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巨大的床榻邊上,青紗帳幔輕掛兩旁,他就沉沉的睡在塌上,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眼睫陰影倒影在如玉的臉頰上,然而失去了明亮瞳眸的相伴,形影皆甚是孤寂,本是粉淡的薄唇,如今更顯蒼白無色,但時常溢出唇邊的無情已不復,微微上翹,淡淡的溫情噙于邊上,柔美而滿足。
輕撫著他的俊彥,感覺著他清冷的氣息,讓他的每一次呼吸吹拂在她的臉頰上,如同他的手帶著微微的沁涼溫柔的摩挲著她。
“若芙丫頭,匕首沒刺入心臟,可刀上有毒,但我已封閉了他的幾大穴道,讓其不至于毒發攻心,待到我大哥與嫂子帶來解藥,服下便成了!痹戮c邊擦拭著雙手,邊很是疲憊道。
寧韻寒如若未聞,靜靜的望著榻上沉睡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為他掖好被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她要陪著他,她要第一時間看到他醒來,她要他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她,她知道他一定也是這么想的。
月綾拉起坐在一旁的寶寶,溫柔的與他道,“寶寶,我們出等曾曾祖爺爺和曾曾祖奶奶來,可好?”
寶寶柔亮晶瑩的眼眸看了看寧韻寒,可憐楚楚的小聲喚道,“娘!痹谡髑蟮闹耐。
寧韻寒沒有回應他,她若那失魂的娃娃,空洞的銀眸不再散發光芒,如似失去了光芒的星星,暗淡無神。
月綾一把將他抱起,“寶寶,讓你娘照顧你爹爹,他生病了,讓他好好休息!
寶寶乖巧的點點頭,自己抹去眼中的濕潤,伏趴在月綾的肩膀上,不時的回首望著母親依依不舍,直到步出殿外。
殿內一片靜謐,令他們兩人的呼吸皆清晰可聞,柔柔的呼吸在相互交融著,每一絲氣息的流動,都如似他們間無聲的交流,她也將自己的心聲寄托在這每一次的呼吸中,隨著氣流而進入他的身體,告訴著他,她有多愛他,她會永遠在他身邊,等待著他醒來,哪怕那等待會很長很長……
殿外漸漸西沉的夕陽光芒將一道人影拉扯得分外的纖長,也分外的孤獨,他就這么站在巨大的鏤空花雕門旁,但人影微微一動,他也只是向內邁進了一步。
“為什么?”嗓音嘶啞而悲傷,但也很輕很柔。
可他的問,并沒讓那美麗的人兒回答他,她依然深情而專注的凝望著猶如睡美人一般的男人,仿若這是世上除了他,就再無別人了。
“為什么是他?”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可卻也調高了幾分。
他用手臂環抱著自己,如似皓潔秋月般的臉龐悲意濃烈,深深垂首在胸前,呢喃的繼續低語著,“為什么會是他呀?為什么……。”
他深深吸氣,“當我以為你對誰皆是無情之時,你卻能對他如此情深,又是為何呀?為何你偏偏選擇的是他,而不是別人呢?”
他放下雙手緊握成拳,殘紅的夕陽,將他的倒影微微顫抖,“父親,我們的父親如今已是廢人,你知道嗎?全是因他。而……而我的母親,也更是因他而死,如若當初他能將真相道明,我母親也不會死的!蹦┝怂麕缀跏桥叵摹
夏侯龍舜的眉宇微微韻出漣漪,如似被攪擾了,寧韻寒玉手一揮,一道氣浪撲向那纖長的人影,只見那地板上的人影蹣跚倒向一邊,一絲纖細從他的嘴角垂落,滴在他的陰影上,那黑與紅的相襯,形成了深沉的悲切。
“滾!彼穆曇艉芾,幾乎讓他的血液都凝結了,也讓他的心附上冰霜。
一手扶著宮門,拖著受傷的身軀,緩緩的轉身離去,人影踉蹌而扭曲,他悄悄的回首,希望她能給他一絲關注,但他看到的依然是她的深情,可那份深情卻不是予他的。
背靠在殿外的墻上,慢慢滑坐向地面,她予身體上的傷雖痛,但卻永遠都比不上心底的痛。
“唉!币宦曒p嘆過后,月天越過他走進殿中。
軒轅沛涵悠長而深遠的目光,看了他一會,蹲在他身旁,喂他吃下一藥丸,輕柔的拭去他嘴邊的猩紅,無奈的嘆氣道,“這都造的什么孽呀!
