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了許久,他終于放開了她,笑道:“陌兒,還想去哪里轉轉?”
如陌想了想,道:“這府里似乎都轉遍了,還有哪里可去!”
南宮曄目光望向待月亭,道:“還有一個地方,你沒去過。要去嗎?”
如陌問道:“什么地方?”
“王府密室!”
南宮曄帶著她往待月亭而去。上得待月亭,他沖她微微一笑,一躍上了亭頂,手在頂子上輕輕撥弄了幾下,只見亭中的石桌向一旁挪了開來,露出狹窄的階梯延伸往下。
南宮曄牽著她的手走了下去。微弱的亮光閃爍在階梯的盡頭。南宮曄啟動機關,左邊的石室之門應聲而開,入目之中,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人,被鐵鏈鎖住了四肢和頸項,露在外面的肌膚已經潰爛,渾濁的血水浸濕了他那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裳。而陰暗潮濕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腐臭腥味,令人幾欲作嘔。
如陌微微皺眉,別開頭去。這種畫面與氣味讓她想起了曾在滿地腐爛的尸體中望著自己沾滿血腥的雙手,三日間無法進食。
南宮曄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因潰爛而模糊不清的那張臉,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愉悅的笑道:“葉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皮膚一寸寸慢慢的腐爛,滋味如何?”
叛相葉恒?!原來他還沒死!
葉恒聽到他的聲音,腥臭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起來,恨聲道:“南宮曄,你這賤種,我真后悔當年沒能把你一塊兒處置了。不過,你也別得意,說不定你要找的那個賤女人跟孩子,早已淪為娼妓被萬人踐踏,比老夫還慘呢。”
“住口!”聽了他的話,南宮曄勃然大怒,端起墻角的一盆鹽水向葉恒腐爛的身軀潑去,頓時,“啊——!”的一聲慘叫,道:“南宮曄,你不得好死。”
南宮曄冷哼一聲,道:“你究竟把本王的王妹弄到哪去了?快說!如果你告訴了本王,本王還可以給你個痛快。”
葉恒咬牙道:“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知道。那個小賤人,根本不是我弄出宮的。”
“除了你跟葉凰,還能有誰?就連當前追殺本王母后之人,也是你一手安排的,致使母后她至今渺無音訊。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如陌從未見過這樣的南宮曄,他看似平靜的面容,帶著滔天的憎惡,而刻骨的仇恨,令他想要將葉恒撕成千段萬段,卻又偏偏不能如此做,他的內心該是多么的煎熬!
葉恒嘲諷道:“那賤人是咎由自取,背叛王上,與人私奔,沒殺了她,老夫真是遺憾。”
南宮曄雙眼噴火,喝道:“你住口!再信口雌黃,我會讓你比現在更慘上百倍不止。”
葉恒哈哈大笑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那個人,他不是也在你手里嗎!老夫還能慘到哪里去,現在這個樣子已是生不如死了,我還會怕什么呢?要是經不住折騰,死了倒是更好。”
南宮曄殘酷的笑道:“我不會讓你輕易地死掉,因為你必須為你曾經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我要讓你看著自己的肉一塊塊腐爛,最后化作一灘血水。即使如此,仍然解不了我心頭之恨!你就留在這里好好享受吧。”說著就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頭,一字一句,道:“忘了告訴你,我不是南宮曄,我,是南—宮—澈,當年,你們讓人五馬分尸的那個三王子!”
葉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一時竟反應不過來。“什么?你,你……那他……”望著他醒悟后,震驚又后悔的神色,南宮曄嘲諷一笑,優雅地轉身離去。
如陌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孤單蕭瑟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陣酸澀之感。
不一會兒,又來到另一間較為干凈的石室。當這扇石室之門打開后,如陌看清里面的中年男子時,心底一震。
是他?!沙仲!她記憶力一向很好,即使只見過一面,又隔了十年之久,她依然記得這張面容。
跟葉恒相比,這個中年男子的待遇好了很多,既沒有被鎖起來,而且石屋里還有一張不算太寬的床,可以供他休息。他就坐在床上,看到他們進來,便抬起頭望了過去。正看到如陌的側臉,那一剎那,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詫和憤恨,速度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緊接著向他們沖了過來。
“語衣!”他越過南宮曄,抓住如陌的肩膀,滿臉的驚喜與期盼,急切道:“你回來了?語衣,我又見到你了……”說著便要將如陌擁入懷。
南宮曄臉色微變,一把拉開他,將如陌護在身后,沉聲喝道:“你看清楚點,她不是!”
