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情非得已

　　樸星辰霸道地宣布方曉旭是他女友后，他就真的像個霸主一樣霸住了她，不但自作主張的退了她的校宿，還硬把她的行李搬到自己家里，親自開著摩托載她上下課。方曉旭對他的舉措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住在學校的后果更加不堪設想，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得聽之任之，任他擺布。

　　“學長，呃，星辰，”接到他利劍似的眼神，她急忙改口，“這樣實在不好，住在你家白吃白喝，我會很過意不去呢。”

　　姑且不說他媽媽的想法，她還得擔心學校那幫虎視眈眈的女同胞，等有一天趁他不注意，拉她去大卸八塊來泄憤也不一定。當然不是她怕死，而是不值得，因為樸星辰至少在目前真的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為了他死了多可惜啊。

　　“我過意得去就行！”樸星辰得意非凡的揚起唇說，于是，方曉旭就迷失在他的笑容里，沒了自我。

　　寒冬到了，方曉旭沒有帶冬衣來，被冷得只縮脖子。樸星辰看在眼里，二話不說拉著方曉旭去買冬衣，在服務生一再說“好看”“漂亮”的贊美下，方曉旭提了無數(shù)的大包小包，有衣服，有褲子，有靴子，甚至圍脖、手套之類都有。要不是腦袋出了問題，方曉旭早就栽倒在他的錢堆里了。

　　滿載而歸的兩天才踏進樸家客廳，迎面而來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樸淑蘭，她掃了一眼方曉旭，點點頭，沒有理會她。轉頭用韓語對樸星辰說著什么，方曉旭聽了一會兒，不懂，就自顧自的放衣服去了。來到樸家，樸淑蘭白天睡覺，半夜歸，對灑脫的方曉旭沒有造成任何影響，碰面了就叫有禮貌的叫一聲阿姨了事。樸淑蘭寵兒子，對她的放縱沒有異議，也忘了糾正她的叫法錯誤——她一向自詡年輕貌美的！所以一段時間下來，大家都相安無事。

　　“星辰，外婆病了，我要回韓國一趟，你在讀書，就不用去了。我仔細觀察了，你的同學是個不錯的伴兒，有她伴你，我很放心。”

　　樸星辰上去攬住樸淑蘭，動情地說：“嗯，媽媽，您回去看看吧，好幾年沒有回去了，我知道您也很想外婆的，記得叫外婆快快好起來哦，告訴她我放暑假了去看她。”

　　停了停，他又說：“媽媽，明天才走吧，等下我去買點禮物給外婆，您給她帶去，我知道她特喜歡中國的糕點！”

　　六歲就來到中國，因為語言關系，樸星辰復讀了一年級，整整十年，樸淑蘭回韓國也只不過兩三次，而樸星辰，她沒有帶他回去過！她私下想：他的戶籍在李繼平的戶口上，就是李繼平的兒子，他的親生爸爸，那個負心漢，在兒子還在肚子里時，就離開了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父親！回去也沒有必要和他碰面！

　　樸星辰深懂母親的苦心，沒有抗議過，但把他帶到六歲的外婆，他依然牽掛著。

　　方曉旭穿著剛買的牛仔背帶褲，里面著了白襯衣，笑意怏然地蹦跳著下樓來。“星辰，我最喜歡這套！”

　　“很適合你的性格！活潑、不拘謹。”樸星辰對樸淑蘭笑笑，走上去溫柔地對方曉旭說：“累了嗎？去休息一下。媽媽要回韓國看生病的外婆，我還要出去買點東西給外婆。”

　　“我和你一起去。”

　　樸淑蘭走后，樸星辰和方曉旭更是如影隨形，進進出出都在一起。但是只要細心一看，就會覺察出，方曉旭在躲著樸星辰，她對他很關心沒有錯，但是她對他沒有情侶間的親昵舉動。例如：坐摩托時，樸星辰要她環(huán)住他的腰，她會笑著借口不要搞丟書包，把兩人的書包夾在兩人中間；到了樸星辰家門口下車，他要牽她的手，她會笑著借故跑去開門；他道晚安時，想吻她額頭，她會笑著把門只開一條縫，搖搖手說拜拜，再反鎖房門等。樸星辰知道還沒有俘虜她的芳心，心想來日方長，就聽之任之。他憑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包容著這個任性的女孩。

