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波還未平,試毒又起浪。 1
一向利益為上的羅伍月,果斷地選擇了沉默。這場戲幕里,她已然不知這個看似膽小怯懦的憨丑丫頭到底還有她多少把柄——只因她一直太小瞧于這丫頭也就從未防備于她,更未想到當初不惜給人家沒臉沒皮當跟班的賤骨頭,會隱忍如此。風水輪流轉,左盈,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然經此一事,左小吟在東間樹立了她真正的地位。染了著亞姝的鮮血,踩著羅伍月的背,仗著南狼的肩膀,她一步步被逼上了這個位置。被逼著活下去,被逼著變強,被逼著一點點積攢自己的力量和資源——逃出去,報仇。
可很快地,又臨了一件左小吟從所未知的境遇。
四月廿四這日里,天悶悶地壓著粘汗不肯露晴,愈發抑得現下內監此處的氣氛詭異而僵冷。左小吟低垂著眼和喬楚,西虎南狼并肩站在彰爺背后,卻不時地偷眼抬頭看著對面站著的人。
一襲素色官袍的的鬼刺站在彰爺面前,捧著一個精致的葵木雕金盒子,依是萬年寒霜的表情,冷漠地開口:“彰國舅,今年的晟意欽賜。”
左小吟疑惑地尋思著,晟意欽賜?那是什么東西?從那盒子上雕的龍紋看來,多半是皇室賜物吧。可是看彰爺的表情,可并不好看啊。
老謀深算地彰老狐貍臉上黑沉沉地,也不接也不說話,就是盯著那葵木盒子發愣。鬼刺也不多等,掃袖輕拂打開了那盒子,遞于彰爺面前,惜字如金:“您請。”
里面端正地擺了兩塊精妙樣式地糕餅,饒是左小吟在左府后廚打理那么久,也從未見過如此精雕細制地花糕,奇巧地立體鏤空雕花,卻都雕成了錦姒花的模樣。錦姒花?左小吟心里一咯噔。這花,不是贛國風俗里給祭奠死人用的花?
彰爺揮了揮手,一旁地西虎眼神活絡地立刻上前接過葵木盒子,捧于他前。他捋了胡子抬眼看向鬼刺:“狴司大人,今年陛下他有什么話要傳給我?”
“并無。”
“很好,很好。小子倒是記性好的很,每年六六的忌日,他都不忘記給我送塊錦姒花糕,倒是巴不得我這糟老頭子早點下去陪六六。”彰爺大笑兩聲,捏起一塊花糕上下看看,“恩,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比去年又精致了。”
彰爺捋了胡子,轉過身來看著站著的四個人:“你們,誰來幫我這糟老頭子試毒呢?”
“………”
“………”
“………”
西虎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南狼半閉著眼沉默
喬楚滿不在乎的笑。
左小吟傻了。
鬼刺無動于衷,這彰老狐貍拿人試毒不是一兩次了。監獄不比皇宮,沒上好的淬銀針拿來給他試毒,這老狐貍就開始拿人試毒了。他亦因此事上報過陛下,可只得陛下一句話回應:“孤不愿他死,其他事便隨他去吧。”鬼刺無奈,亦無法。都說圣意難測,可彰爺這事卻是有點太不靠譜。既只是不愿他死,便還要變著法賜他毒干嗎?就算幾年里陛下告知于他那些毒并不都是至死之毒,但也有一兩味毒藥是必死的。不過鬼刺后來猜測,大抵估計還是因為彰爺背的那個案子,才是陛下始終無法釋懷行事古怪的真正原因吧。
彰爺拿著那花糕若無其事地說:“西虎丫頭身子骨弱,見不得太膩的甜食,也便罷了。南狼丫頭吧,一看就不是個喜甜食的主,吃了也是牛嚼牡丹。至于喬賢弟,一大男人的,怎能吃這種小家子氣的甜味食頭。”他說了一圈,眼神自然就瞟到了左小吟臉上。
左小吟面上堆著笑努力淡定,心里卻把彰老狐貍給罵了個遍。該死地,你從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拿我試毒了吧?以前給我女監的統制玉牌就是為了害我,如今亞姝一死,你估計只是更看不順眼我了罷?
混蛋。
郁悶歸郁悶,不安歸不安。可是如今這情況,她已知道不會有人幫她。與其等著彰爺直接找人按著她掰開她的嘴強行喂進去,還不如自己主動接過這毒糕吞入腹了,倘若不死,還能賣彰爺個面子使。
左小吟打定主意,沖彰爺乖巧笑笑伸出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花糕。卻在這時,忽然有人出言打斷:“那個彰爺,我是練家子對毒比較有經驗,還是我來吧。”
南狼低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他的臉看不見一絲表情。左小吟驚愕的張了嘴,還未回過神,西虎那邊卻一聲詫異的喚:“楚哥哥!”
