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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師尊,段小施主遠(yuǎn)道而來,為何卻避而不見呢?”面朝北的和尚落下一子,不失時(shí)機(jī)的問道。

  銀發(fā)在初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朱紅的嘴唇輕啟,那雄渾的聲音卻聽不出歲月的痕跡,“不見他,是為了要跟有緣人結(jié)一面之緣。”

  和尚撫須輕笑,“原來師尊是為了成全段小公子的凡塵俗緣,怪道呢!”

  話方出口,卻見枯榮大師驀的怔住,愣愣的看著遠(yuǎn)方。和尚不解的回頭,淡淡而笑,不過就是那百花仙子下凡的林黛玉來了么?

  卻不知枯榮手指顫抖,瑟縮的放了手中的白子在盒里,搖頭道:“今日一見,紫氣驟減黑氣卻盛,命中劫數(shù)!命中劫數(shù)!”

  云空隨著枯榮的目光再度看去,仍是不解。枯榮輕輕瞟一眼云空,淡淡道:“她今日是得了云陽的話才來的,看來云空還要用心在佛事上了。”

  云空十分受教,自是起身合十念一聲佛號,暗自慚愧。

  黛玉卻是早已裊裊婷婷的進(jìn)來,俱是舊相識,倒也不必客氣。行了禮便朝東坐下,捧上那錦囊,笑道:“兩位大師,來時(shí)并沒有帶什么敬禮,只有這一路上收集的花魂,還請收下!”

  云空含笑不語,枯榮便問道:“林姑娘每次來的敬禮都是出人意表,這次亦然。不過老衲也要考小姑娘一個(gè)問題,否則么……”

  黛玉莞爾一笑,不依道:“大師可不要出的太難哦,黛玉肉眼凡胎怕是答不來呢!”

  “果然你時(shí)時(shí)如此謙虛也是好的!”枯榮心中嘀咕,嘴上卻說:“丫頭啊,不知你那錦囊中收了多少花魂多少花精?”

  黛玉眉頭微蹙,正色看著枯榮,卻不見他像往日那般開玩笑。便起身踮起腳尖,指著山下幽幽的一灣碧水說道:“大師不說日日與此水相伴,卻也是深交的朋友。不知大師可知貴寺山下這甘泉池的水有幾滴有多重?”

  余下眾人皆是一怔,自然佩服黛玉的反問。卻見枯榮毫不在意的閉上眼,悠悠嘆道:“如今是老衲在隨意考驗(yàn)考驗(yàn)丫頭的學(xué)問,怎能再反問與老衲?”

  “老神仙不用問小姐,我便能數(shù)的清!”雪雁不服氣的作勢要抖出錦囊里的花瓣,憤憤不平道:“那落英也不只桃花杏花,紅的黃的全片兒的殘缺的樣樣兒都有,您怎能為難小姐!太不講道理啦!”

  枯榮高深莫測的笑笑,凝視著深深思索的黛玉,長嘆一聲:“老衲這問的也簡單!姑娘可明白了?”

  黛玉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不解的看著枯榮,“生命本無常,許多事情是人無能為力的,若是有了艱難險(xiǎn)阻甚至天災(zāi)大難,也都是常情。我們不可困頓于眼前的難處,需要看得遠(yuǎn)放得寬,只是大師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枯榮淡淡笑笑,卻是不言不語。云空從旁說道:“紫氣東來,姑娘生的好坐(做)的也好,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事時(shí)時(shí)皆有。倘若眼前便有一件大不幸,姑娘身在其中一定要看得開才好!”

  黛玉心中揣度:這樣話語莫非是說京城里派人來找父親的事兒!可是瞧著,昨兒父親似乎沒有絲毫的憂慮之意。那么……難道……

  黛玉惶恐的才要問,卻聽吱嘎一聲,草堂中有人推門而出。抬眸一看,前面的是個(gè)中年男子,華服桂冠氣質(zhì)難掩,后面跟著個(gè)風(fēng)流倜儻的小公子,一大一小笑的皆是溫文爾雅。

  黛玉忽然看到生人,不禁吃驚的站了起來,心中猜想那必定是外面一群官差的上司。卻見那年長的哈哈笑道:“大師叫我兩個(gè)憋了這半日,卻還是和小姑娘打著啞謎,忒也浪費(fèi)了大好光陰!”

  枯榮仍是面朝著黛玉端坐不動,銀絲飛卷略顯蒼涼,卻散發(fā)著神圣的光輝,叫人不敢逼視。渾然不是那個(gè)山中老樵夫的形態(tài),微微笑道:“閑王爺不是在草堂中歇著,何苦出來招惹塵埃?”

  那男子一怔,滿不在乎的轉(zhuǎn)到黛玉身邊對著枯榮,吃力的笑道:“大師……大師……咱們這好歹也是賢王爺呢,您就給個(gè)面子!”

  黛玉深知枯榮對有緣之人最是不講究那么多,這人能這樣隨意看來也是相處的十分融洽的。便探尋的向上看一眼,無意中卻看見那少年咄咄的目光,不禁心下一慌,臉色緋紅的低下頭去。

  黛玉的神色逃不出在場眾人的目光,那枯榮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是老衲迂腐了,妄想可以生法要你們避過,卻終究是不能顛倒天意!罷了!”

  那少年先施了禮,展眉笑道:“大師句句玄機(jī),不知可否一解?”

