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爺,您醒醒!醒醒……”
心口氣悶的讓他透不過氣來,灼熱的疼痛似被烈火灼燒。昏迷中,段清狂緊抿著嘴角,時而深蹙眉頭,睡的極不安穩(wěn)。
耳邊一聲聲的呼喚,似乎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他努力的想睜開眼,黑暗卻依舊籠罩著他。
“郁爺,我家爺?shù)降缀螘r才會醒來?您確定他沒事了嗎?”沈慕楓焦急的圍著郁無殤轉(zhuǎn)圈,似乎忘了自己也是江湖有名的神醫(yī)。
關(guān)心則亂,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
“稍安勿躁,他很快就會醒。”收回施針的手,輕輕替段清狂放下卷起的袖子,起身來到沈慕楓身邊。“去把趙豐叫進(jìn)來,我有話問他。”
他的話倒讓沈慕楓停下了急轉(zhuǎn)的步子,出門前仍不放心的望了一眼床上的段清狂,這才肯離去。
趙豐因護(hù)主不力一直心感慚愧的跪在門外,等著段清狂蘇醒。無論眾人怎樣勸說事情與他無關(guān),他就是倔強的不肯起身。
沈慕楓無奈的搖搖頭,走過去拉起他。“趙豐,快起來吧!郁爺叫你進(jìn)去。”
“爺醒了?!”趙豐激動的站起身,踉蹌一下猛地跌回地上。“慕楓,快扶我起來!”跪的太久,他的腿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沈慕楓嘆了口氣,嘆著他過分迂腐的忠心。
攙著他進(jìn)門,突然趙推開他的手,奔到床邊跪在地上直磕頭。“爺,是屬下護(hù)主不力,請爺降罪!”
頭撞擊著地面,咚咚直作響。郁無殤跨前一步,伸出手臂擋在他的頭前。“夠了,趙豐!這件事跟你無關(guān),你無須自責(zé)。清狂知道你盡力了,他不會責(zé)怪于你的。”這個趙豐,憨傻愚忠的讓人心折,他不禁有些佩服。
“爺……他沒醒?”趙豐這才注意到床上的人一直緊閉著雙眼,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不悅的轉(zhuǎn)頭怒瞪著沈慕楓,“你騙我!”
沈慕楓委屈的直擺手,“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可從沒說過爺醒了的話。是你自己誤以為是,從頭到尾我只說過郁爺找你。”
“你……”趙豐是個老實人,論辯才根本不是沈慕楓的對手,只簡單一句話就已堵的他啞口無言。
“好了,聽我說。”郁無殤淡淡的嗓音打斷了他們的爭吵,目光正視著趙豐嚴(yán)肅的問:“趙豐,看出黑衣人的身份了嗎?”
趙豐頭低垂,慚愧的搖搖頭。“沒有,他們都蒙著面,但不是熟悉的人。”這點他敢肯定。
郁無殤點點頭,手指拖著下巴繼續(xù)問道:“招式呢?看得出招式是出自何門何派嗎?”
仍是無奈的搖頭,“總共有兩批黑衣人,但武功路數(shù)卻完全不同。招式很怪異,似乎不是中原武林門派的招式。”正是因為招式怪異,他才一時慌了手腳,導(dǎo)致爺傷上加傷,更使敵人有了可趁之機擄走了夫人。
“哦?”郁無殤單挑眉峰,努力回想著可能的門派。“趙豐,還記得黑衣人的招式嗎?”
趙豐連忙點頭,站起身,憑著記憶耍著招式。趙豐的招式凌厲多變,每一招中都會幻化出許多不同的奇異招式。一翻展示下來,趙豐抹去額頭的汗水,納悶的撓撓頭。“奇怪,武完這些招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逆轉(zhuǎn)。”
“原來是……”郁無殤正要開口,門外一道匆匆掠進(jìn)的火紅身影,旋身在他面前停下。
定睛一看,冷月夜手中捏著一塊染滿血漬的白布。“無殤快看,剛剛有人送來了這個,還有一封信。”連同染血的白布和一封印泥完好的信封交到郁無殤手中。
郁無殤心下攸沉,接過血布與書信,手掌翻看著血布而后打開書信。信是用血寫成的,觸目驚心的血書讓他不由的一愣,一股寒意竄上心頭。
冷月夜見他神色有異湊上前來,妖異的眸子輕掃了一眼,不禁大驚,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書信,仔細(xì)的看著,越往下看,他的眉蹙的越緊,看到最后竟聽見了手指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的聲音。“他竟用嫂子來威脅清狂,簡直不知死活!”以為送來她的血布就能威脅到他們嗎?未免太小看羅剎門的能力,太不把他冷月夜放在眼中了!
