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清涼的夜晚

　　我的快樂和輕松來自一個清涼的夜晚。

　　那夜的風是冰塊升華出來的、流動的空氣，清爽的、有提神的作用。夾雜著秋天的成熟的氣味，導致我的嗅覺也開始沉醉了。

　　燈光都好像漂浮在不遠的地方，暈人的光線或明或暗的連成一片。我從來沒有全面的欣賞過市區的夜景，現在有機會看了，居然這么令人滿足。

　　“那里是東方家園，還有那片紅色主題的燈光，是滿天紅，哈哈，他們原本想設計成鮮花，沒想到，很像一盤菜對不對……”子寧認真的給我作介紹，我不見得會記住多少，只不過，還是蠻有趣的。

　　“你以前這樣出來玩過嗎？”我問，這個主意是他出的，他又懂得那么多，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來了。

　　“沒有，真的是第一次來，只不過來之前我做了充足的準備。”

　　子寧為我著想，沒有乘坐轎車，一來轎車里空氣太悶了，二來他知道我不喜歡他的貴族的生活方式。本來他還有一輛彩色的越野車、一輛紅色跑車，敞開頂棚，很適合今晚的夜游，我沒有聽他提起，直接被pass掉了。

　　天上沒有一絲云，明滅的星星，燦爛的星河……我斜著身子向天上看去，三輪車的頂棚邊緣自然垂下了簡單的流蘇，只偶爾順著風飄動幾下。他說讓我小心一點，然后很不放心的拉著我的胳膊，防止我摔下去。

　　從旁人的角度看來，這一定是很美的，我想。

　　路燈的光亮只有路燈附近的幾圈，稍微離路燈遠了就會暗下來，我們行進過程中一明一暗，一明一暗……他微笑的臉，時隱時現。

　　我們坐著，很舒適，車身并沒有左右搖晃。

　　兩個人并肩坐在緩緩前行的三輪車上，叮鈴鈴直響的鈴鐺有節奏的碰撞出聲音，隨著這樣簡單而美好的樂曲，三輪車一頓一挫的，像邁開步子一樣向前行進。周圍很靜，一掠而過的轎車被蔥郁的樹墻隔在幾米之外，而我們身邊沒有走夜路的自行車和行人，這種感覺我喜歡。

　　回想起那夜零落滿地的星星，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現在。

　　圍著市區的外環轉了一圈才一百塊錢，我看著累的喘氣的車夫，方才的享受突然變成了罪過。子寧看出了我的心思，給了車夫兩百。我不能再說什么，畢竟我的同情在車夫看來，并不一定那么容易接受，搞不好就成了我的變相歧視。我聽說三輪車夫和的哥都是不好惹的，他們有著敏感的聽覺、視覺和語言感覺，而我并不知道怎樣向他們表示友好。

　　那一夜是我回寢室最晚的一次，子寧送我回學校，在樓下、有很多情侶的地方，我們也是其中一對。

　　“我要回去了。”我說，我知道不能在樓下就留，留久了就不可能只站著說話。

　　“你是不是怕我啊。”子寧毫無預兆的說，“我會尊重你的，嗯，明天你有空嗎？”

　　“有啊。”

　　“明天晚上去我家好不好，見見我的父母。我去你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輪到你去我家了哦。我還要你一張一張的看我小時候的照片呢，想不想看？”他笑著，身后的樓房一方一方光亮的窗戶成了展現他俊美微笑的舞臺燈光。

　　他的一些單根的頭發被燈光染成金色，原來笑容可以如此燦爛！

　　我點點頭，始終與他保持禮貌的距離。可是心里已經樂開花了，萍一直說況子寧是個花花公子，女人一堆又一堆，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我先前確實也擔心過，不過，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而且，明天，我就要去見他的父母了，這也許是讓一個女孩子最心安的事情吧。

　　真好。

　　“明天，上午我來接你好不好，不怕你笑我，前兩天，我去逛女裝店了，有一條裙子，一定適合你，那也是我母親喜歡的類型。”子寧說的讓人聽了很舒服，他為我著想，很多。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要去況家，沒有一套像樣的衣服是不行的，而且要穿得合伯母的口味，明天，明天就全靠子寧了。“還有別的事嗎？我困了。”

　　“沒了，什么都別想，回去睡個好覺吧！嗯？”他說著居然刮我的鼻子，還是突襲。

　　“啊，討厭，不許這樣。”我揉一揉鼻子。

　　“那你刮我的鼻子好了。”子寧扳著我的肩膀開始耍無賴。

　　“我才不要。”我掙脫他，然后退后幾步。

　　“好啦，跟你開玩笑呢。回去好好休息，養的白白胖胖的來等我，我就吃了你。”他還真是沒完沒了了啊。

　　“無聊，走啦你。你先走，我再上去，我目送你了。”我推推他。

　　“我才不要。”他居然學著我的語氣說話，好好的話被他說的甜甜膩膩的，我的臉一紅，我不是那樣說的。

　　“呦，我親愛的華臉紅了。”

　　我真的要生氣了，他今晚到底怎么了？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看著我，求你了。先回去睡，拜拜，拜拜，拜拜！”他夸張的擺著手。

　　我打算不跟他計較。

　　“嗯。”我幾乎要跑回去了，準備邁步子的時候，一個‘來者不善’的聲音使我不能離開。

　　“呦，這不是況家大少爺嘛，真是有緣，咱們又見面了啊，哈哈哈……”表現的極為虛偽的親切的笑顏如花的男子，正是砸車事件的阿文。他在黑夜里顯得更帥，但是仍舊惹人討厭。這種人即使是在古代考取了狀元也是徒有其表，或者在現代是個高層敗類。

　　他是一個人，沒有鼻涕蟲，也沒有紋身壯漢，真不明白，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文先生，您來這里？……”子寧說著揮揮手，示意我先進去。

　　“找哥哥你啊。”阿文‘一本正經’的說，“你什么時候和開始這為小姐約會了？東方家園的嫂子知道嗎？我猜北京的嫂子肯定不知道，太遠了嘛，還有出國的林林嫂子，哦，我記不清了，是林林嫂子，還是琳達嫂子出國了？……”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好像子寧是個花心大蘿卜，同一時間有很多女朋友。

　　我和子寧相視一笑，彼此信任，隨便那個不懷好意的阿文怎么說吧。

　　然后我就回去了。

　　我推開寢室的門的時候，萍剛剛洗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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