寧韻寒輕柔的將散發著陣陣芳香的瓊漿喂入他口中,仔細的觀望著他的每一絲變化,哪怕只是他墨發一絲的滑落。
就這么看著,望著,守著,盼著,天地間的日月交替輪回了多少次,她不知道,她知道他依然沒有醒來,胡茬已在他的下顎印上了青青的痕跡,可為何他還是沒有醒來呢?
“龍!彼p輕的呼喚他,“別睡了好嗎?你已經睡了好久了,醒來好嗎?醒來看看我好嗎?”她與他說的話,很柔很柔,柔似晚風輕輕拂面。
“龍,前輩說你的毒已解了,傷不及心臟,可你為何還不醒來呢?你可是答應過若芙,不會丟下我一人孤獨的面對未來的,如今你怎么就說話不算話了呢?”執起他的手,按在心臟的位置,“龍,你感覺到了嗎?若芙在害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別嚇我了好嗎?起來吧,好……嗎?”哽咽彌漫上她的輕柔。
一滴晶瑩滑過臉龐,也劃破了她這幾日來,強裝的鎮定,“龍……別……丟下我,別留下我一人……。”哭泣聲在深埋進他頸窩處,低低悶悶的溢出。
“龍,你告訴我……告訴我……你現在在那?若芙……去陪你,如若你欲……上碧落,若芙……愿與你做那神仙眷侶,如若……你下得黃泉,若芙也……會追隨……定然……不離不棄,可如今你……卻讓我茫茫皆然……不見于你,你要我……如何去尋你?”
殿外早已守候多日的人們,不禁用衣袖輕拭眼睛,唯有恢復了一身潔白的夏侯昽軒垂首而立,臉色雖依然蒼白而無神,但已無那日嗜血幽怨的戾氣,俊美而溫柔的他已回來了,纖纖睫毛投下的陰影將他的瞳眸隱在內,不知他那明月般的鳳眼是否也恢復如故了,可卻能看到沾染在眼睫上折射著光芒的閃亮小水珠兒。
眾人帶著寶寶進入殿內,寶寶掙開月綾的手,跑向母親,輕輕的喚著,“娘。”小臉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澄清通透的黝黑大眼,濕潤滿是,但他卻努力沒讓那濕潤離開眼眶。
寧韻寒抬起頭來,望向緊抓著她衣裳的寶寶,凄楚熨在他的小臉,讓人憐惜,他的年紀還那么小,卻懂得了悲傷。
伸手將他抱進懷中,輕輕的撫摸著他的小臉,他與龍是那么的相像,恍惚間仿佛能看到龍又再對她溫柔的笑著,不禁又淚水濕潤了雙魘。
寶寶用小手拭去她的淚痕,“娘不哭,娘不哭,寶寶乖!
額頭貼上他的小臉,低泣不成聲道,“好……娘不哭,不……哭!
讓他坐在夏侯龍舜的身旁,慈母的溫柔如暖流,告知他道,“寶寶,你要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爹爹。雖然他從沒照顧過你,也好好的抱過你,可那并不是他所愿意的,因為他不知道寶寶的存在,但不管如何你要記住了,爹爹他很愛寶寶,他比誰都愛你!
