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救我!
喬可遇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眼皮吃力的動了動,眼前出現(xiàn)一抹白光,手擋在額前,等視線漸漸適應之后才慢慢完全睜開。
“醒了?”陶瑤濃妝艷抹的臉映在她漸漸凝聚的瞳孔里,嚇得她差點跳開。
陶瑤看著她被驚嚇的模樣,唇角勾起鄙夷的笑。賤丫頭就是賤丫頭,不管多久都這么膽小。
“你怎么在這?”喬可遇問,問完之后才遲鈍地想起在醫(yī)院里發(fā)生的事。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坐起來,但無奈渾身無力,且酸痛的厲害。微喘著氣,目光快速掃過室內。
她現(xiàn)在臥坐在床上,窗子上拉著杏黃色的印花窗簾,不知道是不是窗簾顏色的問題,還是真的接近黃昏了,透過來的光帶著昏暗,卻看不到外面,只聽得幾聲狗叫。
屋內的擺飾也很簡單,床尾處有套組合家具,一個梳妝臺,旁邊是兩個矮柜,窗下擺著組咖啡桌椅,墻角是衣架,地上鋪著很普通的方塊地磚。
“醒了就趕緊吃飯,省得志子以為我虐待你。”陶瑤白了她一眼,神情間有點不耐煩,推了推床上的碗。
喬可遇低眸,這才注意到腿邊放著碗白米飯,上面有幾棵青菜,炒過了火,所以顏色發(fā)暗又油膩膩的樣子。蹙眉,別說她現(xiàn)在胃部抽搐,就是正常情況下,她也不一樣能吃得下去。
“怎么?嫌棄難吃?”陶瑤冷哼看著她。
“你要干什么?”她沒再看那碗飯,而是盯著陶瑤,不知道綁自己有什么目的?
“少廢話,趕緊吃飯。”陶瑤雙手環(huán)胸,才不會回答她。她越不知道心里越恐慌,她才覺得越得越好玩。
喬可遇怎么看不出她眼里閃爍的光芒,打小就惡作劇、捉弄自己為樂。
“陶瑤,綁架是犯法的。”她慎重地提醒。
以前只認為陶瑤也就是耍耍大小姐脾氣,沒想到她這么極端。
“犯法?”陶瑤笑,唇色卻泛冷,上前揪住喬可遇的衣領說:“那輪jian犯不犯法?”
喬可遇聽了眉頭一跳。
難道那天聽到的是真的,皇甫曜真這么對她?但是即便這樣,她也不能牽怒自己。
“看來你知道。”陶瑤看著她的反應,恨得牙癢癢,說:“既然什么都知道,還裝什么純。說,是不是你慫恿他這么干的?”
不就是被幾個男人睡,她陶瑤不在乎,可是她不喜歡被那么殘忍的對待。尤其是主使這件事的人是為了喬可遇,這個賤人怎么配!
“你胡說什么。”喬可遇蹙眉,扯下她的手。
“陶瑤,她醒了沒?吃就吃,不吃就出來,吵吵什么,鬧得老子心煩。”外面?zhèn)鱽砟腥说慕辛R聲。
喬可遇心驚,想到那條勒著自己脖子的手臂,應該是個男人的,陶瑤居然還有同黨。
陶瑤不甘心,對她說:“趕緊吃。”說著碗往床上一拋,多半碗米飯和青菜灑出來。
喬可遇皺眉,根本沒打算吃,就算有胃口,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吃他們的東西。只問:“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要不要我喂你?”陶瑤突然想起什么,將那碗飯又端起來,筷子挑了根青菜晃到她眼前。
喬可遇一股油腥味鉆進鼻翼,那股惡心感又竄上來,她趕緊撇開眼睛,嫌棄地皺著眉。
“怎么?嫌這菜難吃?是不是被皇甫曜養(yǎng)刁了?”陶瑤掐住她的下頜:“我偏要你吃,你這種賤女人也就只配吃這個。”說著強行將菜往喬可遇嘴里塞。
她的上半身壓在喬可遇胸前,喬可遇怕傷到寶寶,手下意識地護著小腹,也不敢反抗的太厲害,另一只手將她筷子打掉。
陶瑤壓得她胸口難受,盡管四肢酸軟,還是使盡了力氣將她推開,然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陶瑤不備,被她推倒在床上,回過頭來的目光充滿陰狠,瞪著她說:“長本事了,看我怎么教訓你。”說著已經又欺上前來。