　　測試后的一個禮拜天，太陽早早露出了笑臉。樸星辰醒來后，滿足地伸個懶腰，愜意極了。媽媽走十天了，有方曉旭的陪伴，竟然沒有覺得孤單，成績不錯也讓人心情愉快，這種生活讓人覺得好幸福，好滿足……他正想得入神，門外響起了扣扣聲，方曉旭清脆甜美的聲音傳來：“醒沒，睡豬？”

　　“沒有醒呢。”樸星辰慵懶地回答。

　　“哦？真的耶，那講話的是誰呢？可能是豬八戒吧。”她自問自答，格格嬌笑中有間停，顯然捂住了嘴。

　　“方曉旭！《西游記》是我在中國看的第一部名著，你不要欺負我，以為我不知道！豬八戒那么丑，我怎么可能是他！”樸星辰飚狂了。

　　“睡豬就是豬，豬八戒是豬，都一樣的是豬呀！你可以是睡豬就是豬，豬呢，名字就叫豬八戒！”方曉旭故意誤導他。

　　“丫頭！我警告你，我中文不錯的，你再在那里胡說八道，我就打你屁屁！”他把打她屁屁當成了趣事，以此為樂。

　　“冤枉！我說的都是道理啊，并且頭頭是道耶！”她根本不怕他，他下手很輕，打起來還很舒服呢。

　　“你自己的中文不好才是！睡豬不過是貪睡了一點，豬八戒不止貪睡，還好吃懶做，還有最大的一個缺點就是好色！我樣樣比他強，哪里像他了？”

　　“嘻嘻，對哦，你就是樣樣比他強啊，貪睡、好吃懶做、好色等等，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方曉旭！”樸星辰大叫著抗議，掀開被褥，跳下床去開門，準備抓她來狠揍屁股。

　　冬天的天氣，窩在被窩里冷，一打開門，吹在身上的寒風像刀刺一樣，才跳下床的樸星辰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來不及動手抓人，就狂呼“好冷！”

　　穿戴整齊的方曉旭“撲哧”一聲大笑起來：“笨豬，誰叫你不穿好衣服就來開門？”燦爛的笑容在寒冬里是一抹溫暖，剛剛升起的怒氣頓時消失殆盡。

　　“快進來！關上門！”樸星辰轉身又跳上床，縮回被窩，連頭也一起蒙上。

　　“喂！睡豬，快點起床，今天天氣這么好，我們叫上李若遠一起玩去！”方曉旭跳上他的大床，去掀棉被。

　　兩人老玩這游戲，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可惜看在周姐眼里就大大的不同了，她是聽了李繼平的電話后才上來的，他叫星辰過去農(nóng)莊。

　　“星辰……呃……”周姐雖說二十七歲了，但是不曾婚嫁，家在山里，由人介紹來幫傭，可謂盡心盡力。農(nóng)村人的樸實勤勞，她都占齊了，只可惜沒讀過書，不識字，看到方曉旭撲在被子上和樸星辰打鬧，立即紅了臉，開了門又急急關上。“星辰，你爸爸打電話來叫你過去農(nóng)莊。”

　　樸星辰一聽，來了精神，快樂大叫：“呵呵，那么巧！曉旭，爸爸叫我過去呢，他一定是想我了，耶耶，我們一起去！”

　　“我不……”方曉旭張口想說什么，被快快打斷。“我才在想要去哪里呢，爸爸來電話給我解了圍！你出去等等，我換好衣服就出來。”

　　樸星辰不一會兒就穿戴整齊出現(xiàn)在樓梯口，客廳沙發(fā)上的方曉旭立即瞪大眼睛：他平時都喜歡穿白色的休閑服或者運動服，今天卻穿上深藍色的毛呢西裝，掩去了少年人的稚氣，多了幾分成熟與穩(wěn)重，配上他天生高貴的氣質，隱隱透出王者風范來！好帥哦！

　　“曉旭，口水！口水滴下來了啦！”她每次看到自己都一副秀色可餐的色女模樣，他很滿意她的這種外露，也很得意。

　　方曉旭被取笑聲驚醒，漲紅了臉，窘迫地低吼：“我看你都看厭了，你有什么可看的？自戀狂！”