寶寶點點頭,小手像撫摸母親一般,輕輕撫摸著夏侯龍舜,也親親他,在他耳邊第一次喚道,“爹爹!
而靜靜躺在床塌上的夏侯龍舜,也如似聽見了,淡淡的笑浮在唇邊。
“若芙丫頭!避庌@沛涵走到他們身邊,“月綾為舜兒占了一卦,舜兒應劫受難,苦盡就要歸來了!
“真的嗎?”寧韻寒已害怕那希望再次成空了,太多次的失望,已讓她心疲力竭。
“嗯。”軒轅沛涵慎重的點點頭,“但還有一事……!蓖驅殞殻挚纯此,很是為難,不知該如何道明。
“讓我來說吧。”在一旁靜默已久的夏侯昽軒走上前道。
聞聲,她幽幽轉過身體,為夏侯龍舜撫去亂發幾絲,不語。
雖早已知曉她會如此,但心依然無法避免的揪痛,幾番聲呼吸后,柔聲道來,“在我得知他欲離開曦國,動身來我國之時,我便在他國內暗中謀劃了一場叛亂!
鳳眼輕覷向她,她依然淡然,除了那雙沾染了悲傷的銀眸在閃動著予那人的情深,再難覓得其他,落寞涌上心頭,如若她聽聞此,能激憤的瞪他幾眼,甚至是像軒轅隆熙那般,將他打傷,他也是甘愿的,這樣他尚能知道,就算她不愛,但也是恨他,討厭他的,在她心里還是有著別樣的分量,可如今她連一絲波動都不予他。
苦笑悲切,該放手了,他愛過了,努力過了,也爭取過了,縱然沒能和她一起攜手,但今生也就無悔了。
“我誘引了他以往幾個比較有背景與實力的姬妾,還有子嗣,趁其不在國內,一舉奪下皇權,并散播他已駕崩的消息!毕暮顣o軒緩緩道出自己的計劃。
“故而現在,曦國內哄已起,”軒轅沛涵接著道,“怕是內戰也不遠了!
“謠言更是四起,說冥帝已失蹤,死生未卜,不少人更是開始蠢蠢欲動,朝中分成好幾派,各自擁立舜兒不同的子嗣,政局動蕩,百姓疾苦又將來了!痹绿鞊鷳n的沉聲道。
聽聞了他們所言,寧韻寒依然不為所動,“這于我何干?你們以為龍會在乎這些嗎?”
月綾也近在她身旁,和藹道,“若芙丫頭,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都不及舜兒重要,也知道你也不是那貪圖名利權勢之人,浮華塵世于你也只不過是云煙,但是,你還記得我給寶寶算的卦嗎?”
寧韻寒望著寶寶,“于他,以后將會有何等的功勛與成就,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能健康快樂!
“可他已注定成那始皇,將給世人創造一番太平和樂的盛世。而如今曦國****欲起,如若不加以制止,他日定又重蹈覆轍,四分五裂戰亂再起,寶寶那時再去一統,你忍心看到他雙手沾染血腥嗎?”月綾苦口勸說道。
戰爭,寧韻寒一震,戰爭她是親身經歷過的,那你死我亡的殘酷,難道她的孩子還要經歷嗎?不禁抱起寶寶,緊緊擁入懷中。
“若芙丫頭,給寶寶一個穩定的格局吧。”軒轅沛涵也懇求道。
“我的皇位,將來也會讓寶寶來繼承的。”夏侯昽軒真誠的向她承諾道。
微微看向他,他呆望著地面,如似當年他尚在顧伶苑中時一般,總是低頭俯看那地上的點點光斑。
“索菲亞是個好女孩!睂庬嵑坏酪痪洌嘈潘麜靼椎。
夏侯昽軒一楞,后又勉強一笑道,“我知道,待到她傷勢痊愈后,我便……便迎娶她。”
“嗯,唯今迫在眉睫的是先平定這場風波,”月綾繼續適才的話題,“而能鎮住曦國朝內政局,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這長公主,當年在軍中的威望與聲望,是如今這些已被夏侯龍舜所遺棄的皇子們所不能比擬的,故而,唯有你方能坐鎮朝局!毕暮顣o軒分析道。
