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迷霧中的幸福 一
張慕遙自知水凝雅隨楚涵玉學法語時起,心中就一直不平,但因心中的那點傲氣,硬忍著沒跟水凝雅爆發。日子一久,他不僅發現水凝雅的臉上不僅少了幾抹悲傷,還多了幾分喜悅,而且回來的時候竟然也拖到了晚上,他心中更是不暢。這天他就站在二樓的陽臺,手里端著一杯酒,他要看看水凝雅究竟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已經是夜里十點鐘,就在他剛要發脾氣摔杯子的時候,他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到公館門外,里面走出一個彬彬有禮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士,而水凝雅就從這個車上下來,她的身上居然還披著件男士風衣。他們相視而立,那個男人始終溫情的看著水凝雅,直到她走進公館的大門。張慕遙急匆匆從二樓到大廳,喘著氣,等著水凝雅自投羅網。
“這么晚了,你去哪兒了?”水凝雅剛到大廳,冷不丁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我去哪里好像不用給你報告吧?”張慕遙指著她,“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涵玉了?”水凝雅一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楚先生是我的老師,他幫了我很多,我很敬重他。”張慕遙不信,“敬重他?我看你就是耐不住心里的寂寞,又發癢了,水凝雅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水凝雅回過頭,很嚴肅的看著他,“我的身份?我還真想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少爺,你告訴我。”張慕遙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提醒你,我哥并不知道你還活在這個世上,他早晚會找到你。”水凝雅說道,“你說錯了,水凝雅早就在一年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不過是個被你一時昏頭救了的女子,她跟你毫無關系,她的名字叫寧羽心。”張慕遙大聲道,“你以為你改了名字就可以忘記發生的一切嗎?你以為我哥他真的會認為你死了嗎?不會,水凝雅,不管你叫什么,你這輩子都只有這一個有效的名字。”水凝雅紅著眼睛,“好,張慕遙,那我也告訴你,你最好好好的維持著這一切,否則,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懷著愧疚。”
張慕遙看著水凝雅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自問,“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水凝雅很喜歡這個在餐廳彈琴的工作,這里環境優雅,出入的都是些有身份有涵養的人,這個時候的法國中國人并不多,凝聚力卻很強,而這間餐廳也漸漸的成為了這些在法國生活的來自中國的有志之士的聚會場所,他們之中學生居多,他們雖然來自中國的不同地方,卻都懷著一顆赤誠的報國之心。水凝雅也在這樣的環境下被熏陶著,改變著。她的臉上漸漸的恢復光彩,她的笑聲也漸漸的重新回到人們的聽覺世界之中。她在這兒重新找回了屬于她自己的信心,找回了屬于她自己的那一片天地。
這天早些時候,楚涵玉照例送她回到張公館,然后悉心的跟她說再見。她抿嘴一笑,她心里明白,但此時的她,已經再也沒有空間去容許另外一段感情的進入。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謝楚涵玉,然后盡可能的跟他保持距離。
她剛進大廳,就撞見了正在和一位法國女子接吻的張慕遙。她慌忙的轉過身,想要立刻離開。卻聽,“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她沒敢去看張慕遙,但心中很是生氣。張慕遙雖在法國這么久,卻也還保持著一定的保守。他跟那女子說了幾句話,那女子便不舍的離開了。張慕遙看看水凝雅,嗤道,“你可以進去了,真讓人掃興。”水凝雅本就氣的很,聽他這么一說,強忍著說,“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少爺的好事,只是我還是建議少爺你以后做這樣的事,還是選在自己的臥室比較安全。”張慕遙一臉的不搭理,“這是我的地方,我喜歡在哪兒,就在哪兒,用不著你來管。”
“哼,少爺說的是,你這個可憐人,也就只能也這樣萎靡的生活來麻痹自己,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是適可而止。”
張慕遙大怒,“你說什么?你說我可憐?”水凝雅繼續說道,“一個不知道什么是愛,卻還整天自以為是個天下最懂愛,最有愛的人,怎么不可憐。是,你是有多的數不清的女朋友,她們整天環繞在你的身邊,可是,你卻根本就不懂得什么事愛,怎么去愛,怎么不可憐?你自以為是天下最聰明,最自信的人,你將自己包裝成一個自信滿滿,無所不能的強人,實際上,你不過是有著無法剔除的自卑感,它一直伴隨著你,你心里越是害怕就越想掩蓋,越是掩蓋,就越會讓人看不起。”
“你混蛋!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張慕遙發瘋似得沖到餐廳,抓起旁邊的一瓶紅酒,一股腦的灌了進去。水凝雅沒理他,一個人回了房間,待了一會兒,心中又覺不妥,喚了鈴兒,鈴兒一臉驚恐樣,她也便知了個大概。
她走到餐廳,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和癱倒在地的張慕遙,一股憐憫和歉疚油然而生,“怎么不告訴我?”鈴兒怯怯的說,“少爺不準說,只一個人在這里發泄。”家福求道,“小姐還是勸勸少爺吧,在這兒,也就您的話有用。”水凝雅不解的看著他,“我的話有用?”家福又道,“少爺雖平時待小姐冷冷的,可少爺打心眼兒里是尊重小姐的,小姐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告訴我們了,就沖著這份心,我就知道少爺待小姐不一樣。”