　　方曉旭里著粉色緊身單衣，外罩白色棉質運動套裝，她的這身打扮是為了出去玩而挑選的，壓根沒有想到要去見他爸爸，更沒料到他穿得那么正式。

　　“我去換衣服！”她低著頭想繞過他上樓，樸星辰捉住她：“不用了，你今天的穿著很適合你，很好看。”

　　“但是要去見伯父呢。”

　　“我的西裝是爸爸在去年我過生日時送我的，沒有穿過，今天穿上，是為了向爸爸證明我長大了。”

　　“就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正式拜訪伯父呢，你都穿得那么刻意，何況是我。”方曉旭說是說，但沒有動腳，其實平常不愛打扮，她也沒用什么可以派上用場的服裝。

　　“我知道你沒有什么衣服，不用去換！”樸星辰笑意怏然，“你最適合的衣服就是運動服！你想想看，一個成熟的帥哥身邊有一個活潑可愛的美少女，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那畫面有多美多動人！”

　　“你不會有妄想癥吧？”方曉旭不留情的打擊他：“我都說了我不是美女，你也不是美男！”

　　“不管了，等下就有這張絕美的圖了！我們出發(fā)吧，可愛的美眉。”他紳士地伸出手：“車在外面等著呢。”

　　“車？要坐車去？”方曉旭大吃一驚，急忙跑到門口一看，果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賓士轎車。

　　“不要，我不要坐車！不要去！”她可憐巴巴地說。

　　“我爸爸你見過了，是個很和藹的長者，不是老虎！”樸星辰看到她惶恐的樣子，以為她害怕見到爸爸，一把拖著往樓梯口溜的她，“見面就知道了。”

　　“我……我……暈車……”她羞紅臉，結結巴巴地說。在以車代步的時代，見到車就暈，要多丟人就有多丟人！

　　“哦！這樣的……”樸星辰恍然大悟，原來她不是怕見爸爸！懸著的心放下來，他笑著說：“你靠著我就行，路很近，一會兒就到了。”

　　他附上她耳邊說：“我穿不多，坐車才會不冷，曉旭最體貼了。”

　　輕易的一句話，就動搖了她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方曉旭看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才剛上車，方曉旭就老老實實的把頭靠在樸星辰的肩上，閉目不語，小小腦袋里東想西想，努力想把注意力轉開，但是心里還是忐忑不安占上風，她生怕嘔吐了，很難看。樸星辰體貼地小心的拍打著她的背，不斷地說些笑話，輕易而舉地引開了她的注意力。

　　遠遠的看到農(nóng)莊了，它不是很寬闊，依山而建，屋宇并不豪華，掩映在一片綠色中，有股古樸而原始的味道。

　　李繼平站在院子門前的竹籬笆前，不時往外張望，看樣子等了一段時間。昏頭昏腦的方曉旭多在樸星辰身后，不敢抬起頭來，下了車她才想到自己不敢來的原因——李繼平?jīng)]有邀自己！趁樸星辰撲進李繼平懷里的時機，她一溜煙鉆進院子，裝模作樣地欣賞著柵欄上的爬藤植物。柵欄是用木樁和小竹條插成的，爬在架上的喇叭花，花兒都謝了，只剩下零星的幾片綠葉還在努力泛出生命之色。頭頂上籠子里的畫眉鳥兒，經(jīng)她一嚇，尖銳地叫起來，霎時，鳥叫聲此起彼落，靜靜的農(nóng)莊一下子熱鬧了，湊著斜透進來的陽光，一切都洋溢著和諧與幸福。

　　“曉旭，過來見過爸爸！”樸星辰打破方曉旭的遐想，她慌亂地垂著眼臉，局促不安地走過去，怯生生地叫：“伯伯好。”

　　“我們見過面了。”李繼平笑吟吟地說，打量著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那天暮色正濃，又匆忙之中，他只記得她的焦急。看她不安的捏著袖口，他的笑意就更深了，“我就知道星辰會帶你來見我。”

　　“？？？”他知道自己也會來？方曉旭大膽抬起清澈的明眸看他。“您知道？”

　　“嗯，你過來給伯伯瞧瞧。”

　　方曉旭怔了怔，本能地叫：“不要！”

