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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冷意藏花箋,血書為魚雁。


  素幃帳,青木床。夜風(fēng)冷清似潮,默拂床上少女散亂的發(fā),露出一張蠟白素淡的臉——些許可見的疤痕,一道道蜿蜒隱密,若隱若現(xiàn)。而右眼下最明顯是一道長長血疤深陷皮肉,如一行血淚流剛剛流下,突兀而猙獰。

  不管如何,這秋暉復(fù)容的速度,也太快了點。

  一直默守沉寂似冷玉的男人,罕有地苦惱起來,百思不得其解。秋暉是他自己制的藥,他比誰都清楚這藥藥性,此毒多半是江湖人士走投無路才會選擇的劇毒。用毒刺激血肉經(jīng)脈的陳謝,它能極其快速的恢復(fù)傷勢,亦能極快的損耗身體的機能,服用多了,毒積到一定地步,讓人痛不欲生。長期服用秋暉,還會上癮,更是它最可怕的地方。為了恢復(fù)身體,不得不吃;吃了上癮,還要繼續(xù)吃——惡性循環(huán)而已。

  按照鬼刺的經(jīng)驗來說,秋暉復(fù)音三月,復(fù)容至少要三年。

  可如今,不過過去了兩月而已。

  兩個月,她的臉就能恢復(fù)到這種地步了么?!與此同時地,鬼刺也沒見過前幾次秋暉毒發(fā)就如此劇烈的例子。

  左小吟,你的身體……到底……

  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粘得混身難受。左小吟費力地抬起胳膊想拉開沉悶的被子,利馬疼地呲牙,整個身子跟散了架似的動個手指頭都疼。不過,被心疾折磨的左胸內(nèi),宛如新生一樣生計勃勃地跳動著熟悉的節(jié)奏,再無疼再無痛,好似前面疼地恨不得剜胸撕肉的痛苦,不過是她自己做的一個噩夢。

  看起來,熬過去了呢。

  頓時輕松了許多,左小吟仰躺在床,望著頭頂床枋的木色流蘇,心安理得地偷起懶來。可自然有人不會遂她的意,悉簌間,垂落的長長床帷被人從外面拉開束上掛在一邊。

  “醒了就做你該做的事情!

  “……”左小吟無奈坐起來,不用看鬼刺那張臉,也知道會有怎樣一張陰沉冰冷的模樣。昨天她一為了瞞著自己心疾,二不愿攙和他們之間的事,故意裝傻犯科,定是把他給撩得毛了。

  他能忍到現(xiàn)在平靜地跟她說話,已經(jīng)很大程度上是對自己的仁慈了。左小吟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一掀被子,麻利得就下了床。

  窗外雨潺潺,珠打欄桿,聲聲慢慢。屬于早晨獨有的清新空氣,還是沒有被陰郁的天給壓住,綿綿不絕。晨雨起霧,可已然讓她心情好了很多很多。

  身后的鬼刺正抱著床上的被褥和被子朝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一樣停住轉(zhuǎn)過頭挑眼看了桌上一張別致的荷色信箋,冷冰道:“昨日,你的信。”左小吟正推著窗子朝外看雨呢,聽言走到桌前,卻是怔在了原地。

  大約幾息,她平靜地拿起那張荷色信箋,打開:

  “經(jīng)前一別,卿可安好。

  偶回故居,見邊月杏紅,笑念年少輕漫,攀之如望月始渴而不得。

  年少望杏如比月,今日摘月易比杏。

  一笑而已。

  卿之所為,如吾年少,亦只一笑而已,不當(dāng)所以。

  念卿辰喜,花箋了了,心意許許。

  期佳日相會,再待絮語!

  一紙杏花箋,細(xì)致淡雅的小纂,一筆一墨暈染,繾綣安逸的行文,卻書著毫不留情的冷漠和譏色——卿之所為,如吾年少,亦只一笑而已,不當(dāng)所以。

  原對自己前幾日下的戰(zhàn)書,是這種態(tài)度么?

