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女朋友
自從烈情和方歌恢復兩國對外貿易往來后,蘇愛愛的生活就突然熱鬧了很多。以前是她下課拉著烈情去小賣部買東西,現在居然太陽打西邊出了,烈情一打鈴就拉著她去買東西。
“老板,來個葡萄,再來個板鴨!”烈情在人堆里擠啊擠,還不忘回頭問:“愛愛,你要吃什么?”
蘇愛愛在人群外笑著直擺手,石烈情每次做出來的事情都很彪悍,明明是葡萄干和板鴨味的蠶豆到了她嘴里,點出來和館子里點菜一樣的效果。
烈情抱著葡萄板鴨一頭汗的擠出來了,突然又喊:“啊,忘了買秀逗去逗方小歌了。”一股腦把東西塞在蘇愛愛的懷里又折回身去。
果然方歌受騙上當,一張小帥哥的臉酸得歪歪扭扭,敢怒不敢言的找包裝紙吐出來,顰著眉問:“這是什么東西?”
烈情靠在桌邊笑著搓方歌的頭發。
蘇愛愛托著腮坐在桌位上和李萌萌說話,李萌萌問:“石頭什么時候和方歌那么好了?”
蘇愛愛整整書本狀似不經意的說:“原來也沒有不好啊,烈情和誰玩得不好?”
換了只手托腮不再看那個方向,其實之前烈情是要拉她去方歌和許遠皓的座位玩的,她找了個理由便溜了回來。
或許這只是烈情和方歌一向打鬧的習慣,蘇愛愛也想過烈情若真的和方歌又玩到一起是怎樣的情景,但原來很多東西想是一回事,真真的發生又是一回事。
蘇愛愛不可能去阻止烈情接近方歌,但也無法忍受微笑著站在旁邊。
年少的愛情最執著,年少的愛情也最無奈。
很多年后,蘇愛愛問自己為什么當初那么容易放棄,皆因那時年少。
十八歲的蘇愛愛一心喜歡方歌,卻沒想過這樣的喜歡最終的結果是怎樣,她沒想過有朝一日要與方歌手牽手,也沒想過會與方歌共度一生。這樣的喜歡對她已經是一件極奢侈的事了,卻也正是這般的無目的,導致了這樣的情感終究會被歲月埋葬。
蘇愛愛為了避開烈情和方歌的圈子,改了上家教的時間,每每一下課就像兔子一般溜得沒影沒蹤。
高三的孩子多大都有個把補習班家教要忙活,家長們唯恐自己的孩子落后了。蘇愛愛她們班上一個人要上四五門課的家教是很正常的事,周一到周五排得比美國總統還忙乎。
幸好蘇愛愛只有一門需要開小炤,偏偏也是她最深惡痛絕的一門:物理。周末上的課改成了平時上。
但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那么的湊巧,小小的一個改動,蘇陽這個孩童般純真的少年就這樣走入了蘇愛愛的生命。
蘇愛愛物理不是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平時考試只有總分的三分之一的不好。每每上物理家教對她都是一種折磨,她巴不得老師當她不存在,千萬別點她回答問題,太丟十中人的臉了。偏偏換了個時間段,上課的人更加的少,蘇愛愛坑著腦袋,默念阿彌陀佛,偏偏還是被老師召喚了:“蘇愛愛,下一題,加速度多少?”
