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慧安收拾了一番,待她出了內室,明間中沈峰和沈家兄弟已端坐良久,冬兒拿了蒲團,慧安執意之下重新給沈峰行了大禮,這才坐下來將這些年發生的事一一訴說。
言及近段時間杜美珂進府后的種種,以及慧安對母親沈清之死的頗多懷疑,沈峰已是怒不可遏,一掌拍下竟將紅木太師椅的扶手給生生拍去了半邊。他心中巨浪翻騰,恨聲道。
“此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慧安聞言淚水便淌落了下來,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下,對著沈峰便是一個響頭,道:“還請舅舅為安娘做主,為母親鳴冤!”
沈峰慌忙著將慧安扶起,令秋兒扶她坐下,這才沉吟道:“安娘放心,這事既你心中有疑,自免不了要查個清楚的。當年舅舅便覺你那父親不是個老實本分之人,只是你母親卻被他那張良善的面皮哄騙,對他竟是一往情深。我料想著姓孫的不過就是一個酸腐書生,縱使翻了天也欺不到你母親頭上去,便也不曾對他多生防備。出了當年的事,不論情由舅舅都沒法子再面對你母親。我只怪自己一時疏忽,竟中了人家的圈套,累及你母親的清譽,卻是不敢怨怪父親將我趕出侯府的。自離了侯府,我心中卻也還惦念著父親和妹子,多次打聽府中情景。”
慧安聽沈峰如此說,不由就瞧了眼堂中坐著的沈家四兄弟一眼,見他們雖面色微變,但卻瞬間便恢復了平常之態,慧安不由感嘆沈峰的磊落坦蕩,目光中又多了幾分敬仰之意,對當年之事卻也生出了必查清還沈峰一個公道的決心來。
卻聽沈峰又道:“我離府時,父親身體已不再硬朗,不想來年便撒手而去,我因不防中了別人的圈套,使得不能承歡膝下陪他老人家最后一程,實乃不孝……也曾遠遠跟隨送葬隊伍,在父親墳頭叩拜垂泣。后見你母親收拾傷痛平復下來,姓孫的也算乖順,我才離了京城。知道你出生猶且令人送了你舅母親手縫制的小襖小帽回來,只是卻不曾接到清姐兒回復的只言片語。我心道你母親想來還對當年之事心存芥蒂,便也冷了心,不再多番打聽侯府之事。只沒想到再次聽說府中情形,竟是你母親因著風寒病故的消息,舅舅這心中當時真是半疑半信,以為是訛傳。清姐兒年輕身子又一向極好,怎就會被一場風寒給奪了命呢。后來得到證實,舅舅悲痛之間倒是將先前的疑慮給忘了。你母親一去,舅舅對侯府的心也就更淡了,雖也掛心與你,但想到當年之事終怕那狗日的孫熙祥心存芥蒂,怕舅舅關懷與你,卻再惹得你父女之間感情生了離,反倒不美,卻不想……”
沈峰說著這些已是多次哽咽,他長嘆一聲,這才正色道:“既你覺得你母親死的蹊蹺,那這中間定有貓膩。只你說要偷著開棺驗尸,舅舅卻覺著不妥!咱行事光明正大,懷疑便懷疑了,要查也得過了明路,就交由鳳安府去問案,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偷著驗尸,且不說被人知道會遭詬病,若真的就查出什么來,來日還得經由官府,方能查辦了惡人,難道到時再去驚擾你母親一場?”
慧安聞言卻是一愣,她想偷著開棺驗尸,一來是不確定今世母親是否也是死于非命,想證實之后再細細查明其間真相,待掌握了證據再一擊而中。這也是出于她本身勢單力薄之下的考慮,怕打草驚蛇,叫孫熙祥和杜美珂察覺了端倪,反倒會將當年殘留下的證據或證人毀掉。更有,此事若無人與她做主,只孫熙祥壓著她便不可能告到府衙去,故而只能偷著去查。
如今沈峰竟要到鳳安府立案明查,慧安卻還是擔憂這個問題,不禁問道。
“可這事已過多年,只怕有那證據也早就被毀了個干凈,如若我們再大張旗鼓,豈不是打草驚蛇?我怕這么一來,叫孫熙祥有了警覺,只怕會將那蛛絲馬跡都肅清了去,叫鳳安府更查不到什么端倪了。”
沈峰聞言,卻冷聲道:“怕他個鳥!老子還怕他不動呢,他若真驚了倒是好事。只是這事你既懷疑是姓孫的和那婆娘所為,只怕當年他們既敢如此行事,就早已將人證物證毀了個干凈,你真想查清,定他們的罪卻是難啊。”
慧安聞言面色一黯,此事她也想過,那孫熙祥和杜美珂都不是傻子,謀害母親一經查實那是要掉腦袋的大事,他們當年既然做了,又豈會不做的干凈利落,怎么可能留下活口或是明證?
