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尚香也覺她暫時不要見王爺為好,讓她理順一下自己的感情。聽她話中意思,似乎較之王爺殺她以絕后患這事,碧蘿更在意的是王爺身邊眾多的姬妾。只是嫁了這樣的男人,便得學著接受。‘不再相見’畢竟是不可能的,尋常夫妻也不是說斷便斷,更何況那人是王爺。
而這個世道,又是男人的世道,豈是由女子說斷便斷的。
夜色慢慢降臨,百花樓慢慢熱鬧起來,碧蘿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了,睜開眼看到尚香坐在床沿,開心許多,有個可信賴的姐妹在身邊,好過一個人默默承受。
尚香服侍她起床,一邊替她挽發,一邊說道:“我覺得你跟王爺應該好好談談,你這樣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且在外人眼中你終究是王妃,做事也應合乎王妃的身份,不然,他真惱了,吃虧的還是你還有碧家。”
碧蘿如何不知她這樣逃出來,他若追究會牽連很多人,這也正是她放心不下的地方。
手中正拿了一支玉簪,不知不覺手力加重,緊緊拽著拽得手心都痛了,眉心便蹙得更緊了。
尚香又道:“王爺當日殺你一事和王爺受傷之事,若真是因為對你有著不同的感情,那尚情有可原,你不必耿耿于懷。至于他其他的夫人,平常男子尚有三妻四妾,更何況他是王爺。”
碧蘿聽她說完,不但蹙眉,神色間更有絲絲哀愁,淡淡說道:“尚香姐姐何出此話,妹妹知道姐姐見識不同常人,更不恥世俗論調,為何竟會對妹妹說這些話。”
尚香將她最后一縷發挽好,走到她面前坐下,看著她認真說道:“蘿妹妹,若你如姐姐一樣,是一無牽無掛的女子,是一個本無名節可言的煙花女子,姐姐定會勸你離開王爺,尋求配得上妹妹真心的男子。可是,妹妹身后這么多的牽絆,不要跟姐姐說你可以不顧一切,拋開一切,只為了尋求最單純的感情。”
碧蘿看著尚香清澈的眼睛,那雙極美麗明亮的眼可洞悉世事,其中飽含對她最真摯的關心和體諒!便覺眼眶一熱,尚香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嘆氣道:“你可知今天下午,王府出了告示,說有十幾個侍女及侍衛服侍王爺不周,對王妃不敬,明日午時斬首。你若一直不回去,這便只是個開始吧,妹妹,你如何放心離開,更何況你連城門都出不了。”
聽她說完,碧蘿猛地抬起頭來,淚水也被生生打住,無法置信地看著尚香。
十幾條人命!他只是用來提醒她:他不惜一切代價,不惜用任何手段,要她回去。
愛到這種地步還可以叫愛么,威逼下的愛還有幸福快樂可言么?
鏡月殿中那個溫柔體貼又專情的男子去了哪里,鏡月殿——果真是鏡花水月啊!
剛剛恢復的體力在身體里慢慢流逝,無助且無望感覺越來越濃,碧蘿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水中的鳥兒,金絲雀尚還有小小空間,她卻是連些許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我怎么辦……”雖是問尚香,卻也知沒人可以回答她。
尚香也想幫助她,只是她們的力量在他面前簡直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只得握住了碧蘿的手,深深嘆了口氣。
門外忽傳來喧嘩聲,似尚香的丫頭在跟人爭吵,尚香剛要起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門便‘怦’地一聲猛被人一腳踹開,便有男子粗暴的罵聲傳來:“給老子滾開!竟敢攔老爺我,是活得不耐煩了。”
便見一肥胖男子帶著幾個家丁打打罵罵地闖了進來,那男人胖得連脖子都沒有了,卻還穿著一身鮮綠的衣衫,一眼看去倒像只肥青蛙。他頭上還斜插著一支紅花,這不倫不類的尊容倒叫碧蘿開了眼。
他身后張媽正滿臉賠笑道:“王老爺,尚香姑娘今日不見客……”張媽媽并不知道尚香屋里有其他人,本著客人不能得罪的原則,并未十分攔著闖進來的人。
“不見客,其他人不見,本老爺可是不能不——”邊說話,邊走了進來,卻一眼看到了碧蘿,頓時竟忘了要說的后半句話,瞪著呆看著碧蘿,只覺魂魄都飛到了天上,在天上看到了月中嫦娥,便一下子回不來。
門被打開的同時,周邊其他男子,有慕名而來看尚香的,有上前看熱鬧的,都聚了過來。
