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逆謀天懺教,下餌等蛛食。 2
都司如?…這個瘦瘦高高的女人么……左小吟心里多少倒是不怎么驚訝。畢竟上次她說的那般圓滿,話里頭卻多少對天懺教有種熟之有熟的感覺。
而柳芻?這個……從何說起?她不是鬼刺手下得力的打手么?怎么鬼刺連她也懷疑?
似乎看穿了左小吟所想,鬼刺冷漠地說道:“疑惑么?所以,我才要你去查證據。如果我和簡止言沒有猜錯,他們第一步計劃是策劃狴司事變。”
“………”計劃?
左小吟第一反應就是逃獄。
隨即,她卻忽然想起了老妖來。
這到底是……
“想起什么了?”
“不,沒有。”左小吟慌忙掩飾。
“哦。不過如果你想起什么,最好一早就告訴我。你要知道,現在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報仇機會。”
“什么意思?”
“簡止言之所以這么上心于天懺教叛亂一事,目的無非是通過這件事情控制到吏律刑制上來。他打著和我合作的幌子,無非就是想監視利用我罷了。不過于我,也一樣。如果他先一步控制了這件事,定回污陷我為天懺教同流合污之輩。陛下龍心大悅于簡止言之功,怒我叛敵禍朝之事,多半會把我手里控制的司政吏律之大權交于他之手。而若我搶于他之前徹查此事,簡止言就休想再碰這司政吏律一下,不僅如此,我亦察覺簡止言背地里和天懺教有著怎樣一種來往。如果我查于此,順藤摸瓜,他簡止言就可以跪候于午門之外了!”
鬼刺的話,說到后半句有種讓左小吟隱隱感到顫抖的憤怒和恨意。
如此鮮明而強烈的感情,是左小吟印象里的鬼刺萬然不會有的。而這樣,倒讓她莫名想起這些時日里每夜糾纏于床上的,那人憤怒嘶啞的低吼和怒訴。
“……你沒事吧。”她忍不住問出了口。
鬼刺怔了下,垂了頭看看自己握成拳發白的骨節,搖搖頭,已然恢復平靜。
“對了,南狼的身份。”
“……他沒有告訴我。”左小吟依舊沒有說。
“那就一起查吧。”鬼刺站起身來,從書架里面拿出一張帛紙遞給她面前。“這是鴛鴦譜,已經差不多了。”
“恩。”左小吟點點頭,心底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鬼刺接下來的話卻并沒讓她輕松:“你這些日子繼續來吧,把鴛鴦譜在確定無誤之后再說吧。”
“…………”
鬼刺給了左小吟一個期限。
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后,恰好也就是過年了。
左小吟掰著手指頭算著這帳,覺得她基本可以把過年這件事情無視了。
等到夜晚推門離開的時候,雪,已鋪了一地。
她看著腳下深淺的腳印,有些鬼使神差地回過了頭。
卻看見斜靠在門邊,一道素淡的修長身影,一閃而過的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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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淪于一場悲冷的夢魘。
自陷于這般境地之后,她幾乎是每日都夢魘纏身。卻已然習慣,超脫地冷眼旁觀。
然而不曾知曉,自己會在夢里看到,簡止言被人一劍刺穿的樣子。
他還是年少模樣,素衣青顏。
眉目清秀,瞳底清澈。鴉色的陽光在雪中變得模糊,他站在她面前,張著雙手,似要保護她。
他回過頭,一線刺眼地紅順著嘴角流下。
白凈的衣背,血如墨色暈染。
他虛弱的朝她笑:“小吟,你看到了么?他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能清楚聽見自己歇斯底里地哭喊。
心里面痛地快要死掉,不停地有個聲音在咆哮:止言說的對,你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你不認識他,不認識他……
雪忽然更大了。
片片鴿羽,白得可怕。
純凈的背景,卻有一片突兀的重銅色,果決地呼嘯而過。
銅劍,血光。一片流光交渡,如同天邊燒到盡頭地晚霞,撕裂著,悲訴著。
她一聲撕心地痛叫,卻始終看不見那人的臉。
在簡止言倒下的時候,她聽見那人冷冷地聲音,比這冰天雪地還讓她冷徹心扉。
“你要好好記著,我恨你。”
不要!!!!!!
左小吟驚呼著坐起,大口喘息著,手緊緊地抓住胸口,還未從那夢魘中走出,心口依舊在撕裂的驚痛著。
一旁的都司如被嚇到,趕忙上來按住左小吟的肩膀說:“盈姐,盈姐?你沒事吧?”