  逼羅伍月去下戰(zhàn)書,竟得到的是他這么一襲無謂的話——在他眼里,她根本就夠不成任何威脅,根本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而已。她本自以為是鋌而走險地想去扇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可卻被簡止言一紙無謂所語給反扇了回來。

  悉悉嚦嚦的雨聲漸響,似一陣緊密地琵聲戛然而止在一個無言的結(jié)尾——他本不屑,又何必耐她胡為?

  左小吟突然想通了,她并沒有把那花箋給撕了,反而是非常細(xì)致地把它疊了,平平整整地貼身放于懷中。

  她抬起頭沖著窗外陰郁的天極燦爛的咧了嘴,一笑置之而已。

  簡止言。

  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把這張破紙摔到你臉上,塞到你嘴里讓你吞下去,讓你親身體驗下說出去的話是怎么再吃下去的。

  鬼刺把被褥盡數(shù)扔掉后回來之時,就見到左小吟正認(rèn)真地趴在窗前桌上,兩手撐著桌子,撅著屁股凹著腰,跟挖紅薯一樣的粗鄙姿勢。

  嘴角抽了一抽,鬼刺自動過濾了她臟亂囚衣下露出的纖細(xì)腰線。

  “看出什么了!

  左小吟皺了眉頭,干脆一屁股坐在桌上,指著那張殘本很干脆地問道:“如果我把這個殘本弄壞了,我會有啥下場?”

  “它在你在,它亡……”

  “我只是切實考慮了一下把這張破紙丟進(jìn)火上烤一下,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字啊之類;要么就是扔到什么石灰水之類,就也出現(xiàn)機關(guān)啊這樣……”左小吟果斷打斷鬼刺波瀾不驚的話,心虛地把那張被她蹂躪地更加殘破的紙好好的鋪好。

  “道聽途說!

  “既然嫌棄我道聽途說,你自己親自來實踐一下看看啊!站著說話不腰疼!白笮∫餍÷暤剜止。

  “我不介意讓你全身都疼。”鬼刺冷冷接話。

  左小吟極其沒種地一轉(zhuǎn)身趴在桌子上繼續(xù)對著那張破紙挖起了紅薯。

  其實對鬼刺來說,和左小吟做這個交易實在是抱了幾分僥幸之意的。這張紙在他手里,跟廢紙一般,他經(jīng)驗如斯許多,卻有很大一部分程度是上要破壞這張殘本的,應(yīng)蟬落更是靠不住。走頭無路,別無選擇,只能賭一把了。南狼既然帶著左小吟要去接近左衛(wèi),那對左衛(wèi)而言,左小吟應(yīng)該是個很好的籌碼。后來審問南狼之時,亦察覺到南狼那種囂張張狂的態(tài)度下,隱藏的是勢在必得的自信。那種感覺,只有一個,那就是南狼已經(jīng)知曉鑰匙存在。既然如此,南狼可以通過左小吟套出左衛(wèi)的話,那他也應(yīng)該可以用左小吟來解左衛(wèi)的局。

  左小吟吧,又讓鬼刺著實頭疼。骨子里藏著狠,帶著毒,偏偏又裝成最無害的那種?吹媚前闱宄,倒叫他不知該如何下手。若不是昨天帶她去見了那南狼,跟她講了這么一句話:

  看到了么,你不幫我解這殘本,我就從他嘴里繼續(xù)問。我酷刑千種,總有一種,能讓他開口。如果他撐不下去,我再去找左衛(wèi)……再不行,去找你身邊的那些女囚……總有一個人,會說出些什么。

  果然,左小吟還是答應(yīng)了。不管怎么樣,這丫頭,還是敗在自己的心軟上。

  鬼刺是這么想的。

  自以為左小吟如此用心地幫他解局,還是隱隱自得的。

  殊不知現(xiàn)在認(rèn)真努力查殘本的左小吟,心里早就盤算著另外一回事了。

  她早知自己會被鬼刺推上賊船,更何況,她已經(jīng)在賊船上很久了。之所以在見到南狼之時才答應(yīng)鬼刺,不過是想做出一副被逼無奈的姿態(tài)給他看而已。

  明正言順地表明自己對這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總比一開始就興趣十足滿懷目的地去接近這殘本好吧?

