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奇地 3
值得一提的是——
一來那叫花子再也沒出現在喬青眼前;二來當日就那么被仍在了擂臺之下的兩具尸體,竟然在隔了幾天之后,被喬青偶然站在窗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是活的!活生生的!這件事讓喬青幾乎可以確定了,這一些,他們絕對不是人!
三來乃是這里的“人”,對待她的態度真正是可以用諂媚來形容,處處透著一種惡意的討好。喬青每日里要應對的這種阿諛討好之人,幾乎數不勝數。像是成群的毒蛇舔在臉上的信子,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猩紅一卷,將她瓜分入腹渣子都不剩下!
這些完全不能以常理解釋的事兒,喬青一件一件記在了心里。
直到日復一日之后——
眼看著事情進入到了一個死循環里,她漸漸開始坐不住了。她不能一直呆在這里,必得尋找回去的路!而首當其沖,便是那日讓她感覺到了唯一一點兒善意的叫花子!
喬青打開房門,一邊朝外走著,一邊思索著怎么去尋找那個人。那日的事,明顯讓這里的“人”感覺出了她和叫花子之間的不對,貿貿然來問,必定沒有結果。可明明那人之前連著贏了三十日擂臺。那日之后,她卻再也沒見那人上臺比擂:“唔,難道是有了足夠的玄石買酒么。”
總不至于,要抱希望于他什么時候把銀子花光吧?
喬青正愁眉不展著。
“什么味道,真他媽的臭!”
“誰知道呢,這幾天的茅廁臭的可不正常。娘希匹的,要不是那個女人呆在這客棧里,鬼才往這里……”一邊傳來兩個武者的說話聲,他們從后院里黑著臉走出來,眉毛眼睛都皺到一起了。一旁那人話說到一半,一眼瞧見站在樓梯口的喬青,立刻臉色一變。
喬青裝作沒聽見:“兩位,早啊。”
那兩人對視一眼,僵硬地笑了笑,頭一次沒熱絡和善地跟她聊天,敷衍了幾句便離開了。直到拐了出去,那背影都透著幾分懷疑和凝重。喬青心下不安,這兩個人的懷疑,會不會讓他們做出一些其他的事兒來。
她轉身大步走進了后院:“不正常的臭……”
吱呀——
茅廁的門一推開。
喬青立刻眼前一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沒一頭扎進糞坑里:“這哪叫不正常,這他媽是人神共糞好么?”她努力了半天,總算適應了這股子毀滅性的味道。鼻子微微一皺,和她猜測的差不多,這和那日叫花子身上的臭味頗為相似。難道這幾日叫花子沒去打擂,是因為在找她么?而她的四周如果有人監視著,以那些人的修為不被她發現,這很正常。
神識被不動聲色地放了出去,一直擴散到盡頭處,都沒發現任何的端倪:“沒發現,不代表不存在!”
她絲毫不敢放松警惕,關上了茅廁的門。
和她所想完全相同的,此刻整個客棧之內,甚至可以說,整個這座城內所有人的神識,都若隱若現地關注在她的四周。這一關門,立刻引起了不少神識的緊繃!里面嘩啦嘩啦的聲音響動著,片刻之后,喬青伸著懶腰一臉舒坦地晃悠了出來:“爽!”
關注著她的神識重新放松。
他們“眼見”著她同數日之內一樣,在大堂里逛上一圈兒,跟武者們插科打諢嘻嘻哈哈說著什么,不一會兒打著哈欠回了房間。又過了一會兒,一只卷毛小土狗搖晃著大腦袋拱開了房門,邁著細溜溜顫巍巍的腿,朝著廚房溜達過去了……
神識重新回到緊閉的房間上。
他們并不知道,饕餮轉進廚房里胡吃海喝了一頓,順著后院的狗洞爬了出去。也虧得這貨餓了一萬年,這細胳膊細腿兒扁肚子往地上一趴,一身卷毛貼著地面耷拉下來,就跟個“狗片兒”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飄出了客棧。
饕餮一路唧唧歪歪:“老子是兇獸,兇獸!”
肚子里傳出某個女人慢悠悠的嗓音,含著笑意:“大兇獸能屈能伸!”
這貨哼哼唧唧抱怨了個夠,被喬青一句話順了毛,總算滿意了。而它連通了另一方空間有容乃大的肚腹之中,喬青正一邊嘀咕著“你頂著張狗臉不鉆狗洞都對不起你”一邊兒笑瞇瞇手飛快地把那十幾株天地靈物和拳頭大小的礦石一點兒也不客氣地一鍋端了。眼見著它們重新回歸了玉山的懷抱,乖乖地躺在修羅斬里,她這才真正舒坦地吼了一嗓子:“爽!”
“爽什么?”
