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機
柳大夫提著一顆心回答封戈的問題:“有三十幾年了。”
封戈問:“在這村子里待了多久了?”
柳大夫斟酌著回答:“也快三十年了。”
封戈若有所思。
柳大夫主動問:“可是有什么問題?”
封戈:“村里的人你應該認得全吧?”
看來封戈并沒有發(fā)現他的醫(yī)德有損,柳大夫將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回道:“除了襁褓里的奶娃娃,我是認得全的。”
“里面那位是我在山上見到的!狈飧曛噶酥妇o閉著的房間門,問柳大夫,“你見過他嗎?”
柳大夫想了下,搖頭:“以前未曾見過他!
柳大夫瞅著封戈的臉色,試探地問:“你問這個是……”
封戈:“哦,總不能讓他一直待在我家里,我想著要是他是村里人,就早點讓他家里人將他帶回去。”
柳大夫難以置信,他問了一句:“你……你沒聽見我剛才所說的嗎?”
封戈:“聽見了。”
聽見這沒有遲疑的回答,柳大夫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只覺得屋里那位傷者越發(fā)地可憐了。
家里人不疼愛,被人救了,恩人又想棄他于不顧。
而眼前這位,也是個冷血的,知道胡白白家里人怎么對待胡白白的,他還想著將人家送回去。
柳大夫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走了兩步,在房門上敲了兩下:“這位公子,等你傷好了,要是沒地方去,就還是來我這里做個藥童吧!
他站在門口等了會兒回答,只等來了從屋內傳來的低低啜泣聲。
聲音婉轉悅耳,如泣如訴,聽起來悲傷極了,柳大夫的心都跟著這啜泣聲糾了起來。
柳大夫往封戈的方向看了眼,他看見劉伯面露不忍,而封戈……面無表情,眉頭都沒皺一下。
又過了會兒,才從門內傳來聲音很輕的一句:“謝謝大夫。”
柳大夫下意識地清清嗓子,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封戈道:“柳大夫可還有事要交代?”
柳大夫想說的話全給忘到腦后:“并、并無!
封戈親自給他遞上診金:“今天謝謝柳大夫了。劉伯,跟柳大夫一起抓藥去。”
即便劉伯對胡白白有惻隱之心,但他還是站在封戈這邊的,聽聞此言,便將柳大夫請出門外,跟著他去抓藥。
這間房間隔音還算好,只是房門并沒有關緊,胡白白的耳朵又十分靈敏,門外的動靜完全被他聽到耳里,一字不漏。
封戈的回答胡白白聽得暗自咬牙。
尤其是想到昨日夜里,封戈和他在同一個被窩里,對自己表白,說喜歡自己,說能養(yǎng)得起自己一輩子。
而今日……
不僅沒對自己有個好臉色,在知道自己家里對自己不好的情況下,還想著將他送回家里去,他傷都還沒好全呢!
胡白白轉而一想,正常人可干不出這種狠心的事情。封戈看著也不像是個異常的。
他多半是在用這個威脅自己,想讓自己哀求他,他想看自己楚楚可憐的表情,好借機提出對自己的要求,對自己為所欲為。
劉伯和柳大夫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胡白白收了心思,等著封戈進來看他。現在這屋子里只有他們二人,是最適合提出要求的時候。
胡白白做出柔弱的表情,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硬生生在眼角逼出一滴淚來。
他專注地聽著門外的動靜,力求在封戈開門的時候做出最楚楚動人的姿勢。
門外傳來凳子拉開的聲音,茶杯碰撞的聲音,倒水的聲音。
怎么……怎么像是在喝茶呢?
封戈不知道胡白白在想什么,他各種類型的人都見過不少,就是沒見到過像胡白白這樣的人。
經過這一會兒的功夫,他覺得胡白白十分的有心機。
雖不知道對方是在什么樣的壞境下長大的,但胡白白第二次在他面前露出胸膛明顯不是無意的。
若這里是軍營,倒也正常,只是這里不是。
不知道柳大夫和胡白白二人說了什么,讓柳大夫一心向著胡白白。
還有,柳大夫沒見過胡白白。
胡白白大概不是這個村子里的人。
那間屋子不知不覺地安靜下來。
劉伯急匆匆地提著幾包藥回來,一進來便瞧見封戈朝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劉伯便放輕了動作。
封戈聲音也放輕,道:“就麻煩劉伯熬個藥了!
