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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完結


  凌蕭若被青銅面具男提著衣襟,在屋檐上方一路飛掠,萬家燈火于腳下疾馳而過,不多時,便飛到了臨邑城城門口處,在一處隱匿的街角飛身而下后,青銅面具男將凌蕭若塞進了一輛馬車之中。將她塞進馬車后,他也跟著進了馬車,入內后,他對車夫說道:“出發。”

  就在他命令的那一瞬間,凌蕭若趁著他轉頭之際將手中的白瓷瓶瓶口向外卡在了馬車車簾處。

  青銅面具男命令完后,他坐在了與凌蕭若相對的位置之上。

  凌蕭若瞪著美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目光如刺,似要將他身上戳出一個窟窿一般。

  馬車之中只有一燈如豆,昏暗的燈光之下,青銅面具之上泛著幽森的冷光,似幽靈藍火一般,一想起他方才殺人如麻的嗜血,只讓人覺得心口瑟瑟的慌。

  其實,自從這個青銅面具男出現在她面前之后,她還從未害怕過他,因為她總有一種感覺,認為他不會殺她的。

  可是今夜,當她眼睜睜目睹他殺人時的嗜血動作時,她當真有些害怕了,在這人命如草芥的古代,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

  而她,并不想太快離世。

  凌蕭若平復了一下微微發慌的內心,她雖然害怕他,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就要屈就在他的魔威之下,該說的話她還是會說,該問的問題,她造舊會問,她不能活得如此不明不白,至于他要怎樣,那就不是她能管得著的事了。

  心中有了想法后,她揚唇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既然帶她坐上馬車,那么就意味著他們此去路途還是比較遙遠的,他究竟要帶她去哪里?

  青銅面具男自上得馬車后,便一直閉目養神,因著面具掩蓋住了他的上半邊臉,僅有唇部顯露在外,是以,根本讓人看不出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就連最起碼的睜眼閉眼都不知道。

  面具男在聽見凌蕭若的問話后,隱于面具下方的眉毛挑了挑,他睜開眼眸看向對面的女子,低聲問道:“你似乎不怕本尊?”

  凌蕭若聽后身子猛然朝后縮去,隨后顫抖著肩膀,雙手于唇邊抖索道:“我好怕……好怕……”

  說話間,盈盈美眸一眨,眸中似乎都要滴水淚來一般。

  青銅面具男在見到凌蕭若的模樣后,面具下方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睜大,顯然沒有料到凌蕭若會做出這番動作來。

  他眉頭微蹙,思索著她是否真的害怕。

  然而,當他還未思索清楚時,只見對面女子身子朝前移動,雙腿張開,將手擱在膝蓋上,手一揮,眼一翻,帶著一種痞痞的味道咧嘴瞪眼道:“且,你以為我會這樣說來滿足你狂傲的自尊心么?我會傻成那樣么?”

  由于凌蕭若的動作與表情變化得太過頻繁,以至于青銅面具男竟是看傻了眼,愣在原處半晌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她怎會是這個模樣的呢?方才在凌府時,她不還正義凜然么?怎么忽然間似變了個人似的?

  凌蕭若在見到青銅面具男愣愣的模樣時,在心下冷哼道,對付不同的男人就要使用不同的方法,比如之前對待燕北太子,那就要色誘,而對待面前這個冷血的男子,那就要裝瘋賣傻,他最好就期待與她同坐馬車的這段時間不被她折磨成神經錯亂。

  當青銅面具男猶自出神時,凌蕭若將一只腿搭在橫椅上,將手放在膝蓋處,微側身子,朝青銅面具男打了個響指后,說道:“哥們兒,我問你帶我去哪里呢?你咋沒有回答我呢?”

  哥們兒?

  青銅面具男如此豪放的稱呼時,他挑了挑眉,當他看見面前女子的坐姿時,隱于面具下方的眉頭擰了起來,長這么大,他還從未見過有女子這般坐姿的。

  她還是不是千金大小姐?

  他擰了擰眉頭后,冷聲回道:“泰山。”

  凌蕭若一聽泰山,眼眸一瞪,嘴角嘟起來,收起跨在橫椅上的腳,抬手就開始胡亂飛舞,口中念道:“哇,是不是就是那個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那個泰山?那個好大好壯麗的泰山?”

