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太多
燕北臨近大都城外兩百里地,有一個名為沁陽的城鎮,沁陽城外駐守著一方大軍,軍營外的旌旗之上寫著一個篆字的“宸”字,凜冽寒風呼嘯而過,旌旗迎風招展,顯示著它的壯闊與瑰麗。
中軍大帳之中,燈火燎亮,軒轅宸正在書案前閱讀著軍書。
“啟稟王爺,屬下有事稟告。”忽而,寒烈的聲音在帳篷外響起。
軒轅宸放下手中軍書,朝外喚道:“進來。”
寒烈頷首走了進去,走進去之后,他向軒轅宸呈上了一封書信,說道:“王爺,靖王八百里快騎來信。”
軒轅宸眼眸一瞇,從寒烈手中接過書信,隨后展開閱讀起來,書信是用行草書寫的,每個字龍騰虎躍,力透紙背,顯示了書信人的遒勁筆力。書信上寫著:師弟將于夜深十分向軒轅宏的大軍發起攻擊,如無意外,將會取得勝利,如若勝利,那么軒轅宏必將朝西退去,從而與四皇子軒轅宗匯合,以兩軍之力攻擊一方。
看完書信之后,軒轅宸合上了書信,朝立于身旁的寒烈說道:“我們今夜便啟程南下與五師弟的大軍匯合,你且帶先頭部隊晝伏夜行,先一步到達他軍,路途之上務必輕裝簡行,莫要讓軒轅宗的人在中途襲擊了。”
寒烈聞言,頷首道:“屬下遵命。”
待他剛要轉身離去時,卻被軒轅宸再度喚住了:“還未查到寒影的下落么?”
寒烈聞言身子隨之一僵,他緩緩轉身看向自家主子,臉上的擔憂甚為明顯,他就這么一個哥哥,而今被軒轅宏抓走了,他能不擔心么?
他搖頭道:“還未查到,不知道軒轅宏將他藏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之前與軒轅宏交戰時,屬下也曾潛伏進他的軍營里,可是,就是沒能找到哥哥的身影,哥哥他……若是他出了一些事,屬下定將軒轅宏碎尸萬段!”
軒轅宸聞言,英眉微蹙,寒影之所以被抓卻也與他有著莫大的聯系,如若他不命令他只身回大都取玉佩的話,他也不會被三皇弟抓走,這一切,都是他的私心所為。
“寒影是從小便跟在本王身邊的侍衛,軒轅宏不會輕易要他的命的,你放寬心,本王會加派人手加緊查找的。”
“謝王爺!”寒烈聞言抱拳點頭后便轉身離開了軍帳。
軒轅宸盯著寒烈消失的背影,鷹眸微瞇,思索著軒轅宏的舉動,不知為何,他越來越覺得他這個三皇弟行為有些怪異了,可是,讓他說清楚怎么個怪異法,他也說不上來。
一想到寒影,軒轅宸思忖間不禁又想到了子青,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了?過得好不好,是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著她的玉佩。
她還會因著玉佩來找他么?
“哎……”
軒轅宸嘆了一口氣后再次伏案閱讀起舒卷來,帳外依舊是北地深沉而寂靜的黑夜。
金池大營
凌蕭若再次醒來時,已是三天之后了,當她剛一醒來,便聽一名男子說道:“張大人,他醒了!”
那名被喚作張大人的男人在聽見聲音之后快速走至凌蕭若的跟前兒,抬手為她把了把脈,把完脈后,他點頭道:“體內的寒毒終是清理干凈了。”
這幾天,他可一直沒閑著,雖然主要是王爺在醫治他,但是,由于王爺對他的重視,他在煎藥時,卻也用上了所有的心思。
凌蕭若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處仍舊是灰白色的軍帳,只不過,這一次的帳篷與上一次不禁相同,此次這個帳篷沒有那么大,帳篷內一股子中藥味道,想必,這個軍帳乃是軍醫的住處。遠處燒著一些炭火,讓帳篷內的溫度溫暖了許多。
她抬眸看了看那個被喚做張大人的人,他鬢前的發有一些花白了,胡須也有一些花白。她看著他,記憶復卷而來,想起那夜她醒來后已經出了云景軒的軍帳,不想后來卻是又暈厥了。
一想到云景軒,凌蕭若不禁眼眸一瞇,輕聲哼了出來:“哼……”
不要以為他救了她,她就會對他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如果不是他,她能遭受這樣的罪么?