碧蘿淡然起身回避到臥室,終是遲了些,已被前面幾人看到她美麗的容貌。只是她的美清純而淡雅,如月光下太液池中一株白蓮,那美竟讓人心生憐惜,不敢肆意褻瀆。幾人不由靜了下來,癡癡地看著她走入內室,也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張媽也看到了碧蘿,也驚訝她容貌的美麗,心想應是尚香的朋友。尚香都不能冒犯,她的朋友也得維護,忙使了個眼色,便有妓院內的保鏢上前來攔趕眾人。
只是沒人肯走,吵鬧著叫尚香出來見客,正是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又聽得有人在后面叫喚道:“讓開,讓開——”一邊叫著讓開,卻不等他人讓開,上前將攔路的人粗暴推開,被推開的人回頭便要發火,待到看清來人,卻都無聲地避了下去。
來人三十來歲的樣子,個子中等,膚色勻凈,一身暗紅金線緞袍,腰間一根綴玉帶,手中一把玉骨折扇,華貴的裝飾只顯俗氣,他一臉的傲慢及不屑,好像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這人京城里所有青樓的老鴇都認識,他便是齊王府的二管家王榮喜。
路便讓了出來,張媽見是他,笑著迎了上來,說道:“喜哥老爺,您又來了,又來見尚香姑娘吧。”自尚香住進百花樓,王榮喜幾乎天天都來。他仍然想娶尚香,但尚香并不為他所動,對他一直冷冷淡淡。
瞟了眼王榮喜身后一位家丁,張媽認得他,王榮喜曾帶這男子來過百花樓幾次。這男子雖不常來,且每次來都以家丁身份出現,但卻給人印象頗深,因為男子相貌俊秀、氣質儒雅、行為斯文。便在藏在家丁中,也一眼能讓人認出來。張媽何等閱歷,知道這男子不是普通人。只是她也不便去問,來的便是客人,哪怕是皇帝老爺來了,她也當他是個嫖客好了。
王榮喜笑哈哈同張媽打了個招呼,“尚香姑娘在干嘛?”一邊問話,步子卻不曾停一下。
張媽似攔非攔道:“她不見客。”
王榮喜與她笑道:“見見無妨,上好菜好酒。”他與張媽說笑著,那青衣男子已進了屋,他一進去,門便被身后的家丁關上,然后十幾人一溜守在門前,氣勢洶洶倒不像家丁了,眾人迫于威勢,都散去了。
張媽媽見這男子這次竟獨自進去,也不敢攔,低聲笑道:“那人——”
王榮喜嘿嘿一笑,不答,也守在了門外。
尚香正將內間的帷幔放下,聽得身后聲響有異,回頭看去,便見桌邊坐下了一位男子,那男子倒不似尋常嫖客無禮荒誕,只靜靜坐在那自己倒了杯茶。
尚香并不認識他,走上前一福問道:“請問公子是來看尚香跳舞的么?”
那男子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尚香便再笑道:“尚香今日身體不適,不宜見客,陪公子喝完這杯茶,請公子明日再來吧!”
男子這才抬起頭來,竟是張極俊的臉,劍眉直入鬢角,雙目炯炯有神,氣質更是儒雅大方。
尚香便有些疑惑,這男子并不像個好色之徒。
他細細打量了尚香一番,說道“尚香姑娘美名遠揚,今日一見果不同尋常,我今日來只是想促成一樁好事。”
尚香疑道:“好事?”
“不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好事么?”他嘴角帶著些笑意,眼睛看著杯中之茶,神情似回憶到往事,便流露一絲眷戀之態。
尚香心疑,她不懂他的話。
“尚香不懂公子意思,還請公子明示。”
“我的管家王榮喜姑娘認識的,他自去了趟煙州見了尚香姑娘,回家后便神不守舍,說是對姑娘念念不忘,此生非姑娘不娶,我從未見他這般情深的樣子,便想著成人之好。”
尚香一聽,心中一驚——王榮喜,齊王府的二管家,那這人是齊王府的小王爺了。心中暗叫糟糕,可不要讓他見到碧蘿了。
碧蘿在內屋也是嚇了一跳,她只見過凌宇風一次,還聽不出他的聲音。沒想到竟會是他,也是希望不要被他看到。
尚香定了定心,淡淡笑道:“此事對尚香而言是大事,容尚香考慮一下,還請小王爺先回去吧,明日再來商議不遲。”
凌宇風抿了一口茶,笑道:“聽姑娘口氣倒是喜歡的。即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由我作主,你二人今日就在此拜堂成親好了。”這話一出,碧蘿和尚香都是大驚,不想他斯斯文文,說出來的話卻是荒誕不經。
尚香若不是因碧蘿在,便要發火。卻也只得忍氣冷冷道:“尚香此次來京,是為了給太后獻舞,這是皇恩浩蕩。尚香可不敢因私下成親誤了大事,小王爺還請見諒。成親一事,便是尚香有心也得緩一緩。”尚香想著:借皇上來壯壯聲勢,他總不好再逼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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