“你聽錯了,我夸你‘帥’呢!”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眼光的么。”饕餮搖起大腦袋,一身小卷毛迎風飛舞,那叫個得意洋洋。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一肚子高檔存貨已經被某人順手牽羊了。
“是啊是啊,老子一向有眼光么。”喬青累的一屁股坐下,托著腮眉眼彎彎的笑。沒眼光也不會全挑了好東西掃貨啊,哎呦累死老子了。
一人一獸萬分和諧地達成了某種詭異的共識,繼續萬分和諧地上路。直到到了一處極為偏僻之地,饕餮大嘴一咧,把喬青嗷嗚一口給吐了出來。她就地一滾,忍住出場方式極其不美麗的不爽,默默嘀咕一聲:“算了,拿人的手短,老子不揍你。”
喬青站起身。
這里是一片樹林,極其密集的樹干光禿禿一根挨著一根,地面上落滿了厚厚的葉子。遠遠的,只要有人接近,必有聲音傳出。倒是個密議的好地方。她環視一周:“閣下,我來了。”
不一會兒,一股子惡臭鉆入鼻端。
那叫花子的影子也出現在一根粗壯樹干之后。依舊是那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晃晃悠悠地靠著樹干讓人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滑下去呼呼大睡。提著酒壺的手咕咚咕咚往頭上倒了一口,倒的滿頭滿臉,一縷縷的頭發和胡子拉碴全被打濕,臟兮兮的臉上被他狠狠一抹,這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好吧,比起這出場方式,她的算是很美麗了!
喬青忍著鼻端作嘔的味道,沒表現出分毫的嫌棄。不過心下卻皺了皺眉,這人喝成這樣,有法談么?她這才發現,此人并非是一身灰布麻衣,而是白色,那衣服實在是因為太過骯臟才變成了這幅模樣。視線上移,方方一落到她那被酒液沖刷地略微干凈了幾分的臉上,就愣住了。
喬青眨了眨眼。
不可置信地瞪著對面那灰白相間的五官看了又看,眉峰一絲一絲皺緊,極少的露出了一種匪夷所思之色。終于,他將記憶中曾經見過的那人風華和此刻比了又比,認了又認,才將兩個字脫口而出:“是你?!”
喬青認出來了!
即便此刻這叫花子一樣的男人和印象中想象中的那風華男子完全不同,然而這張臉細細辨認下來,正是當日壁畫上的那張面孔!
風玉澤!
她兩個字落下,叫花子支著樹干醉醺醺地抬起了頭:“風……風玉澤……真熟悉的名字……”他的話音散在風里,帶著說不出的悲涼,忽然口齒不清地笑了起來:“多久沒人這么叫過了,叫花子、老酒鬼……我差點兒忘了,我還有這么個名字,風玉澤……哈哈哈……”
他笑聲越來越大,帶著幾分悲哀的癲狂。
這無疑是默認了!
喬青幾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即便剛才乍一看見這張熟悉的臉,都不如此刻他親口承認來的劇烈!回想當初那兩面墻壁,上面的男人白發披肩,麻衣木屐,那等無拘無束的灑脫,真正令人心馳神往!她甚至不止一次想過,這個男人會在東洲混成個怎樣的高度;萬年之后,會以一個什么樣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萬個可能性里,獨獨沒有這一種!
他的樣貌實則只有三十歲吧,可原本那如沈天衣一般代表了天賦異稟的白發,失去了光澤灰白相間地蓬在臉側,乍一看去就像是個即將老去的落魄中年,這反差實在太過巨大!喬青用了良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怎么變成了這樣?又怎么會在這里?”
風玉澤也終于笑夠了。
他抬手擦了一把笑出的眼淚,眸子里的酒意褪去了不少:“本來只是想提醒提醒同病相憐的你,沒想到,你竟認識我。”至于為何認識,他沒表現出任何的好奇心。字里行間,意興闌珊,心灰意冷:“丫頭,你很不錯——我留下的記號那么隱晦,也被你發現了,還能甩下那些監控著你的玩意兒,一路找到了這里來。”
“玩意兒?”頓時抓住了他話中深意。
風玉澤看她一眼:“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精明。”
喬青沒搭腔,知道他后面必還有話。
果不其然——
他扶著樹干搖搖晃晃地踢了一腳,把腳下的落葉掃干凈,倚著席地坐了下來。下頷朝一旁一點,示意她挨過去坐著。喬青想了想,坐去了他對面:“別誤會,為了多活兩年,我還是不靠著你了。”開玩笑,這可是人形移動臭氣彈,坐他旁邊兒還喘氣兒不喘了。風玉澤也不介意,打了個酒足飯飽的哈欠,頓時臭氣四溢:“不怕我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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