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秦昂語氣急迫，說：“我真的很喜歡您！”

        神經病啊。

        吳允面對著美顏暴擊，心里想的卻是這句話。

        “啊，謝謝你啊。”吳允訕笑，試圖抽回手，卻是無用功。

        她的身體逐漸僵硬。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選擇，吳允一定不會同意和秦昂一起錄主題曲。

        眼前的秦昂，眸光閃閃，俊美的臉上掛著病態的笑容，看起來確實不太正常。

        男藝人打耳洞不是什么新鮮事，再加上秦昂是一個青春偶像，耳飾加持，顯得他更加勾人，頗有韓系花美男的風范。

        許是在海外待久了，她對這種花美男并不感冒，甚至覺得有些娘氣。

        和她的偶像相比，風格天差地別。

        若不是此刻秦昂緊捏著她的手，她真以為秦昂是“姐妹”，想給他推幾套護膚品，談一談私密問題。

        吳允吞了口口水，嘴角抽搐，尬笑道：“那啥，我們有話好好說，我對粉絲很好的，簽名啊，合照啊，寫歌啊，都沒問題啊。要不我免費幫你錄mv，你覺得行嗎？”

        秦昂向前湊近幾分，吳允甚至能感受到秦昂的鼻息，不禁向后縮了下脖子。

        秦昂沒化妝，與車禍那日相比，少了些許貴族氣息，可這并不影響他的美貌，反倒添了樸素感，更加平易近人。

        換做常人，定會沉迷于男色，巴不得對這張神賜的臉蛋舔兩口。

        然而，吳允毫無這方面的想法，齜牙咧嘴，嫌棄擺在臉上，就差沒罵秦昂有病了。

        “我想要你。”秦昂低聲道。

        “你有病啊！”吳允再也繃不住，奮力甩開秦昂的手。

        礦泉水順力飛起，瓶口正對秦昂的臉，噴射出強有力的水柱，隨后在額頭的撞擊下飛向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后，認命地落到地板上。

        吳允后退到墻角，看著秦昂狼狽的模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道歉嗎？她又沒錯，為什么要道歉？那接下來該干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水珠順著秦昂的臉滑落，劉海一撮撮地粘在一起，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白襯衫緊貼酮體，肌肉若隱若現，整個人如同出浴的仙子。

        只不過，是穿著衣服沐浴的仙子。

        秦昂仰起頭，眼尾泛紅，嘴角下彎，似是受了委屈，坐在椅子上盯著吳允。

        吳允死死扒著墻角，警惕地看著秦昂。

        私生飯。

        吳允腦海中一直轉著這個詞。

        她在海外混了這么多年，各類奇葩的粉絲都見過，可私生飯是吳允最好奇的一類。

        當年她獨居，發現自己的洗護用品有被人動過的痕跡，第一反應不是報警求助，而是拎起一根棒球棍在公寓內四處尋找，最后在衣帽間內找到了私生飯。

        那個私生飯吳允印象很深，一個男孩，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長相清秀，身材瘦削，仿佛一具骷髏架子。

        那雙眼睛在看到吳允時，好像見到不得了的寶貝，閃爍著異樣的光。

        “我想要你。”

        這是當時那個私生飯說的話。

        如今的秦昂，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與吳允的記憶重疊。

        “前輩，您別激動。”秦昂啞聲道，“我們坐下來談一談。”

        吳允沒動，仍站在墻角打量著秦昂。

        秦昂向后到了一把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前輩，對不起。”

        “沒必要道歉。”吳允說，“你是我的粉絲，這是我的榮幸，可是粉絲和偶像之間是應該保持距離的。”

        她擰起眉，轉了轉眼珠子，說：“好像也不對，我們倆是合作關系。”

        她抬手指向秦昂：“但是你也不能動手動腳的啊！”

        “我沒動腳。”秦昂反駁道，“對不起前輩，你回來坐著嘛。”

        秦昂指了指空出的椅子。

        站著的確不是那么回事，可坐過去好像更不對勁。

        于是，吳允慢步踱過去，將原本與秦昂靠近的椅子拉出一米遠，隨后放心坐下。

        秦昂的臉色緩和不少，淡聲道：“前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吳允點頭，卻沒放下心中警戒：“沒事，沒事，我見到偶像也這樣。”

        她掃了秦昂一眼，說：“別叫前輩了，叫姐就行，也別您啊您的，搞得我好像七老八十了。”

        “好。”秦昂不住點頭，說：“姐姐，可是我真的喜歡你。”

        “你差不多得了啊！”吳允忍不住大吼，“我哪個粉絲都沒有像你這么粘人的。”

        “不是那種喜歡。”秦昂辯駁，“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吳允倒吸一口氣。

        這什么情況？

        她和秦昂認識的日子，兩只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接觸的時間更是有限。

        結果秦昂，在這說喜歡她，還想和她在一起？

        吳允對上秦昂堅定的眼神，突然捧腹大笑。

        “哈哈哈，秦昂，不用這么逗我，我心情真的挺好的，沒因為團隊的事受影響。”

        吳允拍著桌子，繼續說：“小男孩還挺有意思。”

        秦昂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吳允笑得前仰后合，神色如常，說：“我認真的，我也不小，哪都不小。”