  青銅面具男見她手舞足蹈,以為她想要襲擊他,眼眸一瞪,旋即抬手握住她飛來的雙手,喝問道:“你要做什么?”

  凌蕭若一聽,露出潔白牙齒傻笑道:“嘿嘿……表達一下對泰山的敬仰之情而已。”

  青銅面具男眼眸一瞇,身子朝前一壓,與凌蕭若的身子貼近了一分,帶著巍峨雄山壓頂般的氣勢,他鉗住凌蕭若的手腕,逼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怎么看她現在的樣子都覺得像是得了瘋癲之癥的呢?她這般裝瘋賣傻究竟是為了什么?

  凌蕭若見青銅面具男朝她頭頂壓了下來,她心跳如鼓,面上卻是保持著沉穩之色,她合攏嘴,抿嘴甜甜一笑,眼眸似新月初升,她回道:“不想做什么,此去泰山路途遙遠,我只是不想旅途寂寞而已。”

  青銅面具男在見到她臉上的那抹純真似嬰兒般的笑容時,握住她皓腕的手竟在不經意間松了寸許。

  他微瞇眼眸看著身前的女子,若有所思。

  “主上,有人跟蹤我們。”正思索間,忽聞車夫傳來一陣低喝之聲。

  青銅面具男聞言,低聲回道:“怎會有人跟蹤?”

  車夫回道:“屬下不知,現在應該如何做?”

  青銅面具男命令道:“先加快速度,隨后再說。”

  說罷,他那本已漸漸松弛的手再度扼緊了凌蕭若的纖細皓腕,他壓低了臉龐,陰沉沉的氣息噴灑在凌蕭若的臉上,讓她忍不住在心下打了好幾個寒顫。

  “你做了什么?”青銅面具男幽寒的聲音響起于凌蕭若的耳邊。

  凌蕭若強裝鎮定,一臉疑惑地反問道:“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么?”

  “你是弱女子?”青銅面具男說話間,將凌蕭若的皓腕往后一扯,她的身子朝前扯去,隨著她身子的前移,那個被她擋住的卡在車簾處的白瓷藥瓶就此顯露了出來。

  因著力道過大,凌蕭若的身子踉蹌向前,撲倒在了對面的橫椅之上。撲倒之后,她疼得來皺起眉頭,心下又開始大罵出聲。

  “該死的!”青銅面具男將凌蕭若拉開后,當他看見車簾邊的一截白瓷藥瓶時,不禁低聲怒罵出來。

  她究竟從何時起便用這藥瓶來做印跡了?

  因著蹤跡被發現,青銅面具男心中自是不爽,然而,當他拿起那白瓷藥瓶時,仍舊忍不住瞪大了眼眸,只見那白瓷藥瓶的瓶口處被劃分成了十等分,朝內而望,每個等分之中似乎都裝著不同顏色的藥末。

  這個發現讓他大為吃驚,不由地轉身看向那匍匐在橫椅上的女子,心下涌動出另一番情緒。

  他俯身一把扯過凌蕭若,讓她面對他而坐,他俯身逼問道:“你身上還有多少個白瓷藥瓶?”

  “還有幾個。”凌蕭若見事情已經敗露,好漢不吃眼前虧,遂搭著笑,一面說一面從身上各處開始摩挲起藥瓶來。

  從最常見的袖子,衣襟,再到些微讓人吃驚的里衣和鞋襪,到最后,她竟是伸手進褻褲里又掏了幾個藥瓶出來。

  青銅面具男在看見那擺滿橫椅的琳瑯滿目的白瓷藥瓶時,驚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怎么可以在身上帶這么多的藥?

  她……

  他似乎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她了!

  待凌蕭若將身上的藥瓶全部摸索出來后,青銅面具男睨眼冷聲問道:“沒有了么?”

  凌蕭若攤了攤手,聳肩誠摯地說道:“沒有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搜身的。”

  青銅面具男本來不想搜身,但是,一想到她的奸詐狡猾,遂冷聲道:“伸開手,本尊要搜身!”