郁無殤以眼神示意他控制自己的音量,以免驚醒昏睡的清狂。
“他還沒醒嗎?”聲音攸轉(zhuǎn)低,擔(dān)憂的望了一眼床上的段清狂i,緩緩走向床邊。見他還未轉(zhuǎn)醒,這才放心的說:“這塊血布上的血和信上的血似乎是同一個人的,如果真是嫂子的話,怕她現(xiàn)在已是兇多吉少了。”
郁無殤沒有接話,從他的神色中能看出他的擔(dān)心。“就算是死了,也要將云姑娘尸體帶回來。”像是起誓,又像是保證,郁無殤也沒了萬全的把握。
昏睡中的人猛地坐起,呆愣的雙眸直挺挺的瞪著前方,蒼白的臉上布滿細(xì)碎的汗絲。段清狂攸的轉(zhuǎn)頭,抓住冷月夜的手。“你說什么?告訴我,遙兒她怎么了!”狂佞的眸光散發(fā)著狂亂的妖紅異光,雙手緊抓著冷月夜的衣衫不放。
“她……或許已經(jīng)……已經(jīng)……不在了!”冷月夜訝異他突來的舉動,戰(zhàn)巍巍的說著。
“唔……”冷月夜余音未落,段清狂胸腔擠壓的鮮血噴射而出。握著信的手微微顫抖。
“清狂!不要激動,沒事的,云姑娘沒事的!”撫著他的背,用手順著他的后面,替他旅順氣息。
“不行,我要去找她!地點在哪,快把信給我!”說著就要下床,卻被冷月夜一把攔回。
“爺,請您保重身體!”沈慕楓和趙豐一走一右堵在床邊。
“滾開!連你們都敢不聽我的話了?”冷眸逼視著他們,二人咬牙別開頭。為了爺,他們連命都可以不要,但是讓爺送命的事,他們死也不會去做。
“你這是干什么!去送死嗎?嫂子的事有我和無殤,你給我安心待在這兒!”冷月夜氣憤的狂喊,難道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他現(xiàn)身?這件事或許還和武林大會的陰謀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平日里冷靜自若的段清狂此刻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孩子,狂暴的肆意,蠻橫的任性。
段清狂的俊顏攸轉(zhuǎn)冷硬,唇角勾起冷笑。“冷月夜,你讓是不讓?”
陰森的目光直視著他,冷月夜不禁為難。在段清狂這里,他的立場永遠(yuǎn)的不堅定。只要是他的話,他的心就會無條件的完全接受。看出他的猶豫,郁無殤走到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從里面取出一顆鮮紅的藥丸,俊逸的臉上一貫的靦腆,淡勾的嘴角笑的與世無爭。他似胸有成竹,將藥交到段清狂手中。“吃了它,我陪你一起去救她。”
“無殤你……”冷月夜惱怒的拂袖起身,怒瞪著他,完全不了解他這么做的原因。
段清狂毫不猶豫的吞下藥丸,盤膝坐在床上,周身運行一周,直到一股熱氣游走全身后,才漸漸收功。緩緩的睜開眼,墨玉般晶亮的黑眸神采奕奕。沒有片刻耽擱,趕忙下床朝門外奔去。
郁無殤漠然的緊隨其后,冷月夜無奈的嘆息,也隨之而去。沈慕楓與趙豐互視一眼,飛身追去。