劉伯點頭,往廚房里去,封戈跟了上去。
這屋子里除了胡白白,就只剩他們二人。
現在臨近午時,熬藥的時間不短,封戈不會讓劉伯熬完藥后又做午膳,劉伯于他來說,不是一個下人。
封戈看了看廚房里的菜,打算將午膳做出來。
廚房就那么大,劉伯一眼就看見封戈淘米,便停下手中的事情,道:“唉,少爺,這些事情你可做不得,讓我來吧!
封戈避開他,道:“劉伯,我現在已經不是大將軍了,身上沒有官職,只是個普通人,這些事情有什么做不得的?”
“可是……”
封戈又道:“劉伯,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早就把你當成了我的親人。現在這屋子里就我們二人,我不能也不會什么事情都讓你去做。∧菢幽闾哿!
聽了這話,劉伯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在來這里之前,封戈是個大將軍,駐守邊關。他帶領的戰(zhàn)役幾乎沒有失敗過的,他的名聲在邊關比皇帝的名頭更加響亮。
而今鄰國歸順,戰(zhàn)役結束,皇帝將他召回,本來是問封戈想要什么獎勵,封戈卻選擇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就解甲歸田。
后來不知道封戈和皇帝談論了什么,兩者不歡而散。
封戈從皇帝身邊的寵臣落到這步田地,被發(fā)配到這么個旮旯的小村莊里,還只允許封戈帶上一人,朝堂上無數人為此唏噓。
這里的人大概不知道封戈的身份,封戈在這里沒有特權,他早晚是要適應普通人的身份的。
想到這里,劉伯便不再勸,只是讓封戈腰部感到不適時便停下休息。
封戈自然應下。
在進入軍營之前,封戈有過一段流浪的時間,做個午飯炒個小菜自然不在話下。他沒有專研過,味道只是尋常。
午膳好時,藥也熬好了。
封戈拿了幾個小碟子,分別裝了飯和菜,讓劉伯將它們和熬好的藥一起送到胡白白那里。
劉伯進了房間,封戈悄無聲息地在門外站定,豎起耳朵聽房間里面的動靜。
“公子,醒醒!
聽到聲音,胡白白才從睡夢中醒來。
他畢竟受了傷,又發(fā)了熱,在聽封戈喝茶動靜的時候,撐不住睡著了。
胡白白轉過頭,看見了劉伯,劉伯慈眉善目,看著比封戈要好相處得多,他還是封戈身邊的人。
胡白白比封戈小幾歲,但和封戈也能算得上是同齡人。
劉伯想著,他或許會是自家少爺在這里的第一個朋友,對他不由得更加慈愛:“起來喝藥了,還有午膳,吃完再睡!
胡白白沒有趁機作妖,順著劉伯的力道坐起身,乖巧地接過藥碗。藥還有些燙,但能入口,胡白白一口氣全給喝下去了。
藥不好喝,苦味在嘴里蔓延,胡白白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劉伯見了,道:“忘了給你帶點甜的東西過來!
“不用,喝口水吃點菜就能壓下去。”
恰好他也餓了,胡白白執(zhí)起筷子,夾了口青菜,送入嘴中。
劉伯笑道:“那可不行,我們家少爺,每次喝藥,必定要配上蜜餞!
劉伯的語氣就像在炫耀自家孩子,盡管孩子并不想聽到這種話。
封戈在外面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小時候到將軍府的時候很是喝了一段時間的藥,也都是一口悶,那藥聞著就苦,喝著也苦,劉伯心疼他,多次偷偷地問他要不要什么甜的東西。
封戈那時候架不住別人對他的好,就說了個蜜餞,從那以后,只要是劉伯給他送藥,必定附上蜜餞。
劉伯開的話題恰好就是胡白白想聽的。
胡白白不由得將注意力放在談話里,問道:“少爺叫什么名字?”
“叫封戈!
胡白白:“少爺是個怎么樣的人?”
劉伯想了想,沒能想到一個合適的詞,片刻后,才道:“應該不是個壞人。你別看他兇神惡煞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其實……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胡白白:“看你們好像不是本地人,怎么突然到這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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