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計策
因為胡白白的動作,封戈對他的印象有了更新——胡白白可能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公子,更可能是南風館的頭牌。
這勾引人的動作抬手就來,還有他的自稱——奴家。
這旮旯窩里的小村莊還有南風館的嗎?或者胡白白不是這里的人?
封戈后退一步,離他遠了些,道:“你先好好休息,大夫馬上就過來了。”
也不等胡白白做出什么回應,轉(zhuǎn)頭出門去。
沒過多久,封戈拿來一件灰撲撲的薄被,扔到胡白白身上。
胡白白扯了扯身上的薄被,沒有動作。
封戈起身,將薄被抖了抖,披在胡白白身上,從頭到腳,只漏了個頭,末了,掖了掖,將他整個人裹得密不透風。
封戈道:“我忘了,發(fā)熱的人是不宜受涼的。”
胡白白盯著他,勾唇笑。
封戈莫名感到如芒在背,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沒覺得哪里有問題。
好在狐西村就那么大,劉伯很快帶著柳大夫過來。
柳大夫熟門熟路地想往封戈臥房去,封戈卻在另一個房間里開了門,引他們進來。
柳大夫一進門就看到房內(nèi)的情況,同樣是撿來的,昨日狐貍先生便是被妥善照料,而今天這個人,就隨隨便便待在這個客房都不如的房間里。
他心里想著,這個封戈倒是挺適合狐西村的。
狐貍在狐西村的地位堪比神明,家家戶戶供奉著呢,柳大夫家里也不例外。
封戈說了基本情況:“山上撿到的,大概是發(fā)熱了,柳大夫幫他看看情況。”
胡白白自覺伸出一只手。
柳大夫看清了胡白白的臉,驚訝了一瞬間,不過這村里美人眾多,他早已有了免疫。
柳大夫把了脈,問胡白白:“你身上有傷?”
胡白白應了一聲。
柳大夫?qū)⒑装咨砩系谋”欢训揭贿叄瑔枺骸霸谀模俊?
在柳大夫眼里,這些皮肉都一個樣,更何況他年紀也不小了,對這些小年輕不起心思,他一手捏住胡白白的衣襟,就想扒開找找傷口。
胡白白顧不上回答,連忙扒住自己的衣襟,不讓柳大夫扯開。
感受到阻力,柳大夫停了手:“別怕。”柳大夫說,“我只是給你看看傷口,不會對你做什么的。傷口在哪?”
胡白白的視線越過柳大夫,落在封戈身上。
封戈的視線果然在他們這里,只是眼里情緒淡淡的。
胡白白心想,還怪會裝模作樣的。
胡白白一邊注意著封戈的動靜,一邊放輕語氣,回答道:“在背上。”
柳大夫道:“讓我看看。”
胡白白還是不讓他扒開衣襟,意有所指地往封戈那邊看。
順著他的視線,柳大夫看到了封戈和劉伯二人。
他恍然大悟,這青年怕不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裸露身體,柳大夫朝封戈和劉伯道:“你們要不先出去一下?”
封戈并無異議:“那他就拜托柳大夫了。”
話落,他和劉伯一前一后往門的方向走。
胡白白躺在床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去,想讓封戈留下,一時激動,扯著傷口,在床上低低呼痛。
嗓音端的是千回百轉(zhuǎn),能激起無限憐惜,還想讓人關起門來疼愛。
然而封戈未能看他一眼,出了門,還貼心地關上門。
這柳大夫簡直是……
胡白白暗自氣惱,他哪里是不想在封戈面前裸露身體,他只是想讓封戈替他把衣服扒開,讓對方看他白皙無暇地后背上的幾道傷口,從而對他生出愛憐。
封戈明明就對自己有心思,卻還在自己面前裝成這幅君子的樣子,自己非得扯下封戈這幅面具不可。
即便胡白白身體虛弱,脫個上衣,露個后背還是簡簡單單的。
封戈一出門,沒等柳大夫催促,他就將自己的后背露出來。
只見如玉般無暇的背上平添三道傷痕,像是鞭傷。
傷口皮肉外翻,大部分已經(jīng)結(jié)痂,看著還是有些可怖。
傷口處有些粉末,曾經(jīng)被人上過藥。
柳大夫捻起一絲,聞了聞,邊問:“這傷可是賊人打的?”
“不是。”胡白白趴在床板上,低聲回復他,“這是我爹打的。”
柳大夫一驚:“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爹?!”
