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賊
兩人一同出現在映月跟前時,映月還以為自己眼花瞧錯了,視線快速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只著外衣的賀公子,和身披男子外袍的自家小姐。
這是怎么回事?!
溫芷秋瞧見映月一臉想入非非的神色,臉上一熱,連忙解釋道:“方才我裙擺被樹枝劃破,正巧在此碰見世兄,才得以解脫,衣衫破了,只得用世兄的外袍借以遮擋。”
賀硯站在一旁微微頷首,視線卻沉沉地緊鎖在披著自己外袍的溫芷秋身上,像是在欣賞什么令他心情愉悅的景色一般,連帶著平時冷硬的面部線條,也柔和了些許。
不對勁。
若說小姐這話顯得欲蓋彌彰,那賀公子這眼神就顯然印證了這份不對勁。
映月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看,但心下卻完全已經往偏了想去,難怪自昨日賀硯來了溫府,府上的下人都在傳這是未來姑爺,看來還真有這么回事。
溫芷秋不知映月小腦袋瓜在胡思亂想什么,方才同賀硯一下把話說開了來,又得知了與他有舊識之事,心情有些放松,看了眼身上的衣袍,轉頭對賀硯輕聲道:“世兄,我且先去買身新衣,待衣衫換下再將衣袍還你。”
賀硯本想開口說不必還,但一陣微風拂過,吹起溫芷秋落在腰間的發梢,一抹馨香竄入鼻腔之中,視線落到自己的衣袍上,眸底暗沉了幾分,忍不住滾了滾喉結,轉而低聲道:“我與你同去。”
溫芷秋欣然同意,還不知映月和賀硯皆在想著與自己所想截然不同之事,一同繞出老街巷子,朝著城中走了去。
即使溫芷秋心里已是將賀硯當做了兄長一般,兩人一同上街也并無不妥,但想著自己身著男子外袍有些不妥,也就沒往鬧市區去,掛上面紗遮擋面容,便只打算在城郊邊上的布行先買身新衣換下再說。
城郊邊的街道來人并不多,因著熱烈的天氣,街道上熙熙攘攘走過幾人,但兩人的出現在仍是引起了周圍不少路人的注意。
“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看著好生貴氣,那姑娘一雙眼水靈通透,可惜蒙著面紗,不知可是貌美如仙,那位公子也英俊挺拔,好生俊俏,此前怎未在城中瞧見過這般神顏。”一人驚嘆之聲引來眾人附和,紛紛將視線投向那頭。
一聲冷哼響起,另一人語氣輕蔑道:“什么貴氣啊,不就是靠著織布賣衣做起了身家的溫家小姐嗎,瞧著富貴,以前不也住在老街巷子是窮人出身。”
“溫家?溫氏布坊的溫家嗎?那現在可是富甲一方,你這般說有些不應當吧。”
方才那人聞言氣焰更甚了幾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便對圍觀的眾人毫不避諱道:
“有何不應當的,你們是不知道,這溫家老爺,仗著自家閨女有幾分姿色,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不過是商賈之家,卻瞧不起這瞧不起那的,說出去都讓人覺得不恥,他們家相看過的男子,沒有五十也有二十了,一直挑三揀四的,還真以為自家能攀附權貴,將女兒嫁入官家嗎,這又不知從哪巴結上一位貴公子,還明目張膽一同上街,就不怕反被這位公子瞧不上,給他直接拒絕了。”
此話一出,周圍一陣驚呼,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這人說的有幾分真。
但大多都是聽八卦看熱鬧的,唯有方才那人,又朝那邊看了幾眼,回過頭來便忍不住道:“你此話過激了吧,溫家既沒招你也沒惹你,你如此說話,也太過惡毒了,該不會你之前想要迎娶那位溫家小姐,卻被溫老爺拒絕了吧,瞧你這副模樣,也的確配不上溫家小姐啊。”
這人沒想到竟有人反駁他,還把他心里一直過意不去之事給直接點了出來,氣急敗壞大聲道:“你胡說八道什么!你看那溫家小姐,出門在外蒙著面,藏著掖著的,誰知究竟是人是鬼,說不定那面紗之下,奇丑無比,我怎會配不上她!”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過,帶著夏日的溫熱,掀起溫芷秋掛在耳畔的面紗,面紗隨風而動,拂過臉頰,勾著耳背,遮掩在面紗下的面容就這么毫無征兆地露了出來。
溫芷秋一愣,下意識伸手拉住了飄起的面紗,僅是片刻間,面紗便再度將她的臉龐遮住。
但方才的驚鴻一瞥,已是叫眾人驚得瞪大了眼,看得一清二楚。
盛世美顏一閃而過,微微提起裙擺略過了眾人的視線,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步伐裊裊,美不勝收。
“剛才是哪個瞎了眼的說這是奇丑無比,如此美貌,若是完全顯露出來,豈不是驚為天人。”
“如此一看,方才那位公子同她完全是郎才女貌,堪稱絕配啊。”
“她方才是不是朝這邊看了,你說若是她與那位貴公子相看不上,有沒有可能看上我啊。”
“你做什么春秋大夢,就你這窮酸樣,哪配得上溫家小姐。”
“我怎么窮酸了,再怎么,也比方才那個刻意詆毀溫家小姐的那人強吧。”
話這么一說,眾人卻發現,方才那個在人群中胡說八道的男子,早就灰溜溜跑沒了影。
眾人議論的方向逐漸轉移到了那人身上,癡人說夢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正熱議著,忽的從人群中竄出一個身影,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朝溫芷秋身后的映月逼近,眾人還未來得及看清,一聲驚呼——
“啊!”