“你個兔崽子,竟在我背后說壞話,我何時告訴過你她的喜好?她不過是我帶回來的一只會咬人的貓。”張慕遙斥道,家福不敢再說話,水凝雅輕步走到張慕遙身邊,奪下他手中的酒瓶,“我扶你回房。”張慕遙狠狠的一推,險些將水凝雅磕到桌上。“哼,你不僅是個可憐蟲,還是個瘋子,傻子,你的心胸難道就只有芝麻粒大小碼?竟容不下一句氣話?”張慕遙看看水凝雅,心中忽然一酸,道,“你說我不懂得愛,你打錯特錯!這世上沒有誰比我張慕遙更懂得愛。”水凝雅沒有反抗,只靜靜的聽著,“呵呵,也許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懂愛,母親生下我們便撒手西去,十歲我就被父親遺棄在這個孤冷的地方,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一個玩伴,那個時候我好害怕天黑,害怕那些鬼故事,害怕希臘通話里的魔鬼,幾乎沒有一天不活在恐懼里。我孤單寂寞,這里沒有人陪我說話,陪我游戲,我好羨慕大哥,他什么都有,父親的愛,佳琪的愛,還有一個肯為他舍掉自己性命的傻女人,而我呢?就是一個沒人疼,沒人管,沒人愛的可憐蟲。你很聰明,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我是很自卑,因為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自信的。這輩子,我只能守在這個偌大的公館里,了此一生。”
水凝雅感到無比震撼,她從不知道外表光鮮的張慕遙竟會有這般無奈的身世和經歷,正如他所說,在那些個無數的寂寞的夜里,有幾天,他是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上一覺,不再害怕?她就那樣安靜的等著他發完脾氣,然后慢慢的閉上眼睛,他好像困了,也累了。她滿懷憐憫的走過去,抱起張慕遙,吃驚的看到他眼角滲透的淚水,她好后悔那樣說他,那樣去傷他。
第二天,張慕遙揉著還有些疼的頭,迷迷糊糊的迎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他詫異的看著自己干凈的睡衣和白色的床單,努力的在大腦里尋找著昨夜的記憶。
“少爺您醒了。”他看看進來的家福,“我怎么會在這里?我記得,昨天我好像是在餐廳。。。”拼命的想要找回全部的回憶。家福呵呵一笑,“少爺,您昨晚喝醉了,多虧了小姐,您才肯配合回來沐浴睡覺的。”他無比驚訝的看著家福,“小姐?你是指水凝雅?”家福笑著點點頭,“是是是,小姐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好早餐了,還不讓我們插手,這不醒酒湯先叫家福端了來,她說少爺一定頭疼難耐,沒有胃口,先喝了這湯,就會好很多。”張慕遙愣愣的看看那湯,腦海中重復著家福的話。
他將信將疑的走到餐廳,看見水凝雅剛好從廚房里出來,見到他,便露出美麗的笑容,讓他有些恍惚。“昨晚睡得還好嗎?我準備了些可口的稀粥,你喝了那么多的紅酒,想必現在應該很難受,這些粥的溫度剛剛好,我想你是吃不下主食的,喝些粥還是不錯的。”
他還沒來的及反應,就禮貌性的點點頭,鬼使神差的按照水凝雅說的坐到位子上,喝起粥來。水凝雅見他居然這么聽話,心下萬分欣喜。張慕遙還在回憶著昨夜的事,“昨天晚上,我。。。怎么會是你帶我回房間的?還幫我沐浴更衣。。。昨天。。。”他雖說的吞吞吐吐,猶猶豫豫,但也絲毫不影響水凝雅的理解力,她笑笑,“昨天什么都沒發生,就是我惹你生氣了,你喝了很多的酒,然后我在家福的幫助下將你抬到房間。我實在看不下去你衣服上被你弄上的那些穢物,所以就自作主張的讓家福幫你沐浴更衣,我想這樣做你也會睡得舒服。對不起,沒事先征求你的同意,如果你覺得這種做法不太好,我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張慕遙忙接道,“不,我不是在責備你,我只是有些記不起來了,想喲弄明白而已。謝謝你。”水凝雅會心的一笑,“真是難得,我們的張少爺居然也會跟人說謝謝。”一句話弄的張慕遙很是不好意思,他低下頭,自顧自的喝粥,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從這之后,張慕遙便不再覺得水凝雅是那樣的令人厭煩,他每天早上都會早早的起來,和她一同用早餐,乖乖的吃著傭人們做的早餐而不再挑剔,他每天中午都會回來陪和她一同用午餐,期間跟她講著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她也欣然接受,兩個人如同剛剛認識一般,有著說不完的話,也就是在這段日子里,他們才知道對方的興趣愛好竟是那么驚人的相同,他們都喜歡詩詞,喜歡網球,喜歡音樂,喜歡彈鋼琴。張慕遙從見到鋼琴的第一面起,就愛上了這個樂器,以及從這個樂器里彈出來的曲聲。而她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和他的初次見面竟也是因為鋼琴。閑來無事的時候,他們便會在一起探究樂譜,不知不覺之中,張慕遙已經無可救藥的依賴上了這種感覺,只要看到她,他就會覺得很舒心,很愉快,他知道她在楚涵玉的餐廳彈琴,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和她在一起,他推掉了很多工作,只為了滿足內心的那一刻安寧。
跟她在一起,讓張慕遙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寧靜,在他的記憶里,他從沒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的在一個位子上坐一整天。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習慣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以及那迷人陶醉的微笑。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笑容,漸漸的,他淪陷了,而他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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