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啞巴——越南人吳斌

　　吳斌是越南人，家里窮到揭不開鍋的田地。在閑暇時，聽人說中國在改革開放中，需求大量的人工，他一聽動了心，和家人商量后，于去年和青梅竹馬的女友一起偷渡來中國，想要在發(fā)展中的中國打拼一下，看是否能如愿找到屬于自己的一小角天空。

　　熟料天不從人愿，在偷渡途中遇到了搶劫，四散奔逃中失散了女友。辛苦輾轉幾個月，人生地不熟的他都沒有探聽到女友的消息，不得已，找了一家餐廳打雜，由于擔心中文說得不好，又是偷渡者，他干脆裝成啞巴。

　　吳斌長大高大瀟灑，人又勤勞，餐廳老板娘對他喜愛有加，不但給他提供住宿，還加倍付給他薪水，吳斌盡責的做著分內事，一邊向來餐廳吃飯的外地客人打聽女友的消息。

　　說也湊巧，有一天，販毒頭子王堅也來到這城市，他一向販毒都是小心謹慎，親力親為，提著毒品更不敢大張旗鼓的上館子。這天，他逛啊逛，看中了吳斌所在的餐廳干凈雅致，便決定來這里吃午餐。午餐中，看到吳斌一個大男人跑上跑下的毫無怨言，當下對他產生了好感，等吳斌比劃著問女友的事時，他當即和他展開溝通，并隨手扔出一疊鈔票給他。王堅出手之豪氣，使吳斌誤以為親善的他是個生意人，需要一個保鏢，暗想跟著他四處走動對打探女友的消息更方便，就不假思索地辭了工作，跟在王堅身邊。

　　直到幾天后，王堅交易不成回到村里，才知道王堅是個毒販，這時后悔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留下，在村里做了王堅的手下，監(jiān)督工人們做工。

　　有“毒王”之稱的王堅，他不但販毒，還會自己制毒，因此他養(yǎng)了一群人來幫他做工。方曉旭所在的村子，居住了差不多一百人，大多是青壯年，他們中有的是流浪漢、有的是落魄者、有的是窮苦人，他們不聰明，也不兇狠，而王堅看中的恰恰就是他們的忠實、勤勞、有力氣！這些人開始是王堅親自在各地物色找來的，有三四十人后，規(guī)模大了一點，他叫手下阿彪注意有符合條件的人也拉進來“做工”。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雖然王堅再三囑咐手下要按照他的辦事方法辦事，但是并不是人人都言從計聽的。后來才有了小鬼和方曉旭她們一幫被騙的人、十來個女性，她們的工作是做飯、打掃、洗衣服之類的事情。男的工作呢，有幾個分布在海邊的兩個哨樓上，輪流監(jiān)視周邊的風吹草動；有幾十個在遠處的山坳處種植罌粟，仲夏的罌粟開花了，紅、百、黃、紫的都在爭奇斗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里是花園，殊不知花開后的果實里含有使人上癮的毒。還有一部分忠厚老實的人就被分配在土屋后面的另建土屋里制成品，王堅出門常帶的不過三四個手下，他要求極嚴，嚴禁身邊的人吸毒，而另一方面又出手大方，每交易成功一次，他都會分些錢給大家，儼然打工形式。因此，幾年下來，除了幾個忍不住嘗試毒品被他帶出去扔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外，都沒有出過什么大的事情。

　　方曉旭莫名其妙的的來到這里，知道上當受騙時，異常震驚，但沒有失望，她心切切地想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她大智若愚的腦袋知道人生不可能都是平安順利的，在夢想著要離家的時候，就準備好走坎坷人生路的心理了。

　　同學、朋友們的提醒，早記下了，只是才剛出門就遇到了苦難，有點意外外，其它的她沒當成什么苦惱：“苦難比預想來得快了一些，當著是鍛煉吧，不要氣餒，這是人生中的一道風景，要好好享受。”

