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的嘶吼聲逐漸減弱，但是他自己的氣勢卻在不斷上升。

　　常發看著小虎，無形間感受到一股氣，這股氣以小虎為中心，不斷盤旋匯聚最終融入小虎的身體，弱小的身軀肉眼可見般地生長壯大，又開始停止生長，不斷凝實縮小，最終化成了一只不過一尺長的小獸。

　　常發看著眼前的一幕，已經沒了太多的驚訝。其實從第一次看到白虎與巨猿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些巨獸或許就是這天地間的奇異生物，奪天地造化之力就是這個世界的常理。經過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他潛移默化地接受了這一切。

　　小虎的身形漸漸凝實，常發再忍不住心中的擔憂，上前兩步輕輕喚了聲：“小虎…”

　　嗷嗚——

　　小虎見常發走來，扭過腦袋眨巴了兩下眼睛，便輕輕一躍跳進常發的懷里。血呼啦的腦袋在常發的臉上蹭了又蹭，惹得常發哈哈大笑。

　　“哎呀你看你，還在流血呢。”常發抱著小虎，手上滿是小虎身上傷口里流出的血，他環顧四周，一屁股坐在了蒼鷹的尸體上，用手在翅膀下揪了一把細軟的絨毛，糊在小虎的傷口上。

　　“嗷嗚嗚——”

　　常發突然感覺小虎沒有再蹭他了，緊接著就感覺到小虎濕軟的舌頭舔在了他的額頭上，原本早已沒了痕跡的血滴印記，此刻竟然浮現出來，化作火焰圖騰散發著熾熱的溫度。

　　“這…這是，你喚醒了你母親的印記？”

　　常發感覺到了額頭上的熾熱，下意識地正要用手去摸摸額頭，但手還沒伸出去，一股極為燥熱的氣息剎那間聚集在咽喉處，常發連忙放下手中的小虎，背過身干咳一陣也難耐咽喉處的干癢火熱。

　　“吼——啊啊啊，火…火火火！”常發仰著頭驚訝地大喊，看著一縷橘紅色的火焰從自己的口中噴出，離體三四米遠才消散掉。

　　“小虎，你看到沒，我能噴火啊！”

　　“嗷嗷——”小虎見常發噴火似乎極為開心，長長的尾巴在空中不停甩動著。

　　“這就是屬于這個世界的奇異力量嗎？”常發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抱起小虎舉在眼前說道：“放心，這次真的，一定會保護好你。”

　　小虎動了兩下耳朵，兩只毛爪子在常發眼角胡亂抹抹，又張大嘴巴像是在笑，又像是安慰常發。

　　兩個被命運捉弄的生靈，經歷多次磨難，終于在這一刻，心意相通命運與共，生命的軌跡在他們無法察覺的冥冥處，緊緊纏繞在了一起。

　　“火焰是你母親給我的力量嗎，還是那滴血激發出了我的力量呢？”常發坐在石塊上，用蒼鷹絨毛按在他的大腿傷口上給自己止血，小虎伏在他的腳邊盯著他看。

　　“你最近也安穩躺著趴著，等身上的傷好了再到處跑，”常發扭動著兩條手臂，骨節處隱隱的痛感讓他眉頭緊鎖，“我這次沒死掉多虧你救我，不過就算這樣，我的后背的骨頭都撞散了，兩條胳膊或許也輕微骨裂了，還有這條左腿，以后可能就少拳頭大的一塊肉了。”

　　聽到常發的話，小虎突然站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嗅了嗅小鼻子跑到不遠處的草叢里，叼出一塊肉膜到常發跟前。

　　“這就是包裹你的那肉球嗎，好像我們人類孩子出生也會被類似這樣的胎衣包裹著。”

　　常發尚未明白小虎的意思，就看到小虎將肉膜在嘴巴咀嚼著，不一會兒就化成一攤肉泥，吐到了常發的手中。

　　“這能治病嗎？”

　　在常發的不解下，小虎趴在常發的大腿上，小心地用舌頭舔掉早已被鮮血浸染的絨毛，然后看著常發又看看他大腿的傷口。

　　“用這個蓋在上面嗎？”常發看小虎不停地點頭，便選擇相信他，果斷地將手中的肉泥蓋在了大腿的肉洞上。

　　“嘶——”肉泥剛一蓋上，常發立即疼得直咧嘴，額頭上冷汗直冒，不過他卻驚喜地發現，大腿上的傷口，竟然在快速生長，肉泥在緩慢蠕動，傷口邊緣竟然長出了肉芽，并不斷生長聯結。

　　看著這一幕，常發心里已然明白，之前肉球里的小虎，對那大蛇和蒼鷹有著多么巨大的吸引力了。

　　“你怎么知道那肉膜還有這樣的作用？”

　　面對常發的提問，小虎也不知道如何作答，當然，也答不了。不過常發也不在意，只當這是他隱于血脈里的生命記憶。

　　“最近這段日子，我們只能靠他過活了。”

　　常發話罷，重新將腳邊的蛇牙握在手里，走向蒼鷹的尸體。不過他傷勢太重，好半晌才從蒼鷹的胸口，割下一大塊肉。

　　小虎饒有興致地跟在常發身后，常發割肉他就自己咬著吃，常發去撿干柴他也有模有樣地用嘴叼著一根木枝，這幅乖巧的模樣倒是讓常發又是一陣心疼。

　　“別的孩子出生看到媽，你差點都沒出生。你如果哪天口吐人言，會不會問我你媽媽去哪了呢？”

　　今夜的山峰少了一絲清冷，多了一團火熱。

　　常發的小窩旁，篝火堆熊熊燃燒，火光的映照下，小虎開心地跑來跑去，坐在一邊的常發灰頭土臉地用木棍串著一塊肉，在火旁烤著。

　　生食大蛇是無奈之舉，當時的常發已經餓到了極點，才不管不顧吃的東西到底能不能吃。但是現在有條件了，常發是絕對不會再吃生肉的。

　　小虎看到常發郁郁寡歡的樣子，又歪著腦袋湊了過來。

　　“嗷嗷嗚——”小虎昂著腦袋發出奶聲奶氣的吼叫聲，然后作出一副劇烈咳嗽的樣子，咳完又撅著屁股一陣搖晃，似乎其中包含什么深意。

　　常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揮著手讓他走遠點。小虎對常發的反應似乎早有預料，于是立馬跑開，一溜煙兒的功夫，嘴里叼著一條有著黑色大洞的短褲到常發面前晃來晃去。

　　“嘿你真是，我都扔了你還撿回來，這么喜歡你就留著和他睡覺好了。”常發的聲音越來越小，火光映照下的臉蛋，似乎更紅了些。

　　如果常發能夠早些知道，一次偶然的噴火并不代表他掌握了控制火焰的力量；如果常發能夠早些知道，嘴巴并非是火焰的唯一出處；如果常發能夠早些知道，人身體的氣門并非只有…

　　可惜沒如果，他失去了一條內褲，卻換來了一場盛大的火焰，但他真的只是失去了一條內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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