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慢著!”甄玉泉攔了雪雁,瞧著茫然盯著自己的甄珠與妙玉,輕笑道:“那絳珠是這位姑娘前世的魂,姑娘當真舍得?”
絳珠是黛玉前世的魂么?
雪中一見鐘情,每每望見便生出淚水。想著與絳珠的契合,黛玉心內不住的酸澀,惴惴不安。甄玉泉此說,黛玉卻是信的。那可憐的絳珠,不過是一棵小草凝結而成,風雪中化成珠子,其光華更與自己的心息息相關。便好似他說的,那耶律明珠是冰蓮花的采摘人,也便和冰蓮花心心相印了。
心內感慨萬千,這正是命數了。卻不必問那后果的,前世的魂今生要他何用?苦笑一聲,“先生,黛玉說過,愿意犧牲一切來換取耶律公子的性命!”
“姑娘可知道,姑娘前世的魂是神物,非比尋常人的魂魄。若是就此毀了,將來是要灰飛煙滅的?”甄玉泉專注的瞧著黛玉,一字一句道,卻未能從黛玉的臉上看到絲毫的懼怕。
“管它身后事呢,倘若此時不能救下耶律公子,黛玉此生便心如死灰了,又何懼將來的灰飛煙滅?”黛玉低低說著,卻不敢看水溶甄珠以及秦國寶那擔憂的神情。“雪雁還不快去!”
少時,雪雁歸來果然捧著那琉璃瓶,只是奇怪的是那琉璃瓶已然通體都是殷紅,汩汩的冒著紅煙。任憑誰也是十分害怕,人們素來信封鬼神與輪回,哪個不為這黛玉揪心?甄玉泉再度問黛玉道:“姑娘當真舍得?”
黛玉含淚點頭,其神態之堅決更不用質疑。甄玉泉不免哈哈笑道:“好好!枯榮果然沒有錯看了姑娘!列位也無需擔憂,這絳珠既是神物,神物自來是救人的,怎么會帶累了主人灰飛煙滅呢!不過是平白再為主人增加功德而已。”
這一席話,方讓眾人長舒一口氣,黛玉卻是略略氣憤的瞅著甄玉泉,那眸光不由得清亮起來。但聽甄玉泉道:“甄珠,你來將這絳珠用內力粉碎了,再令人細細的研成末子,加在青香丸的配方里,每日早晚一服,不出十日,那耶律公子和眼前這位姑娘的眼疾,自然可以無憂!”
不必黛玉吩咐,甄珠已經領了春纖兒雪雁等去辦。這里,甄玉泉自在外面與眾人寒暄,黛玉與耶律婷只管屋里發呆。聽著外面甄玉泉朗朗之聲,說的是他竟然與寒山寺聽濤草堂的枯榮大師相交甚厚,因此收到甄珠的傳書才速速的來了燕京。為著如今星象顯示,必定得保住了林姑娘,百姓才能安寧無憂。
這番話語,水溶早已曉得,便是黛玉也是從水溶口中聽聞的。秦國寶與耶律婷卻是各有所思,無不在在心中悄悄訝異。
……
時光流轉,歲月靜好。轉眼,耶律明珠的傷勢全好,黛玉的眼睛亦完全恢復清明。為著怕影響黛玉的聲譽,那耶律明珠立時便攜耶律婷離了公主府,回到驛館居住。這一來,那水溶也便不至于為了皇上探望耶律明珠的旨意,時時的來公主打探。
只是,畢竟冒著公主府大總管的名聲,擔當著保護黛玉安全的重任。這倒也罷,九月來臨,難得榮國府里老太太記得女婿的祭日,接黛玉出去祭奠父親。心中惶惶不安,卻還是不忍拂了老人家的意思。
家廟里,寶玉躑躅著卻不敢相問。如今林妹妹今非昔比,那身后跟著的護衛竟然是衛若蘭與馮紫英。那可是大家公子名門之后,身份地位與品貌都不在自己之下的,而自己不過是沾了親戚的光,才能不用避諱男女授受不親的跟林妹妹說話。這一番心中自慚形穢,更加不敢說話。
敬香畢,黛玉驀然回頭,正迎上寶玉若有所思的目光,笑笑避開了。和榮國府相交,黛玉始終要帶上紫鵑,其中深意不知他們可否明白,這黛玉年幼還是要靠外祖母的扶持呢!寶玉祈求的望著紫鵑,想著黛玉能跟自己說兩句話。
那呆呆傻傻的目光,黛玉如何能看不見。輕輕的拍拍紫鵑的手不忍她為難,等著寶玉從后慢吞吞的跟了上來,才低頭輕聲道:“我再問哥哥一遍,那日的絳珠究竟是不是哥哥送給寶姐姐的?”
