,被軒轅宸一腳踢飛的寒影瞪著眼眸朝鐵凌呵斥出聲。

  鐵凌從怔愣中反應了過來,先不論其他,如若宸王再有閃失,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一個激靈之后,鐵凌旋即命令道:“快,上前攔住宸王殿下,如若宸王有半點閃失,大家都別活了!”

  一眾士兵得令后堵成了圍墻,將軒轅宸圍堵在了火堆之外,軒轅宸鷹眸血紅,只恨自己內力廢黜一半無法將眼前這些士兵一掌劈開。

  人潮涌動之際,火焰漸漸滅了去,唯余濃黑的煙霧在山麓之間似云層涌動。

  “滾!”軒轅宸見火勢已去,旋即朝那些士兵大吼起來。

  一眾士兵望向鐵凌,鐵凌望向寒影,寒影點頭之后鐵凌命令眾人退下,軒轅宸得了自由,一個飛掠便去到了火堆旁邊,寒冬冷夜,火堆的余溫似能燙傷他的肌膚,他從一個士兵的腰間取出佩劍,將那劍尖直刺火堆之中,劍尖撩動,火星子四處飛濺,那樣子似在尋找些什么東西。

  眾士兵圍在軒轅宸的身邊,斂住呼吸,整個山麓之間雖是鐵甲林立,卻是噤若寒蟬。

  軒轅宸在火星子中刨了一陣子后,當他看見那方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披風時,眸色一痛,低聲道:“子青……”

  沉痛的聲音之后,他再度拿著劍在火堆中尋找,一番尋找之后,軒轅宸倏地一下將劍扔掉,鐵器墜落的錚然之聲讓鐵凌心下一抖,他猛地朝下吞了一口口水。

  軒轅宸盯著那些嗶嗶啵啵仍舊燃燒著的火星子,良久之后,他眼眸一斜,盯了一眼鐵凌,鐵凌見狀旋即垂下了頭,當他以為軒轅宸會將他就地正法時,卻見他腳步微抬,那黑色白底的鞋子在他跟前駐足了一下后終是緩緩地離開了。鐵凌見狀,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是松了開來。不期然中,額頭之上與背心之中已然浸出一聲冷汗,寒風一吹,只覺瑟骨的疼。

  “大師兄,子青怎樣了?”

  此時,聞訊而來的子玲與子萍也到得了連云山的山麓處,子玲在見到從人群中頹然而出的大師兄時,一個跨步上前擔憂地問道。

  軒轅宸眸色深沉,臉上毫無表情,一雙唇瓣因著疾馳而變得微微蒼白,他聞言抬眸睨了一眼子玲后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于她身邊擦肩而過。

  子玲心下陡然一驚,她握住軒轅宸的臂膀搖頭道:“大師兄,我真的沒有說,我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我真的沒說……”

  子萍見狀也跟著解釋起來:“大師兄,七師姐真的沒有說,我可以作證的。”

  軒轅宸停住了腳步,他垂眸看向子玲拉住他胳膊的手,他方才在火星子中一陣尋找,也沒有找到半點玉佩的蹤跡,子青的金絲玉乃是玉中極品,絕非火焰可以燒毀的,既然那火堆之中沒有玉佩,那就說明鐵凌燒的根本就不是子青,他之所以作出這樣一副哀傷的樣子,只是為了給母后看而已,讓她以為子青已死,那么今后,子青的生活就會平靜很多,至于子玲,她也該為自己的刁蠻嬌橫吃吃苦頭了。

  軒轅宸冷漠抬頭,將子玲的手扯開,他依舊沉默無語地朝前行去。

  子玲卻不甘心,直奔上前再次握住軒轅宸的手臂,眼眸一眨,淚海似瀉閘的洪水一般肆意而出,她聲嘶力竭地問道:“大師兄,究竟為了什么,你會喜歡她,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軒轅宸鷹眸一抬,滯住腳步,低聲回道:“她沒有你美麗,但是,她的心是善良的,是寬廣的,你明白么?”