只見喬楚正拿了那盒子里剩余的另外一塊花糕,掰了一小塊朝他們笑:“哎,我喜歡吃甜食啊~彰爺您不知道么?”
“不是,彰爺,我愿意試毒的。”左小吟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趕忙朝彰爺低頭解釋。
鬼刺亦微怔了一下,半蹙了眉,若有其思地看了看南狼,又看了看喬楚,而最后,清淡冷素的眼神卻停在了左小吟身上。
“哈哈。”彰爺笑了,竟當真把手里的花糕掰下一塊遞給了南狼,“既然南狼丫頭如此孝敬,我就自然不能拂了你的意思。喬賢弟也是有趣,怎么什么時候開始喜吃甜食了我都不知?”
南狼接過花糕,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喬楚將那花糕丟進嘴里,朝左小吟眨了眨眼,一片琉璃華彩。
不到五息時間。
喬楚忽然開始咳嗽起來,起初只是小小的咳,后來就是不得不彎下腰才能緩解咳嗽的痛楚。西虎一下慌了,上前扶住喬楚急急地喚他,眼睛里淚珠子都在打轉。南狼一點事情都沒,看樣子,有毒的是喬楚那塊。
左小吟一直沒有動,手卻不自覺握成了拳。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已經開始咳血的喬楚,心口壓著憋屈的火種。
彰爺其間悠閑地坐在了雕椅上,不緊不慢地拿著南狼的那塊花糕吃了下去,“狴司大人啊,這次的毒陛下說得多久才能好?喬賢弟受苦如此,我心里也不好受不是?”
“七日。”鬼刺冷冷地說。不過于喬楚而言,只是受一日苦罷了。他沒有把這話說出口,卻是在默看著左小吟的反應。比起應付彰爺,他現在的重點卻是放在左小吟身上了。在沒有仁義道德可言的監牢中,居然還能看到有人為別人爭毒的場面,還竟然是喬楚和南狼這兩個家伙。而且現在,她倒是把監獄里的人情冷暖給學了個通透,看別人替她受毒竟還如此沉默?
喬楚又咳了一口血出來,靠著西虎站起來走到彰爺面前,只除了面色白似紙一般竟見不到一絲痛苦的表情:“彰爺,既然沒事了,那就散了吧?我想早點回去睡會,成不?”
彰爺又開始捋著胡子爽朗大笑,“那是自然,自然。喬賢弟要好生養傷啊,西虎,快扶著賢弟下去歇息。南狼丫頭,你也跟去吧。狴司大人,我已受過晟意欽賜,凡勞大人帶給陛下句話:老頭子今年多謝照顧。慢走不送,多多擔待。”
包括左小吟,幾人都是轉身要走之時,彰爺卻再次開口了:“啊對了,盈丫頭,來來。你看我這真是老糊涂了。看你這能耐可比亞姝當時強太多了,當伯伯的我也沒給你什么象樣的賀禮,今個禮薄你莫嫌,不過好歹也是陛下賜的圣物,也夠一份心意了不是?”
那老狐貍黑溜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時不時地反射著精明狂妄的光芒。他把那雕金葵木盒啪地一聲合上,抬手作勢要遞給左小吟。
喬楚一見,頓時有些無奈的笑:“彰爺您……”
話還未完,彰爺卻一下提高聲調打斷他的話:“怎么喬賢弟,你覺得我這禮薄是么?”
被這話一堵,喬楚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南狼也忍不住插話:“彰爺,那塊有花糕是有毒的。”
彰爺不再笑了,一拍椅子聲色俱厲:“你們都反了不是?當著狴司大人的面嫌棄我的禮薄?!果真是不把我這個糟老頭子放在眼里了不是!”
眼見南狼和喬楚表情有些不對,左小吟卻先一步站出來走過去接住了那盒子捧在懷里。恭敬地朝著彰爺福了花禮,退后一步低眉順眼:“謝彰爺。”
之后,當著所有人的面,她打開盒子,拿著那半塊有毒的花糕,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
不過是疼個七天而已,又不會死人。
彰老狐貍,你當真是看我不順眼地緊啊。
不過咱倆倒是有緣,我剛巧也看你不順眼的狠呢。
左小吟這次是照頭吃了個悶頭虧。毒糕入口便被她囫圇著一半一半咽到肚里,為的是不讓那毒發作的太快,而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彎下腰拿手指猛扣喉嚨口。可哪有她想的那般簡單?喬楚只吃了一口便如此之痛苦,更何況她吃了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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