  枯榮伸手掂起黛玉獻(xiàn)上的錦囊,看看那少年,又看著黛玉呵呵笑道,“不急不急!來,林姑娘,這位是老衲的俗家弟子秦承芳,這位小公子是承芳的晚輩名喚水溶。”

  黛玉靜靜起身,施禮道:“民女見過賢王爺,見過北靜郡王!”

  看著眼前風(fēng)流靈巧的女孩乍聽名字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是那么鎮(zhèn)定自若沒有絲毫的扭捏。這樣不凡氣度令那秦承芳不禁心中一驚,顧不得枯榮說自己乃是他俗家弟子的話,慌忙問道:“大師,這位姑娘是……”

  枯榮悠然一笑,“承芳喚我作什么?”

  秦承芳才想起自己的喜事,趕緊跪下向枯榮磕頭謝恩,口稱:“弟子參見師傅!”

  枯榮笑著親手扶起秦承芳,言語中滿含贊賞:“這便是姑蘇城中人人皆知的百花仙子,六代書香門第的林如海之女!說起來老衲與林如海是至交好友,這姑娘也算得承芳你的同輩了……”

  秦承芳還沒說話,那從旁的水溶便詫異的說道:“大師,秦三叔和林姑娘的母親乃是結(jié)拜的兄妹,如何秦三叔又和林姑娘同輩了!”

  眾人看著水溶著急的模樣都是心中暗笑:這年少的郡王爺,其實(shí)是個(gè)清秀俊俏文武雙全的,不說是恃才傲物,卻也十分清高的,那里有過這樣焦急的時(shí)刻?早把他刻意保持的少年老成之形拋諸腦后!

  “水溶侄兒不必心急!”秦承芳笑道:“其實(shí)按輩分林丫頭還是你妹妹的!我?guī)煾捣讲挪贿^是說說另一個(gè)輩分,叫咱們不可欺負(fù)了林丫頭幼小……”

  初次見面,便這樣稱呼自己為丫頭,黛眉微蹙,心內(nèi)冷笑!哪里來的王爺,說什么和母親是結(jié)拜的兄妹,怎么卻從來沒聽父親母親說起過。怪道京城的使者來了父親也是無所事事,原來這使者自己跑到了寒山之上當(dāng)起了閑云野鶴!

  “民女不敢高攀王爺郡王爺,不過……”黛玉轉(zhuǎn)而笑道:“民女一家在蘇州安居數(shù)載,父親也是個(gè)清閑之人,還請王爺郡王爺不要勉強(qiáng)才好!”

  水溶心有所系面露焦急之色,便察覺不出黛玉話中的意味。秦承芳卻聽出了不對,驚訝道:“林丫頭怎么知道我們要去尋你父親?”

  黛玉冷笑一聲,“大師面前,王爺說的是什么話?昨兒清早不是便找到了家里?”

  秦承芳給黛玉說的一愣:這丫頭,說話竟然不留情面!自己何時(shí)……

  水溶也是詫異的看看少言寡語的枯榮和云空,上前一步解釋道:“林妹妹,我和秦三叔昨兒傍晚才到的姑蘇,直接便寄宿到了草堂,并不曾去拜訪過林世叔啊?”

  黛玉聽這少年北靜郡王所言應(yīng)是非虛,不禁探尋的望著枯榮,枯榮便回以肯定的微笑。黛玉不禁紅了臉,“是民女唐突了,還乞王爺郡王爺諒解!”

  秦承芳忙要伸手去扶黛玉,卻給小小的黛玉輕輕避開,水溶喜滋滋的望著秦承芳尷尬的樣子,又歡喜又解氣似的說道:“那敢問林妹妹,昨兒清早去到家里的是什么人?”

  黛玉搖搖頭,秦承芳和水溶的身份事跡她還是略略知道些,自然肯定他們不是惡人不用避諱。可是這件事的確是自己忽略了,她確實(shí)不知道昨兒所謂的京城來人是什么人!

  水溶拉拉秦承芳,慌忙說道:“哎呀三叔!咱們還說下午去林世叔家呢,如今卻叫人給搶了先,不如趁此時(shí)候咱們送林妹妹回家便去林世叔家吧?”

  秦承芳看著一臉真切的水溶,好笑的答道:“好好好!就按咱們北靜郡王說的辦,一來送送你林妹妹,二來去林府里蹭頓好飯!”

  黛玉冷冷的也不說話:這兩人,一個(gè)張嘴便說林丫頭林丫頭的叫,一個(gè)開口便是林妹妹林妹妹的喊,真把自己當(dāng)做了親人呢!卻也是忍不住心頭有些歡喜,林家式微,自己并沒有什么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的,如今眼前這兩個(gè)人既長的干凈,也不想腹中空空如也的草包……

  剎那之間,心中已經(jīng)轉(zhuǎn)過萬千的念頭。再抬頭,正看見枯榮云空無奈的相視一笑,枯榮道:“既然如此,恕老衲不便遠(yuǎn)送!承芳,千萬護(hù)送林小姐回府,日落之前到草堂來聽經(jīng)禮佛!”

  水溶語中滿是歡喜,躬身道:“請大師放心……”

  “有溶小子在,師傅您盡可以放心!”秦承芳不理會水溶詫異不滿的眼神,哈哈笑道:“師傅,云空大師,如此多有打擾,我們先去辦了俗物!”

  枯榮云空雙雙起身,雙手合十念了阿彌陀佛,便低頭專心注目他們的棋局。黛玉無意瞥了一眼,莞爾笑道:“不出五步,白子必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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