  說罷,他再度扯開子玲的手,緩緩抬步朝前行去,烏云在此時漸漸散開,月亮露了出來,一攏月光之下,藍色的身影雖然依舊挺拔,卻是比往日修長了太多。

  善良,寬廣……

  子玲眨著眼眸,淚水不斷地流出。

  這便是大師兄喜歡子青的原因么?就這么簡單?

  銀白月光之下,綠衣女子的身子愈發的纖弱,她一直凝望著那抹漸漸遠去的藍色身影,眸中盈滿淚花兒,直到許久以后她才回過神來,回過神后她眨了眨,晶瑩的淚珠掛在了長長的睫毛之下。她無力地回轉身朝那堆仍舊散發著火熱氣息的火堆走去,每走一步都沉重萬分。

  火堆之旁余熱灼人,子玲望著那艷紅的火星子頹然地跌坐在雪層之中,華山之巔,她是曾想過毒害子青的性命,但是后來大師兄因著這事整整幾個月沒有理會她,甚至不讓她跟在身旁,他的置之不理讓她只覺生不如死,于是,她妥協了,大師兄喜歡子青那便與她一起好了,可是,那夜大師兄卻說讓子青做她的唯一,當她聽見這話時讓她瞬覺墜入了地獄之中,她不要成為大師兄生命中的過客,因著擔憂,她方才想找子青比試,可是她發誓,她真的沒有再想過要害死子青,她真的沒有啊!

  “子青,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真的不是我啊,你在天之靈可否向大師兄托個夢,說不是我做的?嗯?”子玲凝望著火堆,似覺火堆之中已有森然的白骨,那白骨幻化成了子青的模樣正在朝她哭泣,訴說自己的無辜。

  “嗚嗚……”

  夜色無邊,雪花紛落,皎潔的月色灑滿銀輝,明天,或許仍舊是一個艷陽天,只是,有些人已經不似以前那般了。

  無助的子玲倒在冰冷的雪地之中哀聲痛哭,似寒冬臘月里早零的花朵,殘缺而凄清,那凄厲的哭聲讓立于旁邊的子萍也陷入了悲傷之中。

  她凝望著時紅時暗的火堆,在心里默念著,子青,一路走好!

  此時,已在村落之中找到借宿之地的凌蕭若一個激靈從床上翻坐起來,她摸了摸頸子眼皮狂跳道:“我怎么覺得有人在咒我死呢?”說罷,她挑眉,透過木制十字窗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搖頭道:“真是個奇怪的夢。”

  嘆氣聲后,凌蕭若再次倒在床上,將被子蒙住頭部,呼呼大睡而去。

  翌日,太陽透過云彩將陽光灑滿大地,凌蕭若睡夠之后便辭別了村里的人踏上了回臨南的歸程。

  由于沒了馬,凌蕭若只能靠腳程南下而去,因著對家里人的思念,凌蕭若也加快了行程。

  行路半個月后便到得了臨南與燕北的交界處,由于燕北情勢已定,已沒有來時的兵荒馬亂了,城鎮之內商鋪重立,趕集的人們摩肩擦踵,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看著人們喜慶的面容,凌蕭若也覺快樂,不過,一旦想起逝去的軒轅宇,心中卻也滲出些許陰霾之氣。

  這一日,凌蕭若剛巧趕到了一個名為玉成的邊界小鎮,十幾日以來,燕北的天氣都十分晴好,因著南下的緣故,氣溫也回升了一些。不過,當凌蕭若剛剛用完午膳后,踏出酒家沒多久時,天上頓時烏云密布,層云翻滾,湛藍的天空之中瞬時厚重起來,壓低了蒼穹。

  凌蕭若抬頭一望便知快要下暴雨了,這世道真是奇怪,冬天竟然還會下暴雨!

