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被夢魘住,在夢中叫著清遠的名字,驚醒了熟睡中的凌軒煌,俯身看她嬌美的臉上滿是痛苦而害怕的表情,極是惹他心憐。可等辯出她叫的人是誰,心中又是冷了半截,墨玉般的眸中頓現極度的傷心。手不由得緊緊握成了拳,指節青中透白,他的嫉與恨從未有過的濃烈。只是懷中的人仍沉溺于夢中,痛苦地糾結著,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終還是心痛著喚她醒來,僵硬的手指撫到她臉頰,又輕柔得如春風。
在她夢中,他的呼喚聲竟如天簌之音,仿佛光明與希望同時降臨,一顆顫抖的心漸漸安靜下來。幽幽轉醒,迷茫著看見燭光中凌軒煌關切的臉,一股暖意伴著安心涌上心頭,這瞬間她才發現,他才是她心底最想見到的人。忍不住撲入他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腰。
“我好怕,你渾身是血,我好害怕!”她的聲音顫抖而微弱,未加掩飾的將真情流露,凌軒煌竟是驚得呆了,不曾想到她竟會這樣緊張他,便覺她心中還是有他的,一絲絲甜意自心底浮起,將方才那抹恨意悄悄掩蓋。僵在半空中的手漸漸軟了下來,溫柔地摟住她,疼愛地吻著她的秀發,低聲說道:“不要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似是孩童時娘在雷雨夜這樣安慰著她,由他說來亦是讓人安心,她微笑著點頭將他抱得更緊,他的懷中極是溫暖,她貪婪著汲取著他的溫暖,只是身上仍冷得直抖。
天還不是很冷,懷中的她卻冷如冰塊,凌軒煌擔心著,忙命人倒了參茶來,送到她唇邊慢慢喂她喝了。喝了參茶舒服很多,碧蘿抬眼看著他淡淡一笑,想到方才她的舉止唐突,羞澀說道:“臣妾打攪王爺休息了。”凌軒煌微微搖頭,見她仍舊臉色蒼白,心痛得將她再抱緊一些。
碧蘿不再說什么,只安心偎在他懷中,閉上眼休養精神,殿內便又安靜了下來,只聽得銅漏滴水的聲音:滴、滴、滴……一滴一滴似滴入人心中。她的心隨著這輕脆的水滴聲,一起又一落,身子漸漸暖了,她迷糊著漸又要睡去。窗外的雨也好像小多了,月光穿過云層,時隱時現,朧朧月光灑到相偎的二人身上,這一刻好靜好溫馨。
良久,他忽語重心長低聲說道:“蘿兒——你可知,便我是真心放權,未必有人會相信我,我在世一日,對他人而言終是隱患,我也是身不由己。”他說完想聽她有何回答,卻沒有任何聲音,低頭看她,她雙目輕闔,似睡著了,心想她也許沒有聽到,下次有機會再跟她說吧。
依舊是靜,卻是透著生疏與心涼的靜。
碧蘿枕在他手臂上,睫毛輕輕抖動,只為攔住快要滴下的淚水。他試都不愿一試,還說身不由己,說到身不由己,她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還未到五更天,凌軒煌便起床了,輕輕起身本不想驚醒了碧蘿,但碧蘿還是醒了。知他要去早朝,忙也跟著起身服侍他,凌軒煌將她摁住,叫她不必起身,碧蘿只笑道:“服侍王爺原是臣妾分內的事,等王爺走了臣妾再安心睡吧!”
