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柔媚消香玉損
劉銳帶著姐妹們外出打工,先進(jìn)的是工廠,由于讀書不多,所以辛辛苦苦干了半年,還是沒有什么剩余的錢。劉銳頭腦靈活,出去逛街看到街上很多年輕人都喜歡在頭上打扮,把頭發(fā)弄得花花綠綠的,她看到了商機(jī),和姐妹們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開個發(fā)廊不錯,一來本錢不多,二來賺錢容易,三還自由,何樂而不為呢,于是就一致同意了。四姐妹分工合作,一個理發(fā),一個染發(fā),一個洗頭,一個打雜,鄉(xiāng)下姑娘勤奮好學(xué),又能吃苦耐勞,加之她們個個生得如花似玉,收費(fèi)價格又便宜,房子也租對了點(diǎn),因此,生意紅火,很快的,小店就小有規(guī)模。轉(zhuǎn)眼就兩年了,姐妹幾個都往家里寄了錢,但是隨著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野心勃勃的劉銳開始不滿足了,她一心想要往高處走,蠢蠢欲動的心,一看有機(jī)會就想鋌而走險。
劉銳的理發(fā)店在一間酒店的斜對面,只要稍一留意,就能看到酒店里進(jìn)出的所有人。起初,看到王堅時,她沒往心里去,他的穿著打扮平凡得如大海里的一滴水,融入大海就看不到影子。可接下來幾天,他總是一個人出去又回來,神色有無奈,但是并不匆匆,不像出差的工作人員,也不像是洽談生意的商人,到像把酒店當(dāng)成家一樣,一天悠哉游哉的進(jìn)進(jìn)出出,而每次都是兩手空空!住酒店的人,雖不是太高級,但是進(jìn)出的人都是車來車去,而他,次次步行!有一天,她終于看到他從酒店里提出了一個箱子,本來以為他要走了,可不一會他又回來了,最奇怪的是,他提出去時明明輕輕的,提回來卻明顯沉甸甸的!箱子里有秘密!劉銳心一動,開始打箱子的注意!拔抑灰狄淮尉托辛,就一次!”她暗暗說。
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闖蕩江湖多年的王堅比平常人精明百倍,當(dāng)劉銳無緣無故來搭訕時,他就非常奇怪,暗暗留了心,自己的頭發(fā)不長,沒有理發(fā)的必要!小小發(fā)廊的女老板無事獻(xiàn)殷勤,熱情過了份!反正得留在酒店等阿彪,閑著也是閑著,他將計就計,想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樣!
劉銳和三姐妹準(zhǔn)備好家鄉(xiāng)菜,邀王堅共食,席間,劉銳殷勤地斟酒夾菜,其她三姐妹還以為姐姐相中了意中人,都積極幫著撮合,好話說了又說,眉眼里全是歡喜。飯飽酒酣后,王堅爛醉如泥,劉銳趁機(jī)送他回酒店,進(jìn)了他的房間,侍候他睡下。
不一會兒,王堅就睡得很熟,還發(fā)出了鼾聲,劉銳試著叫了幾聲,見他毫無反應(yīng),就開始掃描房間,房間很寬,但是擺設(shè)不多,她很容易的在壁櫥里找到了箱子,試圖要打開它。箱子看似粗糙,鎖頭卻造得很巧,一般的宵小都是打不開的,門外漢劉銳弄了老半天都無法打開。怎么辦呢?干脆提走它,回去想辦法好了!哪知一轉(zhuǎn)身,就看到王堅正斜靠在床上,悠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過來。”王堅命令著,面色不怒自威,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diǎn)上。
“哈,我只是好奇,”劉銳反應(yīng)極其靈敏,順?biāo)浦鄣靥嶂渥舆^去,坐在床沿上,
嬌媚地說:“堅,我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怎么那么重?”
王堅吐出一個煙圈,看著它慢慢擴(kuò)散,才慢悠悠地避重就輕:“你出來打工幾年了?”
“到秋天就兩年了!
“今年多少歲了?”
“二十四歲!