“你要若芙丫頭,以夏侯龍舜長女的身份重回曦國?”軒轅沛涵驚異道,“可是……。”
“這只是權宜之計,待到舜兒醒來了,一切都將迎刃而解了!痹绿烀靼紫暮顣o軒的用意。
寧韻寒神情淡淡,不答之,再次悠悠的俯身向夏侯龍舜,專注而溫柔的撫摸著他,輕聲與他道,“龍,你聽得見的對吧。我們的寶寶他將會是一代賢君始皇,也將創造一番世間的盛世,但在那之前,我想給他一個穩定太平的世界,讓他能在將來大展抱負,故而,我要暫時離開你了,待到我平定了國內的****后,我便回來陪你,那時你可要給我醒來喲。”
如似聽聞了她的話語,夏侯龍舜的薄唇再次微微溢出淡淡的笑。
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也像是對彼此的誓言,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起寶寶如風一般的消失了。
曦國朝堂金碧耀眼,壁上祥云朵朵,群龍競飛,騰云駕霧,遨游五湖四海,均以金箔帖之,殿堂之中高聳鼎立八根大圓柱,浮雕盤龍,升騰而上,中鑲寶珠,旁繞于火焰栩栩,低奠以刻有浪濤洶涌的基石,令殿內頓顯莊嚴肅穆,磅礴之勢。
但今日殿堂中的火爆氣息卻比那莊嚴肅穆更甚,雖沒劇烈的打斗,也沒惡言相向的爭吵,但滿是敵對,怒目相向的猙獰面孔。
那高高在上的金鑾龍椅虛空,但在那座下端坐著的幾人,卻神情高傲,仿若早已坐上了那象征的無尚高位一般,藐視一切,皆是不可一世。而在他們身后的各站著為數不少的朝臣,如此一來清晰可見各方勢力了。
但仔細望之,似乎還有些人不與之為伍,獨立的站在一旁,觀望局勢,貌似中立,其實非也,他們是在觀望著事態的發展,準備著趨炎附勢,見風使舵,做墻頭草。
“我說表姐呀,按理說你我也算是親戚了,你不怎么不幫自家人反倒是幫著外人來欺壓我們家凌宵來了!蹦桥藵鈯y艷抹,年紀看似不大,卻趾高氣昂,跋扈刁蠻得很。
她懷中坐著一約莫三四歲的幼童,他已被朝堂中異樣的氣氛所驚嚇到了,雙眼通紅,水汽泛濫幾欲墜出眼眶,可每每欲出qu都被那女人狠掐一把,又不敢讓淚水落下。
“噢哈哈哈……!币魂嚧潭覄e扭的笑聲響起,令人不禁全身雞皮頓起,狂抖三下。
“表妹呀,不是姐姐我不幫你呀,你看我的那個小表外甥,怎么看就怎么不像有那做皇帝的魄力,就這么一下子,就要哭鼻子了,就算讓他坐上那龍椅,他也撐不起那場面來,倒是讓人笑話了去!迸呐淖谒磉呉皇鄽q的男孩子,“你看我們凌云就不同了,如此大場面依然不懼,鎮定如若,這才是做那高位的人!
“是呀,我說敏妹妹呀,凌霄尚小,不懂掌權到時被人欺負了,大權旁落可不見得是好事了。”還有一女人在一旁附和道。
最先發話的女人,一拍扶手,喝道,“哼,你麗清算什么東西?我林敏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怎么做?修長指甲的手指一掃她眼前的人,“誰敢欺負我們家凌霄,我不說別旁的,就說家父那桃李天下的門生弟子,皆是支持的我母子兩人的,就憑此還有誰敢在我們凌霄面前指手畫腳的。”
“哼,”冷冷一哼道,眉眼滿是鄙視,“怕就怕有人無出,欲立一無能傀儡,便于自己幕后操縱。”林敏這番話含沙射影,可也道明了是誰人了。
“林敏,你狂什么?你以為我馮淑怕你們這些儒生文人嗎?我父親舊時部下還尚在,多也在朝中掌握兵權,你想坐大,狂妄也看清了局勢再說!