可憐寶玉不知黛玉為何仍舊糾結于這事兒,懵懂無知到想要把所有的錯都攔在自己身上。便一如既往的咬著唇,默默搖頭。黛玉輕笑,道:“罷了,哥哥快回去,想必老祖宗等的乏了。我會自個兒回府的……”
“妹妹不回家了么?”寶玉仍是擔憂。
“這到底讓我說你有擔當還是沒擔當的好呢!我實難相信那絳珠是你偷給的薛寶釵,更難相信那蜘蛛是自己爬到放置琉璃瓶的柜頂!”瞧著煞白了臉的寶玉,黛玉也只有在心中想想,并不好說他什么,亦不與他辯駁家不家的話。
拎起繡裙,輕聲道:“聽說貴妃娘娘的省親園子里給黛玉留了片地兒,咱們姐姐妹妹的總還有再見的時候,你哭什么?”
寶玉掩面,不再言語。冷笑一聲,黛玉飄然而去。鬼知道寶玉是為了自己這妹妹不把他放在心上,還是那薛寶釵入宮之后杳無音信的事兒呢!可憐榮國府中眾人,竟是絲毫打探不到薛寶釵在宮里的消息。真是可笑,難道竟是不知道那寶姑娘一直住在賢德妃娘娘的鳳藻宮么?
那寶姑娘滿面算計的笑容浮現,黛玉不禁嗤之以鼻——那人竟然宣稱繼承了大秦第一才女的衣缽,真真的可恨可厭!即便是為了自己的飛黃騰達,誰又準許她打了別人的旗號,自作主張的以為薛家和林家也敢攀得上親戚里道的!
出得鐵欄寺,由著紫鵑服侍中上了轎,滿心都是說不清的難過。這一去,不知何時再見榮國府里的人了。恨則恨矣,到底還是沒有切實的證據。想著,不覺眼前出現頭日夜里,那周姨娘悄悄的來拜訪自己的事兒,心內又是一陣悸動。
正想著,忽聽外面大雁嘶鳴馬兒受驚之聲,不覺詫異。紫鵑會意的前面問道:“怎么回事?”
“回姑娘,方才有大雁受傷落下,馬兒受驚,擾了主子,請主子責罰!”那馬夫高聲道。
輕輕從轎簾瞥過,黛玉心中不覺暗驚:秋天來臨,大雁明明該是向南飛去,為何那遠處的三兩只卻是向北飛去?
護送黛玉的車馬給那落地的大雁驚擾了,只得停在原地。一色的宮中御林軍,唬的周圍再無人敢靠近。那首領上前撿起大雁,并未見到什么異常。正當此時,外圍便有男子朗聲道:“那大雁乃是鄙人的獵物,可否請大人還給鄙人!”
”哦,原來的耶律太子!”那首領一揮手,士兵們便將耶律明珠放進來。
耶律明珠接過奄奄一息的大雁,仍是沒有查看出所以然來,不禁皺起眉頭。轉而,卻是對那首領笑道:“謝過馮小將軍了!不知這車上可否是長樂公主?”
那馮紫英也不答,只笑笑算是回話。
耶律明珠會意,卻是用了足夠轎中人聽見,亦不會太大的聲音道:“耶律需立即回大遼了,不便再去向眾位辭行,請馮小將軍待耶律向北靜郡王說明,勞水溶代耶律向貴國皇上請罪!”
馮紫英雖然不明就里,卻也多少知道些這耶律明珠的好處,便欣然應允。轎中,黛玉的心忽地一痛,她自是聽出那耶律明珠有意在與自己道別,卻不得出只言片語。惶惶天朝萬千氣象,她能這般不顧世俗幫著父親打理生意幫著皇上暗中解決政事,怕是將來讓人知道了,那些衛道士也會匪夷所思的,怎可在大街上出言!只是,到底還是心中害怕,那大遼是耶律的故土,卻也是耶律的傷心地!權利固然重要,可是他畢竟在大秦耽擱了一年有余,回去之后就不怕大遼的江山已經天翻地覆了么?
是呵,那逆向而飛的大雁可不正是耶律宛頤馴養的小畜生!就此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
公主府,如何能用得起水溶這樣的大總管?堂堂的北靜王爺,即便是他心甘情愿為黛玉侍奉左右,卻仍是擋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語。時日不多,便有傳言說北靜郡王與長樂公主乃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如此種種,雖是黛玉心中光明磊落不在乎那些流言,卻是心中不安。
遙遙在大遼的耶律明珠,怕是也能聽得見的!誰不知,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生死契闊,如何能棄之不顧呢!冬日的太陽也會暖洋洋的,黛玉慵懶的起身,蹙起眉,盯著天邊的浮云,浮想聯翩。
斑斕的歲月,還要感謝他冒著生命危險給自己尋來了冰蓮花,盡管,若是水溶知道,他只怕也會那般做的!但是,命運如此,偏偏他不知道,偏偏那個孤注一擲的耶律婷就喜歡著他。緣來緣去,左不過是找到心中的那一個人吧?
為著心中的情思,不覺紅了臉。輕輕掩住嘴,怯怯的呸了一聲,姑娘家家的怎么竟然無端想到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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