她決定從現在開始,完全視他為不存在!
凌蕭若一旦清醒,便翻身下床,想要離開云景軒的軍帳,然而,當她剛一起步時,卻別張大人阻攔道:“小伙子,你想要去哪里啊?王爺吩咐在下照顧于你,你可不要隨意走動啊。”
“謝謝你的關照了,我現在要離開此地,麻煩你讓開一條路來。”云景軒已經不認識她了,她留在這里還有何意義?她可不想再看見他那張冷漠如霜的臉。
說罷,再度起身朝帳篷行去,因著她的身子剛剛恢復,張醫士也不好上前阻攔于她,害怕一個不慎將她傷了,到時候王爺怪罪起來,他有一千個理由怕也是說不通的。
凌蕭若站起身,緩緩移動著步子朝帳外行去,甫一打開帳戀,鋪天蓋地的寒氣便朝她席卷而來。
“咝——”因著寒氣陡然襲來,凌蕭若不禁緊了緊衣襟,倒抽了一口氣。
此時的帳外已然白茫茫一片,四處飛著雪花,寒意四浸。
凌蕭若遠眺而去,看見所有的帳篷之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花,想必這雪怕是已經下了好久了。
這是今冬的初雪吧?
雪山她自是見過的,因著以前時常出外旅游,無論是國內的雪山還是國外的雪山,她都去了一些。
只是,在這御寒條件比較差的古代,著實凍了一些。
凌蕭若緊了一下衣襟抬步朝外行去,一腳踏入雪中,蓬松的雪層旋即朝下漏了一個腳印下去,凌蕭若抬起腳,又朝前行了一步。
此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疾呼。
“快,快將他抬至三號帳篷里,趕緊處理。”
凌蕭若望眼看去,發現前方不遠處,有兩名士兵手抬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士兵,他的身上渾身是血,已然血肉模糊一片,臉上的神情痛苦萬分,唇邊時不時溢出痛苦哀嚎之聲。
此聲過后,凌蕭若又聽見了一些嘈雜之聲,隨之而來的便是那些負傷的兵士們。
凌蕭若看著那些受傷的士兵,轉而回過頭回到帳篷中問道張大人:“張大人,怎會有這么多人受傷?開戰了么?”
張大人本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見她忽然一轉身,身子旋即朝后一縮,愣了一下后點頭道:“是啊,開戰了,昨天夜里打起來的,聽前方戰士們說,我軍快大勝了。”
凌蕭若聽聞,蹙眉道:“受傷的人是不是很多?軍中軍醫夠不夠用?”
張大人搖頭道:“軍醫在任何一場戰役之中都是不夠用的。”
凌蕭若聽后,沒有猶豫,直接對張大人說:“走,帶我去傷病區看看。”
張大人聞言,愣道:“那些個地方血腥異常,您還是不要去了吧,我熬完這些藥,便讓小童送過去。”
凌蕭若見他這樣說也不再理會,徑自轉身出了帳篷,在外隨便抓了一個抬擔架的兵士,問了過去,張大人見狀吩咐好小童看好藥后便跟在了凌蕭若的身后。
“呵,你果然還在軍營里!”凌蕭若出得軍帳之后,還未走出幾步便聽一陣女子的嬌喝聲旋即傳來。
她在聽見嬌喝聲時,秀眉微微一斂,沒有理會那刁蠻的軒轅玉,只是徑自跟隨擔架而去。
然而,那有意挑釁之人又怎肯輕易放過她呢?
軒轅玉手握皮鞭躍至凌蕭若的跟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今日的她早就傳了一襲銀色鎧甲,頭上梳著單髻,上戴發簪,如果說,黑夜中的她帶著妖媚的色彩的話,那么,在這日光之下,她卻又似精靈一般。
果然不愧是公主,長得卻也國色天香,只可惜,這脾氣有些臭了!
軒轅玉螓首一揚,指著凌蕭若喝問道:“你讓本宮主中毒,本公主現在便來向你討要一個說法!”
