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而如今,她非但閱歷不同尋常女子,心境也早已不同,如今又出京兩年,眼界和涵養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加之在外的兩年她過的自由隨性,不知不覺人已靈動了起來,而這種靈動卻是京城拘在高門大院中的閨秀們所缺少的。這些都使得她便如浴火重生的鳳凰,將那本就有異尋常人的絕艷容貌更加凸顯了出來,竟是別樣的震動人心,明媚無雙。
李云昶又是看多了京城一板一眼的閨秀,如今一下子瞧見慧安,又怎能不瞧的失了態!
只錢若卿走過去,卻是打斷了他的凝神,李云昶的面上只掠過一絲尷尬,便和錢若卿說起話來。
慧安知道這趟不可避免會和李云昶同行,但她以為李云昶會住在同城的驛館中,全然沒想到他竟在這營地里,方才又被他那般打量,還真提著一口氣,如今卻是松了氣,卻也打量起李云昶來。
他今日穿著件樣式簡單的藏青色蟒紋直綴,腰間系著烏金絲絳,垂著白玉鏤空龍形佩,腳上蹬著一雙黑緞祥云朝靴。烏黑的頭發束起以一根碧玉簪固定,瞧著還是猶如記憶中豐神如玉,那種藏青色本就是清冷之色,若然著在關元鶴身上,定然叫他更冷冽幾分,會叫人直接不敢多瞧。
可這顏色著在李云昶身上,卻是顯出幾分儒雅的溫潤來,直叫人覺著風度翩翩,氣質溫和,絲毫瞧不出王室子弟的高傲來。
慧安正瞧著李云昶卻是也看了過來,慧安并沒有躲閃,反倒從從容容地微垂了眼眸,福了福身。那邊李云昶已和錢若卿走了過來,笑著道:“一別兩年,沈妹妹一向可好?”
慧安忙微笑著回道:“勞殿下記掛了,小女一切都好。”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李云昶才道:“如今春寒料峭的,沈妹妹快先進營帳喝口熱湯暖暖身子。”
慧安如今只惦記那些馬的病情,哪里會去喝湯,聞言忙道:“不忙,我想先瞧瞧染病的馬,這兩日可是病馬更多了?”
這南邊的兩個馬場全賴慧安才得以發展了起來,這些李云昶卻是到了南邊近日在知道的,對慧安會醫馬病的事他雖是頗為驚異,但如今卻也不是探究的時候,他聞言見慧安面帶堅持,便叫小兵去喚牛監正等人,自行陪著慧安和錢若卿往病馬隔離的西邊營地走。
一面答著慧安的話,道:“確實,如今染病的馬已多達六百來匹,按病重的程度,已分成三撥隔了開來。”
說話間已來到了西邊的疫病區,用帳篷簡易搭起的馬廄中病馬集中圈養在一起,這么多病馬在一起匹匹都精神不濟,病怏怏的躺著,瞧著卻是叫人心驚。
加之病馬本就臟的很,這邊飄散著一股濃重的惡臭,慧安卻是毫無所覺一般,瞧了兩眼便取了秋兒遞上來的鹿皮手套,叫小兵推開柵欄,直接走進了馬廄,尋了兩匹瞧著病重的馬仔細探看了起來。
李云昶瞧的吃驚的張了張嘴,錢若卿這兩年卻是在馬場混慣了的,對此已是見慣不慣了。而牛監正和四個獸醫博士過來時,正瞧見慧安站在馬廄中蹲在地上探手進入一匹病馬的腹部探尋著,面上神情極為認真,倒是叫幾人瞧的一愣。
那牛監正兩年前卻是在關府見過慧安的,也知道她對養馬很有一套,故而聽聞錢若卿要去東都尋慧安來解圍,心中雖有些不以為然,但到底還有幾分好奇和期許。但這四個獸醫博士卻在聽說錢若卿將希望放在了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身上,覺著異常荒謬,更覺著自己的尊嚴被他踐踏了,所以一門心思想著掰回一局。
如今錢若卿果真拉來了一個小姑娘,他們一愣之后面色不一,那年紀中成,留著八字胡的男子已是率先瞧著慧安,道。
“這位就是沈小姐吧,不知沈小姐可瞧出這馬所患何癥了?”
慧安正瞧的認真,猛的聽了這話一愣之下便覺這語腔和話語中都帶著一股機鋒,她抬頭正瞧見那四個獸醫博士不認同的神情,尤其是那站在最前頭開口說話的,他那眼底分明就寫著不屑,那瞧著她的目光就好似她是來胡鬧攪局的孩童一般。
慧安如今早已不是那不知人心的粗莽姑娘了,對這些人的心思豈能瞧不透,聞言她便站起了身,不答那獸醫博士的話,卻只瞧向牛監正福了福身,道:“牛大人瞧著和兩年前卻是無甚變化,身體一向可好?”