趙豐抱著將功贖罪的心,更加小心的架著馬車送段清狂去信中所指的地方,馬車飛速的狂奔在顛簸的泥路上。車上的人憂心匆匆坐立難安,手中緊握著染血的血布。那是遙兒的衣裙的一角沒錯!遙兒有個喜好,就是在裙子的裙角處繡上一朵蓮花。這塊血布上恰巧有個一模一樣的蓮花。由此判定遙兒一定在他們手中,并且受了重傷。望著血跡斑斑的衣角,剜心的痛讓他幾欲昏厥。
郁無殤與冷月夜皆沒有騎馬,而是同乘一輛馬車陪伴在段清狂左右,沈慕楓則騎馬在外面替他們保駕護(hù)航。
“無殤,那顆到底是什么藥,為何清狂會恢復(fù)的如此神速?”倘若他有這種神奇的藥,為何不早些拿出來給他,也免得清狂整日受罪。
“只是一顆活血丹罷了。”郁無殤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并不打算告訴他實情。
活血丹會有這種奇效嗎?當(dāng)他是三歲孩童這么好騙嗎?他身上有的是這種藥,難道它有沒有奇效他會不知道?氣悶的倚靠在車廂壁上,妖媚的容顏寫滿疑惑,卻又不好再開口問。
“趙豐,還有多久才到?”段清狂有些按耐不住,掀開車簾邊問邊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趙豐揮去額前的汗水,目光直視著前方小心的駕著車,背對著他說:“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前面的路不太好走,等過了這里,我會盡量的加快速度。莊主請放心!”
“兩個時辰?”段清狂斂眉琢磨著,忽然瞥見騎著駿馬的沈慕楓,飛身躍出車廂跨坐在他身后。“快點,送我到那里。”
“爺?”沈慕楓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反射性的遵從著他的命令,雙腿一夾,馬兒絕塵而去。
塵土揚起,昏黃的泥土卷起一層土色的屏障。
“清狂……清狂……”冷月夜掀著車簾望著絕塵而去的背影狂喊。
行至一段路程后,沈慕楓恨不得拍碎自己的腦袋。爺身子還未痊愈,他卻帶著爺去涉險。前方未知的陰謀,單憑他一人是無法保護(hù)爺?shù)陌踩摹O胍纛^回去時,一把銀身軟劍抵在他頸間。爺冷冷的威脅語調(diào)盤桓在他耳邊,驚得他渾身毛發(fā)直立。
他不敢怠慢,使勁的夾著馬肚,馬兒吃痛,更加瘋狂的奔馳著。爺還是稍嫌不滿足,嫌馬兒的速度太慢。頸間冰冷的軟劍,更接近肉里半寸。
疾馳的速度仍嫌慢,沈慕楓著實無奈,萬不得已下,他趴在馬上使勁的勒緊馬兒的長頸,狠狠的蒿下一撮馬鬃。這下,馬兒撒丫子的狂奔,急掠的風(fēng)聲劃過耳際,竟割肉般的刺痛。兩個時辰的路程,僅用了一個時辰就到了。
遠(yuǎn)處的樹林就是信上所指的地址,他將馬停在樹林外,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段清狂。“爺,我先進(jìn)去查探一下。如有埋伏,你要立刻離開不要管我。”他交待著,這番忠義之言,連他自己都深受感動,期待著段清狂會說些什么,直勾勾的盯著他不做任何行動。
段清狂冷眼的挑眉,嘴角輕扯。“說完了?”