喬可遇為了躲她往旁邊挪了挪,頭發(fā)卻被陶瑤拽住,雙腿跨在她的身子上,膝蓋支撐在床面上,揚手就要打下去。
門在同一時間被人打開,方志恒掃了一眼床上的情景,上前一把將陶瑤拽了下來。
“我的話又忘了是不是?”方志恒吼,真是個愚蠢的女人。
然后方志恒掃了一眼喬可遇的反應,問:“沒事吧?”他可還指著這個孩子脫身呢,那之前可不能有事。
喬可遇的手還緊張地護在肚子上,陶瑤過來的時候,胳膊努力隔開她與自己小腹的距離。不過還好,陶瑤沒來及坐下來,就被方志恒拽開了。
突然聽聞到個男人的聲音,她將目光調過來,然后看到了方志恒的臉。
“是你!”她眼里滿是震驚。
這不是那個與自己同一所高中,很早便混黑社會的人嗎?外號叫志子,因為在學校后巷欺負過自己,所以仍然記得。這張臉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愈加成熟粗獷,她卻永遠也忘不掉。
“看來小喬妹妹記性不錯,居然還記得我。”不管現(xiàn)在多少風光或多少落魄,喬可遇和羅桑這些人,都是曾經見證過自己曾經走過的青蔥歲月的人,讓他心里多少感覺有些不一樣。
喬可遇皺眉,更加弄不清狀況:“你們要干什么?”
“別緊張,我只是想跟皇甫大少借點錢花花。”他臉上又出現(xiàn)那種痞痞的神情。
皇甫曜和丁瑞逼他幫派散了,淪落到逃亡的地步不是不恨,只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保命。他這個人黑道混久了,早就變得薄情寡性。
喬可遇皺眉,只以為兩人聯(lián)手綁架自己,只為求財。難道陶瑤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大概搞錯了,他有多少女人你應該很清楚,我不過只是其中之一,他怎么會在乎?我勸你不要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她直覺地反駁,聽似說服。
方志恒卻笑:“真不愧是皇甫曜養(yǎng)的女人,說詞和口氣都和他一樣。”
喬可遇聞言抬眸,摸向小腹的手下意識地曲起。有些話雖然明知是事實。但是……難道皇甫曜真的能說出這些話?
方志恒的眸子掃到她的手背,只讓她覺得灼得難受。
他說:“我告訴他,千萬別這么貶低你,不然我實心眼當了真,大的小的都撕票了,可是得不償失。”這話也是告訴喬可遇,不用費心周旋,他都懶得費口舌。
喬可遇護在小腹的手僵了一下,兩人目光從半空中相接。他的眼神明確地告訴喬可遇,他知道她懷孕了,所以很有把握地威脅皇甫曜。
“說起來小喬妹妹還真是有本事,我還以為你會跟在那個韓少琛后面一輩子呢,沒想到卻攀上了他尊貴的哥哥,這可是比跟著韓少琛有錢途多了。如今又有了皇甫家的金孫,不止眼光好,還懂得把握時機。”他翹起大拇指仿若贊賞地看著她,完全不顧這些話如同刀子生生扎進喬可遇的心口上。
當年他也算對喬可遇垂涎欲滴,有些東西在當年那樣的年紀,越是得不到越惦記。若不是有韓少琛護著,讓他無從下手,這個女人如今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想當年,他在高中橫行的三年里,這也算是他在學校里唯一吃的憋。所以提起韓少琛,他多少還是恨得牙癢。
這會兒見韓少琛當年那么相護的女人,到底還是沒名沒份的懷了別人的孩子,尤其還是他那個親哥哥的,這也讓方志恒心里無比痛快。
喬可遇則瞪著他,心里翻涌,卻也不再說話。韓少琛的名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就是侮辱。
“乖乖的吧,只要皇甫曜拿錢過來,將我安全的送出去。看在當年的情分,我不會太為難你的。”他說,不過他這樣的人哪里會有信譽?
