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個跛了腿,又沒了娘家可以依持,更沒兒子依靠的妾會面臨怎么樣的命運,這點杜美珂豈能不知?想著這些杜美珂就是一陣煎心的疼,恐懼、憤恨、不甘、懊悔……各種各樣的情感交織著叫她根本無心養傷,甚至覺著身上的傷痛半點也抵不上心頭的這種煎熬。
她那斷腿倒是已經被固定住,但是傷口卻還沒有處理,聘菊拿著藥瓶欲給杜美珂上藥,可瞧著她那猙獰的模樣又不敢上前。
說起來她跟著杜美珂的時日也算不短,杜美珂還做姑娘時她就是尚書府的丫頭,是杜美珂那院中的灑掃丫頭。
杜美珂出了事名聲壞了后,杜夫人大怒,將杜美珂貼身的四個大丫頭盡數杖斃了,二等三等丫頭更是打的不成人形丟進府中柴房關了三日,死了個七七八八,活著的也都不知賣到了什么地方。
而她們這些粗使丫頭雖少挨了些打,保住了命但也被趕出了府,買了人牙子。是杜美珂聽聞了這事從牙婆子手中又將她給買了回去,從此后她便一直跟著杜美珂,成了她身邊的貼身大丫頭。
她對杜美珂也算了解了,只知道自己這個主子一向心大,有主意,不吃虧,手段也高,心更是極狠。跟著這樣的主子雖說免不了要戰戰兢兢的,但是卻也安心,只要你足夠忠心,不生歪主意,就能跟著主子吃香喝辣,總比跟著那沒出息的吃糠咽菜要來的強。
聘菊也一直是這么做的,先前也有兩個丫頭比她更聰明,也更得杜美珂的心,可她們偏就打了孫熙祥的主意,這不早早就沒了命,只她老老實實的終成了杜美珂身邊的心腹丫頭。
可聘菊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有一日杜美珂會失寵,眼見著杜美珂失魂落魄,神色猙獰地躺在床上,瞧著像是個厲鬼一般,聘菊覺著她一直以來心里的堅持像是一下子轟塌了,心里真是一片的彷徨,不知自己以后該何去何從。
而她的這種想法好像被杜美珂感受到了,杜美珂銳利的視線立即便掃了過去。屋中光線本就有些不好,杜美珂披散著頭發,半身染血,目光陰森又凄厲地瞪著她,直嚇得聘菊一個哆嗦,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手中的藥瓶子更是一個脫手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杜美珂登時眼睛便是一瞇,抓起床頭的瓷枕就扔了過去,直砸的聘菊額角一痛,便冒出血來。
“賤人!怎么?怕以后跟著我受苦?我告訴你,誰也別想將我打趴下,休想!我定會好起來的!不會成為跛子!不會!沈峰!沈慧安,你們等著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說著神情已有些癲狂,抓起床上能扔的東西劈頭蓋腦就往聘菊身上砸,聘菊嚇得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卻與此時,孫心慈沖了進來,瞧見杜美珂那樣也是嚇了一跳,忙驚呼一聲便奔到了杜美珂身邊,抓住她不停揮動撕扯床單的手,急呼了一聲。
“母親,你冷靜點!是我,我是小慈!”
杜美珂聞言,用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孫心慈,半響她才回過勁兒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抱著孫心慈,抓著她的手,不停道。
“小慈,娘要跛了嗎?你告訴娘,娘不會跛的對不對?”
說著也不待孫心慈回答,抱著她便失聲痛哭了起來,孫心慈心中一片茫然,本能地拍著她,半響才瞧向聘菊吩咐道:“去,熬碗安神湯來!
杜美珂聞言一下子便停了哭聲,猛地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孫心慈,冷聲道:“怎么?連你也不耐煩陪著娘了?連你也嫌棄娘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聲音極為尖銳,神情更是猙獰無比,直嚇的孫心慈一個哆嗦,險些跳起身來。半響她才平復了跳動的心,好言安撫道。
“娘,您想什么呢,小慈怎么會嫌棄娘,小慈是擔心娘!您瞧,如今您受了這么重的傷,不早些上了藥怎么能好?這傷口可還淌著血呢,再不傷藥您就要失血太過傷及根本了!
