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慧安哪里想到自己好言好語卻遭他如此對待,她本也是你敬我一分我還你一寸的人,當即便也沉了面孔,冷冷地挑眉盯著王博士,竟是渾身的高貴和凜冽氣質盡顯。
笑話,慧安整日里和關元鶴那樣的冰雕在一處,雖說他在慧安面前有些不同,可到底如賢康帝所言,關元鶴骨子里的高貴,孤傲和狂妄慧安哪是沒學到十分,也學到了八分,氣質更是有些深受影響,如今對著一個小小獸醫博士,簡直是大材小用。
她這一沉臉,一下子,馬廄中就安靜了,那王博士就是一驚,顫了下險些沒能站穩。而眾人見情況不對勁,卻暗怪這王博士平日迂腐!
他們多數對慧安是敬重的,畢竟慧安先前所做出的努力和功勞在那里擺著,身份也在那里放著,這世上為官者多油滑,識時務的人還是居多的。
故而如今見情形不對,眾人竟是一致地瞪向王大人,那王大人瞬間成為眾矢之的卻還有些懵懂,慧安見此倒也不愿多和他計較,轉開了目光。
云大人也瞧了眼王大人,這才問慧安,“你是如何看的,說說看。”
慧安便道:“我曾在西藩的古籍(波洛經)中查到馬蹄疫染病快,而祛病迅,若然真是馬蹄疫早該藥到病除了,再來這馬蹄疫到后期馬蹄會完全潰膿,可這些馬兒并無此狀。馬蹄疫也不易誘發并發癥,可諸位請看這些馬,它們幾乎都有流涕,發熱的癥狀,馬蹄疫卻是不流涕的……”
慧安尚未說完,云大人已沉思著道:“你說的對,先前老夫也因那第三點而排除了馬蹄疫的可能性,斷定是內臟出現了炎癥,引發了腿疾,可用了幾種方子,試了幾個可能的病因皆是藥石無用,而馬蹄疫的方子卻有些成效……”
慧安便也咬唇道:“我也無法斷命病癥,只此癥絕非馬蹄疫。”
云大人見慧安堅持,瞧了瞧她竟是微笑著點頭,道:“老夫最欣賞的便是你這自信,認定后便絕不動搖的態度,很好。罷了,今日已是晚了,老夫便邀小友秉庚夜談,細研病癥,不知小友可要賞臉?”
前些日云大人在關府中跟著慧安研究那柳枝接骨術便稱呼她為小友,慧安則稱云大人為云老,如今見他這般說,知他是為自己撐腰,便忙笑著欠身,道:“下官之幸。”
云大人這才笑道:“天色不早了,今兒便散了吧。”
慧安隨著諸人出了馬廄,這才驚訝地察覺了那些圍在馬廄邊兒上的兵勇們,只她卻也不怯,更未曾多加留意便上了馬車。待馬車回到臨牧所,慧安令秋兒回去和關元鶴打聲招呼,晚上不回去了,這才和云大人說著進了牧所。
兩人自用過膳便進了屋,就馬病研討起來,翻閱了不少書籍,一樣樣的病癥去排除,到月上中天時卻還剩下三種最有可能的病癥不能斷定會是其中哪樣。
慧安覺著一陣口渴,灌了一口茶,見云大人已極疲累,念及他已古稀之齡,便道:“今日便這樣吧,云老休息好才能早日勘破病因。能將病因劃在三種病中,今日已是難得了。”
云大人也不推辭,動了動有些僵直的手腳,道:“小友也早些休息。”
慧安忙點頭欠身,道:“我再翻兩本書,馬上也去休息。”
見云大人出去,慧安又就方才討論的病情尋了兩本相關的醫書看了,眼睛刺疼這才放下書揉了揉眉心,此時卻聽聞外頭傳來悠揚的笛聲,在靜夜中婉轉流淌,引人靜心。
慧安一愣,心一動,推開房門,卻見不遠處的石桌旁,關元鶴一身青衣正執一支玉笛輕吹,月光下那笛子發出淡淡的光亮映著他的面龐,沉寂的眼眸在瞧見她的那瞬似漾開了一波漣漪。
慧安并未走近,只淡淡瞧著他笑,倚在門廊上聽著他將曲子吹完,這才緩步走了過去,笑著道:“來多久了?”