“嗯!蓖鯃猿烈饕幌拢f:“你很美,知道嗎?”
“知道。”劉銳誠實(shí)地回答,無論是在鄉(xiāng)下還是城里,無論是流氓地痞,還是衣冠楚楚的偽君子都對自己色迷迷的,她知道自己是美的,要不是她脾氣性格火辣,脾氣剛烈,說不定就成了人家的砧板肉,任人宰割了!
“我很欣賞你,說實(shí)話,你吸引了我!蓖鯃院芨纱、很直接。她野性、性感、熱情如火,闖蕩江湖十幾年了,累了,想休息,她堅強(qiáng)獨(dú)立,是做另一半的最好選擇。江湖上的惺惺作態(tài),看多了,就一眼能分辨出什么人什么樣的性格,不過兩面之緣,他就能洞察劉銳的一切,她想偷東西,只是一時興起,本質(zhì)是善良的,看中了她,由于很快就要離開這里回村,所以單刀直入,直接明了的表明想法。
柔和的燈光,迷離的煙暈,更加營造出曖昧的氣氛,劉銳心跳一拍,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他的坦白,他話真假難辨,未曾涉及男女之情的她,有點(diǎn)羞赫。
“我希望你能做我女友!蓖鯃陨钌钗丝跓煟鲁鲆粋大大的煙圈,看著它慢慢的擴(kuò)散、擴(kuò)散,直至消失無形。
劉銳迅速冷卻發(fā)熱的頭腦,媚笑著說:“謝謝你的贊美,我很榮幸,不過……”
“如果你答應(yīng)和我共同生活,我就把箱子里的秘密告訴你!
“哈,”劉銳干笑著說,“我還沒有賺夠錢,不想那么快嫁掉自己!
“我有很多錢,足夠你奢侈的揮霍一輩子!”
劉銳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但不是我的錢!
“你嫁給我,那么我的就是你的!”
劉銳怕自己受不住這個巨大的誘惑,他是什么樣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輕易談嫁呢?她離開床邊站起來,笑盈盈地說:“我還得照顧三姐妹呢,她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很不好意思,辜負(fù)了你的心意,晚安!
第一次對女生表示好感就遭到拒絕,王堅男性的自尊受到嚴(yán)重打擊,“想走?”
他掀開被單飛身而下,冰涼冰涼的,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著短褲!什么時候給脫成這樣了?明明是裝醉,何以醉到不知情的程度?難道真的是情迷心竅?王堅尷尬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劉銳趁機(jī)溜了。
第二天,王堅去發(fā)廊找劉銳,她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王堅的表白不是沒有影響的,一個二十四歲的大姑娘了,有人認(rèn)真地要你嫁給他,不管他是否真的有錢,都是值得考慮的。不知情的小曼、小齊和小巧三人,以為兩人鬧別扭,就沒有放在心上,任由兩人鬧去。
幾天后,另一組交易也成功了,阿彪來找老大會合,兩人要回村里。臨走之前,王堅再次來到發(fā)廊,要和劉銳見面,倔強(qiáng)的劉銳卻執(zhí)意不肯。王堅出村多日,急著要把好消息帶回村的他,使出極端的手段,命四個手下拉人,小曼三人上前阻止,加大他的怒氣,叫手下把他們?nèi)繋ё?蓱z三姐妹如夢初醒,知道惹上了狠角色,她們眾志成城,拼死對抗也無法抵擋六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的攻擊,幾分鐘后,發(fā)廊就狼藉一片,四人被擒。下一秒就送到了王堅新買的鐵輪船上,一并帶回了村里。野蠻的對待,激起劉銳的極端痛恨,一路上罵不絕口,帶頭絕食,以示抗議,王堅卻無動于衷,吩咐手下嚴(yán)加看守,等回到村里再著打算。
“孬種,你是非不分,算人嗎你?”劉銳忿忿不平,迫切的想激他放了另外三人,她們是無辜的啊,連累了她們,不說回去會被父老鄉(xiāng)親的口水淹死,良心也會受到譴責(zé)!