  而且……如果她沒猜錯,南狼從左衛(wèi)那里套出的鑰匙,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了。

  正兀自分心想著,一陣?yán)滹L(fēng)冷不丁刮進(jìn)來,左小吟手不防備,一下將那張薄薄的殘頁順著窗子吹了個旋卷了出去。

  饒是鬼刺眼尖手快都沒撈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殘頁飛出窗外,落在水洼里。他也顧不得訓(xùn)左小吟了,匆匆就走了出去。

  左小吟也一下慌了,把窗子掀開直接擠著鉆了出去。跳下窗臺不顧三七二十一先把地上的紙給捧在手心了。雨不是很大,可也已經(jīng)將這殘本給浸了透,泥濘一片。

  這個時候鬼刺從門那里繞到后窗的時候,就看到左小吟正蜷在那里捧著紙發(fā)愣。

  “你還愣什么,還不把紙拿回去小心晾干了。”鬼刺朝她兇。

  左小吟一驚緩過神來,抬頭跟鬼刺來了一句:“我知道這是用什么寫的了。”

  鬼刺呆了下,視線移到了那張被雨打濕的殘頁上——血紅一片。

  這個是……血?

  兩人狼狽的進(jìn)了房間,也沒時間去擦那雨水,找了一盞燈就著光亮就開始看起那殘本。被雨水打濕之后,這殘本上本來血紅的三個大字魚雁書的纂體,扭曲暈化開來,血紅血紅,之所以鬼刺和左小吟如此肯定那是血而為之,是因為只是離普通距離下,就能聞見腥甜的血氣——在扭曲的三字之下,變得更是煞氣凜然。

  這么重這么煞的血腥氣,倒象是剛死之人的血。

  鬼刺皺了眉,沒來由心里面突突地跳著。這個東西,真不是什么好東西。那扭曲的魚雁書三個字,血邊暈在一起,連成一串,看起來詭異而不詳。

  左小吟卻是直勾勾地盯著那三個字很久,將那紙懸空放在燈燭邊——殘本在火光的映射下,幾盡透明,只是那三個連成一體的血字,在燈影下漸漸凸現(xiàn)一片隱匿的油跡,組成一行似為孩童瞎畫的古怪字符,左小吟心跳猛地止住了。

  這熟悉的字,左小吟比誰都清楚。

  這……是她自己的字。除了她自己和簡止言,沒人能看懂的暗號。

  那時,她不過是一個下人,簡止言又是一落魄戶之后,兩人之間,畢竟隔了太多隔閡,加之男女不便之事。為了瞞過左家那些管家啊,護(hù)衛(wèi)啊之類,他倆暗中想出了這么一套簡單的字來,就是把普通的纂體稍作修改,改成另外一種小孩一樣的手筆亂畫字符來代替,時間長了,也就習(xí)慣了用這種粗劣的暗號來定下偷偷相會的日子。

  為什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那一行字很簡單,八個符號代表著這般的字:盈為血引,命定之地。

  她不懂這行字的意思?涩F(xiàn)在這詭異的情景,讓她只覺毛骨悚然。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旁鬼刺自是看不懂這行字,卻細(xì)心地察覺左小吟的反應(yīng)。于是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憧闯鍪裁磥砹??br />
  左小吟兀自發(fā)愣,直到鬼刺不耐地將那殘本從她手里拿出,她才渾噩回神。

  “上面寫了一句話。”左小吟失神地望著前面不斷搖曳的燈燭——只一會,雨,卻更大了,荒涼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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