牛監正沒想到慧安會沖自己恭敬的請安,要知道他雖是掛著官職,但這官卻是小的很,又是個給畜生看病的,在遍地貴人的京城還真沒幾個將他放在眼中,對他恭恭敬敬的。那些世家的公子貴女們更是不恥和他這種人家交往,平日見了他有些有素養的尤且要捂著鼻子避開。
而他的那些孫子孫女更因這個緣由甚少結交朋友,參加什么聚會。如今他瞧慧安不嫌臟污的置身在那病馬中已是吃了一驚,又見她這般沖自己行禮,牛監正愣了下,這才笑著道:“老朽身體一向還好,倒是勞沈小姐記掛了。”
慧安聞言笑了笑,這才道:“不知牛大人覺著這些馬是患了何病?”
牛監正尚未開口,倒是先前說話的那人插口道:“小姑娘若是瞧不出來直言便是,你年紀小,瞧不出也是正常,誰還能笑話你不成?”
他這話卻是諷刺意味十足了!且不說慧安是鳳陽侯府的主子,是太后身前的紅人,便是只沖著她是錢若卿這個侯爺特地請過來的,他這話便是甩錢若卿的臉。這里要論位份最大那可不是秦王李云昶,而是錢若卿這個小王叔!他一個小小的太仆寺獸醫,這般無狀卻是沒腦子的緊。
只獸醫雖小,卻也是手藝人,在行當中清高自詡是每個手藝人都會有的心理。對這人的無禮慧安倒是沒太在意,只錢若卿卻冷哼了一聲,眼神危險地瞧了瞧那博士,而李云昶卻微沉了面瞥了他一眼。
氣氛凝滯,牛監正卻適時開口道:“這病馬發熱,結膜充血,而且水腫,流鼻液,先是干咳后便濕咳不止,有些已伴發膿結膜腫,我等斷定這發熱等癥狀皆是鼻腔和肺潰爛引起的。故而一致覺著是鼻腔肺腫癥,不知沈小姐可認同?”
慧安聞言笑了笑,卻道:“牛大人說的這些癥狀確實都是鼻腔肺腫的癥狀,只是我倒覺著這病并非就是鼻腔肺腫之癥!”
她一言就否定了太仆寺幾個獸醫的診斷,非但那四個博士變了面色,便是牛監正神態也不好了起來,只覺慧安真真是個猖狂的!連李云昶都狐疑地瞧了慧安一眼,倒是錢若卿目光一亮。
“不是鼻腔肺腫之病,那你倒是說說它是什么,小小姑娘好大的口氣!”另一個瘦高的中年博士說道。
慧安聞言沖他一笑,道:“先生莫急,我既說了這話,便不是信口開河。這(魏氏家藏方》中記有,鼻腔肺腫之癥脖頸會明顯腫大,但是這些病馬卻并無此狀。又(百獸經》中記載,鼻腔腫癥若無繼發,七日便可痊愈,然若引發肺腫、腸爛、咽爛便可引起死亡。這些馬如今早已病過七日,痊愈的想來也是有的,但是有些病情嚴重的卻也未曾死去,這么多匹馬若然真是鼻腔腫癥,應是早該病及臟器,病去幾匹卻也是應該的。但小女方才已聽王爺說,馬兒并無病死一只呢。”
牛醫正聞言倒是面有所思,那方才第一個開口的博士卻譏笑一聲,道:“未曾病死也有可能是不到時候,或是我等施救及時,那湯藥灌下去起了作用。(獸書》上卻也講了,鼻腔腫癥多發于幼齡馬,染病極快,你瞧瞧這些馬可不都是一到兩歲,這沒幾日就病了這么些,而且馬的各種病癥也和鼻腔腫癥相吻合,這不是此癥卻又是何?”
牛醫正點頭,也瞧向慧安,道:“用藥無效,許是藥量不對,或是這方子對這南方生養的馬匹有異,需琢磨改動一二,但這病癥必是鼻腔腫癥,除此外,老朽實想不出還會是別的什么病。”
錢若卿和李云昶卻是不懂這些,只聽兩邊爭執不下,不由皆瞧向了慧安,慧安卻是含笑而立,并不因幾個獸醫博士的話而怯場,她只點了點頭,卻道:“大家許是忘了,還有兩種病也會引起這些狀況,一是胃腸潰爛之癥,一是馬的傷寒之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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