王堅不讓她再亂嚷嚷,手一揮,兩個手下立即上前扭住劉銳!皫轿曳块g里去!
任憑三個女孩怎樣哭喊,怎樣抓踢,劉銳還是輕易地被帶到王堅的屋里。
夜幕降臨,窗外的月光一如往常,明亮而溫柔,王堅的房門是開著的,海風(fēng)徐徐吹來,屋里不熱,桌上亮著手電筒,一支裝電池的過時手電筒。
劉銳靜立半小時了,王堅她坐下她也不聽,雕塑般站著,一動不動。
“坐吧!蓖鯃缘臒煶榱艘恢в忠恢,又說。她還是抿緊嘴,不吭聲。
“我知道你很反感我,今晚和你說說我的事,你就再考慮考慮吧。”
王堅坐在桌前,點(diǎn)燃煙,深深吸了一口,努力控制激動的心情,不讓它泄露自己的脆弱。
“我小時候,家里很窮,大約六歲時,媽媽隨著一個男人跑了,她是個柔情似水的女人,爸爸沒法讓她不流淚,就讓她去了。媽媽沒有再回來過,即使我苦苦的守在門口等啊等,她都沒有回來看過我!蓖鯃詽瓭卣f。
“我只讀了三年書,因?yàn)榻徊黄饘W(xué)費(fèi),輟學(xué)了。十歲那年,憂郁的爸爸也染病去世,我就成了孤兒。我發(fā)誓要賺錢,要賺很多很多的錢,不但要交我的學(xué)費(fèi),還要有錢醫(yī)治爸爸那種病。村里沒有出頭之日,我就到城市里去,結(jié)果流浪到一個繁華的城市里。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年級又小,能做什么呢?為了不被餓死,我開始乞討生活,白天乞討,夜里就露宿街頭。有一天夜里,我被一陣廝殺聲驚醒,趕忙躲在一個垃圾筐后面,親眼目睹了一場血淋淋的拼斗。很巧,我救了我后來的老大,老大是越南出名的大毒梟,他的生意遍布亞洲,來到大陸卻遇到黑吃黑,腿受了傷,走動不便,我把他藏匿了起來,躲過追蹤,算是救了他一命,老大很感激我,讓我隨他回到越南基地。他的毒粉是自耕自制的,從種植罌粟到磨制成粉,都是親自操縱。他出手大方豪爽,講究薄利多銷,因此生意紅火,手下人都忠心耿耿的跟著他,我也不例外!
一陣大風(fēng)吹來,手電筒滾了一下,光線直直的照在劉銳的臉上,她的眼光是迷蒙的、不相信的,她萬萬沒有想到王堅是販賣毒品的,更不知道他的身世如此之苦!王堅裝作沒有看到劉銳的蠕動,繼續(xù)說:
“在老大身邊,我學(xué)會了制作毒粉的全過程,老大本來要斷了中國這條生意路,可是看到我執(zhí)意要回國,就把機(jī)會留給了我。要賺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回國時,我才十五歲,人小又沒有經(jīng)驗(yàn),靠老大給的幾公斤毒粉,分了無數(shù)次才賣完,我的賣法相當(dāng)于零售,利潤少,時間又長,賺的錢,全作了生活費(fèi),拖拖拉拉幾年,我長大了,又去了一趟云南,這時老大已經(jīng)隱退了,他把最得力的干將阿彪交代給我,同時又給了我一箱毒粉,我有了阿彪作助手,膽子大了,也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吧,兩次就把毒粉賣了出去,賺了很大一筆錢,我拿出錢,叫阿彪幫我買罌粟種子,還一邊物色人和地方,開墾自己的基地,由幾個人開始,我學(xué)著老大的方法,開始了我的賺錢之道!