蘇愛愛冷汗直冒,死盯了這題看了又看,可惜無論看多少遍都是她不認得這題,這題也不認得它。
老師也不勉強,說了句:“嘿,這節課有兩個姓蘇的,蘇陽,你來答。”
不一會兒,后面就傳來翻書的聲音,有點懶散卻很自信的男聲說:“因為××定則,加速度是××,用××算出…再…”
蘇愛愛那時不敢回頭,爾后,倒算是認得了這個叫蘇陽的男生,一張娃娃臉,白白凈凈,眼睛有點凹,人如其名,一笑起來,就陽光燦爛。和方歌的安靜倒是兩種風韻。只是這個男生有點奇怪,每每來上課都要拿一聽可樂,往桌角一放,可樂喝完正好家教也結束了。
這樣的男生大體都很容易和女生混熟,即使是與蘇愛愛這般不大擅長與異性溝通的,一周下來,也熟了三分。
幾周下來,蘇陽就自動自的跑到蘇愛愛旁邊坐著,看蘇愛愛解不出來的題目,老師講完他又講一遍,蘇愛愛都被弄得面紅耳赤不說話了。
蘇陽故意說:“蘇愛愛,你真的是十中的嗎?不會吧!”
侮辱蘇愛愛沒關系,但不能侮辱蘇愛愛的愛校之心,蘇愛愛咬牙切齒:“你聽沒聽過,十中校訓:今日我以十中為榮,明日十中以我為榮!”
蘇陽喝了一大口可樂,直樂說:“蘇愛愛,你這樣子還怎么榮歸啊。來來,我給你補課吧!”
蘇愛愛就這么著開始了另一個不要錢的小炤。
學校方面,石烈情也不是個笨蛋,發現蘇愛愛和自己越走越遠,有點不是滋味。終于在憋不住了,在放學前把蘇愛愛拖到教學樓的后車棚進行談話教育。
蘇愛愛想了很久,說:“烈情,我們都長大了,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不可能……老黏搭在一起。”
講出來后,又很想抽自己。
“長大了”“不能老黏在一起”這是每一個大了的孩子都默認的定理但又都不會明說。現在,由蘇愛愛來說這樣的話太過殘酷,殘酷到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石烈情是個很硬氣的人,冷冷的說:“好,我知道了!”轉身要走。
蘇愛愛一下子感到很難過,拉了烈情的手說:“對不起,烈情,真的對不起,我不是……真的不是故意那么說的,但你看,你現在和方歌,浩子玩得那么好……你最后也還是要走的……”
蘇愛愛也說不清到底是難過方歌和烈情玩得好,還是難過烈情去和方歌玩了,還是……在敏感著和烈情最終的分離。
有人說友誼是寬大的,朋友要越多越好。但彼時,在這群孩子的世界里,她們只擁有友誼,而這樣的友誼也是排他的,所以太易敏感,太過不安。
烈情拉拉蘇愛愛的馬尾辮,說:“切,我什么時候和他們兩玩得特別好了。”瞥了一眼車棚,眼睛一轉,指了指其中的兩輛說:“來,咱們報復一下,誰讓這兩人惹咱們吵架了!”
那兩輛車蘇愛愛認得的,和烈情太過于默契,蘇愛愛一下子就又笑出來,蹭過去蹲下身子,扭自行車的氣嘴,捷安特的山地車,性能大都很好。蘇愛愛手指都烏黑了,怎么扭都扭不開。
石烈情拍蘇愛愛腦袋:“唉,一看就是沒干過壞事的人,放氣哪是這么放,看著啊!”一下子就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往氣嘴那一按,氣就“滋滋”的跑出來。
蘇愛愛嘖嘖稱奇,兩個女生,光天化日,邊笑邊把方歌和許遠皓的后車胎氣放了個盡光。
放學的時候,蘇愛愛和石烈情狼狽為奸的相視一笑,站在學校門口等著魚兒上鉤。
不一會兒,許遠皓就罵罵咧咧的出來了,旁邊還有皺著眉推車的方歌。
蘇愛愛不是當壞蛋的料,一見到著兩人就自己先笑得風中凌亂。
石烈情好本事,迎上去,拍拍許遠皓肩膀:“皓子,怎么啦?”
許遠皓罵了句粗口,一踢后車胎:“老子和小芳的車胎被人放氣了,一去拿車就這樣!”說著,手還一掐車后輪,陷進去大半。
蘇愛愛憋不住,背過身去笑。
石烈情居然還在裝:“不會吧,還是車輪不好?”