那人一愣,連忙退后,喃喃道:“不是?怎么會不是呢?語衣……她去了哪里?我們說好再也不分開的……語衣……”他像是瘋了般,渙散的目光沒有焦距,一陣低喃,一陣癲狂,轉過身抓起床上的衣物使勁地撕了起來。
他,瘋了?!
如陌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兩步,用手扶著墻壁,她最后一絲希望也沒了嗎?他是解她生死蠱唯一的一線希望,可是,他已經瘋了!難道是命中注定,要她活下來,就是為了讓她承受這永無止境的痛苦與折磨嗎?
南宮曄望著那人,復雜的目光變幻莫測,擰眉道:“只有你知道她的去處。告訴我,她去了哪里?她是不是還活著?為什么她當初會離開?”
那人似沒聽見般,將撕爛的衣物扔了一地,仍然不停地低喃:“不要離開我,語衣,別走!別離開……求你,別離開我……”他語無倫次,蒼老的面容上掛著渾濁的眼淚,是那樣的凄涼與無助,仿佛失去了最心愛的寶貝,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實情感,帶著絕望的蒼涼。
南宮曄大步上前,奪過他手中拼命斯著的被子,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厲聲道:“沙仲,你少在這兒裝瘋賣傻,本王容忍你已經八年了,你要是再不說,本王可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時沖動要了你的命!告訴我,你最后一次見她,是在哪里?快告訴我!”
那人仿佛什么也感覺不到,只抬頭看向石室的頂端,一徑的重復著那幾句話。偶爾似想起愉悅的事情,發出呵呵的笑聲。更多的時候,他那死寂一般的眼眸,充滿著對死亡的渴望與向往。
南宮曄終是沒下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拂袖離去。
如陌轉身時頓了下,因為她感受到來自身后的異常凌厲的目光,但她并未回頭。
出了密室,南宮曄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心情似乎也非常低落。如陌此時心中也亂的很,南宮曄為何要帶她來此?而沙仲,又因何而瘋?他口中的語衣如果她沒猜錯,一定是南宮曄的母親,他和南宮曄的母親究竟是什么關系?他的瘋癲是真還是假?看他神情不似裝的,可是一進門的那個眼神以及離開時的目光,又作何解釋?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可這次,卻無法完全的肯定。
無論是真是假,很快便會知曉!
南宮曄走后,如陌對沁貞道:“去請易閣主。”
沁貞應聲去了。如陌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無月的夜晚,仿佛永遠也看不到光明的深淵。
半個時辰后,沁貞和一個紫衣絕色女子避過侍衛,進了朝翔苑寢室。
一進門,易語就漾著明媚的笑容,輕笑道:“你想我了?”
如陌回頭,屏退沁貞,待她坐下,方道:“我見到沙仲了,他被南宮曄關在待月亭的地下密室。”
“真的嗎?太好了!”易語一聽,眸光發亮,正待再說什么時,卻又聽她道:“他瘋了!”
“什么?”易語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慌忙道:“他……怎么瘋的?你有沒有問他,知不知道毒經的下落?也許他還記得這個呢?”
如陌道:“我和南宮曄一起去的,還沒機會問。”她說到南宮曄的時候,眼中劃過一絲溫柔。
易語心中一沉,立刻將沙仲的事情拋在一旁,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對他動情了?”
如陌一愣,旋即別過眼,沒做聲。
易語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動道:“你怎么能……對他動情?你明知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溫暖,更不可能帶給你幸福!”
如陌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易語漸漸冷靜下來,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緊緊攢住她的手,柔聲道:“如陌,你不能愛上他。趁現在,放棄對他的感情還來得及,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他是既驕傲又注重尊嚴的人,一旦知道你的雙重身份以及刻意的接近和利用,即使知道你動了真心,他也不會善待于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她一直在掙扎,為此,她寧愿他一直傷害她,以平復她日益增強的矛盾心情。可是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脆弱,他的保護,以及他十年前遺留在她心底的溫暖,即使她傾盡了所有的努力,依然無法抗拒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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