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是何人?”斗笠下的臉頓時陰沉下來,正身望著眼前妖異的男子,防備的退后一步。
男子冷眼的扯開一朵絕美的笑靨,輕甩開水袖,款步蓮身的甩動水蛇腰漸漸走近她。一張魅惑的容顏邪笑著傾向她的面前。“你不認識我?”
“我……我怎么可能會認識你這種不男不女的家伙!”月婉瑩語帶不屑,眼底的輕蔑掩藏在斗笠之下。
冷月夜雙眸攸瞇,唇角綻開勾魂的笑。輕捏蓮花指,狀似不經意的輕彈了彈,鳳眼斜挑泛著冷光。“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我似乎沒有聽清楚。”她的無知觸犯了他的禁忌,她,必死無疑!
月婉瑩不知死期將至,揚起的聲音中輕蔑之意越加明顯。“清不清楚又與我何干?這里是武林大會,識相的勸你早些離去!”
不知死活!冷月夜轉身回望眾人,妖嬈一笑:“你們可有知道我是何人?”
眾人雙眸泛著異光,這才看仔細了他的容貌。倘若他是女子,必定成為傾國禍水,倘若他是男子,也必定攪亂一池春水。但此刻的他亦男亦女,美的又那么的攝魂奪魄,俊的又那般飄逸出塵,難分性別下更加撥亂人的心弦。
眾人毫無所覺的跟著搖頭,目光一直纏結在他身上不愿移開。生怕這稍稍的一閃神,這世間難見的美人兒就會消失。
冷月夜輕搖了搖頭,玩味的笑著:“這下可不好玩了。既然大家都猜不出我的身份,那……這個東西總該有人認識吧!”自腰間解下一塊血紅的腰牌,上面赫然漆著一個碩大的金字:夜。像他的東西,妖艷詭異的奪目,卻又是高貴身份的象征。
眾人大驚,圓睜的雙眸驚恐的瞪著他手中的腰牌。人群中突然有人驚聲高喊:“他就是武林盟主!”
冷月夜輕頷首,沖著替他開口的人微微一笑,算是感激。“你說你是武林盟主,證據呢?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冒充他也要長些腦子,他之所以技壓群雄坐上這盟主之位,靠的可不是運氣。
三年前的武林大會,大家仍記憶猶新。就在即將選出新一任武林盟主的那刻,一道絕麗的身影踏著飛花飄然來臨。雪白的紗帽罩著頭,火紅的長裙閃著奪目的光。飄逸俊氣的招式,不費力的戰勝了武林盟主的候選人,一舉奪下了萬人矚目的寶座。
他神秘的出現,又神秘的消失,神秘的身份更是成了一個難解的迷。
“我……”月婉瑩無語,望著眾人憎恨、譴責的目光,她便知大勢已去。
段清狂掌中凝聚真氣,一掌劈碎囚困著塵幻衣的木車。重獲自由后的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投入段清狂的懷中。
“清狂……”低聲輕喚,一解連日來的牽念。
輕柔的撫著她的背,堅實有力的臂膀環住她,無需言語,只一個動作就足以低去千言萬語。
遠處的柳寒煙神色絕望的望著這一幕,心底某個角落深深塌陷,心碎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聽得到。月婉瑩的苦她懂,深愛的人卻是個女人,而且是仇人的女人,叫她情何以堪?瘋狂,是唯一逃避的辦法。
形式的優劣早已看的分明,大家一致的偏向冷夜月。面對著冷月夜的步步緊逼,面對著眾人的聲聲質問,月婉瑩狂喊一聲,渾身散發著白氣,斗笠被泄出的真氣震開,一張烏青的臉嚇得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好恐怖……”
“好可怕……”
“鬼啊!”
一聲聲不堪入耳的話,刺痛著月婉瑩的心。她跌坐在地蜷縮著身子不住的顫抖著,頭埋進雙腿之間不敢再抬起頭。
塵幻衣于心不忍,心底有股隱隱的疼惜。曾經她也是個溫潤如玉的女子,是她將她逼到了這步田地。退出段清狂的懷抱,想過去安慰她。
段清狂拉住她的手,搖搖頭。“不要過去。”受傷的獵豹依舊是獵豹,它甚至會比以往更加兇猛。
拍拍他的手安撫著,柔聲笑道:“不要擔心,我只是過去安慰一下她。其實她本性并不壞,只是極端的愛讓她難以自拔。是我害了她,讓我去解決吧!”說完緩緩的朝她走去,蹲在她身前手心輕撫著她顫抖的身子。“婉瑩……”
月婉瑩緩緩抬起淚眼,瞥見來人是她,一頭撲進她懷中。“相公,我好怕!他們好兇……好可怕!婉瑩丑了,相公還會要我嗎?”
塵幻衣身子一震,低頭心疼的凝視著懷中的人。她瘋了……
像對孩子一般柔聲輕哄著她,“婉瑩不怕,我會保護你的。”曾經她也對她和柳寒煙做出相同的承諾,可如今呢?一個瘋了,一個清醒著承受著痛苦。
是她錯了嗎?