這幾人正是曾經旻國的丞相之女林敏,夏侯龍舜的第三十六房小妾;馮淑當年旻國第一飛將軍馮昇的女兒,夏侯龍舜的第二十九房小妾,還有就是麗清,排行第十五。
話說當年寧韻寒的一缸保胎藥,還真助林敏保住胎兒,次年生下一子,名夏侯凌霄,比寶寶大一歲。而馮淑無出,但如今朝局紛起,馮昇舊時的一些部下如今也得些勢力了,她也欲抓住時機一舉得勢,于是她便推出麗清笨頭笨腦的兒子夏侯凌云為幌子,與林敏一爭高低。
可這幾個女人都只是看到了眼前的權勢,那看得清那局面背后的黑暗。朝中文武共分兩派,一文一武,文臣支持夏侯凌霄,武臣支持夏侯凌云,無非是爭得朝夕后,背后操縱大權的還不是他們嗎?故而這幾個笨女人被人利用了,還尚不知曉。
“誒,幾位夫人,稍安勿躁!币荒觊L者出列道之,眾人也不敢造次,此人乃夏侯氏族的長老,輩分高,這皇位繼承人他也是能一言定數的,故而都恭敬待之。
老者一撫胡須,感嘆道,“如今皇上行蹤全無,生死難料,令人甚是著急,但正可謂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故而臣等才欲選一君主主持朝堂,待到他日皇上歸來,做那更甚之的太上皇。但其皇位繼承人的挑選之法,在我曦國按古禮,首先必是擁有赤色妖瞳之人,次之必有蟒龍隨之。”
“可是長老,皇上至今尚未有如此瞳眸的子嗣,這又做何種說法?”林敏迫不及待的道。
老者在撫胡須,徐徐道來,“如若沒那妖瞳后人,必有那蟒龍者為優先。”
說到蟒龍,林敏與馮淑不禁想起了那冷酷無情的倩影,手持通體銀白的白玉,傲然冷視于她們,都微微一震。
“有蟒龍者,唯夏侯若芙,可她也于三年前跌落山崖了,這又怎么辦?”麗清問道。
思考片刻后,“如若兩者皆無,唯有立長者為儲!崩险咭谎约瘸,即給馮淑等一黨人帶來了喜訊。
可林敏背后的文臣又豈會甘心罷休之,見一人出列道,“長老,如此一來我等認為不妥,君乃國之主也,智慧與才能并存方能勝任之,也方能將我曦國開創一鼎盛,故而我等認為立君應立賢者,立有才者。小皇子,年紀雖小,但卻兩歲便能背誦詩詞,當年長公主所作詩那首的赤膽忠心,更是朗朗上口,如此聰慧過人,應立為君者!