說罷,手中皮鞭一揚,準備朝凌蕭若揮去。
凌蕭若因著身子骨還未健全,是以,當她揮來鞭子時,凌蕭若想要躲開,卻是腳下一個趔趄,朝雪地之中滑倒而去。
“公主,不要啊!”張大人見狀瞪大眼眸呼喊起來,然而,文弱的他豈能阻擋皮鞭的揮打?
眼見著那皮鞭就要抽上凌蕭若嬌弱的身軀時,忽而,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給扯住了。
握住皮鞭的那股拉力旋即一扯,軒轅玉一個沒站穩,身子一斜,栽倒在了雪地之中,她整個人摔了個狗啃屎,小臉全然埋進了深雪之中。
“撲——”由于猝不及防,軒轅玉一口吃進了不少雪水,她將雪花吐了出來,旋即站起身來朝那握住她皮鞭的人尖聲喝道:“追日,你竟敢將本宮主摔倒?你一個小小的侍衛竟敢對本宮主大不敬,你不想活了?”
追日聽聞,臉上冰冷的表情沒有發生一絲的變化,他將手中皮鞭朝旁一扔,冷聲道:“我只聽王爺的命令。”
王爺命他保護眼前這個矮小瘦弱的男人,那么,在他的眼中便只能看見這個人了,其余人對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不管她是誰。
軒轅玉聞言銀牙一咬,皮靴在雪中一跺,雪花四濺而出,她嬌喝道:“追日,你等著!”
說罷,俯身撿起皮鞭憤憤地離去了。
張大人見狀有些擔憂地看向追日,他說道:“追日統領,她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兒啊,你莫要忘了,她也帶了一些兵馬的,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追日眉眼淡淡,冷哼道:“就算是燕北的皇帝,又能怎樣?我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底。”
凌蕭若在看見冷冷的追日時,眉頭微微蹙起,平日里,跟在云景軒身后的人不是逐月么?怎么現在變成追日了?
不過,這兩個人的性格倒是有些卓然不同。
她眼眸一垂,不再理會這個小插曲,旋即轉身朝傷病區行去。素色的身影在雪地之中更顯風霜。
追日見她轉身離去,只抱劍跟在了身后。
到得病區帳篷時,撲面而來的便是濃厚的血腥味道。有些忍受不住如此味道的軍醫小童竟是在帳篷邊嘔吐起來。
凌蕭若掀開帳篷朝內行去,由于行軍打仗,醫療條件自然不是很好,帳篷內隨處可見簡單的地鋪,地鋪上堆滿了受傷的士兵,沒有擺放地鋪的地方全是過往穿梭的軍醫與小童。
帳篷內的軍醫忙得不可開交,時而止血時而端藥,忙成了一團。
滿目瘡痍讓凌蕭若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生在現代的她自然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戰爭場面,古來征戰幾人還,如果有選擇,大多不愿意發起戰爭的。
“啊——好痛啊——”
凌蕭若抬步朝帳內行去,忽而,一只帶血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朝她苦苦哀求道。
因著視線朝上,凌蕭若的腳踝甫一被抓住,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猝不及防之際,身子朝旁歪了一下,走在她身后的追日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張大人見狀旋即蹲下去,輕輕掰開了那只握住凌蕭若腳踝的血手,一面把脈一面說道:“我來幫你看看吧,他不會醫術的,莫要嚇著他了。”
那人聞言面上表情仍舊痛苦,但是,卻是點了點頭道:“謝謝了。”
張大人正準備仔細幫他檢查外傷時,卻聽一陣清麗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的聲音不算低,但是聽著卻覺賞心悅目。
“我來替他檢查一下吧。”說話間,凌蕭若已經蹲了下了身子,在那傷病員的身上檢查起來。
張大人見他一雙白凈的手觸碰到那染血的盔甲上時,直搖頭道:“不用勞您大駕了,還是我……”
凌蕭若沒有理會張大人,只問道那傷病員:“你哪里痛?”
那傷病員慢慢揚起手,指向了自己的腿部,緩緩說道:“腿痛……”
凌蕭若點了點頭,隨后脫掉了他的褲子,當他的腿部呈現在凌蕭若面前時,做慣手術的她還是不免蹙了蹙眉,只見他的腿部已經烏血淋漓,隨處可見翻裂的皮肉,她微瞇了眼眸先是檢查了一下他的腿部肌肉,隨后朝他的小腿上戳了一下,問道:“這里痛不痛?”