方歌開口:“不會,我早上才打的氣。”
許遠皓又踢了車子一腳:“媽的,讓我逮到……”接著一連串的國罵。
方歌看到蘇愛愛,問:“你們怎么還沒回家?”
蘇愛愛死命憋著笑,又有點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說:“咦,沒什么……在等人,等下就回去……”太憋了,臉有點抽。
方歌見她古怪,偏了腦袋,慢慢的說:“不會是你們兩干的吧?”
石烈情這才“哈哈哈”的大笑出來,一把拉了蘇愛愛說:“愛愛,不好,快跑!”
蘇愛愛趕緊背了書包拼命跑,跑了老遠,才沒聽到許遠皓的吼叫聲。
蘇愛愛和石烈情累得氣直喘,再抬頭相互一看,又是“哈哈”的傻笑,笑得周圍人頻頻回頭。
平靜下來后,兩人坐在金陵圖書館外面的臺階上吃冰淇淋。
此時已是4月,春風薰得人暈乎乎的。
蘇愛愛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覺得氣全沖到頭頂,干起事來又異常興奮。她側著頭去看烈情,烈情吃起冰淇淋來也是大口大口。
蘇愛愛也不笨,她知道不僅僅男生喜歡作弄自己喜歡的女生,女生亦然。
她舔了口冰淇淋,奶油化在舌尖,微涼,她問烈情:“方歌喜歡宋小喬嗎?”
烈情咬了一大口:“不知道”舔舔手腕,又說:“但他是不可能離開宋小喬的,他們初中就在一起了,聽說宋小喬是因為方歌不能繼續練田徑了。”
車呼嘯著穿過街道,有灰塵飛入眼睛,酸澀,蘇愛愛騰出一只手去揉。
烈情又說:“我覺得方小歌不是笨蛋,在一起那么久了,他肯定是有些喜歡宋小喬的。”
蘇愛愛迷蒙的去看石烈情的臉,她想問:“那你呢?”但挖好友傷口來滿足好奇事,她到底說不出口。
烈情和愛愛還是默契的,烈情說:“愛愛,我肯定是要走的,方歌他家的情況……他也是不可能出去的。”低了低頭,烈情輕輕的說:“我聽過一句話,有些感情人是用來懷念的,有些感情是藏在心底留給自己的。”
冰淇淋的淚順著甜筒滑落在指尖一片濡濕,蘇愛愛不知道是為烈情難受,還是為自己難受。
蘇愛愛拍拍烈情的腦袋,如烈情拍她家老貓吉米的姿勢,她高聲說:“烈情,沒關系,你和方歌肯定是一輩子的朋友!”
烈情笑,戳蘇愛愛的腦門:“笨蛋,男生和女生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友誼!”
蘇愛愛不服氣說:“有的,肯定有的!”
烈情說:“如果有肯定也是其中有一方動機不純!”
蘇愛愛咬了一大口冰淇淋,說:“打賭,一定有!”
烈情說:“好啊,賭什么?”
愛愛伸出小指,說:“二十五歲的時候,我們再來說,誰輸了誰請吃飯!”
烈情跳起來,拍拍褲子,喊:“好,沒問題,一言為定!”
春日下,兩個十八歲的女生一臉虔誠的拉勾擊掌……
事實上,二十五歲的石烈情和二十五歲的蘇愛愛一起坐在火車里。彼時,烈情已是感情豐富的女人,她說:“愛愛,對每個男人,我說是說希望他們幸福,卻都自私的希望他們不能比我幸福。但唯有方歌,唯有他,我是希望他能真正的幸福,比我要幸福很多,即使是和其它的女人都好!”蘇愛愛那時早已哭得說不出話來。
烈情,你還記得我們當時偷偷放氣的那段嗎?年少時做的傻事,開的玩笑,定的約定;曾經堅定相信過的事,認真喜歡過的人,都慢慢的遠了呢!慢慢的,都要不記得了……
BY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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