種植罌粟到收獲,要兩年時間,時間很長,資金不夠,就在各地留意那些流浪漢、落魄者,人數(shù)由幾個到幾十個,發(fā)展到小有規(guī)模。王堅自己身世可憐,對來村里干活的人的身世都很同情,每次交易得來的錢,都按分量分給每個工人,對工人要求也非常嚴(yán)格,不讓任何人沾染毒品,他借著老大的遭遇,渲染換成自己的遭遇,吹噓了一番,讓大家對自己產(chǎn)生敬畏的心理,警告大家,凡有違反者,必嚴(yán)懲不貸!不知是恐嚇收到效果,還是待人有方,到目前為止,村里都相安無事。
“嗖”的一聲輕響后,劉銳奔了出去。
王堅閉了閉眼,疲累地喃喃自語:“我累了,不想做了,想要娶妻生子,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
可惜,沒有人聽到。走到床前,仰面倒下,雙眼瞪視屋頂,眼淚慢慢的滴下……
冬天到了,海風(fēng)吹不來雪花,卻吹來了悲傷。
眉眉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瘦得只剩皮包骨了,柔媚摟著女兒,卷縮在床上,單薄的棉被暖不了她冰冷的心,眉眉的生命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做母親的無能為力,只有眼睜睜的守著,她的心在滴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每天都快樂!
眉眉打斷媽媽講的故事,眨巴著淺藍(lán)色的大眼睛,依然笑著,卻是那般的無力:“媽媽,爸爸呢?”
兩歲了,都沒有見過爸爸,她好奇。
柔媚怔了怔,勉強(qiáng)笑著:“爸爸在他自己家里啊,他很忙哦,說等眉眉長大了,就來接眉眉回家。”
眉眉無神的眼睛立即大放異彩,興奮地說:“真的嗎?爸爸真的這樣說嗎?”
柔媚心里掠過一陣痛楚,忍住淚,摩挲著女兒的卷發(fā)含糊地說:“是真的,所以眉眉要快快長大,并且要健健康康的,爸爸要看到漂亮的寶貝!”
“嗯,媽媽,我會吃很多很多,要快快長大。”眉眉幸福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柔媚轉(zhuǎn)輾反側(cè),無法入睡,和喬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她早已封鎖在記憶里,以為不再會在想起,眉眉一提,引起了無盡的思念。女兒沒有出生前,大家都勸過,說梅毒患者的后代是養(yǎng)不活的,不聽勸阻生下眉眉,她沒有后悔過,她想的是,只要給眉眉全心的愛,讓她在短暫的生命里享受母愛,就算是沒有爸爸也沒有關(guān)系!可是,盡管是小小的年紀(jì),有了媽媽也還想著爸爸,人的天性使然,是她始料不及的。
“眉眉哦,你不要讓媽媽后悔,千萬不要!”
柔媚跪在地上,面向西方,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佛祖保佑。
父愛,是母愛代替不了的,人生的兩種愛,缺一不可!黑夜里,柔媚無聲的哭了。
眉眉沒有力氣走動了,她躺在床上,還努力吞著媽媽喂的米湯,她要見爸爸!為了爸爸,要健康地快快長大!
骨瘦如柴的小手摸著媽媽伏下的臉龐,聲音細(xì)細(xì)的說:“媽媽,你臉上的痘痘都好冰好冰哦!比崦牟桓艺f話,害怕眼淚掉下來,咬住唇點(diǎn)點(diǎn)頭。
“媽媽的青春痘都沒有好過耶,媽媽哦,要是您臉上沒有痘痘的話,一定很美很美的是不是?”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一直沒有看到媽媽臉上痘痘消失的眉眉,好想見見漂亮的媽媽。
“眉眉……”柔媚努力吞下心酸,“媽媽是天下最美的媽媽啊,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爸爸不會娶媽媽的!”她又提到了爸爸:“媽媽,爸爸呢,我好想他!
“他……在家啊,不過,他說過幾天就來見眉眉,”柔媚狠下決心欺騙到底:“是的,他說過幾天就來了!
“哦,媽媽,……是真的嗎?”眉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小小的胸膛快速起伏著,臉上發(fā)出紅光,“媽媽……沒有……騙……眉眉?”