沈峰見慧安默然不語,不由安慰道:“此事你不必再管,都交給舅舅吧。若你母親當真是被毒害的,那姓孫的和那婆娘就逃不過被傳訊審問,進了鳳安府衙舅舅定叫他們脫層皮!他們招了倒好,不招……哼,老子嚇也將他們嚇個半死!”
慧安聞言自是喜不自勝,敲定了此事,慧安想著沈峰一家趕路進京,都還沒能好好休息一下就攪合進了侯府的家務事中,實在是過意不去。這便將冬兒和春兒留在跨院,起身告辭,回了榕梨院。
她剛回到榕梨院便聽宮中給各府傳了信兒,說是御花園竟有一株魏紫隆冬綻放,皇后娘娘覺著這是吉祥福瑞之兆,決定宮宴前邀各位京中夫人小姐們到御花園共賞此花。
為了給宮宴添彩,特令各府小姐們準備一樣拿手的作品,或繡品,或畫作、書作之類的帶入宮中,皆時賞花之畢,又可移步朝鳳殿共賞小姐們的佳作,也算一件雅事。
再由眾人評出那出彩的,到時候不光那拔了頭籌的小姐會出盡風頭,皇后娘娘將又有厚賞。
聽到這消息時,慧安正依在太師椅的靠背上,由夏兒拿著冰包給她覆眼,聞言她揮手叫傳話的丫頭退下,眼珠子轉了轉計上心來,便沖夏兒道。
“去將這事告之二姑娘,另外……”
慧安招了招手,待夏兒湊近,她才低聲吩咐了幾句,夏兒眼眸一亮,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這才快步而去。
秋兒端了鎏金流云紋的托盤進來,正瞧見慧安低聲對夏兒吩咐了什么,接著就見夏兒笑得一臉興奮,開心不已地點頭而去。
秋兒將托盤上寬口粉彩素荷的湯碗呈給慧安,不由道:“姑娘這又打什么主意呢,都不叫奴婢知道。之前姑娘請舅老爺回來的事情竟連我們都瞞得死死的,只叫方嬤嬤知曉,難道是不相信我們幾個嗎?哼,姑娘現如今鬼主意可真是越來越多了,也不知從那里學來的。”
慧安接過那湯碗,笑著用白瓷的小湯勺攪了攪,聽秋兒說的一嘴酸意,卻像是真有些計較一般,這才忙賠罪道:“行了,這事是姑娘我做的欠妥當,以后什么事都不會瞞著你們幾個的。不是姑娘我不信你們,只是此事關系到一些母親的舊事,由不得我不小心謹慎,我只是沒想到這事會進展的如此順利,這才沒告訴你們。本是想著等舅舅回了信就告之你們的,誰承想這事竟這般巧,舅舅竟已在上京的路上了。”
慧安見秋兒面色稍緩,這才又道:“方才的事你想知道就管夏兒問去,還怕她不告訴你不成?打眼一瞧,誰不知道這府中就你個丫頭鬼主意最多,姑娘我便是有了什么鬼主意那自也是從你這里學來的!”
秋兒見慧安打趣自己,不由嗔了慧安一眼,其實她心中何曾真怪過慧安,更知道慧安不是不信她們,只是沒來的吃了方嬤嬤的醋罷了。如今有慧安哄著,自是喜笑顏開,忙道:“姑娘快將這碗紅棗蓮子湯用了吧,方才又是跪又是暈的,只怕要著了涼氣。”
秋蘭院中,大夫剛給杜美珂診了脈,留了藥離開。
杜美珂這會子已經醒了過來,想著方才大夫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當她問起她的傷勢時,那大夫連連搖頭嘆息的樣子,以及后來只說叫她放寬心好好用藥,多喝些骨頭湯慢慢調理想來不留下后遺癥的可能也是有的。
想著那大夫不確定的口氣,杜美珂怎么可能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六十板子要是實打實地打她就是有六條命也都夠丟的了,可如今她活是還活著,但只怕這腿,就算不落下殘疾,也不可能完好如初,多半是要跛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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