那人搖頭道:“不痛。”
凌蕭若手指上移,又戳了一下,再次問道:“這里痛不痛?”
“咝——”
由于被戳,那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凌蕭若見狀,朝他說道:“你膝蓋以下的皮膚已經壞死了,而今,腿部上的毒液正朝上面擴散,所以,想要救得你命,就得截肢。”
“截……肢?”那傷病員一聽,他那本已血漬四濺的臉上竟是顯出了蒼白的顏色。
張大人在聽見這個字時,眼眸一瞪轉眸看向了身旁的凌蕭若,不可置信地問道:“截肢?他已經失血過多,再截肢恐怕會危及性命。”
在古代,斷足僅僅是一種刑法而已,在醫學之上運用得還不多,是以,那傷病員和軍醫會覺得奇怪,倒也沒什么可置喙的。
凌蕭若聽后,轉眸朝張大人說道:“你去取筆墨過來,我寫一個方子給你,幫我抓好藥,另外我再寫一些我需要用的工具,拿來之后便準備為他截肢,速度不能慢了,不然,毒素延續上去,他能保住的腿部便會越短。”
張大人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后在看見面前年輕人一臉泰然而自信的神情時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拿。”
凌蕭若吩咐完張大人后,轉頭對追日說道:“你也別光盯著我了,我一會兒寫一個方子給你,你將藥抓齊后就拿到這里來熏,我們需要一個無菌的環境,否則,很容易交叉感染的。”
此刻的凌蕭若雖然在蹲在地上的,但是,在追日看來,他的形象卻是高大無比的,仿似她身上似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能量一般,能讓人按照他的話去做。
追日眉毛一揚,點頭道:“好的。”
沒隔多久,張大人便拿來了紙和筆,凌蕭若將方子和所需用的東西全然寫在了上面。
張大人看見方子后,眼眸卓然一亮,再次看向凌蕭若的眼眸中,充滿了崇敬之情。
他的辦事能力十分之強,很快便將所需的東西置備齊全了。
因著要截肢,是以,凌蕭若命人找來了一把戰場上用的鋒利的彎刀。
凌蕭若命人將那名需要截肢的傷病員抬到了床榻之上,命人將床榻周圍蒙上了白布,以免在手術的過程中影響其他軍醫治病。
凌蕭若做好麻醉藥后便讓那人含服了一顆,隨后又在身旁燃起了麻痹精神所用的燃料,如此雙重麻醉之下,那傷病員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
將所有器皿消毒后,凌蕭若栓了一根線在自己的手指上,將另一端栓在了傷病員的手腕處,以便在手術全過程中對他的心跳加以監控。
做好一切后,她轉眸對追日說道:“你是有內力的人,一會兒你一刀將他腿部壞死的那塊迅速斬掉,余下清理余毒和縫合的過程由我來做。”
追日聞言點頭道:“好的。”
準備就緒后,凌蕭若給追日下了命令,追日揚起手中的彎刀迅速朝那傷病員的腿部砍了過去,一時間,鮮血飛濺,將四維的白布全然染成了緋紅的顏色。
斬下壞死的腿部后,凌蕭若旋即拿著針和線去到被截斷的腿部處進行淤血的處理和血管的縫合,因著擔憂失血過多而導致病人無法醒來,凌蕭若飛針走線的速度十分之快,那動作看得驚呆了周圍一干人等。
張大人盯著她那嫻熟的動作,不禁側眸看向他,他直搖頭嘆道:“如此精絕的醫術,果真讓人贊嘆啊!”
凌蕭若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訝,只專注地縫合著,逢完血管之后朝斷面處灑上了消炎藥分和止血藥粉,隨后再進行皮膚的逢合,皮膚縫好之后找來了干凈的布條,將他的斷腿處全然包裹了起來。
手術做完之后,她把了一下脈,心底下松了一口氣道:“他快要醒了。”
沒隔多久,那傷病員果真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一醒過來時,他愣愣地問道:“我的腿截下來了?”