        吳允迅速斂起笑容，挺直腰板，和秦昂對視。

        裝傻是沒用了，只能迎難而上了。

        吳允舒出口氣，說：“秦昂，我沒有戀愛的打算。”

        秦昂：“我知道。”

        吳允蹙眉：“那你還搞這出？”

        秦昂直勾勾地看著吳允，說：“先排個隊，萬一你哪天就有了呢。”

        吳允瞠目結舌。

        高嶺之花，希臘雕像，現在說愿意當備胎，任誰聽了都大吃一驚吧？

        適時，小助理推門而入，見錄音棚內一片狼藉，又瞧見吳允吃驚的表情，問道：“怎么了？”

        吳允恢復如常，對小助理擺手，解釋道：“沒事，秦昂說有點熱，用礦泉水沖沖涼。”

        這下，輪到小助理瞠目結舌了。

        秦昂沒否定，轉身拿起桌上的歌詞，又成了平時難以接近的姿態。

        吳允也神速挪到秦昂身邊，佯裝看起歌詞。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剛剛的一切沒發生過，看起來真就如吳允所言，秦昂只是太熱，洗了個頭罷了。

        小助理狐疑地掃著兩人，卻沒多言，默默擦著地板上的水漬。

        兩人進入錄音棚時，正午時分，燥熱不堪。而走出錄音棚時，熱氣退散，陣陣清風。

        吳允享受著微風，拎包漫步。

        秦昂跟在吳允身后，一副“生人勿擾”的表情。

        任誰看，兩人都不是偶像與粉絲，喜歡與被喜歡的關系。

        張妙的車停在取景地外，吳允走出來時，她慢悠悠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誰知一扭頭，就瞧見秦昂緊跟而出，與吳允的距離適宜。

        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是般配啊。

        “姐姐再見。”

        吳允聽到秦昂的告別，險些沒站穩摔成個狗吃屎。

        她瞇起眼睛，看著秦昂站在保姆車前，唇角微微勾起。

        “啊，再見再見。”吳允急匆匆擺手，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向張妙。

        直至開出百米之外，吳允才重重地舒出口氣。

        “喲，怎么了？”張妙聞聲，不禁問道。

        吳允和張妙相識多年，又是自己的經紀人，自是什么隱瞞的。她無力地靠向座椅，說：“碰上個大麻煩啊。”

        “秦昂？”張妙反問，“他怎么了？耍大牌嗎？”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吳允嘆氣，“他今天跟我說，是我的粉絲，還向我表白，一口一個姐姐喲，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張妙挑眉，說：“不愧是少男殺手。”

        吳允見張妙一臉平靜，問：“你都不震驚？”

        “不啊。”張妙搖頭，“當時他給你擋下車禍的事，我就多少猜到了點，不過是你粉絲我還真沒想到。”

        “得，我寧愿錯失這個粉絲。”吳允長嘆一口氣，“說出的話怪有病的，都是什么玩意。”

        “嘶，秦昂可是理想男友第一名，長得帥，又有錢，還有責任心，你就沒啥想法？”

        “我不缺錢，他長得是比普通人帥了點，可是我現在真的沒心思談戀愛。”

        吳允難得露出倦色，說：“亂七八糟的事堆在一起，已經夠我頭大了。”

        “事業心很強啊小妞。”張妙調侃道，“公司政策很寬松的，談個戀愛沒什么問題，雙頂流，還能加名氣呢。”

        說完，張妙嗤嗤笑了幾聲，眼角的魚尾紋爭先恐后擠了出來。

        “是給我招黑呢吧。”吳允看出張妙的那點小心思，直截了當道：“秦昂的那些老婆粉媽媽粉，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了。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你也有老婆粉和媽媽粉啊，甚至還有男粉呢。”張妙繼續說，“而且秦昂才剛過20，姐弟戀，你不吃虧。”

        “姐姐，差不多行了啊，別在我身上找樂子。”吳允賭氣般轉過頭，不再去看張妙看好戲的表情。

        “哎呀，不逗你了。”張妙哄道，“今天那個林青依找你麻煩了嗎？”

        “她？”

        提到林青依，吳允可一下來了神。

        “我今天才知道，她居然是秦昂的粉絲。今天向秦昂要簽名的時候，她可是出盡了洋相，反正挺丟人的。”

        “你贏在了源頭啊。”張妙忍不住贊嘆。

        吳允頓時又如霜打的茄子，說：“算了，晦氣。”

        車內再次恢復靜寂。

        吳允回到公寓后，給自己沖了一杯玉米須茶，又搬出了冰箱里剩的半塊四寸蛋糕，開始看《大明宮》1。

        正看到武則天稱帝時，她突然聽見公寓內傳來一陣聲響。

        稀稀疏疏，又瞬間戛然而止，響得詭異。

        吳允思維敏捷，再加上今天下午因為秦昂，不禁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公寓里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

        講解者的聲音依然回蕩在公寓，吳允沒按下暫停，慢慢放下了手上的叉子，佯裝淡定地走到客廳墻角。

        她拎起一根高爾夫球桿，嘴角扯起，露出怪異的笑容。

        嘖，來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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