凌軒煌俯身在她耳邊笑道:“服侍王爺更衣的侍女要多少有多少,能替王爺生兒子的王妃卻只有一個,我怎舍得因這小事累到蘿兒。”
說完喚了人來伺候,碧蘿不再堅持,只默默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想到的卻是就要嫁進來的玉蝴蝶,能替他生兒子的又何止她一個。
臨走,他走來看看她,忽又想到什么,在枕下摸索一陣,摸出一樣東西交到碧蘿手上。碧蘿一看,是一把烏沉沉的小彎刀,總共不過人手大小,做得非常精細。刀鞘及手柄都雕刻著細密的花紋,將刀抽出一看,白森森的刀面泛著一層冷意,顯是極為鋒利。她不由打了個寒噤,將刀插回,抬眼看他。凌軒煌說道:“這把彎刀小巧,方便貼身帶著,你帶在身上防身用。”
碧蘿便微笑點了點頭,他俯下身來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去了。
待他離開,她撐起身來坐好,又拿出彎刀來細細觀摩,弧度做得真好,拿在手中很順手。看著看著,嘴角透出凄涼笑意,心中想著:王爺,你雖未說明,蘿兒如何不知你的意思,想必你的心中也在估算勝算有多少,也擔心萬一出差池,蘿兒落入他人手中落得不堪,亦是辱你顏面。其實蘿兒早有打算,蘿兒若難保自身清白,自會一死。
經過一夜,雨終于停了下來,空氣格外的清爽宜人。碧藍纏了碧蘿到園中散步,雖然一大早散步不合規矩,但雨后萬物帶著一種盎然生機,似新生的生命一樣干凈,她很喜歡。
王府內花木本不多,多的是蔥蔥郁郁的長青類樹木,在雨后愈發顯得綠得可人,鮮艷的翠綠和濃郁的深綠讓眼睛得到最舒服的享受。
兩人身后遠遠跟著幾十個侍女,碧藍笑嘻嘻地問碧蘿:“姐姐,聽人說王爺的寢殿竟比宮中的還氣派,是不是真的?你昨夜睡在那里可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碧藍的口氣中滿是戲謔的味道,碧蘿不由羞窘加雜,嗔道:“越發沒有禮數了,這話也能說么,讓有心之人聽了,不知怎樣編排王爺。”
碧藍偷偷一笑,拉了她手又道:“姐姐,還是拴住王爺的心要緊,不然等玉蝴蝶進門你可怎么辦。她有太后撐腰,又有玉將軍做后盾,姐姐得機靈點,不然以后得看她的臉色了。”
碧蘿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能有什么辦法?你不要再說這些了,讓我靜靜可好。也是服了你,真能打聽消息,這府里怎的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我是先得想想了,想想看看如何治治這些愛嚼舌的下人。”
說著,輕輕打了藍的手一下,又細細看著她笑道:“怎的你都不會害喜,倒真是運氣好。”
碧藍點頭認真說道:“也許我懷的是兒子,姐姐懷的是女兒,所以才不同啊!”
碧蘿聽了并不生氣,拉了她手開心道:“若真如此,不如現在就訂下娃娃親來,我們姐妹倆也好親上加親。”
說完兩人笑成一團。
少見碧蘿笑得這么痛快,跟在后面的墨菊與百靈也不禁笑了起來。
眾人正高興,忽聽不遠處吵嚷起來,王府內少有人敢大聲喧嘩,眾人側目望去,只見南邊角上隱有火光,嘈雜人聲傳來,有人在叫:“走水了,走水了,快來幫忙……”
碧蘿大驚,問道:“那是哪里?”墨菊、百靈來王府也不久,說不出來,另有一小丫頭上前回稟:“娘娘,那邊是偏苑,少有住人。”
碧蘿正要趕去,倒已有人向這邊跑來,是個婆子,一身灰頭土臉的,似剛從火里出來。急急趕來不曾看路差點撞上碧藍。待到看到她們衣鮮亮麗,知道不是家仆,忙跪下求饒。墨菊忙上前問道:“哪里走水了,可有傷到人?”
那婆子三魂已嚇去了二魂,正是要去稟報此事,見到有了可作主的人,忙驚慌失措道:“偏苑走水了,幸好昨日下雨,火勢未曾漫延,正有侍衛在救,說是無大礙。”
眾人聽了再向那邊看去,果見火光雖在,卻沒有擴張的樣子,且有濃煙滾出,估計是已得到控制。
墨菊又問道:“怎會走水了?”
那婆子答道:“還不是前幾日住進去的那姑娘,她氣性太大,不吃不喝也就罷了,今日竟然放火。張媽為救她都被砸傷了,老婦二人實是難以看住她,這不是正要去找旺叔多派幾人來。”
碧蘿聽了心中一動,疑道:“什么姑娘?”
那婆子一番驚嚇下來,早忘了上面交待不許將此事透露出去。聽碧蘿聲音極溫婉,骨頭一輕,抬頭笑答:“一個極俊俏的姑娘,長得跟朵花似的,老婦還曾想莫不是王爺看上的姑娘……”她話語粗陋,百靈不待她說完,喝道:“休要胡說,王妃在此,還敢這么口無遮攔。”
那婆子待到看清碧蘿,便是目瞪口呆,她只以為偏苑那女子是人間絕色,不曾想,眼前的女子更是國色天香,竟似有光環在她身上,美得這么耀眼。匹自亂想著,忽聽到她是王妃,一下子懵了,又馬上磕頭求饒。
墨菊隱隱覺得這婆子闖了大禍,只希望碧蘿不曾明白,上前低聲笑道:“小姐回房吧!”
卻聽碧蘿淡淡笑道:“急什么,這么大的事不要過去看看么?婆子,帶本宮去偏苑!”語氣變得極冷冽,似還夾著冷笑在其中,讓人聽了不免惴惴不安起來。
碧藍也意外碧蘿轉變得這么快,方才還是和和氣氣的,怎么一下子脾氣便出來了。想必是那婆子說的話惹了碧蘿生氣,剛想上前勸碧蘿不要去。墨菊已著急上前勸阻,只是碧蘿臉色冷得駭人,大家都從未見她這般冷硬的樣子,上前又不敢說。那婆子亦被她氣勢嚇到,不敢違抗,在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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