他說完便把陶瑤粗暴地拽出去了,外面?zhèn)鱽砩湘i的聲音。
喬可遇趕緊下床,雖然明知不太可能,還是檢察了窗子,果然是鎖著的,外面還有防盜的一條條鐵欞子,想出去簡直不可能。
“汪!”還沒回神,窗外突然出一只體型巨大的德國犬,頭映在玻璃上,張著嘴,散著熱氣的紅色大舌頭露在外面,嚇得她差點跌到地上。
接著便是一陣震天的犬吠,她捂著心悸的胸口,看到窗子外起碼拴了四條巨型犬,全吐著舌頭,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仿佛隨時都會沖破玻璃撲過來撕咬自己,嚇得喬可遇嘩地一聲趕緊將簾子拉上。
目光搜索了一遍室內,所有的柜子、桌面上都是空的,連個水杯都沒找到,灑在床單上的飯碗都是外面小飯攤上用的塑料碗,衣柜里也空空如也,她只能頹廢地坐回床上。
夕陽完全隱沒在民居的房子后面,空氣也漸漸冷下來。她扯了條被子蓋在身上,現(xiàn)在只能期望皇甫曜能來救自己。
但是看方志恒盯著自己的眼神,還有說那些話的語氣,他們之間似乎透著別的牽扯,并不像是僅僅想撈點錢而已。
手摸著平坦的小腹,若是牽扯到他更多的利益,皇甫曜還會在乎這個孩子嗎?
沒有答案……
彼時,皇甫曜已經差不多將整個康仁醫(yī)院翻過來了,也沒有找到方志恒的蹤跡。在他聽到那火車鳴笛聲音時,他就已經料到,所以這點并令他意外。令他不解的是,他在沒有確定喬可遇出事之前,就已經讓人戒嚴了醫(yī)院,那他是怎么出去的?
窗外殘陽若血,燃燒的肆無忌憚,璀璨至極。似生命,走到最后的寂滅的薄涼。
皇甫曜雙手插在褲兜,筆直地站在窗邊,任那絢爛的色彩注入幽深的眸色里,最后在底部凝聚成一點妖艷的斑塊。邪映在墻壁的身影,諱莫如深。
康仁醫(yī)院的院長讓人弄出會議室,作為警方的臨時指揮中心,負責行動的齊隊人正在聽從下屬的偵查報告。
“喬小姐失蹤的診室是在3樓,我們檢查過,房間的門鎖完好無損,并沒有橇過的痕跡。而那位方醫(yī)生今天卻在休假,根本沒來過醫(yī)院。”左側的便衣警察說明目前的情況。
“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了他,昨晚就回了老家照顧母親。鑰匙也帶在身上,根本沒有離開過身邊。”另一人接話補充道。
“這不稀奇,開這種普通的鎖,對這些黑社會的混混來說很容易,關鍵是他是怎么想到要利用這間辦公室的。換句話說,他怎么會知道這位方醫(yī)生今天休假?”齊隊人提出異議。
“頭的意思是他在醫(yī)院有內應?”有人按照他的引導猜測。
“我們調查過,這家醫(yī)院平時并不忙,他休假的事只有主任知道。這個主任我們也調查過,身家清白,并沒有可疑,目前還在監(jiān)視中。”
“那他私下不會和其它同事說嗎?”又不是臨時請假,私下聊天很容易隨口說出來。
“可是據說,這人的脾氣很古怪,社交能力不強,基本不和其它同事說話。”若不是那主任是自己的親戚,怕是早混不下去了。
門在這時被人打開,進來一個穿著警服的女警報告:“頭,那個姓方的說他今天休假的事除了請假的主任知道,還曾經和一位住院的女病人說過。”
“誰?”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過來,都期待找到突破口。
女警下意識地看了窗邊的皇甫曜一眼,才回答說:“就是前段時間那段糜爛視頻的主角,叫羅桑。據說住在這家醫(yī)院里,是皇甫大少送過來的。”
皇甫曜聞言回過頭來,眸色在一瞬間變得陰戾,讓那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但他并不是針對她,轉身便向往外走去。
