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寧靜之清晨,白露繚繞,千百竿翠竹譜寫著成幽境。霧紗籠罩,迷茫卻神圣。抬眼處,彎彎曲曲的溪流如彩帶點綴蒼翠,竹葉間灑下瑣碎斑駁的影子。迎著幾聲婉轉的鳥鳴,竹林里熱鬧起來……
淡黃色的紗裙曳地,撫肘凝思。介于黃綠色之間的草紙給風掀起,不時吃啦吃啦的閃動羽翼。晨霧漸漸消散,迷離的光線下,那溪流竟帶了夢幻的色彩。在這似真似假之間,那恍若從畫中走下的美人向這林里緩緩走來。
白皙的臉頰迎著朝陽的光彩,染上粉色的胭脂一般,泛著愉快的笑容。潔白的長裙上繡著若隱若顯的花色,高貴典雅。停在那綢緞般的溪流邊,柔荑化作小瓢,掬一把清亮在手心,綻開一朵蓮花般的笑意。
歡欣鼓舞的點點頭,輕輕傾了手中小木桶在里面,抖出無數的水花,才看著竄來竄去的魚兒撈出木桶。婷婷的起身,笑著走向林中那又開始奮筆疾書的女子。
“夢兒,先生親自做好了早膳,快隨我去吧!”女子張口時,聲音婉轉的令清晨那啼鳴的百靈也自愧不如,一雙眼睛明如秋水,滿是好奇望著那奇異的筆墨紙硯。
夢兒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恍若仙子的美人,心中感嘆不已:原來世間真有這樣的美人兒!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不過是詫異之間,卻想起這形容林黛玉的詩詞,林夢兒心里頓覺的發現了驚天秘密。倉皇的收拾好了石桌上的一堆草紙,嘻嘻放進石桌下面胭脂姐姐按照自己意思縫制的書兜里,搶過美人兒手中的木桶提住了,攙著人家開始問東問西。
“胭脂姐姐啊,您的本名是什么?”淺黃色的紗裙偎依在那溫馨的淡粉色身畔,一般的高低。
給叫做胭脂姐姐的仙女兒含笑的點點夢兒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什么名啊姓的,都不過是外人稱呼我們的代號。如今你叫我胭脂,我叫你夢兒,能區分得出來,也就罷了,何必要搞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夢兒低下頭,提著小木桶的手暗暗攥緊,嘴巴上揚翹出一個青春可愛的微笑,露出兩邊淺淺的酒窩。討好的笑道:“好胭脂姐姐,胭脂美人兒!那你要告訴夢兒你和曹公的關系嘛,為什么夢兒不在的時候,胭脂居然叫曹公作爺爺!”
胭脂翻看著那些草紙的手忽的停下,轉過頭來迷茫的打量著夢兒,莞爾笑道:“你這丫頭!別告訴我,你這林夢兒的名字便是真名了?”
好不泄氣的低下頭,撅著嘴反駁道:“胭脂姐姐,你可是脂硯齋的主人。百年后赫赫有名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脂硯齋啊!沒有什么血緣親情的聯系,曹公那小氣鬼才不會放心姐姐在那石頭記上圈圈點點的說些混賬話!”
“你!”胭脂又氣又笑的瞪一眼夢兒,復又滿懷憂愁的看著前方,長嘆一聲:“夢兒你不是已經察覺出來了么?”
調皮的女孩兒得意的笑笑,是啊,從這胭脂姐姐可以輕松的得到宮廷里的東西,可以拋頭露面花大價錢在北京弄什么脂硯齋,便知道她一定不是普通女子,非富即貴!而她偏偏可落魄的曹老這樣親密,不惜遠離父母遠離家庭,甚至不惜雙十年華還孑然一身!
“其實,若不是這十來日的相處,每每能夠看到胭脂姐姐你那清瘦的西施之美,而不被外相的堅強所惑。時時能看到眼角眉梢里自然的那一股風流婀娜,還只當你詩性一般的生活是貴族的方式。更有清晨溪邊浣水,活像了曹公所說的‘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所以……”
“好了,夢兒,不要說了!”胭脂歡愉的心情給回憶打亂,默默的搖搖頭:“那時候的事兒,我也不大知道。只是從外婆遺留給母親的一卷手書略知一二,后來偶然讀到石頭記,便立時回想起外祖母的手書。如今,看著只有八十回的石頭記紅樓夢,我這魂里夢里,也全是……竟然像是寫的自己一般,悲傷憂愁的不能自己!”
胭脂說著說著,晶瑩的淚珠便一顆顆的滾落,滴在腮邊手上,苦澀中可有香甜?夢兒忽然覺得自己也融入曹公和胭脂的生活,望著澄澈的藍天,情不自禁的唱出陳力的歌兒: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歌罷,鳥鳴啾啾,群起而遠遠的飛開。夢兒無辜的聳聳肩膀,攤開手感嘆道:“還記得黛玉夜訪怡紅院么?因為寶釵在其中,害的晴雯耍性子不給黛玉開門,結果秉絕代姿容,具希世俊美的黛玉一哭不要緊,驚飛了寒鴉。如今,便是唱黛玉的一只曲子,鳥兒們竟然也不敢聽的!”
“歌不成歌,調不成調,拿來獻丑,還大言不慚!”一聲戲謔,便知是曹公來了。“胭脂啊,讓你去請林姑娘來用飯,你瞧瞧,飯菜都溫了三四遍了!”
兩姐妹不好意思的互相看看,趕忙攙著曹公坐下,才在下首相陪了。銀著輕點,胭脂忽然頓住,疑惑的看著曹公,“先生,賈珠果真沒有死么?”
曹公竟然憨厚的笑笑,看著夢兒道:“敢是你這丫頭的注意吧?”
夢兒忍住心里的好奇,不動聲色的照舊品嘗著美味佳肴。穿越一次不容易,更何況是崇拜的偶像親自所主廚!
曹公是何等人物,哪里猜不透夢兒的心思,夾一粒落花生,撫著胡須笑道:“那賈珠比這寶玉大出十六七歲,如今怕是已經亡故了吧?”
“原來是老死的,我還想著叫他為了國家大事戰死沙場呢……”夢兒心里嘀咕一句,嘻嘻笑道:“胭脂姐姐啊,小說就是小說,雖說散失了也是完整的。姐姐是不知道,我們那時候拍電影拍電視的時候,就專門有個手法,弄得結尾模模糊糊,專門叫觀眾去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也有利于以后再拍續集,還……”
“還有利于林姑娘這樣的丫頭們……”曹公睜著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發毛。
“曹老就不要取笑了,我們那都是狗尾續貂!不過,為了心中詩性之美的黛玉,為了善良單純可以有個好結局,拼死落個自不量力的名聲也無所謂啦!”夢兒像是奔赴沙場的戰士一般,做出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神情!引得曹老和胭脂也是開心的笑起來。
胭脂,本名不詳,其外祖母乃是林黛玉的原型。胭脂,秀外慧中,似乎是蒙古的格格,總之血統高貴,可以隨時進入大清的紫禁城去參見皇后與眾位妃子。至于其外祖母為何嫁入蒙古王族,而不是淚盡而死,說來也有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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