  凌蕭若面色如常,心下卻罵他是個登徒子,她本以為他不會搜身,結果他還真要搜。心里雖然氣不過,但是,她仍舊將手展平于身側,毫無畏懼地讓他搜。開玩笑,身上沒有她不知道往其他地方藏么?她凌蕭若是誰?是醫學界的鬼才博士,是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青銅面具男眼眸一瞇,鐵了鐵心后便抬手在她身上搜索起來。

  凌蕭若余光瞥著那雙在他身上四處搜索的大掌,心里暗暗發誓,這個男人吃她豆腐的仇,她必定是要報的!

  一陣搜尋之后,果真沒有再找到藥瓶,青銅面具男微瞇起眼眸,還想再說什么時,卻覺馬車忽然之間停了下來,隨著慣性,凌蕭若一個沒坐穩,竟是朝青銅面具男摔了過去,不期然中,撞上了他用于掩面的面具。

  面具隨之朝旁滑動了一下,青銅面具男驚了一下旋即抬手在凌蕭若背后點了幾處要穴,凌蕭若身子一軟眼眸緩緩閉上,在她眼眸快要闔上時,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面具下方的容顏。

  因為頭腦渾濁,是以,她看不真切,只覺得那是一張俊美英挺的臉。

  青銅面具男點了凌蕭若的睡穴后,即刻扶正了面具,問道車夫:“何事驚慌?”

  車夫即刻回道:“主上,有一名身穿銀色鎧甲的男子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青銅面具男聞言眼眸一瞇,旋即掀簾出了馬車,他立在馬車之上朝前望去。

  遠處青山黑魆魆的一片,連綿起伏的莽莽山脈擋住了大半個天空,唯余那孤月映照于天際之上。

  只見一輪弦月之下,一人一騎沐浴在月光之中,銀色鎧甲在月光之下泛著白色的光束,他身姿挺拔,橫握一桿畫戟,身后紅麾獵獵翻滾于秋風之中。

  夜風拂起他的墨色長發,映得他本就完美無瑕的臉龐更加俊挺無雙了。

  青銅面具男看清來人后,他將手負在身后,仰首輕笑道:“本尊當是誰呢,原來是靖王爺啊,你不是護花去了么?”

  云景軒聞言,手中畫戟在掌中轉動了一下,隨后鋒利箭頭直指馬車之上的黑色身影,他低喝道:“即刻將本王的王妃還來!”

  青銅面具男看著那刺向自己的畫戟,箭頭之上泛著森然的白光,那白光刺向他,猶如芒刺在背,他唇角一揚,哼道:“如若本尊不還呢?”

  云景軒鳳眸一瞇,冷聲回道:“那我們就刀劍下見分曉!”

  話音落下后,他松開韁繩旋身而起,以馬鞍為借力點手持畫戟朝青銅面具男飛了過去。

  青銅面具男見狀,從懷中抽出鐵環在馬車上點地飛躍而起,朝云景軒迎了過去。

  他二人交匯于空中,鐵環與畫戟相互碰撞,發出叮當脆響。

  云景軒手握畫戟手腕旋轉,那畫戟似加速飛轉的齒輪,朝青銅面具男飛掠過去,稍有不慎便會被那齒輪打成肉醬,青銅面具男見狀,腰身向后一仰,一個空翻之后抬手將鐵環扔了出去,那鐵環似長了眼一般,在空中彎了幾道弧線后竟是套上了畫戟之上,鐵環的阻力導致畫戟不再轉動,云景軒見狀,內力一提,鐵臂一收,將那畫戟收了回來,收回來之后又于頃刻間變換而出,刺向青銅面具男的面門。

  他二人武功不相上下,征戰許久都未能分出輸贏。

  僵持一陣后,青銅面具男許是有些內力不支,而云景軒的內力要比他高上一籌,是以,在數百招之后,云景軒的畫戟刺中了他的手臂。

  鮮血慢慢滲出,夜風拂來,傳來了陣陣血腥之味。

  云景軒刺中他的手臂后,旋即旋身抬腿將他踢向了遠方,他那一腿內力雄渾,生生將青銅面具男踢出很遠。云景軒得勝后并不戀戰,只朝馬車飛掠過去,到得馬車處,他一掌將車夫打飛,隨后進了馬車,當他看見馬車之中暈厥的凌蕭若時,俯身將她抱在懷中急切地呼喚道:“子青!你醒醒!我是子然啊!子青!”