“大少……”那位齊隊長回神,馬上追過去。
皇甫曜從門診部轉過來,乘著電梯上去,負責看著羅桑的兩人正襟筆直地站在門口。
他們雖具體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整個醫(yī)院都在戒備,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遠遠看到皇甫曜過來,連忙打招呼:“大少。”
“她今天出去過?”皇甫曜問,臉色陰沉到比外面的天色還暗。
兩人對望一眼,回答:“下午2點的時候去公園散過步。”
“從沒離開你們的視線?”皇甫曜又問,定在他們臉上的目光犀利的如同刀子,讓人喘不過氣。
“沒有。”一個人先搖了頭,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說:“對了,我離開過出去買東西,回來時羅小姐已經回房間了”這段時間只有另一個同伴盯著。
皇甫曜的眼睛轉過來,看向另一個人,眼神一瞪,嚇得他腿一軟,差點跪下來。
“怎么回事?”皇甫曜一看他的反應,便知道有問題。
“大少,雖然只有我一人看著,但羅小姐真沒有出去過。就是從公園回來的時候去過一趟洗手間。”他回答的特別無辜。
人家一女孩子上洗手間,他總不能一直跟進去吧?
“洗手間?”皇甫曜聽說這話有點奇怪。
“就是一樓的公眾洗手間,羅小姐房間的馬桶早上的時候壞了。”他解釋,反正在哪里方便都一樣嘛。
皇甫曜聽罷推門進去,兩個警察也跟了進去,直奔向洗手間去察看。
“曜,你怎么來了?”羅桑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仿佛剛剛睡醒,裝得特別無辜。
皇甫曜幽暗的眸子定在她的臉上,一句話都不說。
羅桑被盯得心里發(fā)毛,不敢再多說話。心里發(fā)虛,自然怕多說多錯,更引起他的懷疑。
“大少。”沒多久,沖進衛(wèi)生間的兩個警察出來,帶著手套的手里拎著一塊未拆開的,濕漉漉、變形的衛(wèi)生巾。很明顯,所謂的廁所壞了,是羅桑自己故意用這東西塞住的。
羅桑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目光投向皇甫曜,似乎還心存僥幸。
“喬可遇呢?”皇甫曜盯著她問,臉色陰戾得讓人心驚,無端起寒。
更何況羅桑本來就心虛,嚇得臉部顫動了下,卻猶在裝聽不懂地問:“喬……喬可遇怎么了?”盡管極力平衡語速,仍然因為害怕而發(fā)顫。
她就知道自己躲不過,遲早會被皇甫曜懷疑,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快。若不是被方志恒威脅,她也不會鋌而走險。
“我再問一遍,喬可遇在哪?”他臉色陰霾,那樣子恨不得撕了她。
羅桑本來就在害怕,感覺到他渾身都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般,直壓得她喘不上氣來。心里建設在他的眼神下轟然崩蹋,她扯著皇甫曜的袖子,眼里淚珠打轉,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提供你家公寓的電話將喬可遇騙過來。”
這話說出來,皇甫曜目光凜冽,甚至帶殺氣,伸手一下子便掐住了她的脖子:“羅桑!”這句話里著實帶著深刻的恨意,恨不得掐死她。
“我只是嫉妒她,嫉妒你對她那么好而已。”她伸手使勁掰開他卡在自己喉嚨上的手指,努力地呼吸,不忘給自己求情:“曜,不要,我只是因為愛你……咳……”
現(xiàn)在皇甫曜哪里聽得進去。若不是為了釣出方志恒,他哪里還用得著留她到現(xiàn)在?
