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張將軍駭然,忙抱拳道:“此事我軍不曾泄露半點,難道是有內奸?”
“這一點,將軍自己考量,畢竟這一路趕來之時,本宮聽說了不少奇聞,山下百姓更是言說看到了楚寇在山上扎營,可見此地防守,是有疏漏”小小并不道破,只提點了兩句。但張將軍既能成為龍宇的左右手,執掌重權,如何能不明白小小話中的意思,當下心一沉,立即下令:“這里一切聽從貴妃娘娘旨意,左先鋒,你派人守衛元帥營帳,必要滴水不漏,其余人等召集所有將士在帳外集合,聽號點兵,若少一個,唯你們是問!
“是”眾將接令,大步踏出,張將軍又招來隨軍后備隊的幾個侍女進來伺候,又將小小剛才要的止血藥備好。
小小坐在矮床上,望著眼前這個已經分辨不出容貌的男子,秀眉擰了擰,隨即拿起那把烤過的匕首,在感覺溫度已經不高時,取了一塊小布條,將一塊中間空洞的圓吸磁罩在箭上,一直觸及傷口處,隨后拿布纏上。她并沒有太多的經驗,但卻曾經因為舍友的苦苦哀求,陪著她到她男朋友的醫師解剖課上充了兩次人數,但那些惡心的人體構造個解剖技巧卻留在了腦海中。
以指按住箭周圍的傷口,兩指叉開一幾厘米的距離,而后下刀,心算著心臟與箭頭可能到達的深度,隨后刀鋒一轉,將那塊腐爛化濃的肉連同箭頭一起挖出。
“恩……”龍宇在昏迷中悶哼了一聲,眉宇擰了擰。
“啊……”身后,那些伺候熱水繃帶的侍女嚇得尖叫起來,抖著手,幾乎沒將熱水翻了,但是小小卻閉眸松了一口氣,執起那支箭,望了望箭頭上細小的針孔與上面那塊流著濃血的腐肉,還好,沒有毒,因為吸磁的吸力,那些流針也沒有射出,機關口封閉得極好。
“請御醫進來上藥包扎”小小扔下手中的箭,拿起布匹按住傷口。
那侍女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沖了出去,不多時,只見幾名御醫面色異常難看的沖進來,但在看到龍宇的傷口時,也都松了一口氣,開始忙碌著上藥,刮濃,清洗包扎。
小小走出營帳,吸了一口涼氣,抬眸望向不遠處排列在營地上密密麻麻的軍隊,那聲勢讓她為之一震,此刻,集合號角吹響,響徹夜空。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小小輕呢,隨后嘆道,或許當年辛棄疾所做的《破陣子》,無非也就是如此場景,否則,又何謂沙場秋點兵……
“嫣兒……”營帳內,突然傳出一聲撕吼,小小一怔,隨即轉身入帳,只見幾名侍女嚇得手忙腳亂,而矮床上,那胡須亂發已經混亂的男子卻手腳齊動,雙手亂舞,口中直叫著:“嫣兒,我看見嫣兒了,她在哪兒,她在哪兒……”
嫣兒,王嫣玉?小小沉默,卻只是靜靜的看著龍宇的瘋癲,與那些人的混亂的想按住其手足而慌忙狼狽的侍女及太醫,但是龍宇的力氣竟大得出奇,兩下子就將那些侍女和御醫全部踹走,一個翻身坐起,而后掃了一眼眾人,完全不顧胸前的血已經染紅了繃帶,一把扯過一個嚇得欲哭的侍女,呆呆的看著,隨后又推開:“你不是嫣兒,嫣兒在哪,我剛才看見她了”
“王爺,這里……這里沒有叫嫣兒的侍女啊,王爺……”那些侍女被龍宇嚇壞了,個個的跪在地上哭起來,而太醫也傻了眼,畢竟他們年老,自是知道當年京城的第一美人與王爺的舊事,所以一個個都不敢吭聲,不明白王爺怎么突然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已故去的人來。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小小嘆息的說一句,隨后抬步輕踏進營帳。
龍宇一怔,隨即雙眸緊緊的盯著小小,似丟了魂一般,愣愣的看著,隨后起身沖過去,將小小緊抱在懷中,扎人的胡須摩挲著小小的額頭,喃喃道:“嫣兒……我的嫣兒,我就知道你好好的,我就知道你還在等我……沒事的,這次兵敗了不會怎么樣”,說著,推開小小,扣住她的肩頭,貪戀的望著她嬌美的容顏,聲音微顫道:“等宇哥哥,嫣兒,等宇哥哥打了勝仗就去求父皇將你許配給我,等我……”
營帳內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張大嘴巴,甚至忘記了剛才的恐懼哭泣,愣愣的看這奇異的一幕。