柔媚心在滴血,跪在床前抱著女兒的頭,深深切切地說:“是真的,媽媽沒有騙眉眉的,爸爸說眉眉是世界上最美最可愛的寶貝,他最愛眉眉,眉眉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她絮絮地說著,“所以眉眉要健康地活著……”
眉眉的手垂了下去,她躺在那兒,面如白紙,呼吸細(xì)若游絲,柔媚伸手輕拍女兒的臉,輕輕叫:“眉眉?眉眉?”
眉眉動了一下,睜開眼睛,又疲倦的閉上。“媽媽,我……冷……”
“哦,冷?媽媽抱著你,抱著你就不冷了。”柔媚忙爬上床,躺在眉眉身側(cè),把她攬在胸前,撫摸著她的脊背,說:“眉眉哦,媽媽給你講一講爸爸的故事吧,爸爸呢,名叫喬治,是個美國人,他長得英俊瀟灑,聰明絕頂,又溫柔多情……”
漫漫長夜里,柔媚不停地說著說著,后來也累了,睡著了。
窗外,只有海浪隨風(fēng)拍打著礁石,發(fā)出低沉的嗚咽。
小鬼端著柔媚母女的早餐,來到柔媚的屋門前,輕輕喚著眉眉:“眉眉,姨姨給你端早餐來了哦,快點(diǎn)來開門!
屋里靜悄悄的沒有人應(yīng)聲,小鬼稍微放大聲音,“媚姐,媚姐,開門,等下飯菜涼了!
柔媚很少睡懶覺,就是睡著了也很容易醒的,今天怎么沒有反應(yīng)呢?小鬼有點(diǎn)納悶,高聲大叫,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她放下餐盤,把耳朵貼上門,聽了聽,里面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她大感不妙,用肩撞門,可人單力薄撞不開,她著了慌,拔腿就跑,在洗澡堂外面叫住正在收衣服的方曉旭!皶孕瘛缓谩恕
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嚇壞了方曉旭,忙不迭地問:“怎么啦?”
“媚姐……眉眉……她們……她們的門叫不開……”
“啊?!”方曉旭心頭驀地涌上不祥,二話不說,扔下手中的竹筐,拉著小鬼飛奔到柔媚門前,拼命拍門,“媚姐,媚姐,開門!快開門!”
屋里仍然一片死寂!
“出事了是不是?”小鬼帶著哭音問。
“我們撞進(jìn)去!”
“好!”二人合力撞門,平時不堪一擊的木門,到了緊要關(guān)頭就是不開!
“我去叫人!”方曉旭咬住發(fā)白的嘴唇,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誰能幫忙呢?王堅?吳斌?還是劉銳四人?她發(fā)揮與年齡不符合的成熟,果斷地沖到王堅的屋前,不顧一切地大叫:“堅哥,不好了……眉眉她們的門……打不開……好像出事了……”
說著,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看到吳斌抱過眉眉,也捕捉到過王堅對柔媚別有深意的一瞥,她肯定這兩個人都非無情物!果然,王堅一聽,馬上停止和吳斌的比劃交流,一步跨出房門,嘴里還叨念一句:“是不是睡著了?”
來到柔媚的屋前,他和吳斌對望一眼,卯足勁一起用力,一腳踹開門,旁邊早已按捺不住的小鬼,一下子沖了進(jìn)去,撲向床邊。她呆住了:柔媚嘴角緊抿,臉上含笑,緊緊把女兒摟著胸前,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而眉眉,也是滿臉幸福,雙眼微微睜著,好像向某個地方看著。母女兩人依偎著,全身已經(jīng)僵硬,呼吸停止多時了。
好半天,小鬼才相信這是真的,她一邊哭,嘴里嘰嘰咕咕的不知在念著什么。伸出顫抖的手,替柔媚蓋上面紗,拉好衣服,又替眉眉合上眼,她一邊哭,嘴里嘰嘰咕咕的不知在念著什么。
方曉旭環(huán)視四周,眼尖地看到枕頭底下壓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她抽出來,輕聲念:
“小鬼,曉旭:
如果我和女兒走了,你們不要悲傷,因?yàn)槲覀兪强鞓返、幸福的?br />
我是一名孤兒,卻擁有了喬治的愛,幸運(yùn)的做了媽媽,擁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更擁有你們這樣的朋友。親情、愛情、友情,我全部擁有,所以,我死而無憾了。眉眉的生命或許短暫,但有我和你們?nèi)娜獾膼壑,她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br />
人,生就得面對死亡,我們母女的生命歷程沒有絢爛的火花,沒有轟轟烈烈的感人壯舉,我們平淡而真!人生不就是如此嗎?