  馬車內燈火雖然昏暗,但是,依舊映得懷中女子紅潤似瑪瑙一般,她秀氣的眉頭有些微蹙,似有些微的不滿。

  “子青!”

  一聲子青,沉重而悠遠,喚出了他的脈脈深情。

  然,呼喚之后,凌蕭若依舊沒有動靜,云景軒鳳眸一斂,迅速抬手想要解開她的睡穴,可是,當他剛想動作時,卻覺馬車似乎遭受到了強烈的攻擊,馬車車壁頃刻間被一股大力拆分開來,山崩地裂之后,他們已經全然暴露在了夜空之中。

  巨大壓力襲來,云景軒擔憂凌蕭若受傷,他低垂著頭,將她緊緊裹于懷中,讓她不受到任何侵擾。

  待馬車車壁全然拆離之后,云景軒抬眸探尋而去,當他看清眼前的物事時不由地瞪大了鳳眸。

  只見青銅面具男一襲黑衣如墨雙手垂握立于烈風之中,而他的身后卻飛舞著一條巨大的騰蛇,它撲扇著大而寬厚的翅膀,目露嗜血兇光,虎視眈眈地盯著他,血盆大口張開,露出鋒利獠牙,血紅的蛇信子在外不斷地游動著。

  他們立在月光之下,肅殺之意顯露而出。

  “騰蛇!”云景軒低聲喟嘆而出。

  青銅面具男抬手示意了一下,騰蛇彎下腰身,青銅面具男在他身旁耳語道:“將他打暈就可以了,莫要傷他性命。”

  騰蛇的身子朝下彎了彎,隨后再次直起龐大的身軀。

  云景軒見狀將凌蕭若放在了馬車車板之上,隨后緩緩直立于馬車之上,紅色大麾迎風招展。

  他的身姿雖然高大,但是,在騰蛇面前,卻是顯得十分的矮小。

  云景軒手持畫戟立于馬車之上,戒備的看著騰蛇,一旦它有任何動靜,他便與它廝打搏斗!

  而今騰蛇出現,他想要帶走若兒便只能打敗它!

  騰蛇吐著鮮紅的蛇信子,腰身倏然直立,隨后又傾覆而下,朝云景軒發出了猛烈的攻擊。

  云景軒鳳眸一瞪,旋即朝馬車外飛掠出去,它擔憂在馬車之上打斗會傷及到子青,是以,要將戰斗場地轉換一下才是。

  青銅面具男在見到云景軒撤離馬車時,他飛身去到凌蕭若的跟前,旋即將她橫抱起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騰蛇帶著巨大的沖擊力朝云景軒襲了過去。云景軒手中的畫戟比較長,是以,當騰蛇快要靠近他時,他旋身一轉,畫戟帶著破竹之勢便朝騰蛇的腰身處刺了過去。

  帶著渾厚內力的一擊,使得騰蛇吃痛,它瞪著血眸朝云景軒壓了過去,然而,青銅面具男的吩咐他也沒敢忘,是以,壓下去的力道也軟了許多。

  云景軒不知它心中所想,點地飛身直上沿著蛇身子旋轉而上,最終飛到了它的背上,畫戟高高舉起,對著它的翅膀猛力地戳了下去。

  這個騰蛇曾經傷過致遠,它要從他身上將致遠的疼痛討要回來!

  “嗚……”

  騰蛇吃痛,蛇頭狠狠地甩了起來。

  云景軒見狀,拔出畫戟,隨后又朝它的翅膀上狠狠地插了下去。

  如此兩次深深的刺痛,導致騰蛇異常的痛楚,憤怒間,它似乎將青銅面具男的吩咐忘到了九霄云外,蛇頭猛力搖甩,發出了巨大的沖力。

  猛力搖動間,插在翅膀上的畫戟漸漸脫離了翅膀,云景軒也在搖晃間數次被彈出。騰蛇見久久不能擺脫云景軒,它轉過蛇頭瞬時就朝他噴了一口火焰,云景軒見狀驚瞪了眼眸,扯出畫戟朝外飛掠了一寸,騰蛇收住火勢,蛇頭猛地朝云景軒砸了過去。

