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十萬塊錢

　　我懷著心事回到寢室，萍哈哈哈的大笑著，她剛看了一個笑話，見我回來了硬要跟我分享，“森林里發大水了，一群動物乘船逃難……”

　　我聽了開頭就知道聽過，無趣的縮到床頭，臉上沒有一點喜色，瀏覽了一遍電話簿，找了幾個我認為可以借到錢的名字，群發短信。

　　萍講著講著，還沒講完，自己就忍不住笑起來了，笑得前合后仰。然后，她看到我面無表情，自己想不明白，為什么我不笑呢？她撅著小嘴巴，扁扁的唇，活像一只小鴨子。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不是因為她的笑話好笑才笑的，而是感覺她本人很好笑，明明很無趣的一個笑話，她居然能笑得那么人神共憤。

　　“呀，你終于笑了啊。我還以為你得了抑郁癥呢。”萍捂著胸口做了一個難看的、近似東施效顰的、抑郁癥患者的典型動作。

　　“你今天不出去？”在我的記憶中，她是經常出去的，打扮的很漂亮，被一輛白色的轎車接走。她的男朋友好像也很不錯哦。

　　“沒辦法，我的那位太忙了，也太沒良心了。”她雖然這么說，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卻依舊很幸福。

　　關于她男朋友的情況我知道的不多，甚至不知道他姓誰名誰，只在她手機上看到過一個名字：‘W’，那個名字就用一個字母代替了，也許是姓‘王’吧。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手里攥著手機，發了幾條短信，每個同學的回復都是無能為力。我不會找子寧的，可是如果不找他，我就籌不到錢。

　　“咦，你怎么了，阿華！”萍坐到我身邊來，關切的問。

　　“沒什么。”我嘆了口氣。

　　“你流淚了，眼睛進沙子了？”她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流淚了嗎？”我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居然真的有淚水。

　　真沒用。

　　“我沒發覺啊，呵呵……”我笑笑說。

　　我真的沒有發覺。

　　“有什么事，也許我能幫你呢。”她握著我的一只手說。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我幾乎除了妹妹和母親以外，就沒有十分親近的人。所以收到短信的時候我已經簡單了檢討了自己的為人處世，我沒有一個中等程度的人際關系。

　　差勁。

　　糟糕。

　　我已經很努力的打工養自己了，還時不時的補貼家里。

　　想到這里，心里就難受。我真是虛偽，明明已經對整個家庭包括母親、妹妹都沒了感情，卻要假惺惺的、拼命的掙錢養家。

　　感覺自己生活的很苦，而我為什么還要這么堅持？

　　有我這么虛偽的人嗎？有我這么無情的人嗎？有我這么傻的人嗎？

　　我的思緒又飄了很遠，萍的話把我挽救回來。

　　“錢不算很多，我就有啊，雖然我不是大富婆，但這些年我和我媽多少也存了點兒，你拿去用吧，反正我們也不急用，存在銀行也是放著。”原來她已經看到了我的手機屏幕。

　　“那……”我知道我應當適當付給她一些利息的，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說的太直白了顯得我太見外，而我又不能白拿她和母親的血汗錢。

　　“就按銀行現行的利息好了，放心吧，我做的了主，我媽那個人也很好說話的。就這么定了，你寫一個借據，我轉賬給你。”她拍拍我的肩膀，說的很輕松。

　　原來感覺她很好笑，現在感覺自己才好笑。

　　我在金錢面前顯得，好軟弱。

　　幫助我的人是我的室友，萍。

　　子寧的電話來的很合時宜，在我的問題解決了之后才到來。

　　他約我出去，很平常的語氣，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會又要給我驚喜吧？上次是摘星星，這次是什么？我洗了洗臉，照照鏡子已經完全看不出流淚的痕跡了。

　　沒想到。

　　“你哭過了？”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怎么會？”我摸摸自己的臉，并沒有淚水啊。明明已經檢查過了，他不可能看出來的啊。“難不成你老是盯著我看？天，你好可怕。”我打哈哈說。

　　“不是，我是忍不住想看看你。”

　　“油嘴滑舌！”我把頭一扭，顯出不為所動的樣子。

　　“我能感覺出來，阿華，怎么了，能跟我說嗎？”他輕柔的聲音很有誘惑力，好像我不得不對他說。

　　“我不想說，不要說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能再說，否則又會不知不覺的流淚。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話不能跟我說的？我不是別人對不對，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幫你啊。”他輕柔的說著，但說到幫我，我想到阿媛，立即控制不住流下了兩行淚。