最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把我們母女合葬,我答應(yīng)過女兒,要一路上陪伴她的,即使是黃泉路上,我也要緊握她的手,不會松開!希望你們成全!
祝你們開心每一天!
柔媚
這是一封事先準(zhǔn)備好的信,沒有日期,柔媚為了女兒,早就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她為女兒的生而生,女兒的死而死!方曉旭望著柔媚的遺體,心生敬意,她一生凄苦悲慘,卻沒有頹廢,沒有放棄,選擇勇敢的面對困難,她無怨無悔的愛了,付出了,沒有要求回報!一個柔弱的、風(fēng)華正茂的女子,追隨著自己的愛而去,她的精神是可歌可泣的、值得學(xué)習(xí)的!
方曉旭沒有流淚,她靜靜的站在床前,為柔媚禱告,企盼她們母女在黃泉路上攜手走好。
“媚姐啊,媚姐,你怎么就扔下我走了呢?你怎么就忍心啊?媚姐……”小鬼跪在柔媚床前,哭得肝腸寸斷,兩人相識兩年多,柔媚母女的生活起居她都參與其中,天天圍著她們轉(zhuǎn),漸漸成了她生活重點(diǎn),現(xiàn)在她們走了,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切都無可適從,她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
為了柔媚母女的安葬問題,王堅召集幾個得力手下來商討處理方法。
“老大,我反對!”阿彪首先闡明自己的意見,他是個忠心耿耿的手下,隨著越南老大槍林彈雨的跑遍亞洲,沒出過任何紕漏,后來跟了王堅,他的生意小,沒有發(fā)生什么火拼事件,但是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也沒有任何異議。他很忠實(shí)的輔佐王堅,深得王堅贊賞,也正是因?yàn)槿绱,他的話也是舉足輕重的。
“其一,眉眉得的是什么病,為什么無緣無故死去?是不是傳染病呢?這點(diǎn)值得懷疑;其二,葬在這里影響不好,荒山野嶺的,會鬧得人心惶惶的;其三,萬一村里出了什么事,說不定會胡亂猜測柔媚的死因,她還很年輕,為什么會自殺……”
“可是……”王堅為難了。
“我也不同意,”另一個手下也接口,“阿彪分析得很有道理,干脆直接丟進(jìn)大海里,省事!”
“要不火葬!”
“不!”在門口偷聽的小鬼不顧一切的嘶聲大叫:“不可以這樣子!太殘忍了!”
她跌跌撞撞的走向王堅,“撲通”一聲跪下,“請老大做主,讓她們母女入土為安吧?她們實(shí)在太可憐了……”她掩面而泣,說不下去了。
阿彪皺眉大喝:“小丫頭,你懂什么懂!不要再胡說八道,在這里的每一員都要為大局著想!”
小鬼豁出去了,爭鋒相對:“荒山野嶺的鬼都沒有來過一個,你分明是在蠱惑人心!”
確實(shí),村里建成之后,沒人外人來過這里!
“我是為大家……”阿彪氣紅了臉,想辯解。
方曉旭撥開眾人擠進(jìn)來,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們中國人習(xí)俗是土葬!”
她環(huán)視屋里的幾個人,振振有詞地說:“阿彪是外國人,他不知道我們中國人的習(xí)俗,但是他是為了大家好,這是無可厚非的,值得原諒。我們其他人都是炎黃子孫的后代,要遵循祖訓(xùn),要以博大的胸懷容納他人,柔媚只是一個可憐人,她的愿望就是想伴著女兒上路,我們不要讓她死不瞑目!村里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們也未知,不過,按照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來講,那么多年都沒有事,平安過去了不是嗎?”