映月被人從身側猛地撞了一下,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撞上前面的溫芷秋,一抬眼,便見一個敏捷的身影迅速從眼前竄走。
心里一驚,映月一垂眼,便見自己掛在腰間的荷包不見了:“小姐,那人偷了錢包!”
溫芷秋回過神來時,賀硯已經先一步追了去,城郊管制松散,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小賊明目張膽偷盜,眉眼一皺,這才連忙提起裙擺,后知后覺去追。
賀硯速度極快,身手敏捷越過來往的行人,不斷同那人縮短距離,很快也將溫芷秋甩在了后面。
溫芷秋只見那兩人追趕進了一條小巷,連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朝著小巷一路奔去。
小巷中是個死胡同,溫芷秋氣喘吁吁趕到時,那小賊已是被賀硯堵在了墻角,無路可逃。
賀硯身高腿長,就這么往小賊跟前一站,無端生出一股氣勢來,壓得小賊幾乎要喘不過氣。
北鎮撫司捉拿的犯人可比小偷小摸要厲害多了,詔獄中的犯人大都窮兇惡極,沒點本事,自然也當不了錦衣衛,賀硯這架勢,早已是將這小毛賊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
溫芷秋平順了片刻呼吸,看著賀硯的背影不禁眨了眨眼,似是憶起兒時賀硯擋在她身前對著那群嘲笑她小胖妞的孩子冷眼厲聲的警告:“誰再多說一句,我便揍他,懂?”
收回眼神,溫芷秋連忙上前幾步,有了人撐腰,氣勢也足了幾分,朝著小賊就伸出手大喝道:“把我的錢包還給我!”
小賊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瞧見而后趕來的女子,心下頓時生出另一份計謀來,賀硯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他垂落在身側緩緩移動的手。
一瞬之間,小賊臉色一變,以極快的速度將手探入囊中,與此同時,賀硯迅速反應過來,伸手便一把抓住溫芷秋的胳膊,將人往自己身側帶去,沒能收住的力道叫溫芷秋驚呼出聲。
溫芷秋只覺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掌微微一顫,一聲皮開肉綻的刺入聲,還未反應過來,賀硯一個回身,猛地一腳踹開飛撲而上的小賊。
小賊一聲悶哼,身子頓時被踢出幾米遠,巨大的力道令他瞳孔迅速緊縮,全然沒能想到連他刺去的匕首都無法躲掉之人,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還擊。
他方才不是刺中了他嗎,他怎還有如此大的力道。
還未能想明白此事,小賊后背猛地撞上墻壁,前后震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溫芷秋視線一轉,赫然看見僅著一身白色交領衫的賀硯后背一片鮮紅的血跡,衣衫被劃開一條口,后背一道駭人的刀傷:“世兄!你受傷了!”
若不是親眼瞧見傷勢,僅看賀硯一副面不改色的淡漠神色,壓根就像是被人不痛不癢撓了一下一般。
溫芷秋打小便未受過什么傷,一點小傷小痛便會嬌滴滴地皺起眉頭,頭一次見到如此多血從傷口滲出,驚得一張臉都白了,顧不得男女大防,抓著賀硯的手臂唯恐他因受傷而倒下。
“快,快隨我回府,映月!世兄受傷了,快找大夫!”
賀硯視線垂落在那雙柔弱無骨般的手抓著自己手臂的位置,溫軟的觸感隔著輕薄的衣衫,幾乎像是沒了阻礙一般,叫那抹溫熱徑直傳入了肌膚之中。
眸色微動了幾分,在溫芷秋未能瞧見時,賀硯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連帶著身子也放軟了些許,像是當真因著這傷,要開始體力不支,疼痛難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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