她恍惚著轉過頭看著都司如好久,才大夢初醒。
“………沒事。”
左小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自己說的那般輕松的沒事。
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她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查出來。
反而是越來越頻繁的做些奇怪的夢,夢到很多熟悉陌生交織的情景。
已經不能再等了。
這莫大的大狴司內,層層繞繞的是團蛛網,敵不動,自蛛不動。她既不愿做強行掙扎的食物,又不愿坐已待斃的,就要先做點什么。
只要,把別人送到那蜘蛛嘴里,總好得過,自己先一步去死。
醞釀著,蓄積著。
暗地里的大狴司,正不斷如左小吟所想,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散播著一個半真半假的謠言:有人可以逃獄,而且,是天懺教在策劃逃獄。
雖然透露有人要逃獄的信息著實不是左小吟上策所愿,但是也只是逼不得已不得不丟車保帥之舉。
但凡背地里搗鬼的人,最怕的事情就是把事情暴光于世。
越怕,越保密嚴謹。
越保密嚴謹,越忌諱泄密。
越忌諱泄密,越痛恨叛徒。
所以,左小吟把天懺教教徒也給搬了出來。
真真假假,最后怒的坐不住的總都是真的。
她把謠言散出去了,自己就好好的呆在暗處看熱鬧了。
謠言越傳越大。
最后后知后覺的被南狼氣憤地傳到左小吟耳朵里變成了這樣:“有天懺教的數萬教徒,計劃劫獄。”
左小吟當時一口水噴出來老遠,差點沒嗆倒驚訝地問南狼:“你聽誰說的?天懺教是什么東西?”
南狼當時愣了一下,好久才反應過來左小吟其實不知天懺教為什么東西,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也就懶得再防備說:“就是當年國教啊,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過現在,這算什么啊?什么叫劫獄?數萬教徒?他們腦子進水了么?天懺教怎么可能有這么白癡的想法啊!!”
左小吟悶著頭喝水,不吭聲,等南狼憤怒完了才慢悠悠問道:“他們為什么要劫獄?”
“天懺教有大人物被關在了這里,所以他們要來救。”南狼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
左小吟笑笑看他:“你這么激動干嗎?天懺教跟你有什么關系,他愛怎么劫讓他們怎么劫被。”
南狼被左小吟噎著,想也沒想就沖左小吟嚎了一句:“靠,我是天懺……”
話還沒說完呢,一旁的都司如忽然一把把南狼給撞到了一邊。她回過頭一看,南狼正摸著腦袋喊疼呢,趕忙訕笑地朝南狼賠禮道歉:“南狼姐,抱歉啊,我正搬東西呢沒瞅見你。”
“……沒事沒事算了。”南狼揉了揉腦袋,一頭扎被子里嘀咕道,“我困了,煩死了,睡覺了。”
左小吟似笑非笑地看了都司如一眼,半天說道:“都姐,你對天懺教了解挺多的,這事,難道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啊,盈姐別拿我開玩笑了。再說了,喬楚哥那里不是已經說了,再敢散布這謠言的是會被干-掉的。“都司如嘿嘿一笑,搬著東西就走。
左小吟沒有繼續追問,轉過頭拍了拍南狼的腦袋問:“什么時候有時間,陪我去見見喬楚被。
“你見他干嗎啊?”
“商量大事。”
“什么大事?”
“入伙啊。”左小吟笑咪咪地看著南狼,直把南狼看得頭皮一陣發麻。
南狼自然是沒聽懂的。
但是他還是乖乖的跟左小吟去找了喬楚。
在監場上,喬楚正跟幾個男囚玩什么粗酒,見到左小吟和南狼,倒也一點也不驚訝。
揮手讓那些人退了,一伸手,說:“坐吧。”
左小吟大方地坐在他對面,把面前的酒盞推到一邊,直直地望著喬楚說:“楚哥,天懺教一事,我要入伙。”
“……”喬楚妖媚的眸子彎成月牙,花顏柳色。“這種事情,小姑娘還是不要亂摻和得好。”
“這般說來,楚哥還是有門路的。”左小吟不急,一步步問。
“門路什么的,沒那么夸張。我自是不知誰傳出這般謠言,若我知道……”喬楚端起一盞酒,在手里慢慢把玩。
在左小吟視線可及處,那紅土杯子竟然開始不斷變成灰塵慢慢從他指縫里落下。
“謠言什么的,總得是有言在先,才有謠傳不是么?”左小吟仿佛看不見喬楚那無聲的威脅,笑呵呵地說。
喬楚挑了眉:“哦?”
“我不是那般沒誠意的人,如果楚哥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該明白我的誠意是什么。”她站起來,領著南狼轉身就走,“楚哥,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想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這樣的事情發生。被內奸壞了大事,你若甘心,我亦無言。”
她胸有成竹地站起,轉身就走。
一步,兩步,三步。
“等等。”
她彎了唇,一抹自信地笑,宛如新筍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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