　　“到我懷里來，哭吧。”他很心疼，我看得出，“這次是我失職，我不好，惹你流淚了，我不夠了解和關心你，可是以后，我不想再讓你流淚。請你把困難和不開心都告訴我，好不好，我只想讓你開心、快樂、幸福。”

　　我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感覺到了，好有安全感。

　　初次在網上遇見易水，他問我為什么想找男朋友了。我說：“前幾天去購物，買了好多好的東西，拎不動，如果有一個男朋友的話，就可以幫我拎東西了。”

　　后來隔了老長時間了，他又問：“你是不是特缺少關懷啊。”

　　“不，我不缺少關懷，只不過我關懷別人太多了，自己不知道享受罷了。”

　　他不語。

　　現在想想，我真的是太不懂得享受。

　　“我還沒有享受過呢，我也該享受享受了。”我輕輕的念，居然被他盡數聽去了。

　　他聽了很驚喜，很不敢相信：“你說什么？你……我們，對。”他的手突然環過我的腰。

　　我很敏感，被他抱的太緊了，我心里一驚，天啊，他想到哪里去了，我說的享受不是那個意思啦，羞死人了。

　　我用盡全力推開他，“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一定把我們以前的對話全都忘了，所以才想歪了。他當真不了解我？我很敏感的，他應當知道啊。

　　他一臉無辜的表情，自己做錯了什么嗎？他一定感覺自己沒有錯，反而疑問阿華這是怎么了。

　　“我妹學人家炒股，賠了，向我借錢，我已經借到了，萍，她正好有。”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呢，我本應當解釋我為什么拒絕他的。這些話應當放到前邊，在他的懷里傾訴的。現在說出來，明顯是逃避剛剛拒絕他的原因。

　　不過總算說出來了，我想，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總不能永遠瞞著他，既然早說完說都是要說的，不如現在說了。

　　我盡量把事情說的簡單一點，沒有描述自己的困難，只說好朋友、好姐們兒萍已經借給我了。

　　我說完，子寧莫名其妙的生氣了，“你怎么這么傻？借錢，在我這里不能拿嗎？我是你什么人？你的妹妹也太嬌慣了，自己捅了簍子就找你？她不知道你有多難辦嗎？”他把頭扭向另一邊，男人生氣的時候都愛這樣套著褲兜、看著別處。

　　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氣。

　　只要看到他生氣，我就急了，“我不要你借給我錢，我不要你那樣幫我，我不要你……”

　　“你一口氣要說多少個‘不要’？阿華！請不要這樣，我會心痛的。”他原本是有些生氣，可是話說到最后變得那么、那么輕柔，那么、那么傷心，我好心疼，難道真的是我不好。“對不起，可是，她是我的妹妹啊。”

　　“你這樣子會寵壞她的，世界上哪有這么不懂事的妹妹，你多吃虧啊。”他一定很生氣、很傷心，可是他極力的控制著，他不想對我發火，不想我難過，反過來溫柔的對我，安慰我，給我講道理。

　　“你生氣了？”

　　“不不不，阿華，我只是為你打抱不平。”他抱住我，拍著我的肩膀。

　　“我沒事，對不起，我會改的。”盡管我因為阿媛的事心里很不痛快，但只要有子寧在身邊，我就知足了。子寧對我太好了，我的人生從此改變，以后再也沒有心痛，原先的不快也變得無所謂了。即使會遇到困難，我也會和子寧一起去克服。

　　“好好好，我愛你，你不要想那么多了，都過去了。”他放開我，輕輕拍拍我的頭。

　　“我沒事。”我笑著，“謝謝你對我這么好。”

　　“不許對我說謝謝。”他搖晃著食指，臉上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這就叫對你好啊，你的幸福觀還真是奇怪哎。”

　　“嘻嘻。”我假裝天真的笑著，其實心里滿是不快。

　　我笑是因為只有我笑了，他才能輕松。

　　我知道他今夜帶給我的更多的是感動，而并不是真正的快樂。

　　至于我為什么拒絕他，那個，就不用解釋了吧。其實，我不是想拒絕的，只是時間和方法不太對吧。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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