  許是因著對老天抱怨了一句,只見那本是在高空之上翻卷的烏云竟是頃刻般全然壓了下來,一場毫無征兆的雨就這般潑了下來,只讓那些本是閑散走于街道上的人淋了個措手不及。

  “嘩嘩嘩——”

  傾盆大雨瞬時而至,斗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之上嘩嘩作響。

  凌蕭若擔憂衣服被淋濕,在大雨扣下來之際拔腿便跑,迅速閃進了街邊的一家店面,一旦躲雨成功,凌蕭若便指著天罵道:“靠,這個瘋天,那有冬天下暴雨的?而且還沒有一點征兆,風雨雷電四個神仙做什么吃的?真是的!”

  古代就是這點不好,要是有天氣預報,那該有多好啊!

  一陣痛罵之后,凌蕭若心里爽了,她放下手指拍打著身上的水珠,一面拍打一面念念有詞,然而,拍打一陣后,凌蕭若只覺背后似有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將她整個籠罩起來,那感覺只讓她毛骨悚然,似于午夜經過墳場一般,讓她膽戰心驚。

  凌蕭若眼角微微一跳,她拍打雨水的手慢慢停了下來,停下來后她顫巍巍地緩緩轉過身朝后望去,這一望之下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竟是奔進了一家酒家之中,進酒家躲雨本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是,另她心下不安的是,這間酒家之中透著一股怪異的味道。她那驚鴻一瞥之下,首先是看見了左面柜臺后的掌柜,掌柜一直低著頭算帳,算盤聲吭吭作響,仔細觀之,卻見他那只打算盤的手有些微微發抖,凌蕭若眉毛挑了挑,跟著將酒家環視了一圈,這不環視還好,環視一圈后讓她有些想要咬舌自盡,只見酒家之內三步一防五步一設,皆是站著身穿黑色衣衫面容陰郁的男子,他們立在了酒家中的各個要道上,包括入門處,樓梯口,柜臺前以及通往后院的門口處,他們站在那些地方倒還好,讓凌蕭若不解的是,他們此時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凌蕭若眼眸眨了眨,心里道,這些人為何這般看著她,她說做什么事了么?

  一雙靈動的大眼輕靈流轉,一瞟之下,發現黑壓壓的人群之中竟是坐著一個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他背對她而坐,他的頭發是銀灰色的,沒有束發,一頭長發鋪陳而下,發尾掃到了地上。雖然他背對著她,但是,凌蕭若清楚地感覺到此人身上正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怒意,那怒意似一把鋼刀直戳她的心窩。

  凌蕭若眉眼一跳,眼前跳出一個金光大字,走為上策!

  有了打算,凌蕭若輕輕抬起腳跨出了酒家門檻,當她的腳安全著地后,她迅速抬起另一只腳,腳下似安了風火輪一般在狂風暴雨中卷跑而去,帶走一地的泥濘。

  “我要拿她祭神,要活的。”待凌蕭若奔出酒家之后,卻聽酒家之內輕描淡寫地飄出一句話語,如云舒縷,風清云淡之間已然剝奪了一個鮮活的生命,明明是血腥十分的話語卻被說得優雅異常,讓人一點兒也不覺得磣冷嚇人。

  這個說話者便是方才背對凌蕭若而坐的白衣灰發的男子。

  “是,大人。”

  酒家內林立于側的黑衣人在聽見男子的命令之后頃刻間列隊出發,閃電之際竟是朝外蹦出了不下五十個人,他們身影縹緲,行動間變幻莫測讓人根本看不出步伐所在。本是在打著算盤的掌柜眼睛朝上一番,驚愕于這些人的藏身之地,他瞥了一眼后又垂下眼眸繼續打算盤,心里瞬間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等這些走了以后,他決定趁早關門。

  黑衣人的雷電行動似乎沒有打擾白衣男子的雅興,只見他眼眸微垂,緩緩抬起桌上的青花瓷茶盞,慢慢送往唇邊,優雅地繼續品茗。談笑之間,強弩早已灰飛湮滅。

  對水神不敬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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