正當眾人分身之際,樹林中一道急速閃過的身影停在她身邊。一把血紅的長劍抵在她的頸間,銀身上滴著血,濺落在她雪白的衣衫上。
“放開她!”來人清冷的嗓音如甘凜的泉水,手腕一抖劍尖直抵著她的喉嚨。
塵幻衣鎮定的抬眸,“你就是帶婉瑩離開的人?”記得婉瑩尋死之時門外閃進一道快若閃電的身影,現在想來應該是他吧!
段清狂身形一閃,近身逼近。
“退后!”男子冷喝一聲,冰冷的劍沒入她白皙的肉里。
段清狂臉色攸沉,怒容泛著黑氣,眼底燃燒著似要將人碎尸的佞光。“冥幽,放開她!”
被稱作冥幽的男子,身形微微一震,劍尖仍未離開半寸。段清狂的聰明睿智,他從未忽視過,所以才會費勁心機設下了這層層的圈套,原本他的身份極其神秘,可還是被他一眼道破。
“段清狂,放婉瑩離開,我與你單獨決斗!”他等的就是這一天,與他一較高下的一天。
“不可以!”塵幻衣大喊,無懼于抵在喉嚨的長劍。“清狂,你不可以答應他。你的傷還沒好,不可以動武!”
段清狂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冷肅的點點頭,“我答應你。但是你要告訴我,慕楓在哪?”
收回長劍,抹去劍身的血漬,冷聲道:“死了。”
沒人注意到那道突然急掠而去血紅身影。
“你殺了慕楓?”塵幻衣震驚的從地上一躍而起,揪住他的衣襟質問。“為什么要殺他,他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你就沖著我來,為什么要傷害無辜!”
男子一把將她退開,冷凝的瞥著她。“你放心,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壞人!壞人!”月婉瑩突然起身粉拳拍打著男子的胸膛,“為什么推我相公,你是壞蛋,大壞蛋!”
男子輕柔的握住她的手,痛苦的苦笑著。“婉瑩乖,等師兄解決了這些事就帶你離開這里。”
“師兄?”月婉瑩疑惑的眨著眼,隨即笑開。“對,你是冥幽,是我師兄!”
這一幕不止冥幽難過,塵幻衣亦十分難過。“她是什么時候瘋……變成這樣的?”她沒說出那個瘋字,心底的愧疚狠狠的揪著她的心。
段清狂扶起地上的她,將她攬進懷中。“遙兒,不關你的事。”
冥幽冷笑一聲,“在離開你之后就瘋了。她忍受不了腹中骨肉不是你親生的痛苦,是她親手將孩子打掉的。她明知道你是女子,卻一直活在自己營造的幻想中,懷孕后更是高興的把孩子認作是你的。可最后,是你一手打散了她的夢,她無法承受最終走向瘋狂。”
“我……”
“什么都不必說!這些解釋本該是你對她說的,可是,她現在已經聽不到了。”男子擺擺手,將月婉瑩交到她手中,而后看向段清狂。“可以開始了。云飄遙,先替我照顧婉瑩,如果我不能活著回來,你就一劍刺死她吧!”他并不奢望別人能替他照顧婉瑩一輩子。
“清狂不要去……”攔著他欲拔劍的手,眼底盡是擔憂。
“放心,我會活著回來。”這是他第一次給的承諾。
兩個人飛身躍上樹頂,各占一方。樹影搖動,刷刷作響。男子帥先出手攻向段清狂,段清狂飛身迎去。劍光交錯,周身的泥土渾濁的卷起,包圍住占圈中間的兩人。
冥幽的劍招招招凌厲,變化多端,狠厲中帶著詭異的。段清狂的劍勢俊逸出塵,灑脫中帶著清逸,卻不失凌厲,又似真還幻。兩個武功絕頂的人,此戰誰勝誰敗,人們不免私下低論。
決戰進入高潮之際,段清狂的劍竟幻化出無數道銀龍,四面八方的包圍住冥幽。冥幽運氣相抵,樹葉似利劍飛射向段清狂,樹葉中竟藏了一根細小的銀針。
遠處一人大喝,“清狂小心。”
就在這時,段清狂的真氣即將耗盡,無力之下只有以身相擋,一根細小的針刺進了他的肩窩。“唔……”吃痛一呼,身體失去平衡跌向地面。
塵幻衣大驚飛身迎去,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她一步掠來。接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穩穩落地。
“冥幽,冥教教規教會的你就是這些旁門左道之術嗎?”郁無殤冷顏瞪著樹頂的人,一張靦腆的臉崩的死緊。
“主……主人?”冥幽驚恐的望著他,飛身躍下樹頂跪在他身前。“屬下參見主人。”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冥幽,你好大的膽子!你明知道段清狂的身份,竟還敢對他下如此毒手!”郁無殤沉著臉面無表情的呵斥著,冷硬的下顎因怒氣收緊。
“云姑娘,清狂先交給你。”將懷中的段清狂交托給塵幻衣,郁無殤來到冥幽身邊,低頭看著垂頭不語的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長劍,仍在他腳邊。“自行了斷了吧!”