  云景軒受到強烈沖撞,身子朝后飛退而去,畫戟也脫手而去,由于找不到借力點,只能任由身子朝后退去,他氣沉丹田,手臂朝后,想要用阻力來阻止自己的后退速度。

  然而,上古神獸的力量豈是常人能夠控制的,他的身子急速朝后飛去,終是撞擊在了懸崖邊的一顆巨石之上,身子狠狠地撞擊在了石頭之上,胸口間悶痛傳來,云景軒手捂胸口朝外悶出一口血來。

  騰蛇因著翅膀被刺傷,胸中氣惱猶自旺盛,殺紅了眼的它旋即朝云景軒飛去,張開蛇口,朝他噴了一口火焰出來。

  云景軒撞擊上石塊之后,身體的力氣已然用竭,他雖然已經無甚力氣,但是,警覺性依舊很高,當他發現騰蛇向他吐出火焰時,鳳眸一瞪旋即朝旁撤開了身子。

  騰蛇這一噴,終究沒有將火焰噴到他身上。

  沒有得逞的騰蛇像是羞憤一般,它揚起蛇身子,蛇頭猛然朝云景軒襲去,由于蛇頭巨大,而云景軒已經力氣用竭,他躲閃不及,蛇頭終是猛烈撞擊上了他的頭部。

  一陣天昏地暗之后,云景軒只覺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渙散。

  騰蛇停落在他跟前,低頭便朝他身上噴了一口火。

  頃刻間,云景軒只覺周身全部燒灼,整個身子燙若滾石。他抬手猛力地撲打著火焰,由于體力不支再加上受了極重的內傷,云景軒終是在拍打一陣后徹底暈厥了過去。

  他身上的火苗仍舊噼啪燃燒著,在暗夜中綻放著血一般的火簇。

  騰蛇見他暈厥了過去,準備再去翅膀扇他一下好解心中憤懣之氣,然而,當它剛剛揚起翅膀時,卻聽一陣厲喝之聲穿云破霧般傳了過來。

  “你在做什么?”

  騰蛇在聽見這聲厲喝后,腦中仿似清醒了一般,瞬時收去了將要襲擊出去的翅膀,由于它的翅膀本就受了傷,如此一打一收間,竟是痛苦地朝后歪斜著身子,神情痛苦地栽倒在了地上。

  青銅面具男大喝一聲后迅疾趕往云景軒的身旁,當他看見云景軒渾身帶火的躺倒在地上時,他忍不住朝騰蛇惱怒道:“不是叫你將他打暈就可以了么?你為何卻要將他燒死?”

  他當真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來一步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看來,畜生畢竟是畜生,終究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靠不住的!

  騰蛇見青銅面具男兇它,它從地上直起了身子,小幅度撲扇著翅膀,一臉哀怨的盯著他看,那樣子看著有些委屈。

  青銅面具男見騰蛇愣在原地,他低聲喝道:“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將他身上的火熄掉!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把你燒了!”

  騰蛇聞言,蛇頭一動,迅疾朝云景軒的身上撲出一口氣,那氣息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所經之處,火苗頃刻間便覆滅了,唯余裊裊青煙在上方飄搖著。

  待云景軒身上的火焰悉數熄滅后,青銅面具男俯身上前將云景軒身上的煙灰全部彈掉,弄干凈后,他轉身朝騰蛇說道:“你走吧,我要找你時,你再出現。”

  今夜,他夜襲凌府時,被那凌府之外的隱形陣法所傷,因著是隱形的,是以他受了些輕傷,流了一點血,當他受傷后不久,騰蛇便出現了,爾后,云景軒趕來與他對決時,他又受了傷,騰蛇再次出現,這足以說明,他的血可以引來騰蛇。因著這東西長得巨大無比,又比較猙獰,他總不能一直將他帶在身邊,況且,他也不想完全依靠它,就從剛才的事件看來,完全依靠它是不行的,遲早會給他搞出亂子來。

  騰蛇在聽見青銅面具男的話后朝他壓了壓蛇身,雖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仍舊聽話地轉身蒲扇著翅膀飛上了云霄。