張大人點頭道:“是的,已經截下來了。”
那傷病員眉頭一蹙,不敢相信地問道:“這就完了?我沒覺得疼啊。”
原來截肢根本沒有別人說的那么恐怖與疼痛,他一點也不覺得痛啊。
凌蕭若在聽見那傷病員的話后,一面收拾器皿一面平靜地說:“你不覺得痛,那是因為麻藥的效果,等三十六個時辰之后,你就會有疼痛感了,如果那之后,你若不能抗拒疼痛便來找我,不過,這個麻藥會損傷中樞神經和你的記憶力的。”
那傷病員聽了之后,擺手道:“我堂堂七尺男兒,這點疼還是熬得住的,我不再要麻藥了。”
凌蕭若聞言,垂了眸,點頭道:“好的。”
處理完這個傷病員后,凌蕭若又處理了很多病員,讀碩士的時候,她在野戰醫學研究院進修了兩年,是以,對于野戰傷害還是比較了解的。在處理傷病員中,她能用現代手術處理的,都這般處理了,包括頸部縫合,腹部縫合,還有其他身體部位的縫合。
一陣忙下來,天色已近黃昏了。
因著她的身體本就虛弱,連著昨完許多臺手術后,她竟是腦部供血不足,身子朝旁歪斜了過去。
張大人見狀旋即扶住了她的身子,關心地問道:“小伙子,你沒怎么樣吧?”
凌蕭若眨了眨眼睛,擺手道:“我沒事,張大人,你叫我蕭寧,或者小蕭吧。”
張大人點頭道:“小蕭。”
凌蕭若微微一點頭,隨后找了一個地方坐了起來,甫一坐下便有傷病員關切地詢問起來:“蕭大夫,多虧有您為我治病啊,我看您縫的那個口子啊,怕是不會留下什么痕跡的。”
“是啊,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還能繼續活下去,還有一副完整的軀殼。”
“蕭大夫,您當真是再世神醫,妙手回春啊!”
夸獎的聲音如海潮一般,此起彼伏,凌蕭若聞言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她抬手拂去了額頭之上的汗珠。
其實,她在救治這些人時,也有很大的成就感,從未想過,自己穿越一場,能在古代戰場上做到真正的救死扶傷。而今,她的心愿不多,唯有將能治好的人統統治好。待戰役結束后,她便話一些輪椅和假肢的圖畫,讓木匠去做,從而方便這些受傷的士兵出行。
帳篷之內,不斷有人將傷病員抬進抬出。
這時,有一個被抬入帳篷內的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凌蕭若見狀趕緊起身給那個人做了急救工作,做完急救工作,她便守在他的身邊等他醒來。
兩刻鐘后,那人緩緩醒了過來,醒來之后便問是誰救了他。帳篷內的兵士皆回道是蕭神醫。
那人感激的朝凌蕭若點了點頭,說道:“在戰場上,王爺突破重圍救了我的性命,回到后方蕭神醫將我從生死邊緣撿了回來,請受我一拜啊。”
說罷,那人想要起身向凌蕭若磕頭,凌蕭若趕緊扶住他,說道:“你現在還不能動太多,不然會腦部缺血的。”
那人點了點頭,繼續感激道:“真是謝謝了……”
此時,傷勢已經有些好轉的兵士在聽見此人提及云景軒時,似乎來了興致,旋即說道:“我們王爺當真是神勇無雙,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
“那是,我們王爺本就是英雄男兒。”
“對啊,跟了王爺這么多年,每次操練的時候,王爺都是以身作則,未必你才發現么?”
首先發起感慨的人尷尬地笑了笑:“我這不是有感而出么?”
“哈哈哈……”此聲過后,是眾人帶著喘息的低笑聲。
凌蕭若在聽見眾人的談論轉戰至云景軒身上時,不禁微瞇了眼眸,方才想起云景軒尚在戰場之上。
眾人的笑聲之后一位剛進帳篷的傷病員說道:“對了,方才我被抬出戰場時,王爺好像因著救人獨自一人深入敵軍了。”
話語聲說出之后,引來一陣擔憂之聲。
“啊?獨自一人?王爺不會受傷吧?”