他恨,所以手上的力道在不斷收緊再收緊,恨不得現(xiàn)在當場就了結了她。但有人不會允許,尤其是現(xiàn)場還有警察在。
“大少,大少你冷靜一點,把她交給我們吧。”就是他再有權勢,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當著民警的面,也不能隨便把人殺了。
民警也知道這個女人,她背后還站著J市的樓家呢,都是惹不起的主兒。
“皇甫曜,就算你殺了我,喬可遇也回不來,還有你們的孩子,遲早會死在方志恒的手里。我就是死,也拉著他們陪葬。”羅桑見他眼中沒有一點憐惜,心里也是怨恨的。
她一邊掙扎一邊發(fā)著狠話,她就不信有警察在,他們就真能眼睜睜地看著皇甫曜殺了自己。
皇甫曜這刻是真想殺了她,瞪著她的眸子赤紅,仿佛將心里那股因為擔憂而升起來的煩燥和不安全傾注在這只手上,想讓它隨著羅桑的生命一并消失。
但是至少還存有一分理智,她說的對,即便羅桑真的死了,喬可遇和寶寶也不能保證平安。就在羅桑出現(xiàn)大腦因為缺氧而空白,出現(xiàn)假死狀態(tài)時,他驟然收手。
兩個民警眼疾手快地將羅桑從他手下拖出來,抱著出了病房,沖進急救室里。
而皇甫曜心頭劇烈跳動,他一直壓抑、假裝沉著的偽裝已經撕裂。是的,羅桑的話如同在他的偽裝上撕開的一道口子,讓一直壓抑的擔憂奔騰而出,瞬間淹沒了所有淡定。
他轉身出了醫(yī)院,故意在停車場換了輛普通的比亞迪速銳,開著導航在康仁醫(yī)院奔向附近有火車軌道路口。雖然并不多,只有三處,但是每條路都四通八達,所以沒有一點頭緒。
醫(yī)院本來就在郊外,但是臨近黃昏還有許多不明的車輛,自然會引起注意。他心里明白,這些都是警方的人,自己怕丁瑞的人和警方起沖突,黑道的人并沒有參與到這邊來,而是在另尋渠道追查。
這天看來平靜的S市,因為皇甫曜暗中做的這些動作,讓有些人敏感地感覺到暗涌的動蕩,深恐遭到魚池之殃,就連小混混們都收斂不少。
天色已經暗下來,皇甫曜的心情,經過這段時間的沉甸情緒也逐漸穩(wěn)定。他將車子停在路邊,疲憊地躺在壓下去的車椅上。
自己雖然與方志恒的幾次較量中都未碰過面,也多少了解這個人,他雖不算頂聰明,手段卻狠辣狡詐,跟自己也算有滅幫之仇。羅桑的話猶句句在耳邊回響,所以他愈加擔心喬可遇安危。
突然,封閉的車廂里傳來嗡嗡的震動聲,顯得尤為突兀,接著手機屏在掌心里折射出幽藍的光線。他驟然睜開眸子,看到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同時旁邊的車輛里,便衣警察也都瞬間警備起來,開啟追蹤信號的儀器設備,朝他點了下頭。
“喂?”他低聲應著。
“皇甫曜,救我。”對面?zhèn)鱽韱炭捎黾鼻械暮艟嚷暎念^一跳。
“喬可遇,別怕。”他著急地安撫,但是那頭并沒有讓她聽到,而是很快將電話拿離喬可遇的耳邊。
接著傳來方志恒的聲音:“明天上午十點,湖心公園附近的游樂場交錢,開五菱面包車,錢就擱車里開進停車場。別耍花樣,不然先讓你兒子陪葬。”這話說得不快,卻極短,說完便截斷了電話,沒有給皇甫曜一點說話的機會。
他是有經驗的犯罪份子,對于警方的措施大多了解,自然防范得厲害。
果然,那邊因為通話時間太短,而集體出現(xiàn)沮喪的表情。
皇甫曜不甘地將電話再打回去,那頭已經關了機。
他并沒有因為聽到喬可遇的聲音而心安,相反的,喬可遇那一聲凌厲的呼救,差點讓他再次有失去理智。
她現(xiàn)在應該很害怕,很不安,他可以想像出她怕得發(fā)抖的模樣,那又眸子里印著讓人心疼的恐懼。他的女人,不該這樣。他想伸手將那具單薄發(fā)冷的身子,連同他們的寶寶納入自己的懷里,給予她們該有的安全與溫暖。
可是,該死的,他現(xiàn)在卻不知道她在哪里?