關元鶴拉了她微涼的手撫了撫,這才道:“剛來,莫瞧了,傷眼。”
慧安便笑著點頭,道:“我去拉好門,這便隨你回去。”
本是想著要宿在這里,明日也好起晚些,可如今關元鶴尋了來,擺明了是不愿她在外面留宿,如此看來她以后也莫要有這般打算的好,省得他夜半來擾人清夢。
關好了門,慧安隨著關元鶴出了臨牧所,兩人共乘一騎,只嗒嗒嗒的令凌風小跑著往將軍府趕。
夜里微涼的空氣,清新迷人,月光拉長兩人的身影,背后緊實的懷抱,慧安舒適的幾欲嘆息,待快至將軍府時卻是靠在關元鶴的胸膛上睡了過去。
翌日慧安起來,和關元鶴一道用過早膳,她都要出門了,關元鶴卻還是賴在府中,竟是靠在榻上懶洋洋地曬著晨光。
慧安不覺詫異地瞧了他一眼,如今馬瘟爆發,軍心浮動,正是需要設防之時,關元鶴該是極忙才對,便如昨夜,她忙到夜半,他卻也差不多,這般才正常,今日他這樣,倒是叫慧安覺著狐疑。
待收拾齊整,慧安起了身,帶上梁帽,正欲出門關元鶴卻是也跟著站了起來,迎上慧安詫異的目光,卻道:“今日我空著,陪你。”
慧安一怔,只如今時辰已經不早,她便也不多言,笑著道:“好啊,榮幸之至呢。”
兩人并騎到了臨牧所,云大人等人正好出來,故而慧安便也不再進去,直接便和關元鶴到了軍營。
待下馬時,慧安一腳踩著馬鐙,身子一翻,卻覺腰身一輕,傻眼間已是被關元鶴攔腰半是抱著地放在了地面上。
她馬術極好,便是不好,也不至于下個馬也要人如此啊……何況這還是眾目睽睽之下,慧安搞不明白關元鶴今兒是哪根勁兒搭錯了,不覺呆愣地瞧著他。
關元鶴卻是溫柔一笑,道:“夫人這兩日太過勞累,又將出月子,身子尚未恢復,下馬之事便由為夫代勞吧。”
慧安聞言滿頭黑線,面孔唰的一下就紅了,只覺著關元鶴的話怎么聽怎么叫人覺著有歧義。這也好在是在民風開化的邊關,若然是在京城,她真就沒臉見人了。
她雙滿月都出了多日了,哪里就是剛出滿月,慧安心中腹誹著,卻見那邊已被關元鶴震僵了一片人影。
云大人等人不免打趣兩人幾句,慧安紅著臉應了兩句,尚未走到馬廄,卻聽那邊傳來一陣的震動,也不知有人奔過去喊了些什么,圍著馬廄的一群浩浩蕩蕩的兵勇登時便呈鳥散狀,竟是眨眼睛風卷云蕩般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都說東亭侯和夫人伉儷情深,今日下官才算得見,名不虛傳啊。”
“哈哈,東亭侯對夫人甚是維護啊。”
幾位年輕點的獸醫打趣著道,慧安非是傻子,昨日和將才都不曾反應過來,那是因為自到了邊關她一門心思都用在了醫治馬病上,腦子真有些不夠使,如今聽聞這些人的話,又想想那群莫名其妙圍在這邊的兵勇們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便面色更紅,不由瞪了關元鶴一眼。
關元鶴卻是挑眉,面上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經。慧安便抽了抽唇角,直接忽略他進了馬廄。
今日慧安和云大人并一群獸醫細細就昨日商定的三種病進行了驗證,排除了一種,就另兩種卻是再次爭論不休起來。
眼見著一日又要過去,云大人便令慧安和他各自帶著一隊人,按兩種病癥對馬兒進行診治,瞧瞧效果才說。
慧安應下,這便又說起兩人昨夜一致商討的關于控制病疫傳播的事情來。
“這里通風如此不好,是不行的。老夫和沈大人商討,決定將那些病重已然無救的馬舍棄,直接拉出去掩埋。將馬廄后頭的墻盡數開通,令空氣流暢起來,另外清出來的空地也要灑上生石灰,馬廄中也要令人每日清掃。自明日起在校場上熬祛病預防感染的湯藥,凡是接近馬廄的兵勇每日需地喝上一碗……”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又有人補充了兩條,云大人才道:“只是做這些卻是需要兵勇們配合出力的,近來兵勇們都躲著馬廄走,讓他們來清理病馬,還要打掃馬廄卻還得和這營地的守將協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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