“也不……”胡白白下意識地想辯解兩句,只是想到什么,將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是吧,他好狠心啊。他們給我安排了份活計,想控制我,讓我賣笑,我不愿意,我爹就打我了。他真的好狠心啊,我好可憐啊。”
柳大夫聽他這么說,覺得他確實可憐。
受到控制,賣笑,就憑胡白白這姿色這體格這身段,怕是要被他爹賣到那些煙花柳巷之地。
惻隱之心一起,柳大夫給他上藥的動作越發(fā)輕柔,安慰他道:“你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逃出來了,那就不要再回去了,在外自己尋個活計……”他的視線落在胡白白纖弱的體格上,臨時改了口,“要實在沒地方去,我那還缺個藥童,可以上我那去。”
就胡白白這體格,和細皮嫩肉的樣子,怕是什么活也干不了。
柳大夫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行醫(yī)過來的,現(xiàn)在多一個藥童,替他揀揀草藥什么的,倒也不是不行。
“柳大夫,這院子的主人是個好人。”胡白白轉(zhuǎn)了腦袋,朝向柳大夫,“我想在傷好之前,盡可能地報答他們,您能不能替我當當說客?”
“這……”柳大夫和這戶人家也不熟悉,只是上門來過兩次,他有些為難。
胡白白道:“您就說我的傷需每日換藥。”
柳大夫:“這是自然的。”
胡白白:“我的傷不宜沾水。”
柳大夫:“這是自然。”
起先胡白白的要求還算正常,后來就有些違背柳大夫的醫(yī)德了。
胡白白:“我的傷口沾了毒藥,毒性深入體內(nèi),需要將養(yǎng)一些時日。”
柳大夫為難:“這……”胡白白的傷只是單純的鞭傷,他也沒有察覺出對方體內(nèi)含有毒性。
胡白白看著他,放輕聲音:“柳大夫,您看我像一個壞人嗎?”
柳大夫心想,你倒像是一個狐媚子。面對傷患,自然不可能這么說,他道:“你自然不是一個壞人。”
胡白白又說:“這院子的主人家是個好人,我也只是想好好報答他。他們倆看著都是粗人,這房間里也沒好好置辦,我多留一段時間好歹也能替他們多操持一下,您說是吧?”
胡白白面上十分真誠,整個人看著嬌嬌弱弱的,不似能對這家人做出什么的樣子。
柳大夫被他的話繞了進去,這戶人家是前幾天剛來的,對這地方都不熟悉,那主人家還是個有腰傷的:“你說得倒是有點道理。”
胡白白再接再厲,他很是能利用自身來達到想要的目的,他又說了好些話。
柳大夫稀里糊涂地就應了下來。
等他開了門,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個活了五六十年的人,竟然被這么個小年輕拿捏住了,頓時捶胸頓足。
封戈和劉伯等在外頭。
此時見他出來,一番懊惱的模樣,以為是什么不治之癥。
劉伯給他備上紙筆和墨水,問:“他怎么樣了?可是什么重癥?”
柳大夫跟著他們到桌邊,寫了藥方。
柳大夫:“他的傷倒還好,只是有些麻煩。”
柳大夫拿出幾個瓶子:“他的傷需得每日換藥,只是傷在后背,需要你們替他換藥。”
劉伯應是。
柳大夫:“傷口不能沾水,若是他想要沐浴,還需你們有人幫他。”
他的視線暗示性地落在封戈身上。
封戈在一旁站著,對上他的視線,無動于衷。
柳大夫只好明示:“傷者年紀尚輕,比較喜歡和同齡人待在一起,若是沐浴,他更希望能是這位封公子幫他。”
這種活劉伯自然不愿意讓封戈去做,他道:“我們公子腰上有傷,不宜久站,不宜操勞——”
“這沒什么大礙。”柳大夫打斷他的話,“封公子的腰傷我看過,沐浴的功夫,只要他的腰部不感到疼痛,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柳大夫繼而對封戈的腰傷給劉伯科普了一番:“只要傷處沒有不適,站久一會兒,諸如半個時辰的功夫,是沒關系的。”
聽到這里,封戈此時才問:“只要沒有不適,適當?shù)木毼湟彩菦]問題的吧?”
柳大夫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復。
柳大夫還想就腰傷的事情談論下去,忽而聽見房內(nèi)傳來一聲低咳,突然想起他答應胡白白的、對方交代他的事情還沒說完。
柳大夫道:“說起來,這傷者也是個可憐人,要被家里人賣到勾欄院。他反抗,不愿意去,才被家里人打傷,那傷口啊,我這個當大夫的看著都瘆得慌,皮肉外翻,他家里人也真是狠心,嘖嘖。”
劉伯聽著也感到揪心。
倒是封戈,臉上的表情都沒變過一絲,只是在心里想著這胡白白到底是什么身份。
姓胡,有傷,大清早地出現(xiàn)在山上,細皮嫩肉的,在外人面前能夠坦然地露出自己的胸膛。
他倒覺得胡白白不像是要被賣到勾欄院的,更像是在南風館里待久了的。
“除了想把他賣了的家里人,還有家里人想讓他死的。”柳大夫做出唏噓的樣子,“我在他身體里發(fā)現(xiàn)了一種毒,毒讓他身體虛弱,做不得重活,好在解毒不難,只是需要靜養(yǎng)好長一段時間了。”
交代完了,柳大夫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封戈問道:“柳大夫,您這大夫當了多久了?有幾十年了吧?”
屋里屋外,胡白白和柳大夫心下均是一個咯噔。
這話,是什么意思?他發(fā)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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