　　“曉旭！你要乖哦！”樸星辰緊皺眉頭，對什么人和事都可以聽之任之，就是不允許有人對爸爸沒有禮貌，爸爸在他心里好比是神，不由自主的有敬重之情。

　　為什么聲音都超乎尋常的大？方曉旭呆住，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有的委屈。

　　李繼平瞧出不對勁，拉著樸星辰走向方曉旭，和藹地說：“曉旭，我等你們很久了，今天要和伯伯一起過一整天的才放你們回去，你拘束成這樣，玩得不開心，伯伯會過意不去的！”

　　“哦，伯伯，你誤會了，我只是暈車，下車了還暈乎乎的。”方曉旭訕笑著找借口，看來他也把她當成樸星辰的女友了！她突然有種欲罷不能的無力感！

　　吃過李繼平叫人在高級餐廳送來的午餐，三人的氣氛融洽了一些。李繼平真的是個難得的長者，不僅風度翩翩，氣質儒雅，談吐風趣，更是見多識廣，博學多才，古今中外，他都侃侃而談。要不是方曉旭早知道他是個商人，會誤以為他是個知識淵博的學者。

　　農(nóng)莊后山中，有一條彎曲的小路掩在漫山遍野的植物中，那是李繼平踩出來的，他酷愛在山中散心，聞著野花發(fā)出的香味，聽著林中小鳥的鳴叫，就會使你煩悶的心情舒暢無比，所有的不愉快都煙消云散。飯后，方曉旭和樸星辰兩人散步其中，其樂融融。

　　“星辰，你爸爸真了不起，那么出色！”

　　“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的爸爸！”樸星辰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頭，不用轉頭，方曉旭也能看出他的得意，他也是有幸福的！雖然很多時候不免為他的身世感懷，但是她還是因為他有這樣的爸爸而暗心歡喜。

　　來到龍船石上，樸星辰雙手當枕躺了下去，方曉旭則坐在他身側環(huán)顧四周，在陽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清晰可見；凝神細聽，連兩人的呼吸都能聽見。

　　“這里沒有人聲吵雜，沒有車聲喧囂，寧靜得可以拋去世俗煩惱，真是個好地方！”她由衷地說。

　　“嗯，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到。”樸星辰滿足地閉上眼說。

　　方曉旭轉頭望著他，第一次近距離的、細細的審視他：五官分明，劍眉斜飛，年輕的臉龐上沒有滄桑，沒有擔憂，漂亮得找不出丁點瑕疵，真的好帥哦！方曉旭又犯了花癡毛病，忘了女孩子的矜持。

　　忽然，樸星辰睫毛動了動，嘴角掛起戲弄的邪笑，“小花癡又在看我！”

　　“啊！”突如其來的嘲笑，方曉旭措手不及，慌忙說：“我沒有看你！我是在欣賞藝術品！”

　　“中文中的看有很多意思，欣賞、凝視、觀看、端詳、瞄、瞟、瞅等等，都是看的意思，你話中的欣賞也是看的意思，我沒有說錯！”樸星辰說得振振有詞，弄得正牌國貨的方曉旭無言以對。

　　“誰叫你美得不像話？”她嘟起嘴耍賴。

　　“是借口嗎？”樸星辰支起頭，不眨眼地看她，忽然換上嚴肅的口氣：“曉旭，直到現(xiàn)在，你對我都沒感覺嗎？”

　　“什么？”方曉旭避開他的直視，有點狼狽，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

　　“你不喜歡我嗎？”樸星辰干脆坐起來，扳過她。

　　“喜歡啊。”方曉旭回答得有點遲疑。

　　“看著我！”見她沒有調回視線，他有點受傷。

　　“喜歡你！真的！”方曉旭調整好心緒，鼓足勇氣決定說出心里的實話，否則害人又害己。“星辰，你是個很難得的好男孩，我知道能得到你的愛是幸福的，也是不容易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很喜歡你沒錯，但不知道是不是愛。我們都還小，男女之愛要長成之后才能分清楚，更何況，我還有一個夢想、也是我決定要去完成的夢想：就是要漫游中國！”

　　“我不管！我要你知道：我會等你長大，等你夢想完成了，你要做我的新娘！”少男少女的心思單純而美好。

　　望著他堅定的臉龐，閃爍眩惑的眼光，她醉了。于是，答應長大后要做他的新娘。

　　*本文版權所有，未經(jīng)“花季文化”授權，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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