小小不語,只是淡淡的望著龍宇眼中的淚光與刻骨深情,心頭一陣抽搐,紅唇抿了抿,隨后淺淺一笑,握住他滿是老繭的手,輕柔道:“我知道,嫣兒知道,宇哥哥,你受傷了,該好好休息,否則,什么時候才能打勝仗呢……”
那一瞬間,小小竟似真的王嫣玉,對著龍宇盈盈柔笑,那一聲宇哥哥,仿佛又跨越了一個時空,重現了當年的那一幕。
龍宇失神了,他就那樣看著小小,眼睛一眨不眨,任憑小小攙著他走回矮床,扶他躺下,他的眼睛始終都不曾動過,手,也握得極緊。
那一年,臘月冬至,王府后院的梅花盛開,暗香飄渺,讓每一個路過大院圍墻的人都聞醉了。而他,白衣甚雪,策馬前來,滿面春風的在王史官的迎接下踏入宅院,與她相會。
那一天,她正滿十六歲,一身紅妝衣裙襯得肌膚嫣紅,流水盼顧的雙眸在看到他急切的身影時,羞澀的垂下首,躲在奶娘的身后,任憑他千呼萬喚,都始終不肯踏出一步,最后,還是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她面若脂紅的款款走到他面前,柔柔的喚了一聲:“宇哥哥,嫣兒給您請安了……”
忘不了當時,他若鹿亂撞的心情,一時就慌了手腳,漲紅的面容,遲遲的說了一句:“嫣兒好美……”
她羞紅了臉,不得不以絲帕掩面,而他,則是癡癡的看著,眼中映著她帕子上那朵艷紅的梅花與彎彎的柳眉,心都酥了。
他知道,她家求親的人每日三百,幾乎踏破門檻。他知道,她是貴府千金,從不出來見人,只在房中刺繡女紅,惟獨他來了,才羞澀的跨出門檻。他知道,她溫柔如水,才墨精通,也會撫琴作畫,偶爾荼毒架下吟上兩句,卻只都是為他所做,以示情忠。他更知道,在他接到父皇旨意,即將奔赴戰場時,她徹夜無眠,妾心戚戚,生怕他一去不回。
因為他都知道,所以心有不忍,甚至連去往邊關都沒去道別。他想,若他打了勝仗,封了王侯,就回來給她披上最華麗的嫁衣,讓她擁有王妃的尊貴,可是,他的心太急,急得第一場仗時,就因思念她,想早日歸驚而中了埋伏,吃了敗仗。
可是她現在來找他了,龍宇緊握著小小的手,撫上她的面容,柔腸百結,可是——
她的眼神為什么那么淡漠,為什么那么……龍宇的手一僵,懸了半空,美夢驚醒。
“你不是嫣兒……!彼曇舭l顫,嫣兒不會用這么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她嬌羞,生澀,但是滿眼柔情似水,可是眼前這個女子卻冷若冰霜,雖然有著相似的容貌,卻另他……心痛,撕扯一般的疼痛。
“我當然不是”小小回答的干脆,毫不遮掩,但卻也道:“你該好好休息,楚太子安已經入關了,此刻正在百里之外的林中,天朝百姓還要靠你”
龍宇眼神一沉,驚住了,剛想問什么,小小卻按住他的身體,不讓他有過激的動作,道:“王爺,我是李毓蓉……”
夜,無盡深沉,狂風卷沙呼嘯,但在漢河的駐軍營地,卻篝火通明,三軍戒備。
主帥營帳中,龍宇欲起身叩拜,小小卻按住他的身體,道:“恭親王不必如此,對朝廷而言,李毓蓉早已暴病身亡,所以此刻無須以君臣之禮相待,更何況我自所以暴露身份,只是有一事要求助于王爺!
龍宇因為剛才的失禮,有些愧澀,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一時忘情,對嫣兒的女兒表露情意,所以心頭不安,一急,竟咳嗽起來,隨即道:“貴妃娘娘的救命之恩,臣無以回報,惟當兢兢業業,勤慎恭肅以侍上,當不負娘娘眷顧隆恩”
垂眸,小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也不再客套,起身拂了拂這一身的塵埃,問道:“我進來之時,元帥一直昏迷,因而,我送進來的香囊元帥并未看見,是么?”
她剛才拔出那只白羽箭時,就有些疑惑,按道理說,張將軍既然能一言明了自己話中暗所有指,就不該讓她這個不知是否懂醫術的人胡亂動刀,但是那位將軍卻沒有阻止,甚至都不在當場,光這一點,就極不符合軍紀綱常。
龍宇似有疑惑,他沉思半晌,才道:“回娘娘的話,臣不知道昏迷了幾日,但卻在中箭之時,生恐萬一,所以早將軍事交付張也,他是臣的副將,曾在祭祀見過娘娘,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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