　　夜深了，方曉旭無法入睡，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還有陌生的氣氛，她覺得刺激有趣，早上沒見著的人，在中午時分“呼啦”一下就從四面八方聚攏，仿佛是在地下冒出來了，一群一群、一伙一伙的，全身青壯年男人！他們的神態(tài)各異，有的眉飛色舞，有的垂頭喪氣，有的高談闊論，有的沉默寡言；有的人面色黑得像非洲人，有的白得像宮廷里抹了粉的太監(jiān)，人間百態(tài)在短短的午餐時盡可看盡，方曉旭驚喜得大叫奇妙。吃飽喝足之后，大家一哄而散，沒有人多看一眼低頭猛撥飯的方曉旭。說來也是啊，一個瘦骨伶仃的黃毛丫頭，整個腦袋埋在碗里，不是餓了幾百年轉世的餓鬼，就是誰不小心撿到的小乞丐！

　　又熱又癢！木床上的方曉旭實在睡不著，一骨碌爬下床，走到月光投進的窗戶前，踮起腳尖往外看，窗戶做得很高，無論她怎樣努力，始終無法看到外面，她不死心的轉到木門前，輕扯木門，反鎖了！可惡的小鬼！整個房間，除了這兩個可以有辦法通向外面的出口，其他全被密封！縱使你練過飛檐走壁的功夫，也休想飛出去！一番折騰后，方曉旭垂頭喪氣的回到床上，氣惱無比，雙手在身上噼里啪啦亂拍，嘴里氣呼呼嘟囔著：“我又沒想要逃走！想看看夜色也不行！該死的蚊子也敢趁機圍攻我，我打打打打打打，打死你們！”

　　直到天蒙蒙亮，體力透支的方曉旭才沉沉睡去，瞇眼不一會兒，小鬼就來叫他洗衣服去。睡眼惺忪的方曉旭揉揉酸澀的眼睛，愣了一秒后，二話不說，從床上一躍而起，跟她身后重復昨天的工作。沒有意外發(fā)生，方曉旭又出奇的賣力，因此兩人很快就做完了活。離吃午飯還有一段時間，方曉旭借口要回去睡覺，假裝往回轉，小鬼沒有跟來。看來白天還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她松了口氣，獨個兒往屋后面走去，先前看到那兒好像有個山丘，恰似這個村落的屏障。哪里有沒有出路呢？她抱著僥幸的心理想去看看。

　　經過幾排石屋后，就站在了一個小山丘上了，在這里可以把整個村落的地形盡收眼底。村子的前面是茫茫無際的大海，兩頭是一望無際的沙灘，在凹進處的兩頭有兩座哨樓，同時也是瞭望臺，它比方曉旭站的小山丘還高，應該可以把方曉旭站的后面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意思說如果有人想要偷跑或者有人想偷襲，都逃不過他們的視野范圍吧？怪不得白天小鬼不會和自己粘在一起，原來原因是——白天想要逃跑的幾率為零！那么是誰找到這個隱蔽的地方呢？在這里做著什么呢？方曉旭暗自佩服能發(fā)現這個地方的人，他太有才了。

　　謎樣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方曉旭百思不得其解。設了卡哨嚴密把守，又有人做工，是在生產什么東西呢？可是電也沒有，開什么機器一定要有電吧？做手工嗎？什么手工需要的是男工人呢？要不然，就是從事著不可告人的事咯！非法活動？！她越想越想心驚，越想越害怕！但是是什么事呢？殺人放火？不像！打家劫舍？不像！拐賣婦女？不像……一一排除自己的假設后，她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其它秘密事了。最后她放棄猜測，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這兩句老祖宗們留下的話是她作為樂天派的至理名言。

　　“嗯？”一個男人的輕哼，嚇得理不清頭緒、頭腦一片混亂的方曉旭三魂少了七魄，猛的抬頭，只見吳斌圓睜雙目，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我……我……”結巴著，方曉旭腦子里更加混亂，不知要說什么才好。他好兇，和昨天判若兩人！

　　吳斌靜靜的望著臉色雪白的容顏，她受驚了！晶亮的清澈雙目閃露驚慌，還夾雜著絕望，無助地像待斃的羔羊！他心里掠過一絲憐憫，半響，又冷回臉，比劃著告訴她，以后不準亂走！

　　真的是啞巴！？方曉旭不可置信，她還以為他是裝的！呆呆站著，忘了回應他的意思。吳斌伸出手，不客氣地推攘著她往回走，他知道拖下去，會有人發(fā)現她的，即使不是為了要逃走，也沒有必要引起大家的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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