“嘎?”沈慕楓一時反應(yīng)不及,“說完了。”
“你可以放心進(jìn)去了,如果有事我會先離開的。”眼底的陰鷙隱藏了笑意,冷冷的注視著失望的沈慕楓,望著他飄然掠去的身影,笑意緩緩升至唇邊。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仍不見沈慕楓出來,段清狂并未如先前之言自行離去。翻身下馬,緩步走向林中。放眼望去皆是蔥翠的樹木,停在樹上的鳥兒不時的吟唱著。段清狂閉目,靜下心來聆聽著細(xì)微的動靜。不遠(yuǎn)處的某個地方似乎有不少人,雜亂的腳步聲中似乎還有不少高手在。
劍眉微攏,感知到了沈慕楓可能遭遇不測。飛身掠上樹頂,行走于樹頂之間。在一片空曠的空地上的停下步子。刻意壓低喘息的聲音,躲在樹叢中自上而下的望著底下的人群。掃視人群一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沈慕楓的蹤跡。靜靜的等候著,從林子的深處,一輛木車緩緩行來。車上似乎囚了一名女子,帶血的容顏遮去了原本的容貌,看不出她真實的模樣。
段清狂頓時俊臉失色,他一眼便認(rèn)出車上的女子就是塵幻衣。望著她染血的臉,心尖像被刀割,緊握著拳頭牙咬等待著幕后人的出現(xiàn)。
木車緩緩?fù)浦量盏刂醒耄坏缷善G的身影頭罩白色斗笠飛躍而來停在車頂。冷傲的身姿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傲視群雄的犀利目光帶著冷厲與一絲隱忍的瘋狂。
“參見盟主!”眾人齊刷刷的跪地,恭敬的朝她叩首。
女子冷哼一聲,揮手示意眾人。
“今日召開武林大會,目的就是要討伐玉面羅剎。他的罪行我不一一細(xì)數(shù),想必大家心中也有數(shù)。不止玉面羅剎罪行累累,羅剎門更是橫行江湖。他自恃擁有一身絕世武功,根本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中。大家如何能容忍他于世間!看!”女子憤然的指著腳下的塵幻衣,“她就是云渺山莊的莊主云飄遙!同時也是玉面羅剎的女人!一個女人扮作男子掩人耳目欺騙眾人,目的又是什么?”
眾人義憤填膺的點頭應(yīng)和,其中大部分都非武林正道門派。一部分人則低聲私下討論著,其中就有當(dāng)日在酒樓中看見的兩人。
“把柳寒煙給我壓上來!”女子輕一揮手,樹林中推出另外一輛木車。
乍聽到柳寒煙的名字,塵幻衣猛然抬頭,瞥見她安然無事,嬌美的容顏只是略微憔悴了些,放心的舒了口氣。
車頂?shù)呐油@一切,犀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陰毒,巧妙的遮掩在斗笠之下。
“這輛車?yán)锏呐泳褪窃骑h遙的妾室,她伙同云飄遙隱瞞身份,目的就是從旁協(xié)助云飄遙暗中幫玉面羅剎做不為人知的惡事!”
塵幻衣坐在車?yán)锊幻饫湫Γ@個女人簡直是瘋了!這樣含糊的理由竟也說的理直氣壯,再看底下那些應(yīng)和的應(yīng)聲蟲,她鄙夷的目光悄悄斂起,閉目眼不見為凈。
柳寒煙熾熱的眸子,哀怨的向她望來。她的身份她早在數(shù)天前就已知曉,心中一直不肯承認(rèn),然而今日親眼所見,又讓她情何以堪!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一聲聲討伐的叫喊一浪高過一浪。
段清狂藏身樹后,燃燒著嗜血火焰的雙眸,死寂的盯著眾人,周身散發(fā)的死神氣息漸漸朝人們逼近。
“你終于來了!”
飛掠的身影躍至塵幻衣的車前,冷厲的目光與她對視。“月婉瑩,放了她!”
“你……你知道我是誰?”月婉瑩微愕,身子有一瞬的顫抖,隨即恢復(fù)冷傲。“哼,知道又如何?玉面羅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清狂!”塵幻衣抓著圍欄,朝他探出手。
“遙兒你沒事吧?”透過圍欄,大掌心疼的摩挲著她沾血的臉。“讓你受苦了,我這就帶你離開!”
塵幻衣激動的流著淚,撥浪鼓似的搖著頭,“不苦!清狂,你不要擔(dān)心,這血是假的,我并沒有受傷。”
寵溺的揉著她的頭,揚起頭望向月婉瑩。“月婉瑩,不要逼我動手。”這是他最后的警告。
月婉瑩不屑的冷哼,飛身躍下車頂,一丈之外與他對視。“別忘了,我現(xiàn)在是武林盟主。威脅我?先想想自己怎樣才能活著出去吧!”
“武林盟主?哈哈……”遠(yuǎn)處一道邪魅至極的聲音幽然飄來,火紅的身影踏著花瓣而來翩然降臨。一張絕世魅惑的容顏,輕掩水袖嗤嗤的笑著,天籟般的醉人嗓音讓人們沉醉其中。“你是武林盟主,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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