揚手將手機砸在副駕駛的座椅上,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席卷著他。
手機的震動再次響起來,他盯著手機半晌,才抓過來看了一眼,卻是丁瑞。
“有消息嗎?”他問,聲音帶著急切。
“我們剛查到,方志恒有個表弟,家在西郊山下不遠處的村子里。平時走得不算近,但是對他卻挺不錯。”丁瑞回答。
西郊山下,不就是現(xiàn)在仁康醫(yī)院附近?
他望著外面茫茫的夜色,一眼望過去,可以遠遠看到不少村莊的模樣。可是在哪一村哪一家呢?
“村子叫李莊,這個需要警察的配合。”丁瑞回答。
“好,我知道了。”皇甫曜應著掛了電話。
由于他的電話被監(jiān)聽,所以內容已經被知曉,那個姓齊的隊長已經走過來。他拉開車門坐上去,將隨身的地圖攤開。
“我已經問過了,這附近叫小李莊、大李莊的村子有三四個,但是距離火車軌道近的只有兩個。”那齊隊長指給他看:“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并不遠,但是想挨家挨戶找過去卻很難,我們只能靠村支書的配合。”
“而且不能有大批的人過去,這樣很容易引起方志恒他們的注意,如果轉移目標再尋找也會更加困難。如果不慎驚動了他們,做出傷害人質的事更加不妥。”
村子的人大都互相認識,如果出現(xiàn)太多生面孔,很快會被知曉。
“所以我建議,大少你先準備贖金,我們找到窩點后再作打算。”齊隊長說。
皇甫曜點點,贖金方面早就已經在準備。如今他不在乎錢,在乎的只是喬可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否平安。
而方志恒似乎根本不怕他報警,是不是早就有了萬全的準備?
煎熬的一夜過去,齊隊人終于帶來好的消息,窩點已經找到了,只是由于墻頭太高,摸不清里面的情況。只大概知道里面只有三個人,頻繁出入的卻只有陶瑤和他那個所謂的表弟。
方志恒選的地點也很講究,湖心公園附近的游樂場是新建的,卻已經很熱鬧。這天雖不是假日,玩的人也不少。
他按照要求開了輛五菱面包,錢全堆放在后面,四周的玻璃都貼了黑漆漆的車膜,阻隔了外面人的視線。
整十點鐘,他的電話響起。
“我到了。”皇甫曜說。
“離開車子,讓人把車開走。”方志恒指使。
“我的女人呢?”他問。
“別急,大少莫忘了還答應給我要一條路線,為了保證路線安全,當然要麻煩大少的女人送我一程。”
“你想什么時候走?”他問,果然沒有那么簡單。
“今天晚上凌晨,我11點會再打電話給你,將安排好的地點告訴我就行。”方志恒說。
“時間太緊。”皇甫曜皺眉,回絕。
“大少,我和丁瑞斗了那么多年,知道他有條線很方便,也很安全,不然是不會提這么個要求的。”他將他的后路全部堵死,對丁瑞可以說了若指掌。
“讓我和喬可遇說話。”皇甫曜要求。
“我們平安離開后,自然會見到。”方志恒拒絕,然后將電話掛斷。
皇甫曜不甘,卻也沒有辦法。
他們必須想辦法讓方志恒離開那橦房子,也許今晚會是個機會。
皇甫曜下車后不久,便有人開走了那輛車,就是他那所謂的表弟。但是他開著車并沒有回去,警方不敢驚動,只得一路跟隨。
現(xiàn)在那橦民居里只剩下陶瑤和方志恒,還有作為人質的喬可遇。她身上殘留的麻醉劑已經清得差不多,但是卻仍不能走出這橦房子。
胃里空空的,餓得有些抽搐,卻也不敢吃陶瑤送過來的飯。她盡量減少活動,晚上自然睡不著,精神時刻緊繃著,注意著這間房子的風吹草動。
方志恒那天之后,倒是沒再用陶瑤的手機打電話,大多時候吩咐另一個男人也避著她。方志恒的處境她一直清楚,隱約知道他是在安排跑路。
但是陶瑤想,自己又沒有犯罪,不至于跟著他逃亡,當然方志恒也沒想帶上她。
方志恒接到表弟成功帶著錢甩掉警察的電話,又與皇甫曜敲定了偷渡路線,卻并沒有放松下來。他怕出現(xiàn)意外,所以不準陶瑤外出。
他那表弟上午走后,一直到傍晚也沒回來。方志恒餓了就泡了兩碗方便面,喬可遇則一直餓著,陶瑤卻不想委屈自己。
她把方志恒的警告當耳邊風,趁著方志恒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在村頭的小飯店吃飽后,又偷偷溜了回來。
只是得意地哼著歌剛進房門,腦門上就被一把冰冷堅硬的槍支抵住。
“別,是我,志子。”她嚇得發(fā)抖。
“我不是說過不準出去嗎?”方志恒瞪著她,那眼神恨不得殺了她。
“我只是餓了,家里又沒吃的。”她無限委屈地盯著他:“志子,人家好歹以前也是個大小姐,現(xiàn)在跟著你吃苦,總不能連頓飽飯也不讓我吃吧。”陶瑤撒著嬌,手慢慢摸上他的槍。
方志恒的表情卻沒有松懈,而是瞪著她問:“那外面有沒有異常情況?”
