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對他不是難事。可是，欺騙她本身意味著傷害，她會開口問他，是因為有所期待，如果讓她的期待落空，那么，就是明知故犯。

　　葉海想不出適合的回答，他本來就不擅長處理這么細膩的事，依著他的性子就該把事情挑明……就是因為他這種冷硬的性格，才會讓她受那么多傷害。

　　正在這時，葉海的手機發出震動的嗡鳴。

　　何薇看著他拿出電話，神情微有變化，猜到是有要緊的事。

　　“我有事情要辦。”這個電話算是化解了他的難題，盡管也打破了他難得的平靜。

　　“哦，沒關系……”

　　葉海拾起桌上的車鑰匙，想對她說些什么，但是再見的話，似乎不適宜再對她說，于是……“我走了。”

　　“嗯……”

　　葉海強迫自己不再留戀，快速離開了她的家。

　　何薇對著空了的房子，還有空了的心，油然生出一股很深的無力感。

　　分別，如果知道還有再見的機會，不會那么難割舍。可是，要是知道不會再見面，那么……

　　她還沒有告訴他，她要離開香港了。

　　要是知道她要走了，他會不會舍不得……

　　何薇洗好了他的衣服，想以此為借口再見他一次。何薇打電話給他，電話通著，但是一直沒有人接。

　　他的手機一向不開鈴聲，也許放在別處沒有聽到……這么想著，何薇給他發了短信，可是發出去之后才想起，這個理由實在微弱的可笑。她的家里放著很多他的衣服，真要是想還，早就該還了。

　　果然，葉海沒有回復。

　　之后，何薇聯絡過他好幾次，電話是通的，但就是沒有人接。一天兩天可能是忙，可是不會忙到連回復電話的時間也沒有吧……

　　他不想再見她。

　　何薇不愿，卻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韓杰應該是想讓她知道葉海依然在乎她，所以才會在那天送給她家中的鑰匙，引她去親自見證。她也猜到，葉海喝酒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因為她，所以她才那么問了。

　　可是，這會不會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不確定，他是怎么看待她的。

　　葉海的喜惡一向表現的分明，如果討厭她，他不會對她和顏悅色……和顏悅色，也許算不上。那天晚上他醉了，也許是不清醒，弄錯了對她的正確方式……所以，他不是反復無常，而是不清醒。

　　在清醒的狀況下，他是絕對不會關心她的。

　　距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何薇仍舊沒有聯絡到葉海。或許是因為灰心，或許是因為膽怯，或許是因為自知之明，她決定放棄，不再糾纏他。

　　臨走前，何薇約了韓杰見面，把葉海寄放在她這里的戒指，托韓杰交還給葉海。韓杰看到戒指，意識到事情嚴重。

　　“這個我不能收，你還是等他回來親自交給他。”

　　“不用了。”何薇的表情很淡。她想的很清楚，這樣就可以了。他們的感情沒有辦法修復，走到這一步，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接受這個結果，何況……她已經不再完整，沒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離開，并不是賭氣。她也不打算放棄等待，她會一直等他，不管多久都等，直到死去之前，都會等他原諒。

　　這是對她來說，最好的贖罪的方式。

　　韓杰送何薇上車，立刻拿出手機聯絡葉海。從葉海接到孟飛的電話趕往雅加達，應對蘇重華搞出來的麻煩，半個月多了，一直聯絡不到他的人。他不擔心葉海會出意外，但是卻擔心何薇一去不回，他們失去重新在一起的機會。

　　后天何薇就要走了，她把戒指都送了回來，這一次，她若是真的離開，說不定不會再回來了。

　　飛往美國的航班是在下午，詩詩陪著何薇辦好登機手續，張一鳴和父母一起來送她們。雖說現在交通手段發達，到美國不過十幾小時，可是好不容易團圓的一家人到底不愿再分開。

　　“女兒，去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的身體不好，自己要當心，別太勞累，不舒服要馬上去看醫生，知不知道？”

　　“嗯，我會的。”

　　“媽，放心吧，有那個兇悍的女人跟著姐呢，她會好好看著她的。”

　　“唉……有時間要常來電話……”

　　張一鳴抱著抹眼淚的老媽，笑著說：“等有空我陪你坐飛機去看姐，睡一覺，咻就飛到了。”

　　“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廣播提示乘客即將登機，何薇轉身，找不到詩詩，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她匆匆忙忙跑回來。

　　“我剛剛去寄東西，到時間了嗎？”

　　“嗯，要登機了。”

　　“好吧，我們走。”

　　揮別了送行的家人，何薇和詩詩上了飛機。在登機之前，何薇停下，翻看手機的來電記錄，眼神流露難以掩飾的失望。

　　“怎么了？”詩詩看著她的表情，輕笑。“舍不得走？”

　　何薇點點頭。

　　怎么可能舍得。滿以為熬過病痛的磨難，一定能找回失落的幸福，可是她等了那么久，只等到一個失望的結局。

　　但是，她也沒有什么可抱怨的。重獲的生命，失散的家人，她擁有很多很多東西，該知足了。

　　“要是真舍不得，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不了。”何薇望著登機口的玻璃窗，望著遠去一望無際的藍天，淡淡一笑。“是我的，不管失去多久都會回到我的身邊。”

　　“你倒變成哲人了。”

　　“軟弱的人也只有認命的份。”

　　詩詩似有所感的摟住她。“你已經足夠堅強了。”

　　再過三個小時，航班就要起飛了……韓杰心煩的敲著桌子，半晌，掛斷了電話。他派去雅加達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回音。

　　正想著，桌上的手機響起來。韓杰看到來電，驚喜的接起。“葉海，你在哪……不管你現在在哪，飛機在機場你，馬上趕回來。再過三個小時何薇就要飛去美國了，她把戒指給了我，不打算再回來了！”

　　三個小時……

　　葉海掛斷電話，立即打給何薇，那邊卻提示機主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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