簡單的人道主義,說到大家的心里去了,身世可憐的人總是多一顆善感的心,就算是長得兇神惡煞的男人也一樣,他們一樣是同情弱者的,眉眉的出生給大家?guī)矶嗌贇g樂是有目共睹的,方曉旭又只用了幾句話,就把他們說服了,她很意外、也很得意——原來讀書不多,只要你抱著真理,就能服眾!
終于,柔媚母女被葬在后面的山坡上,墳?zāi)诡^向大海,眾家姐妹整理好后,在周圍種上了各種各樣不知名的野花,墓碑上寫上了大家的名字。劉銳四人不認(rèn)得柔媚,卻觸景傷情,個個傷心不已。正是: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心疼不已!
經(jīng)歷了柔媚母女走了的傷痛,渡過了陰冷的冬天后,村里迎來了春天,山坡上小樹抽芽,小草嫩綠,小花綻放,全新的視覺感受給人帶來新的希望。大家的心情都開朗了許多,尤其是女孩們,做完該做的事情后,都來到后山坡玩耍,采野花的采野花,曬太陽的曬太陽,個個悠然自得。
劉銳四人是鄉(xiāng)下人的,個個有使不完的勁,野地里追逐戲鬧是家常便飯,采了幾朵花后,她們分成兩組,開始進(jìn)行登山比賽。劉銳帶體質(zhì)稍弱的小曼,小齊和小巧一組,幾分鐘后,兩組就分出勝負(fù),劉銳彪悍,伸手敏捷,連扶帶拉就帶著小曼登上了最高點(diǎn),她倆高興地又叫又跳,放肆地對著落后的小齊和小巧劃臉,“羞羞羞,倆只笨烏龜,倆只傻烏龜,慢慢爬啊爬,慢慢爬啊爬……”小齊和小巧不服,追著倆人打,一時間,歡樂充滿整個山坡。比賽了登山,她們比賽賽跑,比賽了賽跑,她們又比賽拔河……連兒時的游戲——老鷹捉小雞都被翻了出來!春天就在幼稚的游戲中過去了。
王堅沒有忘記自己帶會劉銳的目的,看到她們喜上眉梢的樣子,他趁火打鐵,找到劉銳舊事重提。
“再給我一段時間考慮吧。”王堅見劉銳松了口,緊繃的心情放松了很多。過了幾天,他把村里的事交給阿彪和吳斌后,和其他兩個手下出去了。
海風(fēng)在下午時分就開始吹得呼嚕嘩啦的,海浪急促地拍打著礁石,仿佛暗示這將不是個平安夜。
罌粟花還不到收獲的季節(jié),村里人是比較清閑的,吃飽飯聊了聊天后,都早早入夢了。星星還沒有升上天空,夜還黑黑的,劉銳趁黑幕掩護(hù),帶領(lǐng)三姐妹溜出房門,來到平時玩游戲的地方。她們熟門熟路,身手靈敏,不消片刻就上了山坡。
“快,順著這條小徑一直走,”劉銳小聲提醒姐妹們,“記住要拉住繩子,不要走散了!
她們要逃跑!?方曉旭驚駭?shù)匚孀∽,她們平常的游戲是為了逃跑!怪不得她們天天玩游戲!既可以熟悉路線,也可以鍛煉身體!好絕妙的計劃!但是能出去嗎?后山是連綿不斷的小山丘,站在高處看也是一望無際的,就算是白天帶上干糧走過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走完吧?為什么這樣魯莽呢?方曉旭有點(diǎn)擔(dān)憂,在佩服她們勇氣可嘉時,暗捏一把冷汗。王堅對劉銳挺中意的,為何不懇求他給出路呢?說不定皇天不負(fù)有心人,苦苦哀求之下,他會良心發(fā)現(xiàn)了會放了她們?