  青銅面具男目送它離去后,轉身單膝跪地,抬手將云景軒斜靠在離他不遠處的那顆大石之上。

  他看著云景軒,月色之下,一張俊臉蒼白得可怕,唇角處掛著絲絲血跡,他抬手為他拭去唇邊的血漬,低嘆一聲后,說道:“景軒,我做了一些對不起你的事,我感到很愧疚,不過,那是我一生不變的使命,我生來就擔負著這樣的命運,我很想擺脫,但是,卻也由不得我。有時候,我在想,我這一生遇見你,究竟是福還是禍,因為有你在其中,我感到為難,我進,你愛的人就會受到傷害,我退,我愛的人就會受到傷害,我無法兩全,我難以抉擇……”

  說道這里時,他頓了頓,面具將他的眼眸掩藏了起來,似有千萬種情緒在他眸底醞釀,他停頓后又說道:“不過,就算再難,我也不后悔與你的這一段兄弟之緣。”

  此話之后,是長長的沉默,青銅面具男抬眸看向了天上的孤月,前程往事隨風而來,那些一起練武的日日夜夜,那些共同磨礪的崢嶸歲月,那些把酒言歡的逍遙時日,那些問鼎爭鋒的比試論劍,他,不想失去。

  闔上雙眼,將心思于那月色塵埃中慢慢沉澱,沉默良久后,他從懷中掏出一粒淺黃色的藥丸,送入了云景軒的口中,他說道:“無論是天意抑或是人為,你與她都錯過了太多,今生,她不能屬于你,為了避免你太過痛苦,所以,忘了她吧。”

  他為了不讓景軒知道凌蕭若便是子青,在他二人間造成了一些誤會,這樣做,真的很對不起景軒,但是,他卻永不后悔!

  那顆淺黃色的藥丸乃是精煉的一顆忘情丹,吃了它以后便會忘記心中之情,情根越深,拔除得越深,忘記得也就越徹底。

  從今以后,他的記憶里將不會再有一個她!永遠不會!

  山頂上的風徐徐吹來,帶著這幾個字一直回蕩在山林之間,久久揮之不去。

  秋日的夜,溫度已經漸漸冷凝,云景軒斜躺在石塊之上,山風卷起他寬厚的麾袍,暗紅色的里襯似火紅的海棠一般成為了秋日里最艷麗的絕唱。山風吹亂了他鬢角的發,將他的容顏刻得滄桑起來。

  昏睡良久之后,一隊鐵騎從遠處呼嘯而來,為首之人乃是云景軒的貼身侍衛逐月,他騎著馬高聲呼喝道:“王爺!”

  呼喝之聲夾著尾音在巍巍山脈中低低回唱。

  一隊人馬在山巔上尋找了一陣后終是找到暈厥過去的云景軒。

  逐月見自家主子暈厥了過去,即刻從馬上跳了下來,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當他發現王爺的呼吸十分平穩時,心下懸起的那顆石頭終于穩穩地落地了。

  “走,回府!即刻找御醫到王府來為王爺探病!”逐月將云景軒抱上馬后,吩咐了一聲便策馬而去了。

  馬蹄聲嘚嘚,絕響于青山之巔,帶走了塵煙無數。

  回到靖王府后,御醫已經恭候在了祈軒閣之外,逐月將云景軒放上床榻后便讓開了位置,御醫為他把了一下脈后,頷首說道:“王爺受了一些內傷和皮外傷,傷勢并無大礙,微臣給王爺開個方子,每日煎藥三次按時服下,過幾日就可痊愈了。”

  逐月見王爺并無大礙,遂點頭道:“多謝御醫大人了。”

  御醫頷首道:“微臣先下去開方了。”

  御醫走后逐月命人煎了藥,隨后扶起王爺,將藥慢慢喂他服食。服完藥后,他將云景軒放躺于床榻上,自己則是靜靜坐在床邊雙手環胸等候他的醒來。

  夜,隨之深沉,天上僅有一輪孤月,星辰黯淡,寂寥無雙。

  月上中宵時,云景軒方才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清醒之后,他微瞇鳳眸,轉眸便看見逐月坐在床邊,他闔著雙眼,想必已經睡著了。