“對,該立賢者,才者,該立小皇子。”文臣皆附和道。
一武將出列,面黑似炭,吼聲如雷道,“此言差矣,我曦國早在幾百年前就定下古禮,怎么更改之,立長者便是立長者,應遵循古禮。”
“對遵循古禮。”武將們雖都不擅言辭,但也在聲勢上不輸人。
頓時朝堂之上氣氛被推向白熱化,大有一拼拳腳之勢。
老者左右為難,又難以調停,故而在眾人紛亂之時,退到一邊,大為嘆息人心的可怕。
紛亂中也不知是誰率先沖上那高高在上的龍椅高臺,欲搶奪那方國璽,場面極為混亂,平時高呼遵循圣人禮儀的文人君子,如今仿若市井潑婦,揪耳朵拉頭發,叫罵之聲不絕,可謂是丑態百出。
倏然間一道銀白光影飛馳而來,將那被眾人捧在高空的玉璽打落,數抹黑色的身影掠過,玉璽消失了。
朝臣大驚,回頭望著,只見數位黑衣人手捧玉璽,單膝跪在殿門口處,似在迎接著誰。
片刻后方有人驀然醒來,皆大聲呵斥道,“誰那么大膽敢奪國璽。”
那幾人不語,依然跪在門口處一動不動,那些為了權勢爭紅了眼的人,沒注意到在他們中間那銀白。
一陣白影的飛馳,擠成一堆的人群被一一甩開,終讓那高臺龍椅空出凈地來。
當眾人從地上爬起,欲尋那肇事者,卻皆然驚愕,只見一通體銀白,身形纖細,似蛇非蛇,似龍非龍之物立于案臺之上。眾人皆見過夏侯龍舜的蟒龍,雖此物不似如墨那般漆黑,但還是有人認出了,大叫道,“天啊,是蟒龍!
而馮淑對它的印象更為深刻,它可是幾番纏于她的頸脖,與她有過親密接觸的,如今想起就只覺頸項間又泛起了那冰冷的觸感,結結巴巴道,“白……白……白玉!
“沒錯,”武將中有人也認出白玉來了,“是白玉,當年長公主所持的蟒龍!
“不可能,當年長公主掉落懸崖,白玉也與之一同摔下,這是我親眼所見!庇钟幸蝗说馈
就在眾人疑惑間,殿外一聲高唱,“長公主駕到!
眾人皆齊望向殿門處,只見春夏秋冬四位掌管后宮的女官最先邁入,后恭敬俯身迎接著殿外的人到來。
“誰在這造謠,長公主早已飄逝,何來的長公主?”一看似官職不小的老者出列沉聲呵斥,欲壓制場面
一陣寒氣隨風飄進,那冷冽的無情,讓人都不由得想起那抹記憶中的絕美倩影。
“誰說本宮死了?”冰霜般的聲音從外飄進。
在光影交匯之間,一抹柔亮的黑影款款步入殿中,綾綢柔軟飄逸,寬袖垂膝,邊襯以紅色的簡易花形刺繡,在她行走間可見衣裳中高亮的暗紋鳳凰,展翅高飛,長長的裙后擺,整齊平坦的鋪在身后,一如綾綢的青絲,綰已公主發髻,簡單而不是端莊,一鏤金鳳凰斜插于頂,叼一碩大黑珍珠垂下,輕輕搖曳,風情萬種,可她那雙冷眉寒目掃來,又頓時令人為之戰栗不已,緊抿的紅唇,雖嬌艷欲滴,但無情也一同在其中,見過她的人皆嘆道,她依然如故,可似乎比三年前更為成熟,卻也更為氣勢逼人了。
而最為讓人驚異的是她右手所牽的孩子,年紀甚小,但卻與夏侯龍舜極為相似,在他眉眼間的眸光流轉之時,仿佛夏侯龍舜再現。
只見她緩緩步上臺階,姍姍回身,頓顯雍容尊貴,神圣而威嚴,美艷絕倫的臉龐寒氣輕附,嬌艷紅唇輕啟,記憶中她那冷冽漠然的聲音再次響起,“三年不見,各位都長能耐了,連體統禮儀廉恥皆不顧了,也不怕傳出去貽笑大方!