王堅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她絕對不是小鬼嘴里的冷血狂,因?yàn)樵谝雇砝,她幾次看到王堅悄然站在柔媚的墓前?br />
夜,有很多人可以利用它來做自己白天不想讓人看到的事,隱藏在黑夜里,有的人可以變得和白天完全相反,和善的可以變得猙獰,兇惡的可以變得溫柔,誰都可以揭開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在黑黝黝的夜里讓你防不勝防。
劉銳太精明了,她選擇的是朦朧夜,迷路的機(jī)率會減少很多!方曉旭嘆了口氣,目送四人消失在野草叢里,準(zhǔn)備回去。突然,后邊伸出一只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拖著她往一塊大石頭后去。
“!嗚……”方曉旭嚇得魂飛魄散,奮力掙扎,不肯就范。
“不要出聲!”后面的人說,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中文說得很蹩足,方曉旭哪里肯聽,雙腳亂踢,想要掙脫。
“噓,有人來了!蹦侨擞终f。
方曉旭半信半疑,停止扭動,側(cè)耳細(xì)聽,果然,山坡下傳來阿彪的狂叫:“快點(diǎn)追,不要讓她們跑了!”
一陣紛亂的人聲后,腳步聲也清晰入耳!八齻兤匠碜赃@里玩,原來是為逃跑做準(zhǔn)備,真是有一套!”
阿彪行走江湖多年,閱歷非一般人可比,他的分析更是一針見血,馬上抓到重點(diǎn)。
劉銳帶著三姐妹,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草叢里走著,速度很慢,阿彪幾個人帶上手電筒,又是男人,速度自然快了好幾倍,不一會兒,他們就追上了慌不擇路的四人。
“抓住她們!”
“死丫頭,敢跑!看我不收拾你們!”
“你們趁老大不在,就想逃跑,有那么容易嗎?”阿彪譏誚地說,一群膽大妄為的丫頭!他上去拉住小巧,不客氣的往回拉。小巧不是省油的燈,她飛起一腳,往阿彪的身上踢去,無巧不巧,就踢在他的下身,疼得阿彪蹲了下去。
“臭丫頭,你敢踢人?”一個手下走上去就給小巧倆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劉銳看到姐妹挨打,氣憤難忍,母獅般又踢又咬,小曼,小齊也涌上去,不計后果的亂打亂踢,折騰得幾個大男人很不耐煩,于是,有的揪頭發(fā),有的拽衣服,有的推,有的拉,好不容易把人捉了回去。
方曉旭看著慘烈的一幕,倒吸一口氣,全身軟了下來。
“自己快快回去,我也要走了。”身后的男人催促著,方曉旭才有功夫注意到他的聲音似曾相識。“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沉默著。
“你是誰。俊笨床磺鍖Ψ降痛沟哪,但他確定他是身邊的人!她想要求證!“吳斌?”
“……”
真的是他!方曉旭感動得想哭,他一直都在暗中保護(hù)著自己!
劉銳四人逃跑失敗,盡管在黑夜里不知被誰拳打腳踢的弄得一身是傷,但是還沒有灰心。不久,她們展開了第二次逃跑計劃,王堅進(jìn)出村里不走旱路的,坐的船大大小小,鐵的,木的都有,所以沙灘的淺水灣里,停泊著好幾艘船。劉銳她們莫名其妙的愛上了游泳,她帶著三姐妹來到海邊玩啊玩,到中午了,都還不回去。等到吃飯的人陸續(xù)到食堂了,她才向姐妹們一使眼色,四人就向一艘早就看中的木船靠近。四人的動作都不慢,但是爬上船,還沒有坐穩(wěn),就被哨樓上的人發(fā)現(xiàn),吹響了手中的警哨。大約三四分鐘光景,阿彪就帶人追了上來,輕而易舉的抓到她們。阿彪氣急敗壞,指著劉銳大罵:“死女人,你以為老大不在,你就敢胡作非為,小心我不客氣……”
小巧故技重施,冷不防沖上去往阿彪下身踢去,阿彪猝不及防,慘叫著倒在沙灘上。
“我要你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他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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