凌蕭若聞言,眼皮挑了挑,交握于身前的手不禁緊了緊,戰場上是開不得玩笑的,一個疏忽便有可能粉身碎骨。
他,當是沒事吧?
眾人的擔憂聲過后不久,卻聽人問道:“王爺救誰啊?”
這時,又一個傷病員哀嚎著進了帳篷,進入帳篷時剛巧聽見了這句話,他一聽之下就覺火冒三丈,忍住身上的傷口,憤慨地說道:“還不是為了去救那個刁蠻的公主軒轅玉,當真是麻煩,女人沒事就在家待著得了,跑戰場上來參合什么?”
“什么?救她?那個女人怎么那么煩啊?”
“噓,小聲點,人家好歹也是燕北的公主啊。”
“公主又怎么了?就她那副刁鉆的模樣,怎么配得上我們王爺?”
凌蕭若在聽見云景軒竟是跑去營救軒轅玉時,心下的那份擔憂瞬時全然消失,誰讓他惹那么多桃花呢?活該受罪!
“對了,上次出征前,我有聽宮中侍衛說,皇上想給我們王爺納側妃呢。”
在這個世上,無論是男人抑或是女人,似乎永遠都喜歡談論這些八卦的事,連血氣方剛的士兵都不例外。
一旦有人提起納妃話題,便有人接著說道:“是啊,我們王爺也該納妃了,哪個親王不是三妻四妾的?”
“縱然王爺的王妃很美,但是,他總不能守著一個女人過一生吧?”
“嗯,現在臨邑城內,是個千金小姐,都想嫁給王爺呢……”
縱然凌蕭若已在心里說了一萬個她不在乎,但是,當她聽見納側妃那三個字時,心中仍舊有些不舒坦。
自從認識云景軒以來,從上官柔,寧如雪,再到軒轅玉,還有以后將會出現的若干側妃,呵,他身邊的女人還真是多啊!不是這個出事就是那個出事,他忙得過來么?
思忖間,那一張張女人的臉竟是躍然于眼前,在她面前不停地晃動著,讓她松開的雙手竟是于不經意間再度握緊在了一處。
“小蕭,他們乃是王爺的家將,平日里胡鬧慣了,你可別見笑。”身旁的張大人在聽見人們的笑鬧時,轉眸對凌蕭若解釋起來。
凌蕭若舒緩了一下心中的氣息,她朝張大人說道:“我去看看新送進來的傷員。”
張大人聞言點了點頭,凌蕭若起身繼續忙活。
凌蕭若一直轉戰于數個傷病帳篷之中,救得了無數人的生命,她的神醫稱號已經傳遍了整個大營,一時間,名動全軍。
夕陽帶著最后一抹血色殘紅,慢慢隱藏在了青山之中。
戰爭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送來的傷病員愈來愈少了,凌蕭若忙完一陣子后對張大人說她想要出外透透氣。
張大人點頭應是,凌蕭若隨后掀簾出了帳篷。
雪花依舊紛飛,蒼茫大地之間四處映著妖冶的殘紅。
凌蕭若踩在深雪之上,立在帳篷之前,緩緩紓了一口氣,唇中吐出的白煙裊裊溢出之后便迅速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她抬眸遠眺,遠處的青山之巔已然白茫茫一遍,逶迤蜿蜒之間,江河之美盡顯。
忽而一回首,在她的前方不遠處,一人一騎,他橫刀立馬,屹立于風雪之中。他身著銀白色的盔甲,銀白色頭盔之上的紅纓似雪中綻放的紅梅一般,灼灼刺目,錦簇而放,雪花簌簌而落,于他身前飛旋飄舞,塞北冷冽的寒風卷起了他紅色的麾袍,層層疊疊間翻起浪花無數。
往昔俊美的臉頰之上沾染了血色的霜花,將他那曾經美似雕塑般的臉頰掩蓋而去。
雪花翻飛,有一些落在了凌蕭若的睫毛之上,眼前忽而蒼茫一片。
他二人,隔著風雪兩兩相望,只見他薄唇微啟,穿過雪花片片,只淡淡地問道:“你,醒了?”
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風雪傳入了凌蕭若的耳中。
凌蕭若在聽見云景軒的問話時,眼眸眨了眨,看向了那風雪飄搖中一身血污手握銀槍的剛毅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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