“郁無殤,不要殺他!”塵幻衣突然大聲阻止,求乞的望著郁無殤搖搖頭。“放過他吧!”他若死了婉瑩怎么辦,就算她能這樣照顧她一輩子,可那又能支持的了多久?
“不可能!這是他違背命令的下場。”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靜靜的望著冥幽。
冥幽咬了咬嘴角,不舍的望了月婉瑩最后一眼。拾起地上的劍,長臂一揮揮向天際,直朝著他的心臟刺去。
“不要,大哥……放他們離開吧!”段清狂的虛弱的輕輕張合著雙唇,抓著他的手臂央求道。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郁無殤攸的彈指,劍身應聲而碎,碎落一地。
強撐著說完這句話,暈眩帶走了他的意識,思維陷入一片模糊的黑霧中。
“清狂……郁無殤,你快來看看他!”
“他只是暈過去而已,沒事的。”伸入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塞進段清狂口中,以掌氣將藥送入他體內。轉而回身冷眼斜視冥幽,“帶著月婉瑩離開這里,再也不要踏進中原半步!”
“謝主人!”冥幽感激的磕頭,走到月婉瑩身邊,輕輕撩起她額前的碎發。“婉瑩乖,師兄帶你離開這里了。”這里除了月婉瑩再沒有他的牽掛,擁著他緩緩的走出人群,走向他的新生活。
“郁無殤你到底是什么人?”塵幻衣迷惑了,他的身份太過神秘,也太過駭人。堂堂玄門之主,卻稱他為主。武功高強神秘莫測的冥幽亦稱他為主,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身份?
“我就是我。”平淡的回答,攙起段清狂背在身上,轉頭對塵幻衣說:“走吧,替他療傷要緊。”
“等等,冷月夜呢?”奇怪,自從亮出了他驚人的盟主身份,人卻沒了蹤影。
“去救沈慕楓了。”沒再說話,背起段清狂離去。
沈慕楓沒死?“太好了!”她高興的幾欲跳起,臨走之際忽然想起柳寒煙來。目光撇向囚著她的木車,從地上拾起段清狂掉落的軟劍,緩緩朝她走去。
來到車前,仔細打量了一翻,劍尖對準鎖鏈,抱著一試的心態,劍猛的劈下去,鎖鏈如軟泥般被劈成兩段。
“你走吧!”
“相公……不……謝謝你!”她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她,尷尬的垂下頭,暗自斂去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塵幻衣輕嘆了口氣,“回云渺山莊吧!那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幫忙打理一切。”
“你……你不怪我了?”她錯愕的抬眸,眼底有著質疑。先前她一直憂心著,離開云渺山莊后該何去何從?從沒想過云飄遙還會有再收留她的一天,即使她們之間的身份是那么的尷尬。
塵幻衣搖搖頭,“算了,一切都過去了,何必再擱置在心中不放下呢?”是她對不起柳寒煙,要怪也該怪她。“先跟我回羅剎門,我派人送你回云渺山莊,往后山莊的事請你多擔待,我想一時半刻我不會回去了。”清狂受了那么重傷,如今傷痕累累的身子,再不好好調養的話,恐怕會落下一身的殘疾。
“我會的,一定會的。”忘了吧!讓她重新活過,她不能再步月婉瑩的后塵。
塵幻衣沉默的走在前面,帶著她追上郁無殤。
這一次清狂睡了很久,似乎要將以往沒有休息夠的時間一次補回。最近的幾日,她憔悴了不少,沈慕楓徘徊在生死邊緣終于得救。潼兒不吃不喝的守在他身邊,她一邊安慰她,一邊還要照顧沉睡的清狂。羅剎門并不缺人手幫她的忙,只是她不想借他人之手。
沉睡了四天之后,終于在第五天的清晨醒來。他掙扎著張開眼,望見她的第一反應是露出一張純凈無邪的笑臉。
“娘子,你好丑。”
她笑了,笑的那樣開心。清狂活過來了,她再也不會讓他受傷。似是久別初見,塵幻衣激動的落淚,一顆顆淚珠串成一條珠鏈,接連不斷的滑落。
“娘子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段清狂急忙伸出手,扯動了身上的傷口,不禁皺了皺眉。“娘子,我好痛!你來給我呼呼。”
塵幻衣果真聽話,低下身輕呼著他的傷口。“清狂,答應我不要再受傷了好嗎?”她不敢想象,以后沒有清狂的日子她該怎么過。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他堅定的說著,目光誠懇的望著她。
真的可以做到嗎?塵幻衣苦笑著,垂下頭斂去黯然的神色。只要有她在,清狂就會不斷的受傷。她該怎么辦,難道真的要讓她離開嗎?
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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