  云景軒微微一動,這一動扯動了胸口的內傷,撕裂般的疼痛讓他不禁蹙了眉,他抬眸看了看逐月,心下只覺奇怪,他記得他護送柔兒去胤東時,逐月并未跟在身邊,怎么一覺醒來,他卻在跟前兒了呢?他轉眸看了看房間,這里不是他的祈軒閣又是哪里呢?還有他那渾身酸痛的感覺,究竟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輕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去到窗前靜立起來。他長身玉立于窗欞邊,如墨黑發似瀑布般垂于身后,白色衣衫灑了滿地的清冷,隔著雕花的窗欞,他望向天上的孤月,先不去思索自己為何身在靖王府,就那心中些微惆悵的感覺也只讓他覺得莫名。

  他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為何他總覺得心中似乎少了一個什么東西一般。

  因為此刻,他的心,只覺空落落一片。

  可是,仔細一想,又沒覺得缺少些什么。

  他是怎么了?

  “王爺!”此時,在床榻邊閉目睡覺的逐月在見到床榻上空無一人時,驚得低喝了一聲。

  窗邊的云景軒在聽見后,他沒有回轉頭,只是淡淡說道:“本王在這里。”

  逐月眼眸一瞪,身子一轉,發現自家主子立在了窗欞邊,他旋即起身去到云景軒的跟前,關切地問道:“王爺您覺得怎樣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云景軒神色淡淡,整個人似罩在冰層之中,讓人只覺得冷,他薄唇輕啟,回道:“沒有不舒服,對了,你怎么來了?”

  逐月聞言,眼眸一瞪,不知他家主子究竟在說些什么,遂揚眉疑惑道:“嗯?”

  云景軒英眉一蹙,鳳眸中露出不悅的神情。逐月見狀,旋即頷首道:“王爺,您方才受了些輕傷,屬下在臨邑城郊的青山之上找到您的。”

  云景軒聞言,只覺奇怪,雖覺奇怪,但他仍舊沒有回轉頭,只挑眉問道:“青山?本王現在不是在臨南與胤東的交界小鎮里么?”

  “呃……”此言一出,逐月整個愣在原處,他偏頭看向王爺,愣了半晌后,說道:“王爺,您不是去救王妃了么?”

  他到得青山時,王爺昏倒在石塊旁,而王妃更是消失無蹤影,想必王爺未能將王妃救回。只是,他沒有救回也就算了,怎么連自己去干什么了都不記得了呢?出來什么事?

  云景軒聽聞,鳳眸中滑過一絲詫異,他終是轉眸看向逐月,問道:“王妃?本王何時成親了?逐月,是不是本王平日里待你太好了,你就整日里沒個正經?”

  逐月聽后,嘴角微微張大,他的眼眸瞪得似銅錢一般圓,目不轉睛地盯著云景軒,腦中又開始神思遐想。他家主子又怎么了?虧得他方才還以為他改邪歸正喜歡女人了呢,現在這是在干什么?為了喜歡的男人直接裝失憶,從此來個打死不承認?天啊,王妃她的命也太苦了吧!

  “怦——”云景軒在見到逐月瞠目結舌的表情時,旋即一個暴栗敲在了他的頭上。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么?”敲完之后,云景軒皺眉低聲喝道。

  逐月被打了一記暴栗,他抓住頭,目露兇光,狀似抓狂地跟云景軒說道:“王爺,您能不能不要打屬下的頭?”

  他的腦子已經不太好使了,再打下去還不成白癡啊?

  云景軒聽聞,懶懶地抬了一下俊眉,冷聲道:“不打不成器。”

  說罷,緩緩移動身子,徑自上得床榻,不再理會逐月,只徑自臥床休憩起來,真不知道為什么,他為何會如此的困乏與疲倦。

  逐月轉回頭看著面朝里側身而睡的王爺,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回想起王爺那帶著霜凍般的神情,終是止住了問話。他于心下思索起來,也不知他的想法究竟對不對,他怎么覺得王爺此次醒來與以往有些不一樣了,就方才與他對話的神情,好似比以往冷漠了許多。整個人似被冰層包裹了一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他跟在王爺身邊那么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王爺為何忽然之間就不記得王妃了?此事,事關重大,他是不是應該先稟告給淑妃娘娘?

  逐月頷首輕聲嘆了一口氣后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素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月影西斜,山鳥歸巢,寒風起于林壑之間,夜,再次歸于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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