她聲雖不大,卻猶如在耳邊道之,寒氣刺骨,滲入骨髓,也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人驀然醒來,齊聲高呼“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嗎?”林敏驚呼道。
可她話音剛落,白玉長尾一甩,便飛身一旁撞向門柱昏死了過去,眾人大驚,但又皆不敢多言,關于她的殘暴與手段,和夏侯龍舜如出一轍,這些他們也早有耳聞,且她又擁有蟒龍,她才是正統的皇位繼承人,雖至今尚無女子承襲皇位的先例,但按這位公主的魄力與才智,欲奪這皇位也不是不可的,想罷眾人不禁惋惜,看來今后欲一掌乾坤已非易事了,可他們又甚是不甘心。
“那是何人,膽敢貿然擾亂朝堂?”寧韻寒故作不知那是何人。
“回公主的話,是陛下前邸時的一侍妾!倍┏隽欣淅涞馈
這女人以為自己此次定能翻身了,故而一來后宮便作威作福,欺壓她們四人,令她們恨之不已。
“侍妾?那就是無封號與品級了,”寧韻寒語調很緩很慢,可卻讓人聽到神經緊繃,“這么一個旁人怎么就讓她進宮了?賞廷杖三十,扔出宮外!
“是,公主!倍╇p擊手掌,一隊太監將林敏抬了出去。
寧韻寒悠悠望向已是驚呆的馮淑與麗清,“你們是想討了打再走,還是現在就走?”
將二人嚇得連摔帶爬的走出朝堂,而夏侯凌霄哇的一聲,此時方敢哭出聲來,寧韻寒柳眉微皺,秋風即知,向一旁使個眼色,就有一老嬤嬤將他抱走。
可眾位朝臣尚在行那叩拜之禮,沒得起身,寧韻寒也不緊不慢的低頭整理衣飾,四婢也上前與她由頭至腳一番仔細修飾,這段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也夠讓那些人跪得腳發麻了。
“都平身吧!
一聲冷道,讓眾人如釋重負。
“謝公主千歲。”朝臣山呼。
寧韻寒貌似無心的繼續整理著青絲,邊道,“如今本宮算是大開眼界了,我父皇方一離開,諸位就各顯通童了,能耐了得呀。”
“臣等惶恐。”他們雖嘴上那么說,可心里卻在策劃著如何將寧韻寒趕出宮去。
寧韻寒冷冷的掃視他們虛偽的嘴臉,他們那些想法她又怎會不知呢。她也知道,自己已離開太久了,宮中無自己的勢力,是很難站穩腳跟的,就算將寶寶強行推上帝位,也難保長久,故而,要以退為進,方為上策。
“各位大人的心情,本宮也是明白的,國不可一日無君,推薦儲君也是對!
聽罷,眾人一愣,本以為她會反對另立新君,沒想她同意,皆為愕然,后又聞她道,“按祖制,新君必定有那妖瞳與蟒龍,可如今妖瞳之人未現,而擁有蟒龍者,唯本宮一人!
停頓片刻,無力的嘆息道,“可本宮一女流,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這皇位,故而,此次也是想到定有大亂方回來,果不其然,眾位大人不負本宮所望呀!
被寧韻寒這不高不低的聲音一說來,也讓他們這群大男人虛汗直冒。
玉手一揮,“好了,也不說些旁的了,本宮直言吧,這皇位本宮是沒興趣的了!睂殞殠У礁,“你們也看到了,本宮以為人母,故而也不愿多理會這朝政了,只望能安生教子度日!
她此言一出,眾人先是驚異,后又心中暗暗自喜,可又口是心非的齊呼道,“公主謀略過人,是那皇位繼承人的不二人選,請公主三思!
“如若真為這權勢,本宮也不會歸隱三年之久了,好了,都不用勸了,本宮意已決。但是,本宮可不能讓一無能一輩承襲父皇之位,到時不但毀了父皇的英名,也毀了父皇打拼下的這片河山!睋芘鴮殞毜陌l絲,邊又道,“父皇不論是謀略還是武功皆為過人,后襲者縱然不能兩者兼有,但也必具有其一!钡h掃群臣,“本宮如此一說,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公主英明!比缃裰灰粎⑴c皇位爭奪,何人當之他們皆能控制之。
“那好,既然眾位大人皆無異議,那就從明天起,但凡我父皇皇子,皆有繼承皇位的資格,諸位大人從中挑選謀略武功卓越者,再進行優勝略汰的比試,最后勝者為新君!