她說著,忙伸手撫了撫杜美珂的額頭,只覺觸手一片火熱,不由一驚,忙道:“你看都發燒了!娘,您快別多想了,聽女兒的養病重要!”
杜美珂聞言見她果然面帶焦慮,這才神色稍緩,可她隨即便又如炸了毛的公雞一般盯住孫心慈,“不對,方才母親挨打,你怎么不去求你父親,怎么不去護住母親?你是這府中小姐,是你父親的親生骨肉,誰還敢拿你怎樣不成?你方才怎么不去!”
孫心慈被她如此盯著,直覺著心中一陣發虛,半響才道:“娘,您說什么呢,小慈自那日被沈慧安那賤人甩了耳光,就哭傷了身體一直在屋中躺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方才病的昏昏沉沉,實在不知發生了這等事!小慈是娘的親生女兒,豈會不顧娘的生死!”
杜美珂聞言這才道:“對,對,小慈是娘的心頭肉,娘還有小慈。小慈你一定要爭氣,娘現在只能靠你了,對了,宮宴,宮宴上你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叫那些官太太們都知道你,贊賞你才行……”
孫心慈見杜美珂如此心中真是又難受又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厭棄之感來,這壓抑的感覺直將她逼得煩躁不安,勉強忍住那股子起身而出的沖動,好言安撫著,待杜美珂用了安神藥沉沉睡去。
她又瞅著丫頭們給杜美珂上了藥,換了衣服,這才將身邊的杜嬤嬤和水心皆留下照看杜美珂,自己帶著柳絮一臉疲憊地出了屋。
一直以來都是杜美珂寵溺著她,事事為她打點籌謀,如今見母親如此,孫心慈真是有惶恐又不安,瞧著空蕩蕩的院子,不由瞧向新提的二等丫頭柳絮,道。
“你說,母親會不會是瘋了?她睡一覺應該會好的對吧?”
不管孫心慈心中如何想,說出這話來卻是大不孝了,柳絮聞言低著頭面上閃過不可掩飾的譏諷和不屑來,回道:“姑娘放心吧,夫人她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事實,這才情緒激動了些,待她好好睡上一覺就會好起來的!
孫心慈聞言這才嘆了一口氣,朝著穿堂走,只是她剛邁步便見夏兒進了秋蘭院,她登時便如臨大敵,忙挺了挺腰板,本以為夏兒是來耍威風的,誰知夏兒只說了幾句關于宮宴的事便福了福身扭腰出了院。
孫心慈詫了一下,這才快步回了屋,喜梅忙迎上來服侍她將染了血的衣裳換去,柳絮便忙奉上了茶,道:“姑娘且喝口茶寬寬心,姑娘方才也受了驚嚇,如今瞧著面色不大好。可要奴婢去吩咐廚上給姑娘做些壓驚的湯品來?姑娘如今身子嬌弱,后日便要參加宮宴,可得好好養著啊!
孫心慈聞言瞧了柳絮一眼,這才點頭道:“還是你是個伶俐的,如今我都慌了神了,你快去吧,我這里有喜梅呢。”
柳絮這才福了福身快步而去,喜梅卻瞧了她的背影一眼,道:“姑娘,這個柳絮先前只是個粗使丫頭,明心姐姐出事后這才剛剛提上來,姑娘瞧著她伶俐從三等又升到二等,已是極為恩寵了,只她品行如何都還沒有摸透,如今秋蘭院又正逢亂時,姑娘可要存份防人之心啊!
孫心慈本就一心的煩躁,聽了喜梅的話更覺著她就是個嚼舌根,見不得別個兒越過她的,登時兩道柳眉一豎便將茶盞砸在了地上,怒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那心思爭風吃醋!滾!”
喜梅沒想到自己一句話不對竟惹得孫心慈如此大怒,驚嚇地白了面孔,忙跪下收拾了碎茶盞,弓著身退了出去。
片刻柳絮回來,見屋中只孫心慈一人不由詫異地挑了挑眉,她小心地伺候孫心慈用了半碗安神補氣湯,這才勸道:“姑娘要不躺下小睡片刻?”
孫心慈卻是搖頭,道:“我此刻哪里能睡的下,后日就是宮宴,母親如今卻是這般模樣,我真不知該準備什么作品進宮才能出彩。這事還得和母親商量一番才行,可時間緊迫,這再不準備可就來不及了。若是母親一覺睡到明日,那我可該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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