這房子有利就在于被圈在高高的圍墻里,上面還有許多碎玻璃茬子,一般人爬不進來,外面也摸不清里面的狀況。但是有利也有弊,現(xiàn)在他們都不能出去,所以也摸不清外面的狀況。
“不,沒有,挺正常的……”陶瑤舉著手,眼里恐懼,深怕他不小心擦槍走火,要了自己小命。
方志恒手一揚,直接將人直接砸暈了過去,眼睜睜看陶瑤癱軟在地。在沒有離開這里之前,他不會安心,所以打開喬可遇屋子的門,打算與她待在一起。
這里的房子隔音也不好,外面的動靜她不是沒聽見,這會見方志恒進來,精神更是緊繃住。
方志恒的臉色看起來比平時凝重很多,他將門鎖好,挨著喬可遇坐下來。
喬可遇緊張,下意識里往里縮了縮,與他隔開距離。
他則微微扯動了下唇角,好像在笑,卻并不放松:“不用緊張,皇甫大少只要講信用,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你,怎么說你也是我曾經”喜歡“的女人不是?”說到喜歡的時候,聲調怪怪的,讓喬可遇的精神緊繃住。
方志恒看著她瞪著眼睛,漂亮得如同一只麋鹿。高中的時候就覺得這眼神十分迷人,如今她都已經過了二十歲,卻仍有這種少女的感覺,讓他見了居然仍有片刻心動。
喬可遇卻被他發(fā)亮的眼神嚇得心里發(fā)毛,冷聲說:“你別亂來,皇甫曜不會放過你的。”
方志恒笑:“這口氣還真像當年韓少琛在身邊的時候。”底氣十足啊。
喬可遇聽出話里的揶揄意思,臉色脹紅,卻不再說話。
方志恒仿佛也從心動中回神,還是該冷靜面對如今的處境,也便不再開口。氣氛凝滯住,房間極靜。他十一點時打了電話,敲定走的路線和地點。
時間越接近凌晨,方志恒心里便越緊張,隱隱帶著不安。
喬可遇已經超過24小時沒有進食,也沒有睡覺,精神并不好,有點昏昏欲睡還在強撐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志恒感覺尿急,憋是憋不住了,看了看時間還差十分鐘,便站起來出去,門再次被他小心地鎖上。
喬可遇抱著被子,心也并沒有因此而放松。很快,她警覺地聽到門口又傳來細微的聲音,且聽起來并不像是方志恒。
果然,門被人打開,皇甫曜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皇甫曜!”她低叫出聲,又趕緊捂住嘴巴,眼睛已經瞬間溫熱。
他上前來抱住她,問:“沒事吧?”大掌小心地觸到她的小腹上。
喬可遇搖頭。
外面?zhèn)鱽黼[隱傳來兩聲不同尋常的聲音,像是打斗,但是很快隱匿下去,兩人對望一眼。
“我們走!”皇甫曜說著牽著她的手站起來,后腦卻被一把槍抵住。
“大少別動。”方志恒的聲音從身后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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