“公主英明。”群臣再次山呼。
接下來的日子,寧韻寒即放任他們去折騰,她在一旁冷眼旁觀之,也難怪夏侯龍舜棄他們于不顧,皆資質平庸者居多,但有一人也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夏侯凌空,記憶中他比她小幾個月而已,是夏侯龍舜的第三房侍妾所生。
在試場上他雖表現不出眾,但也保持再前幾名,如似故意為之,隱藏實力,懂得那避其鋒芒的道理。
只見他上前向她一抱拳,“凌空見過皇姐!
“嗯,今日你又想論何謀略呢?”寧韻寒幽幽冷冷道。
“凌空斗膽在皇姐面前,論一論皇姐所創的空城計!毕暮盍杩兆孕艥M滿道。
此言一出,也引得百官點頭稱道。
寧韻寒冷哼在心,欲討我歡心,可見他也是那能忍辱負重之人,此種人最為可怕,一旦其得勢必定會報復,且這人將來對寶寶也是一大威脅,留不得。
“嗯,說吧。”
斜靠在椅背,單手托腮,嫵媚而嬌美異常,眉眼間的妖魅更是脈脈勾魂,令夏侯凌空失神一怔,后又很快的恢復,侃侃而談其論調。
他說些什么,她也無心聽之,恢復了黝黑的瞳眸淡淡相思的寂寞漫上,迷離而誘人。
龍,你如今怎樣了?可否醒來了?還是依然沉浸在你的夢中?龍,快醒來吧……
一片寂靜的幽暗中,陣陣溫柔的呼喚,暖進了茫然徘徊在黑暗中的男人心里。
誰?是誰?誰在叫我?若芙是你嗎?
為何我會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為何我的心中總有某種牽掛,每每欲想起都心痛難耐呢?
一道金光倏然出現,光芒中如似有一人,可金光刺眼,令人難以看清。
只聞那人聲如洪鐘,震人心扉,“阿修羅王與羅剎王,終因好戰,挑起帝釋天主的戰爭,被貶入人道輪回,如今歷練得成正果,感悟情感,但殺戮過重,冤劫纏身,此劫過后,圓滿。”
阿修羅王?羅剎王?好熟悉呀,腦海中模糊的閃過一場激烈的戰爭,猙獰而丑陋面容的人,在不住的揮刀殺戮,就在混亂的戰場上,一抹嬌艷噬魂的身影也在其中。
她身手矯健,卻也冷血無情,她所過之處,皆無人生還,直覺告訴他,那就是羅剎王,但她那冷傲的嗜血無情,卻又是那樣的熟悉,與若芙那般的相像。
他剛想問之,卻見金光在慢慢的擴大,將幽暗驅散,也將他慢慢的吞噬,一陣溫暖襲來的,傳來一旁有人在低語。
仔細聽之,是外公與外婆的聲音,若芙呢?她在那?
極力睜開眼睛,光亮微微刺眼,令他不禁用手遮擋光芒,可他的舉動也驚動了一旁的人。
月天與軒轅沛涵回頭,一望倏然驚呆了,月天口中的丸子更是掉落下來也不自知。
望著他們過于驚呆的表情,夏侯龍舜不以為意,冷眸搜索著心中的倩影。
“舜兒……你……你……!避庌@沛涵手指顫顫抖抖的指著他道。
夏侯龍舜摸了下自己的臉,除了感到背后尚有疼痛外,似乎沒什么不適了,“我怎么了?”聲音微微嘶啞。
“你的……頭發……怎么變成……這般模樣了?”終于把話說完了。
“我的頭發?”夏侯龍舜伸手撫之,卻見幾縷銀絲柔亮垂落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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